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桌打麻将的壮汉齐刷刷地抬起头，目光如刀子般落在他们身上，充满了不善和审视。


    一个脖子上纹着蝎子的光头男认出了宋研。


    他将嘴里的烟头吐在地上，用脚尖碾灭，站起身来，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哟，这不是宋研妹子吗？”


    “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还没到还款日，就自己送上门了？”


    他的目光在宋研身上肆无忌惮地扫过，最后落在她身后的陈烽火身上，眼神里充满了轻蔑。


    看陈烽火穿着得体，气质不凡，光头男立刻就有了判断。


    “等着。”


    他朝着里屋的方向努了努嘴，转身走了进去。


    很快，里屋的门帘被掀开，一个身材矮胖，穿着花衬衫，脖子上戴着大金链子的男人走了出来，他就是这里的老大，黄狗。


    黄狗一出门，那双小眼睛就色眯眯地黏在了宋研身上。


    他搓着手，笑得一脸油腻：“哎呀，研研，几天不见，又漂亮了。”


    “怎么，今天这么主动，是想哥哥了？”


    他的视线终于懒洋洋地瞥向陈烽火，上下打量了一番，眼中的鄙夷更浓了。


    “哦？这是钓到凯子了？”


    黄狗对着周围的手下挤眉弄眼，“可以啊研研，有长进，这是带着你的金主爸爸，来提前结清你爸的欠款？”


    周围的哄笑声更加肆无忌惮，充满了污言秽语。


    宋研的脸涨得通红，屈辱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陈烽火的面色依旧平静。


    他像是完全没听到那些污言秽语，只是淡淡地开口：“她继父，在你这里借了多少钱？”


    黄狗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这个小白脸在这种情况下还敢主动开口。


    他掏了掏耳朵，掏出一根烟点上，深深吸了一口，然后将烟雾全喷在陈烽火的脸上。


    “小子，你算哪根葱？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儿吗？”


    陈烽火的眼神冷了下来。


    他没有动，但周身的气场却在悄然改变。


    黄狗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


    但仗着人多势众，气焰反而更加嚣张。


    他从一个手下那里拿过一本账本，“啪”地一声摔在麻将桌上。


    “看清楚了！”


    “白纸黑字，本金三百万，利滚利，算上这段时间的，一共是一千三百万！”


    黄狗用夹着烟的手指用力地戳着账本上的数字。


    “一分都不能少！”


    陈烽火看都没看那本账本，只是平静地说道：


    “本金三百万，我还。”


    “利息，一分没有。”


    此话一出，整个棋牌室再次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像看傻子一样看着陈烽火。


    几秒钟后，黄狗率先爆发出惊天动地的狂笑，笑得前仰后合，肚子上的肥肉一颤一颤的。


    “哈哈哈哈......我他妈听到了什么？”


    “这小子是疯了吧？”


    “他是不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小子，你他妈是偶像剧看多了，还是脑子被门夹了？跑到我黄狗的地盘上，说只还本金？”


    “你当老子是开善堂的啊？！”


    黄狗的笑声戛然而止，脸上的横肉瞬间拧在了一起，眼神变得阴狠毒辣。


    “我告诉你，今天本金加利息，一千三百万，一分不少地拿出来，这事就算了了！”


    他伸出手指，几乎要戳到陈烽火的鼻子上，“要是拿不出来......”


    他的目光再次转向陈烽火身后的宋研，笑容变得无比淫邪：


    “那就让研研妹子留下来，用她那水灵灵的身子慢慢还！”


    “我算过了，她这身子骨，一天接十个客，不眠不休地干上一年，差不多也就还清了！”


    “哈哈哈哈！”


    “你找死！”宋研气得浑身发抖，尖叫着就要冲上去。


    陈烽火一把按住了她。


    他看着状若疯狗的黄狗，脸上非但没有愤怒，反而勾起一抹玩味的冷笑。


    “看来，跟你谈是谈不下去了。”


    他慢条斯理地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喂，红姑吗？”


    “给你十分钟，到城西黑蝎巷的‘发财棋牌室’来一趟。”


    “对，有点小麻烦，需要你来跟这里的老板，好好谈一谈。”


    陈烽火挂了电话，好整以暇地看着黄狗。


    那眼神就像在看一个跳梁小丑。


    黄狗和他手下那帮小弟们先是一愣，随即再次爆发出更加猛烈的嘲笑声。


    “红姑？哈哈哈哈！我他妈还以为你要叫谁呢！原来是红姑啊！”


    黄狗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小子，你他妈是在吓唬谁呢？”


    “别说你只是打个电话，就算你今天真能把红姑叫来，又能怎么样？”


    黄狗一脸不屑地啐了一口。


    “红姑是厉害，麻姑手下的第一红棍嘛，在东海地下世界谁不给她几分面子？”


    “但你他妈算个什么东西？”


    “你以为你认识个红姑，就能在我黄狗的地盘上撒野？”


    他越说越得意，仿佛已经看穿了陈烽火的虚张声势。


    “我告诉你，红姑再能打，她也只是麻姑手下的一条狗！”


    “老子背后的人，可不怕麻姑！”


    “有本事，你今天把麻姑给老子叫来，只要麻姑亲自开口，别说这一千多万，老子一分钱不要，再跪下给你磕三个响头都行！”


    黄狗的声音在小小的棋牌室里回荡，充满了嚣张和狂妄。


    他根本不相信，眼前这个小白脸能跟麻姑那种级别的人物扯上关系。


    陈烽火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他没有再说话，只是拉过一张椅子，施施然地坐下，然后将惊魂未定的宋研按在自己身边的椅子上。


    “等着看戏。”


    他轻声对宋研说。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棋牌室里的气氛变得有些诡异。


    黄狗和他的一帮手下抱着胳膊，一脸讥讽地看着故作镇定的陈烽火，等着看他怎么收场。


    宋研的心则提到了嗓子眼。


    她不知道陈烽火口中的“红姑”是谁，但看黄狗这有恃无恐的样子，她的一颗心又沉了下去。


    就在黄狗失去耐心，准备让人动手把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打残废的时候——


    “嘎吱——”


    一声刺耳的刹车声，在巷口响起。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去。


    只见一辆黑色的奥迪，以一种与这条破败小巷格格不入的姿态，稳稳地停在了棋牌室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