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铃音坐在柴堆里,抱着怀里的木头哼着不知名的曲子,脸上时不时就笑一声,小声哄劝:“宝宝乖,快快睡……”


    对宋云景说的那些话,一丁点反应都没有。


    宋云景蹲在祝铃音面前,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祝铃音,当初掳走我的那些南越国将士,是你引来的吧?你以为装傻就能躲过一切了吗?只可惜,人都要为自己所做的错事付出代价,我会让你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最在意的儿女尝遍我受过的苦。”


    祝铃音还是没什么反应。


    她看着宋云景,嘻嘻笑起来,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她的头顶,伸手就抓她的发钗,兴奋的说:“姐姐,你头上的蝴蝶好漂亮。”


    宋云景往后退开,看着她狼狈的摔在地上。


    “哎呀,蝴蝶飞走了!”她不依不饶,还想扑到宋云景身上抓‘蝴蝶’,被两个管事妈妈粗暴的抓住手臂推回柴房继续关起来。


    离开时,宋云景在转角处见到了宋云曦。


    她的眼眶里蓄满泪水,不知道在那里看了多久。


    错身而过时,宋云曦咬牙切齿的叫住她:“宋云景,你现在得意了?”


    宋云景站定脚步,回身似笑非笑的看着宋云曦:“你似乎觉得很委屈?”


    宋云曦红着眼眶,恨恨的看着宋云景,咬牙不说话。


    “你母亲今日的下场是她自作自受,没有人强迫她,全是她自找的。你凭什么觉得委屈呢?”


    宋云景一步步毕竟宋云曦,目光越发凌厉:“当年,若非你们母女设局,引来南越国的人,我怎么会被俘虏?这些年来,你对我有过一丝的愧疚吗?或许在和容瑄花前月下郎情妾意的时候,还会偷偷笑出声吧?在我回来后,是不是有想过为什么我没有死在南越国?”


    宋云曦被她的连声发问问的脸色煞白。


    过了许久,她才嗫嚅着说:“我没有……”


    “有没有你自己清楚!”


    宋云景冷笑:“人在做,天在看!我劝你收起你那些坏心思,否则……我不会放过你的。”


    说完,她就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半个月后


    谢允回到京都的时候,京都已经变天了。


    南郡粮仓大火,所有粮食全部付之一炬,皇上暴怒,户部几乎一半的官员被羁押。


    林栋作为其中牵连最深的人,被关押后,弹劾宁远侯的折子也多的堆成了一座小山。


    就连被宁远侯提拔起来的人此刻也纷纷落井下石。


    谢允把自己查到的线索一并上呈给皇上。


    皇上今年不过四十五,算不上年纪大,但因为爱服用丹药,看着比同年龄的人要年迈许多,老态龙钟的模样像是六十多岁的小老头。


    看完谢允递上来的折子后,他冷哼一声:“这肖睿也是无法无天,真把自己当土皇帝了。杀得好!他的家眷也一个都别放过,让刑部择一个日子一并砍了。”


    他一气处罚了几个锦州被查处的官员。


    过了一会儿,他突然问:“宁远侯府的事情,你听说没有?”


    “臣刚回京,只听说有人弹劾宁远侯,并不知其中内情。”


    皇帝把手边的一叠奏折扔到谢允面前:“你看看。”


    等他看的差不多了,皇帝才喝了口茶问:“依你看,朕应该怎么处置宁远侯?”


    他一双浑浊的目光幽幽的看着谢允,像蛰伏于暗处的毒蛇,不放过猎物的任何细节变化。


    谢允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他沉默几秒后才说:“为逆王运输武器,偷运金矿,南郡大火,桩桩件件皆是事关万千生民的大事,绝非一句不知情就能轻易洗清罪过的,否则如何对百姓交代?依臣看,应当治永安侯府众人死罪,以平民愤!”


    皇帝眯眼,沉默着审视他。


    过了许久,他才笑了一声:“朕听说,你这次在锦州时,和林家那个外孙女走的挺近?你这么说,就不怕她伤心?”


    谢允垂眸:“臣秉公执法,不敢徇私。”


    “罢了,这件事容朕再思考思考。”皇帝又拿起另一份奏折翻了翻,漫不经心的问:“你离京之前,朕同你说的事,考虑的如何了?”


    谢允面色一僵,离京前,皇上曾暗示他有意将昭容公主许配给他。


    谢允知道皇上在试探自己,但他还是撩袍重新跪下:“皇上,臣只把昭容公主当妹妹。”


    “你这样说,昭容该伤心了。”他的脸色沉下来,明显不悦。


    “臣……”


    “你在锦州累了这么久,早点回去休息吧。”


    谢允咬牙,带着几分不甘:“臣告退!”


    等谢允离开后,皇帝才面无表情的对身边的太监说:“看看哪里还有空缺,把宁远侯这个女婿调到京都来。”


    他倒要看看,能让谢允这个冷面阎王屡次破例的女人是何方神圣。


    出了宫门,骑上马,谢允的心腹压低声音汇报:“按照您的计划,已经查出皇上的眼线是哪两个人了。”他报了两个名字。


    谢允并不意外,沉声说:“下次出任务时,找个机会把两人除掉。”


    他知道皇帝一直在派人监视自己,为了自保,他一直装作不知情。但如果触碰到了他的逆鳞,他也会反抗。


    ……


    又过了一月,京都的消息总算传到了锦州。


    一切如宋云景推测的那样,皇上明明已经对林家起了杀心,但在满朝文武全都力主杀了林家平民愤的情况下,皇帝却只是判了林家抄家流放,且只针对林家十岁以上的男丁,女眷们都没有受到牵连。


    得知这个消息,宋云景和林如意都长松一口气。


    “只不过,流放之地靠近北漠,到底还是苦寒了一点,眼下才刚初冬,路上不知要受多少苦。”


    “母亲放心,我会托人一路打点,尽量让外祖父他们好过一些。”


    而且,定州靠近北漠,每到冬日,北漠都可能前往定州劫掠。


    宋云景记得,今年的冬日北漠会遇上百年难遇的雪灾,冻死不少牛羊,开春后两国爆发了规模盛大的战争。


    外祖父和舅舅都是武将,只要他们能把握好机会,到时候能有很多可以立功的机会。


    听她这么说,林如意总算放心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