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玉容看向大队长，眼圈血红。


    她都道歉了，检讨她也愿意写，扫雪也行，为什么还要上报知青办。


    她蠕动了两下嘴唇，刚要张嘴说话，就听到姜芷彤开了口。


    “这些惩罚都是她应得的。”姜芷彤冷冷的看着曹玉容，


    “上报知青办哪够，直接把她退回公社知青办吧。”


    “让公社重新给她安置或者遣返。”


    “有她在村里，我可不放心，谁知道她什么时候又发疯。”


    “我不敢用我的命，来赌她的会真心悔改。”


    虽然她再过半年就能去随军，但是总不能这半年一直要防备着曹玉容吧。


    那可真是太累了，赶紧把人弄走得了。


    至于曹玉容的金手指是啥，她都不好奇了。


    折腾几个月没拿到金手指，估计也不是那么好拿的。


    而且曹玉容的金手指在黑鸭子山，把她驱离高兴大队，她再想去黑鸭子山就难了。


    至少她离开这里之前，曹玉容是没空去山上找金手指。


    姜芷彤话音刚落，满是人的打谷场一片寂静。


    知青们一脸震惊的看着姜芷彤，眼神里隐约有些不忍。


    退回知青办啊，这闹也太严重了。


    被退回的知青档案上，会盖上“作风不良”“思想有问题”的蓝戳。


    档案跟着人一辈子，招工、推荐工农大学、回城都会受到影响，哪个单位敢要盖着这种戳的人？


    曹玉容膝盖不受控制的发软。


    她突然觉得喘不过气，眼前的人开始模糊。


    退回知青办意味着什么，她当然懂。


    往后十年她都要背着“造谣者”“思想有问题”的罪名，永远失去走出农村的机会。


    等到80年过后，这些或许不重要了，可她会浪费掉人生中最重要的转折点。


    十年过后，她都快三十了，还怎么跟那位扯上关系。


    十年后，他早就回了京市，她再想接触到他，比登天还难....


    高建国瞅着失魂落魄的曹玉容，眉头拧成了疙瘩，


    “姜知青啊，这退回知青办你可不是小事，曹知青跟你同一批来的，又都来自京市，看在如此有缘分的份上，你就饶人处且饶人嘛。”


    “年轻人难免犯浑.....”


    “犯浑？”姜芷彤转头瞪向高建国，接着目光扫过众人，


    “这种往女同志身上泼脏水的毒瘤，是严重的作风有问题。”


    “您要是真为村里好，就该知道留着这种人早晚坏了村里风气。”


    “村里比曹玉容优秀的女同志很多，谁知道她什么时候又会嫉妒谁，到时候.....”


    她未说完的话，引的村民们一阵的心慌。


    家里姑娘的，瞅着曹玉容恨得牙痒痒，


    “城里来的丫头片子就是不安分。”


    “就是，说两句坏话也就算了，咋能造黄瑶。”


    “嗯呐，可不咋的，这话要是传到人未婚夫耳朵里，那可不就毁了人家嘛....”


    “.....”


    胡春梅涨红着脸挤到前面，


    “不就是说了几句闲话，村里说闲话的人多了去了，至于把人往死路上逼嘛。”


    虽然她跟曹玉容也不是多和谐，可宿舍里她也就只能跟曹玉容斗个嘴。


    孙玉琴跟她自己宿舍的人搭伙，她的饭搭子就只有曹玉容，这要把曹玉容弄走，她以后就只能自己一个人做饭吃，那怎么行。


    男宿舍的铁憨憨刘向阳，瞅着曹玉容那可怜样，有些不忍心，跟着附和道，


    “是啊，退回知青办会毁了人家一辈子的！”


    黄云涛横了刘向阳一眼，冷声道，


    “难道不是曹知青先造谣，想毁了姜知青一辈子吗？”


    “怎么，姜知青还不能反击了？”


    这个呆子，平时就知道闷头干活，今天倒是知道吱声了。


    把曹玉容退回知青办是特别好的办法，不然谁知道她以后还会起什么幺蛾子。


    林红梅瞪了胡春梅一眼，


    “自己嘴贱乱说话，现在装可怜？早干嘛去了？”


    姜芷彤眯眼看向胡春梅，


    “站着说话不腰疼，造谣不会也有你一份吧？”


    “你别瞎说啊！”胡春梅吓得连连后退，慌忙说道，


    “我可不认识曹玉容的史大哥，他们说话的时候，我...我正在睡觉，啥也不知道。”


    胡春梅捂着胸口，一副后怕的样子。


    得亏她那天确实啥也没说，不然....吓死她了。


    姜芷彤淡淡的扫了胡春梅一眼，看向高建国，


    “大队长，我就只有这个要求，这村里有我没她！”


    高建国深吸一口气，为难的很。


    把知青退回知青办这种事，公社里就没发生过。


    知青之间小打小闹的，村里就解决了。


    道歉、写检讨，基本就是这个流程。


    也不知道把知青退回知青办，对村里有没有影响。


    不过，姜知青又说的在理，自从曹玉容来了高新大队后，还真没少惹事。


    不是躲懒不上工，就是去后山被野猪追，要么就大雪天去爬山把自己冻半死。


    是真能折腾啊，他都怕她把自己折腾死了。


    还不如赶紧把人退回去，免得死在村里了，到时候还要麻烦。


    高建国叹息一声，点点头，


    “曹知青屡教不改，那就退回知青办，让.....”


    曹玉如看着高建国一张一合的嘴，听到“退回知青办”几个字后，瞬间感觉耳膜嗡嗡作响。


    眼前的人脸在雪光下模糊成块。


    退回....档案污点...似乎那位离她越来越远....


    膝盖突然一软，她伸手去抓钱婷的胳膊，却只攥到一把空气。


    “咚”地一声闷响，曹玉容直挺挺的栽倒在雪地上，脸色煞白一片。


    “哎哟！”人群发出一阵惊呼。


    钱婷慌忙蹲下去扶，“快叫医生，要出人命了！！”


    想起上次曹玉容被冻邦邦硬，两个宿舍人轮流把她搓活的事情，她心里就害怕。


    这不会又冻死半死吧，真是造孽啊。


    林红梅眉头一皱，蹲下去掐了一下曹玉容人中。


    毫无反应.....


    “快，抬回宿舍，找元医生。”


    退回知青办，这是曹玉容应得的。


    但是她们不能把人逼死，人死了，她们有理也变无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