王后淡然一笑，轻描淡写地说出一句:“大邕的男人果然小气。”


    杳杳抬头发觉王后眼底的轻蔑，在这一瞬间她似乎能看穿王后的心思。


    她刚说的那些话不过是几句客气话，显然王后的心还是向着楼兰王，向着整个大邕。


    如今楼兰实力不如大邕，必须向大邕提供质子，派出公主和亲方能换得两方和平。


    也正是因为有大邕庇护，楼兰才能在西域各国的争斗间获得安宁。


    但据先皇安排在楼兰的线人汇报楼兰王这些年生了不少不安分的心思，为了不打草惊蛇，新帝才让谢亦行独自前来拜访，为得就是让楼兰掉以轻心，好打听到真实的情况。


    谢亦行这几日已经派人在楼兰城内各处打探情报，就连密信都寄出了几封，相信新帝看到以后一定会有所防备。


    不过他也不能在任何人面前露馅，就连跟他最亲近的杳杳，他都瞒着了。


    毕竟这件事涉及国家，杳杳如果知道传出去的话，只会为她引来杀身之祸。


    杳杳其实心里也清楚谢亦行这次出行是为了帮皇帝哥哥调查一些秘密，所以她尽量不去打扰。


    听到王后说出这番话，明里暗里都透露出对大邕的鄙夷，但杳杳听自己的父亲说过，楼兰还有附近的几个小国当初可都是得了大邕的军队帮忙才守住城土。


    大邕是他们被欺凌时从天而降的救星，所以两国才一直保持友好往来。


    楼兰的使者进京的时候，大邕的皇帝也会热情招待。


    不过人就是这样的两面派，在得到帮助的时候十分感激，事后没多久就会产生施舍的心里，从感动到自卑再到产生其他不轨的心思。


    杳杳听不得半句阴阳怪气。


    于是她抬起自己那双天真无邪的眼眸，却底气十足道：“我们大邕不管是男子还是女子都不小气！”


    “你有这样的想法，那是因为你没有亲眼所见，我们的京都比这里繁华十倍百倍！”


    王后闻言怔了一下，假意笑道：“你这孩子，怎么还跟我较起真来了？我不过就是跟你们开了句玩笑，没别的意思。”


    “但这个玩笑不好笑啊。”


    杳杳说话一向直接。


    或许因为她的年纪摆在那里，王后虽然憋了口气，但也不好跟她斤斤计较，只是脸上的笑更加僵硬了。


    于是王后绕过这个话题，“没想到你们跟五皇子的关系这么好了，我还担心纳哈尔之后跟你们一起去大邕的路上格格不入呢！这孩子一向不爱说话，就算受了委屈也自己守着，万一这以后......”


    王后暗戳戳地看了眼杳杳和谢亦行身后站着的纳哈尔，嘴角刚噙起一抹笑，又听杳杳说道：“您放心吧！我们会照顾好他的，等他离开这里，就没有任何人会欺负他了！”


    杳杳纯真直率的语气让王后差点一口气直接憋红脸。


    突然有一种自己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错觉。


    杳杳这句话的一起不就是在暗示她，在她管辖的后宫，五皇子被人欺负她却视而不见。


    只有离开王宫，离开楼兰，五皇子才能平安吗？


    这不就是在点她不尽责吗？


    虽然王后确实不怎么在意五皇子，那还不是因为五皇子自己的母妃都不把他当成半个人看。


    总是呼来喝去，就连宫里那些流言都装作听不见，只在乎自己。


    所以她也没必要费那些心思去护着五皇子，只要不闹出格就行。


    就连她自己生的两个皇子私下都没少欺负过五皇子，虽然有时候只是言语上的羞辱，在王后眼里无伤大雅，她总不能去吵自己的孩子，怪心疼的。


    纳哈尔注意到王后脸色骤然一沉，生怕一会儿王后发威会迁怒二人，刚要站出来背锅说都是自己的错。


    结果皇后转头看向被压在地上的三个宫人，其中在兰夫人身边伺候的嬷嬷更是止不住地颤抖双肩，委屈至极道：“王后，您可要为老奴做主啊！老奴虽然年纪大了，但也是这个后宫的一员。兰夫人平日里不肯管教五皇子，把五皇子养成如此不讲理的性格，随意殴打下人就算了，现在还跟外人一起欺负自家人，这不就是胳膊肘往外拐吗？”


    嬷嬷以为自己率先告了状，之后就算不到她头上。


    结果她刚说完，王后就给身边的人使了个眼色，她身边的人立刻上前，抬手给了嬷嬷一巴掌，接着王后开口：“五皇子是好是坏，轮得到你点评？就算他性格再恶劣，那也是王上的儿子，宫里的主子。们这次欺负五皇子的，如果不罚你们，保不齐下次还不长记性！”


    说完，王后的侍女又分别上前给了另外两个人一人一巴掌。


    没想到一巴掌结束，两人都合不拢嘴地笑出声。


    王后见她们跟疯子一样原地打滚，就算身上绑着绳子，也要挪到柱子前上下磨蹭，行为过于夸张，王后简直没眼看下去。


    于是她摆摆手，让自己身后的人把三人都拽下去。


    此时，正在屋内的兰夫人久久没有等到自己身边的嬷嬷回来，才起身准备去查看情况。


    刚推开门，她就听到院子里传来王后和杳杳的对话。


    一时间，兰夫人有些尴尬。


    她跟王后的交情并不深，二人更是不怎么来往。


    不过这些年她没故意截过王后的胡，甚至还会主动劝楼兰王去看王后。


    往后也没有故意找过她的麻烦，但也没给她特别多的优待。


    总而言之，二人在今日之前一直是井水不犯河水的状态，兰夫人也没打算主动打破这段宁静。


    但当她听到王后对自己的儿子说：“五皇子，你很快就要离开你母妃独自前去大邕历练了，心眼不能总这么小。毕竟你在那里人生地不熟，又没人可以替你说话，你要学会自己跟自己和解。”


    “今日她们做的是不对，但你觉得自己做的就完全对了吗？宫人的碎嘴而已，她们又不止只说你一人，你就当没听见不就好了，干嘛非要小心眼呢？”


    “你这么做，不就是自降身价，自找麻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