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裳没工夫回答她的问题。


    方才那微微一笑，刚好让她跟明德帝四目相对碰撞出了一丢丢火花。


    楚云裳像是没想到那个方向有人一样，先是一愣，随即慌慌张张低下头，还往后退了半步，把身形隐藏在旁边掌事姑姑的身后。


    明德帝今天早上刚跟大臣们吵了一架，心中烦闷，才走到御花园。


    鬼使神差走到北门这边，隐约看到贵妃的仪仗，心中有点奇怪，才跟了过来。


    方才楚云裳那一笑，就像一只斑斓的小鹿，直直闯进明德帝的心里。


    明德帝一阵晃神，随即便鬼使神差地走了过来。


    谢贵妃给他行礼，明德帝还知道扶一把，可是心思却完全没放在谢贵妃身上。


    明德帝的眼里只有楚云裳，就莫名觉得……


    嘿，真好看！


    谢贵妃羞答答的抬头，正对上明德帝瞄着楚云裳犯花痴，心里的火气腾地燃起来了，暗暗决定一会儿送走明德帝，定要罚这个楚云裳在顺贞门跪上四个时辰。


    不光要让来来往往的秀女全都看到她丢丑，还要跪坏她的膝盖，让她没办法参加复选！


    压下眼底的狠辣，谢贵妃再次对明德帝露出一个明媚的笑容，夹着嗓子道：“听说御花园的梨花开了，臣妾出来看看，不想竟能遇上陛下。臣妾忽然想起去年与陛下共同酿造的梨子酒，不如陛下与臣妾一同回翊坤宫，共同品尝梨子酒？”


    可惜媚眼抛给了瞎子看，明德帝的眼睛还拴在楚云裳身上，忍不住问：“这美人也是你宫里伺候的？朕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谢贵妃心里暗骂你装什么糊涂，顺贞门今天进进出出都是秀女，楚云裳又没穿宫装，怎么可能是翊坤宫伺候的！


    但也只能勉强笑道：“她是这届的秀女，方才臣妾见了，跟她说几句话。这会儿没事儿了，那个谁，你出宫去吧。”


    楚云裳称喏便要离开，被明德帝再次叫住：“你，叫什么名字？”


    楚云裳轻声回应：“回陛下，臣女是户部尚书楚弘益的嫡女，名唤云裳。”


    “楚弘益的嫡女？”明德帝回忆了一下，问伺候的德贵：“朕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德贵公公小声道：“楚大人每年宫宴都是带云锦小姐进宫。”


    楚云裳又补充了一句：“大姐云锦与我并非一母同胞，我母亲是江南陆氏的嫡长女，十几年前便病故了，臣女一直养在庄子上。”


    说到江南陆氏，明德帝的眼神又不一样了。


    “你竟是陆家的外孙女？”


    明德帝放开了谢贵妃，往前走两步，伸手轻轻抬起了楚云裳的下巴。


    楚云裳像一只受惊的小鹿，并不敢抬眼与明德帝对视，湿漉漉的双眼匆匆一撇，便微微扭头，躲过了明德帝的手指。


    低头的一瞬间，她的唇角再次扬起，极其清浅地笑了一下。


    在骊姬和褒姒的两大技能光环作用下，明德帝被迷得晕头转向，一把拉住楚云裳的手，说了一堆夸赞楚云裳形姿美丽品格高尚的话。


    谢贵妃在一旁急得直跳脚，心道你就看了一眼，怎么知道她品格高尚不高尚？


    再说方才楚云裳介绍自己那话，分明是在表示对楚弘益的不满，明德帝是傻了吗？连这个都听不出来？


    明德帝还真是傻了。


    褒姒的那个技能本来就给人降智打击，楚云裳还对他笑了两次。


    再加上他从没见过楚云裳，自然也就对楚云裳没有恶意，骊姬的那个“我最美”就在这种情况下，把楚云裳的美貌无限放大，让明德帝有种见到天上仙娥的赶脚。


    谢贵妃已经觉察出不妙，想要拦住明德帝。


    可是明德帝是皇帝，想要做什么事，哪儿是她一个贵妃能拦下的。


    在下一批秀女经过顺贞门的时候，就听到明德帝夸赞楚云裳秀外慧中，册封为贵人。


    还念着她的名字，说什么“云想衣裳花想容”，便赐了个封号“容”，赐住永寿宫偏殿。


    并且吩咐德贵公公，让他找人去拾掇永寿宫。


    口谕一出，第一个傻眼的就是谢贵妃。


    明德帝在位十余年，这已经不是第一次选秀。之前的每届选秀也都会选出一两个容貌或者家世出众的封为贵人。


    而贵人在大燕朝只能算是中等偏下的地位，上面还有嫔、妃、然后才到贵妃。


    可是问题就在这里！


    今日只是选秀的初选，还没到复选的时候，明德帝居然破天荒给这个才见了一面的楚云裳封了个贵人，还赐下封号！


    虽然谢欢一入宫就是嫔位，比贵人高了一个级别，可是——她到现在都没有封号啊！


    同位分的嫔妃，有封号的就比没封号的高半级。而且众所周知，封号就是你在皇帝心中的印象。皇帝觉得你是什么品性，就会给你什么封号。


    谢欢进宫十几年都没个封号，这说明什么？


    说明在明德帝的心里，她甚至不如这个楚云裳！


    谢贵妃狠狠地盯着楚云裳，想要从她脸上看出些狐媚子气。


    可是楚云裳今天的扮相就是清汤寡水的一挂，脸上除了淡雅，就只有一点婴儿肥。


    即便是旁边的掌事姑姑看着都比楚云裳妩媚，这个楚云裳她凭什么！


    更气的是顺贞门门口的那群秀女，今日有幸得见天颜，又见明德帝居然当场册封了那么个不起眼的秀女，立马摆出自认为最妩媚最勾人的一面，对明德帝大抛媚眼。


    相比而言，反而是清汤寡水的楚云裳看上去更乖巧，即便入选，以后也容易拿捏。


    气了半天，最后也只能硬生生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容，对楚云裳道：“容贵人是高兴过头了？还愣着干嘛，还不快点叩谢圣恩？”


    楚云裳没想到两个技能光环的威力这么大，她今天故意用容妆遮掩了美貌，竟然还让明德帝“一见钟情”。


    楚云裳不由地向褒姒伸出大拇指：“姐姐，周朝亡在你手里，实在不冤！”


    骊姬不满了：“小云云你偏心眼儿，怎么只夸她不夸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