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墨听出了声音的主人没有恶意，笑着开口:“柳儿不喝酒，担心影响了氛围，就没有出席，我已经安排好了饭菜，让丫鬟送到了她的房间。”


    合适的理由并没有引起他人怀疑。


    他们喝到半夜，酩酊大醉。


    陈墨倒还保持着几分清醒，让丫鬟们安排好他们的住处，就摇晃着回到了卧房。


    “墨大哥，喝口水。”柳儿迎上前来，递过一杯准备好的温热茶水。


    陈墨接过茶水，喝完后，陡然间瞥见柳儿精致的面容。


    恍然惊醒。


    “你是公主？！”说完，就摇晃着倒在床上，沉沉睡去。


    柳儿盯着陈墨的目光愈发复杂。


    片刻后，发出一声叹息，才躺在陈墨身旁，和衣而眠。


    次日，陈墨揉着头痛的脑袋，却怎么也回想不起昨晚发生了什么。


    他只记得与众人推杯换盏结束后，离开了宴席，然后模糊不清的对柳儿说了什么。


    “墨大哥。”枕边人此刻醒来，面色带着些许犹豫。


    似乎在纠结着什么。


    “柳儿，你有什么心事吗？”陈墨隐隐觉得柳儿变成这样，与他昨晚说的那些话脱不开关系。


    只是他越是努力回忆，越是记不起昨晚说了什么。


    “墨大哥，关于我的身份……”柳儿捏着衣角，扫了眼紧闭的门窗，细弱蚊蝇的低声呢喃，“你是从何时发现的？”


    “身份？”陈墨有些疑惑。


    难道是昨晚刘头找他谈话后，他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又在昨晚大醉而归的时候不小心说了出来，让柳儿听了过去？


    “你……真的是？”陈墨有些不敢继续说下去。


    假若柳儿身份坐实，还沦落到这种地步，岂不是说朝堂的局势已经开始走向倾颓，要不了多久，大乾就会成为过去？


    “墨大哥，我是，但也不是。”柳儿打着哑谜。


    陈墨投去疑惑的目光。


    “我是公主，但不是大乾的公主。”柳儿鼓足勇气，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


    陈墨搜索着脑海中的记忆。


    隐约明白了什么。


    “大乾得位不正，天子失德，母后为了护我安危，在兵变发生的时候，托宫中死士将我送了出去，中途出了些意外，死士最终没能活下来，我一路流离失所，遇到了墨大哥。”柳儿神色带着悲伤。


    “你还有其他姐姐吗？”陈墨想到了刘一手提到的画像。


    “柳儿只有几个哥哥，想必也死在了兵变之中。”柳儿情绪愈发悲伤。


    陈墨将其搂进怀里，轻轻拍着后背，温声道:“不管你过去是什么身份，以后还有我成为你的依靠。”


    说完，陈墨又对柳儿讲起了与她面容相仿的女子。


    柳儿瞳孔骤缩，不可置信的摇头:“不可能的，母后她做不来这种事的，她怎么可能会委身于逆贼。”


    “会不会是缓兵之计？”陈墨试图安慰柳儿。


    他在知道柳儿与前朝有关，而非是大乾公主后，也是感叹这世上总有些人的癖好不一般。


    没想到当今这位天子，竟然也喜欢人妻。


    可惜不姓曹。


    “母后向来重情，父皇若身死，她定然不会独活，一定是逆贼做了什么，才让母后束手束脚。”柳儿分析道。


    “仁君没死？”陈墨当即想到了关键。


    大乾朝之前是仁君方源统治的时期，听闻那个年代较少有动乱发生。


    陈墨没有经历过，只是根据原主得到的信息，有了些许微末的了解。


    “有可能。”柳儿激动起来。


    “柳儿，那你要恢复本名吗？”陈墨并不担心会带来麻烦。


    天下姓氏一样的人多了去了，难道因为姓氏就会受到牵连？


    那样的话，大乾活该灭亡。


    “墨大哥，方姓乃罪姓，一旦我恢复本名，就会带来无休止的麻烦。”柳儿摇摇头。


    “难道天下姓方的都有罪？”陈墨不解的开口。


    “墨大哥，天子之姓不冠于民，就好比当今天子姓房，普天之下，凡是与其姓氏相同，皆要更改。”柳儿普及了下知识。


    陈墨听完解释，在嘴里念叨着方和房。


    姓氏如此近似，会不会这才是大乾天子兵变的原因？


    “柳儿，你老实告诉我，大乾天子为何兵变？”陈墨压低声音。


    这种私下论断天子的举动不能广而告之，否则可能会给上杨村带来灭顶之灾。


    “母后曾提过，兵变原因是仁君无道。”柳儿贴在陈墨胸口的手掌渐渐握紧，收成拳头的模样。


    仁君无道。


    陈墨虽然不知道前朝君王做了什么，但能被称为仁君，想来不是什么昏庸的君王，多半是做不出这无道之举。


    这理由实在是太过勉强。


    最重要的是还成功了。


    而且再看这位做过的事。


    加收重税，放任管商勾结，奸佞当道。


    听信谗言，战火四起。


    本来那些小国俯首称臣，纳贡好好的，非要去打一顿，然后灭掉。


    没几年，大乾就名存实亡。


    流民四起。


    百姓哀声怨道，揭竿而起。


    如果仁君无道，那这位做的这些，基本可以盖上昏君的定论。


    “此事到此为止，今日之事你我与天地知，不可告与他人。”陈墨明白这件事背后的麻烦，不打算继续探讨下去。


    假若他现在已经研制出了火器的话，倒是可以动一下这个念头。


    凭借大乾的冷兵器，火器只会是降维打击。


    “墨大哥放心，只要你不嫌弃我，我会忘记之前的一切，与你生活在这里，不去惦念昔日的恩怨。”柳儿做出保证。


    陈墨知道柳儿是害怕被抛弃，或者给他带来额外的麻烦。


    当即心中有些感动。


    轻轻拍着柳儿后背，将其松开。


    结束了交谈后，二人间并没有疏远，反倒是更加亲昵。


    陈墨走出卧房，送走了刘一手等人。


    就开始与猎户们商量找厨子的事情。


    “明日就是上集的时候，陈兄弟若是有需要，可以去集上转转，那些吃不起饭的大有人在，只是人品需要考量，切莫让小人混进来，添了麻烦。”周二狗提醒道。


    陈墨摇头:“清河县城找来的厨子，解决了温饱后，可能会生出更多心思，我打算去难民堆里碰碰运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