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水！”蒋山拿着糖葫芦笑着跑进了屋里，看见冯水要往被子里躲，一只手从后面抱着她腰把她揪了下来，“干什么呢？选了哥哥就要反悔吗？”


    蒋山笑着把她放到地上：“站稳。”


    冯水知道自己刚才说漏了嘴，害怕蒋山骂她，更怕蒋山不再愿意做她的哥哥，弯着脊背缩着肩膀在原地站着，皱眉哭着不敢回头。


    “转过来。”蒋山说了句，语气不凶，但也不温柔，就是平常故作姿态和冯水逗乐的语调，但此刻在冯水听来却是严肃至极的呵斥。


    冯水再一次忍不住眼泪，低头哭着哭着就要往下蹲，蒋山一看她哭成这样，也是吓了一跳。


    原本他以为刚才是因为自己非要拉着冯水、冯水想动动不了才会哭，以为自己放开冯水、冯水就会慢慢好的，谁知她现在竟然哭得比刚才还厉害。


    他赶紧凑到冯水跟前去，手里的糖葫芦碍事，他扯了张纸垫在桌上，才弯下腰去拉冯水。


    冯水已经完全蹲成一团，手臂环成一个圈，头也埋进去，长头发散得到处都是，蒋山想拉她起来，又怕扯着她头发，着急一会儿，皱着眉先把她头发拨到一边，然后才去抓她胳膊，温柔地哄着：“冯水，别哭了。”


    “哥哥不是来欺负你的。”


    他用了点力气把冯水扶起来，但冯水哭得厉害，浑身都不上劲，就算蒋山把她抱起来了，也是软成一滩，立不起来。


    蒋山把手伸到她腋下，直接把她提溜起来，但冯水还是不使劲，光顾着哭，蒋山稍微一松，她就又软下去。


    不知抱到第几次的时候，蒋山两只手提溜着几乎要坐在地上的冯水笑了起来：“冯水，还和小时候那样耍赖皮是吧？”


    他喘着气低头看她：“再不站起来，哥哥可要……那什么了啊？”


    冯水还在哭着，她什么都不想听，什么也都不想管。


    她刚才都和蒋山说那样的话了，还有什么回旋的余地？


    蒋山一定是来和她决裂的，只不过是念着这么些年的兄妹情分，才拖着想等她不哭了再说。


    她就不。


    她就要哭。


    这样蒋山就永远也没法和她决裂。


    蒋山看冯水还是不为所动，勾起唇角笑着点点头：“行。”


    “冯水，别后悔啊。”


    蒋山嘴角噙着笑，把住她腋窝一下子用力往上带，冯水几乎是瞬间就被提溜起来，双脚猛地离地，她被吓得闭了眼大哭，四肢慌忙地摸索蒋山的身体抱住。


    “好了，别怕。”


    “哥哥抱着冯水呢。”


    脑中一片嘈杂声之后，先是耳边传来蒋山温柔地哄话，然后后背感受到他亲昵的抚摸，冯水收紧的四肢慢慢放松，头也慢慢从蒋山颈窝抬起来。


    “哥？”她颤抖着声音说了句话，才终于发现擂鼓般轰隆作响的心跳声。


    “哥……”


    冯水下意识叫他，抽噎着呼出口气，她想慢慢放松紧绷的身体，双腿却不受控制地突然泄力，正当她以为自己要摔下地的时候，蒋山一只手将她抱住。


    另一只手稳稳托住她的腿心。


    隔着一层布料感受到他的手心的温度，冯水被烫得往上弹了一下，口中传出一声呜咽，胸也跟着贴近。


    意识到刚才是下肢在下意识发力的时候，冯水才猛然发现自己竟然一直是以……双腿圈着蒋山的腰的姿势，抱着他。


    脸颊、耳朵、手臂、前胸和后背，连带着双腿都通通烧了起来，她不敢看蒋山的眼睛，低头搂着他肩膀挣扎着动腿想要下地。


    但蒋山将她的腿稳稳控制住，另一只手还揽着她的腰背不让她后仰，向前凑近她的脸笑着：“刚才哥哥就提醒过你了。”


    “冯水会耍赖，哥哥也会。”


    冯水全程低头别过脸，觉得自己好像变成了一块烧剩的炭火，浑身都烫，燃不起明火，却也熄灭不下去。


    蒋山有温度的呼吸一直有节奏地喷洒在她脖颈，冯水又羞又急，实在没了办法，往前埋进蒋山的胸口，汗湿的额头抵在他锁骨上，不让他看自己的脸。


    冯水额头触及到蒋山锁骨的一瞬，他没忍住皱眉闷哼一声。


    冯水……出汗了。


    他也是。


    浑身，各处。


    他也没料到。


    他甚至敢发誓，一开始，绝对没有想占冯水的便宜。


    他只是想吓唬吓唬冯水，顺便……换个姿势抱她。


    但当冯水的腿紧紧夹上他的腰腹、有些冷的双脚隔着一层秋衣抵住他温暖的后腰、还有……她胸口的两团挤压上来的时候，蒋山忽然觉得冯水身上的气味变了。


    确实还是妹妹的味道。


    但……多了一些别的。


    一些能让他热起来、燥起来、身体不受控制地想要靠近、想要进入、想要交织融合的味道。


    他知道自己错得更离谱了。


    这次之后，他对冯水，大概……彻底不只是想想的那种喜欢了。


    冯水还靠在他怀里，没有再哭了，但还在一下一下地抽噎着。


    她的腿和身体还是很紧绷，或许是在发着烫的，但他自己更烫，只能感觉到冯水的温凉。


    很舒服。


    很喜欢。


    但……他该放手了。


    蒋山抱着冯水往她的床走着，抱着她坐在床沿上，左手把着她一条腿，右手揽着她后背，低头闭眼去她的颈间。


    闻着。


    蹭着。


    冯水失控的心跳还在继续，她不知道蒋山是怎么想的，虽然他现在的动作以前也对她做过，但这个姿势……


    她记得，蒋六牙和庄桂枝以前在她面前就这样做过。


    但蒋山说……那是夫妻才能做的事。


    “哥……”


    冯水试探着叫他。


    蒋山闷声答应，动作没停。


    冯水紧张地呼吸着：“你……”


    她刚才那样，应该算是和蒋山坦白了，蒋山进来，没有骂她，还……这样抱着她。


    是不是说明？


    她拧着眉，心跳快得让她有些发慌：“哥……”


    “你……你找我干嘛？”


    她终究还是不敢先问。


    冯水……大概是个胆小鬼。


    就算已经坦白了，但还是害怕。


    蒋山被冯水问起来意，才幡然醒来。


    对啊。


    他过来的本意，只是因为太高兴了，想找冯水抱着狠狠蹭一蹭的。


    顺便把她吃剩的糖葫芦给她。


    可他现在是在干什么呢？


    冯水才十六。


    还在读高中。


    陈玲开家长会的时候说过，高中最好别谈恋爱，就算实在要谈，也别做不该做的事。


    冯水今年高一，十六岁，即便满了十八，也才高三开始。


    至少还有两年半。


    蒋山拧着眉呼出口气。


    怎么还有那么久啊。


    但下一秒，他想扇自己巴掌。


    冯水，是他妹妹。


    他一个做哥哥的，不盼着妹妹高中毕业后找到好工作过上好日子，反倒是盼着妹妹早日毕业自己好对她……


    他再次叹了口气，有些惭愧，或者说……是心虚。


    他果真是个混蛋。


    但如果他不这样，两年半之后，冯水高中毕业，就彻底长大了，不再需要家长的管教，如果她在那时要和别人做什么，他也管不了她。


    哥哥能干预妹妹的一切，除了爱情。


    他又皱起了眉，这回是烦躁。


    两年半，他等得起。


    两年半之后冯水不愿意，他也等得起。


    但是，冯水不能和除他之外的任何人在一起。


    哪怕她说哥哥比他们都重要也不行。


    冯水不想做就算了，但如果想，就只能和哥哥。


    从小到大，除了上学读书，她的事几乎都是他教的，这种事，当然也要哥哥来教才对。


    冯水感觉到蒋山在她颈窝叹了好几口气，以为他哪里不舒服，都顾不上紧张了，赶紧挪了挪身体，伸手捧他的脸，一双大眼睛里满是认真：“哥，你哪里不舒服吗？”


    说起来，一直都是蒋山在摸冯水的脸，冯水好像除了牵他抱他，偶尔给他剪头发刮胡子之外，还真没摸过他的脸。


    大概是因为……冯水太矮了，够不到吧。


    蒋山想到这里笑起来，脸往冯水手心贴过去。


    但真的很舒服。


    是妹妹的手。


    他很喜欢。


    “哥？”冯水看他不说话，还闭着眼睛往她手心蹭，觉得很是奇怪，又叫他一声。


    “嗯。”蒋山答应一声，慢慢张开眼睛。


    一睁眼，就看见冯水那双天真无邪的眼睛。


    他在心里骂了句脏话。


    蒋山啊蒋山，你真不是东西。


    他又抱上冯水，这回是很正经的，哥哥妹妹之间的拥抱，头垫在她肩膀上，脸正常露出来，双手抱着她后背轻轻摸着拍着。


    除了……冯水的腿还是老样子。


    这样的好事下次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蒋山不打算这么快就结束。


    “你刚刚说什么？”蒋山温柔问了句，“哥哥没听清楚。”


    冯水一下又紧张起来，说话都支支吾吾地：“没……没什么，就是……问你进来干什么。”


    蒋山勾着唇，手在她后背轻轻摸着：“哥哥就是想来抱抱你。”


    “不可以吗？”


    冯水一下迷糊起来。


    所以……蒋山是故意这样的？


    这样……夫妻的抱抱？


    他……他竟然不生气吗？


    冯水觉得好奇怪，皱着眉推开他：“你不生气吗？”


    蒋山没抱够，也没听明白：“生气？”


    他答了一句，又往冯水身上抱：“哥哥有什么好生气的。”


    冯水还没问清楚，看蒋山这样不当回事，一时也着急起来，刚才的那些什么担忧害怕通通消失不见，只剩下想要赶紧弄清楚答案的认真，她皱着眉烦躁地哎呀一声，推开蒋山不让他抱：“我刚才都说选哥哥了，你不生气？”


    蒋山这回更迷糊，嘴角的笑都挂不住了，眼里满是疑惑：“你都说选哥哥了，那不就是告诉哥哥在冯水这里亲情比爱情重要吗？”


    蒋山以为自己说得很对，这次一定能把冯水哄好，往前凑近冯水又笑起来，轻声逗她：“哥哥还生什么气？”


    冯水一时愣住。


    她刚才的话根本就不是这个意思。


    他完全理解错了。


    还……还进来这样抱她，让她担惊受怕了好久。


    “你！”冯水生气起来，“我！”


    冯水气急，但又不能和他解释，干脆不要再挨着他，双手撑着他肩膀利落地起身下床。


    “哎哎哎？”蒋山还沉浸在自己把冯水哄好之后还能继续边哄边抱的幻想中，好不容易反应过来想拦，冯水已经下地穿上了拖鞋。


    一点都没拦住。


    冯水站在地上深吸了一口气，朝他大喊一句：“哥哥全世界超级无敌笨！”


    蒋山这回真懵了。


    他起身挠了挠后脑勺，说话都没了底气：“为什么骂哥哥？”


    他比冯水高，站在冯水面前，冯水还要抬头望他，但冯水生气，今天还就不看他，她转向一边：“就是要骂！”


    蒋山忽地难过起来，慢慢垂下眼没再说话。


    屋里一下安静下来。


    冯水缓了一会儿，一直没听见蒋山这边的动静，偷偷瞥了他一眼，才发现他在伤心。


    然后才忽然意识到……自己刚才好凶。


    她中午才说以后都不会凶蒋山的。


    现在才晚上。


    而且蒋山还是笑着来找她的。


    冯水瞥到桌子上拿纸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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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的糖葫芦。


    还把她吃剩的糖葫芦拿来了。


    她心虚地抿了抿唇，手指蜷缩起来，不安地搓了搓。


    而且……她不正是因为说漏了嘴、害怕蒋山知道了她对他的心思后会生气和她断绝关系才哭的吗？


    现在蒋山根本没听懂她的话，其实……也算是一件好事吧？


    他不但没明白她说选他是因为喜欢他，还自顾自认可了在冯水心里亲情大于爱情的事，以后就算再看见何林，应该也不会再和她闹别扭了。


    冯水点了点头。


    挺好。


    但就是……


    他还是没有回答这个二选一的问题。


    在蒋山心里，到底是妹妹重要，还是那个喜欢的人更重要，她还是不得而知。


    冯水抬眼看蒋山，他还是垂着眼兴致不高的模样。


    冯水叹了口气。


    算了，先哄好现在吧，现在还不知道的问题，总有一天会知道的。


    反正蒋山说了两个都重要。


    如果真有自己被抛下的那天……


    冯水默了默。


    她应该会做出点什么很过分的事吧。


    毕竟，是哥哥先食言的。


    食言，就要付出代价。


    冯水呼出口气，去了旁边拿糖葫芦，走到蒋山身前，牵他的手：“哥哥。”


    蒋山是看着冯水去拿糖葫芦的，但没想到她竟然是给他拿的。


    他抬眼看冯水，委屈的眼神里满是期待。


    冯水举起手，把糖葫芦往他嘴边递：“给哥哥吃。”


    眼睛大大的，亮亮的，嘴巴红红的，笑着的。


    蒋山心里忽地一软，低头笑了起来。


    但他没马上吃。


    他委屈地问冯水：“为什么骂哥哥笨？”


    他又垂下视线：“还那么凶。”


    冯水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唇，拿着糖葫芦往前挪进蒋山的怀里：“哥哥对不起。”


    她侧着头贴近他胸口：“我再也……”


    今天一天，她已经有两次违反诺言了，她觉得自己即便是现在说了，以后应该还是做不到，干脆改了口：“哥哥一点都不笨，哥哥很聪明的。”


    蒋山听出她的小心思：“笨蛋妹妹说话不算数。”


    冯水听蒋山还是很委屈，抬头望着他，下巴抵在他胸口，眨巴着眼睛朝他撒娇：“哥哥……”


    “哥哥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冯水给哥哥吃糖葫芦。”


    “很甜的。”


    “哥哥给冯水买的哦。”


    “全世界超级无敌好吃。”


    冯水笑着把糖葫芦递过去。


    蒋山还是忍不住笑了起来。


    算了，当哥哥的，大度点儿。


    而且……妹妹也没怎么样啊，就说他笨而已，他不也常常叫冯水笨蛋妹妹吗？


    人冯水都没生气。


    大度点儿蒋山。


    现在原谅，还有糖葫芦吃呢。


    妹妹亲手喂的那种哦。


    蒋山心里嘀咕着，张了嘴，但没低头，也没弯腰。


    冯水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蒋山应该是想让她喂。


    冯水踮脚，另一只手还牵着蒋山，无意识地向他借力，蒋山半张着嘴，默不作声地笑着帮她。


    笨蛋妹妹。


    “哥哥快咬一下！”冯水把糖葫芦喂给他，笑着叫他。


    蒋山听话地咬掉一颗山楂。


    甜的，酸的，好吃的。


    妹妹喂的。


    冯水矮了下去，拿着剩下的两颗糖葫芦看着他笑。


    蒋山嚼着糖葫芦，抬手揉了把她的脑袋，把她的头发都揉炸毛了。


    蒋山笑着去桌上抽了张纸，吐出山楂籽。


    回头的时候，看见冯水正看着糖葫芦咽口水。


    蒋山勾着唇过去把糖葫芦从她手心抽走，冯水视线跟随着，但大概是觉得她今晚骂了蒋山，把剩下的糖葫芦全给蒋山也是应该的，垂下视线没再说话。


    蒋山坐在自己床上，对着冯水拍了拍旁边的位置：“坐过来。”


    冯水不明所以，但照做。


    然后继续一脸迷茫地看他。


    蒋山笑着把糖葫芦喂过去：“哥哥喂你。”


    冯水一脸惊喜地笑起来，张嘴去咬，但刚要咬到，糖葫芦被蒋山移开。


    蒋山笑得好开心。


    他就是这么一个坏哥哥。


    哪怕妹妹喂他吃饭的时候他还反思了，但再给他机会，他还是要逗她。


    妹妹好玩。


    妹妹可爱


    哥哥喜欢。


    全世界超级无敌喜欢。


    “哥！”冯水生气地瞪他。


    “我不吃了！”


    冯水起身要出门，蒋山赶紧把她拉回来坐着，笑着向她保证：“哥哥不逗你了。”


    “真的。”


    冯水还是用怀疑的眼神睨着他。


    蒋山没忍住笑起来，又把糖葫芦喂过去：“张嘴。”


    冯水继续睨了他好一会儿，看他没动，才皱着眉转头看着糖葫芦，都快要咬了，又突然转头看蒋山。


    蒋山被她这假动作逗得笑起来，抬手摸她的后脑勺：“这么不相信哥哥啊？”


    冯水摇了摇头抖开他的手，张嘴去咬糖葫芦，果然，刚要咬到，蒋山又故技重施。


    冯水直接上手抓他的手臂不让他拿走，总算是吃上了糖葫芦。


    她站起来，嚼了嚼：“剩下那个你自己吃吧。”


    她又嚼了嚼：“补脑的。”


    然后出去洗漱了。


    蒋山看着剩下的那颗糖葫芦，慢半拍地笑起来。


    笨蛋妹妹和……她的笨蛋哥哥。


    很配嘛。


    蒋山还是吃掉了那颗糖葫芦。


    这下笨蛋哥哥就又比笨蛋妹妹聪明一点了。


    然后……下次继续逗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