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哥哥？”


    思索中的林旭，被慢慢从应激状态恢复过来的浅上空叫醒。


    目光重新聚焦到身前浅上空的同时，林旭收回了放在她背上的手，随后站起身公主抱起了浅上空，重新坐回到他身后的椅子上面。


    脱敏治疗结束后抱一会儿是两人之间的惯例。


    以前都是林旭说一句“抱抱”，浅上空自己跑过来坐到他怀里。


    自从脱敏治疗进行到了第二阶段，林旭都还没能顺利地替浅上空完整地涂完过一次身体乳。


    林旭看她这样双脚也不方便沾地，干脆就每次事后主动去抱浅上空了。


    这对兄妹俩对此都不是很在意。


    随着一同做过，需要在意的奇奇怪怪的事情越来越多，事到如今这种小事，对两人来说已经属于基操的范畴了。


    每每想到这个，林旭都会有点担心。


    不知道再这么继续习惯下去，以后他们会不会记不得真正的“正常”应当是什么样了，习惯性在其他人面前也做出一些奇奇怪怪的举动来啊？


    在舞面前倒是没什么，她肯定不会误会林旭和浅上空之间的关系，毕竟他们三个人是一路走过来的。


    怕就怕他们哪天在浅上怜子面前，又或是在公众场合，不小心做出点会让人误会的举动。


    要是真被误会了，怕是不太容易解释清楚。


    毕竟其中牵涉了不少不足为外人道的事。


    不过就算真被人误会了，对他和浅上空也造不成什么实质性影响，顶多会有点烦心而已。


    所以这种担心也不算特别强烈，只是会让林旭在人前时，多在心里提醒自己注意一下罢了。


    至于私下他跟浅上空相处时，肯定还是该怎样就怎样。


    毕竟治疗她的心理阴影才是正事儿嘛，跟这比起来林旭那点担心肯定得往边上放。


    再说他们干的那些奇奇怪怪的事情，不都是为了治疗浅上空的心理阴影吗？


    等到她痊愈了，以后他们不就不用再干这些奇怪的事了吗？


    嗯…应该吧……


    林旭有些心虚地想道。


    说实话，抛开跟浅上空在一起睡觉这点暂且不提。


    其他他们一起做的那些事，虽然因为对象是浅上空，林旭最开始会觉得很尴尬，同样因为对象是浅上空，整个过程里也感受不到什么情趣。


    但他作为一个足……足够热爱观察美好事物的人，对于过程本身还是能算得上喜欢的。


    至于和浅上空在一起睡觉……


    这个林旭是真喜欢。


    这点他都跟浅上空明牌了，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好嘴硬的了。


    而且就目前来说，林旭不光是喜欢和浅上空在一起睡觉——他是虚要……


    如今的林旭，再也不会觉得浅上空是电灯泡了。


    事实证明，他和高卷舞之前，没浅上空真不行。


    以前是现在也是。


    虽然有些奇怪，但他们这个家的完整形态就是三个人，少了哪一个这个家都得散。


    被林旭抱着坐下的浅上空，双手环住林旭的脖子调整了一下坐姿，将两只雪白小脚踩在了椅子边沿。


    前倾身体，自己动手将她脚上没涂匀的身体乳涂抹均匀。


    坐在林旭怀里做这个，对浅上空来说尴尬程度，比起脱敏治疗的那些项目也相差不了多少了。


    可她又实在忍不了，自己的脚上沾着黏黏滑滑没吸收的身体乳，必须要立刻去把它们抹匀。


    于是每每到这个时候，浅上空都会主动向林旭挑起话题，借此来分散他的注意力，以免他盯着自己的脚看。


    “哥哥刚刚在想事情吗？我缓过来以后，喊了你好多声才听到。”


    “嗯？哦……是。”林旭的目光不知从何处缓慢抬起，看向了前方浅上空微低着头的侧脸，“森友百货刚刚发生了一点事情，我在考虑解决办法。”


    浅上空闻言，不由得放缓了手中的动作，扭过头来眼含关心地直视向了林旭：


    “看你刚才那么为难的样子，是碰到很难解决的问题了吗？”


    林旭温和地笑了笑：“也不算难，只是好像无论怎么选，都会再带来新的麻烦。


    “我在考虑有没有更好的解决方法——目前看来应该是没有了。


    “我现在已经在考虑，究竟是哪一种麻烦更好接受了。”


    “都这样了，还不叫难吗！”浅上空不由皱起了小眉头，“光是听你这么说，我就觉得情况非常糟糕了！”


    “诶？”林旭语气奇怪，“为什么，这不是很平常的状况吗？”


    “都陷入两难的抉择当中了，究竟哪里平常了啊？”


    浅上空现在都不知道是该替林旭着急，还是对他感觉无语了。


    “哎呀，真的不是什么大事，你就别跟着我一起操心了。”林旭语气轻松，抬手摸了摸浅上空的头，“快继续涂你的身体乳吧！”


    见浅上空还在关切地盯着自己看，林旭无奈地继续说道：“其实无论是任何选择，都是你刚刚所说的‘两难’选择，包括今晚晚上吃什么这种事情。


    “只要考虑的事情足够多。


    “所以陷入两难本来就是很平常的事啊，这和事情严不严重又没有什么直接关系，纯粹就看人想得多不多而已嘛。


    “只有傻瓜才能一拍脑袋就做出决定吧？”


    浅上空闻言一愣，仔细想想似乎还真是这个理。


    她家哥哥平常总是傻里傻气的，可每到遇见事情的时候，好像总能展现出一些，让她觉得不同寻常的地方。


    明明已经相处了这么长的时间，但浅上空觉得自己好像越是熟悉了解林旭，就越是觉得他很厉害。


    “所以哥哥究竟碰到了什么问题啊？”浅上空收起了脸上的急切，低头继续起了手上刚刚停下的动作，同时继续开口问道。


    林旭见状也再次垂下了目光，看着浅上空手上的动作，平静开口说道：“森友百货开始有点出名了，顾客数量一下子增加太多，凭现在的店员数量接待起来太吃力了。”


    浅上空：？


    她再度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扭头朝林旭望来。


    林旭也赶忙再度抬起视线，看向浅上空的双眼。


    面对女生时，目光一定要停留在对方的眼睛上。


    等到对方没在看你的时候，再转去看别的地方也不迟。


    “你这能叫烦恼吗！”浅上空没好气道。


    真是的，看哥哥刚刚那严肃认真的表情，她还跟着一起担心了一下。


    结果他居然是在愁这种事情！


    还能再凡尔赛一点吗！


    而且他开的店怎么又出名了啊？


    先是跟舞合开的咖喱店，现在又是百货商店。


    更离谱的是，中间还夹了一个他自己的人也火了。


    合着他真干什么成什么啊？


    虽然林旭说的很保守，用的都是“开始有点出名”这样的词。


    但浅上空并没有被他的用词蒙住，顾客数量都增加到让店员忙不过来的程度了，这还能算小火吗！


    她就纳闷了。


    自从认识林旭以来，她知道的林旭干过的每一件，最开始她感觉很随便的事情里面，好像就只有酒吧，林旭开得不算是特别成功，其余每一件事都成功得吓人！


    浅上空不知道的是，如果不是林旭一直在努力压着，双木酒吧才是他干过的所有事情中最吓人的一个。


    甚至如果林旭同意了横山美绪的建议，双木酒吧还能变得更吓人一些。


    “我是真的很烦恼啊……”林旭无辜得冲浅上空眨了眨眼，“而且我都没打算和你说的，这不是你非要问的吗？”


    浅上空：……


    好好好，是我自己欠，上赶着听你凡尔赛的好吧！


    “出名太快真不一定是好事，积累不足后续会乏力的。”林旭认真开口解释着，随后状似随意地扯到了浅上空身上，


    “就像你，万一你设计的第一套衣服，在上市以后爆火了。


    “我当然肯定会为你感到开心，但同样也不觉得这对你来说一定是好事。”


    可算是让林旭找到机会，来降一降浅上空的心理预期了。


    她现在的情况和森友百货还真有点相似，归根结底就是用力过猛了。


    不同之处在于，浅上空是主动拿出了极高的干劲和热情，期望能收获到一个满意的结果。


    而森友百货的用力太猛是被动的，林旭压根没想要这么好的效果。


    都是因为他没有考虑到森友百货的底子太好了，导致他才刚出了一张小牌就给它打爆了。


    不过就算是提前考虑到了，林旭恐怕也还是只能这么选。


    因为他这次出的，真的已经是他手里最小的牌了，想要再小也顶多是晚一点再给店员涨薪，这样可以把招聘启事上的薪资写得低上个几万円。


    很难说就算他真这样做了，结果就会和现在有多大的不同。


    反正无论最终的结果好还是不好，用力过猛都不是好事，要么是极大的损害到自身的热情，要么是后继乏力。


    浅上空一愣，旋即撇开目光小声问道：“……哥哥怎么忽然把话题拐到我身上来了？”


    因为比起森友百货，你哥我更在意你的情况啊。


    心中如此想着的林旭，语气随意道：


    “这不是忽然想到这两件事其实有些像，这么说能让你更加好理解嘛。”


    “噢……”浅上空轻轻应了一声。


    她加快了手上的动作，将双脚上的身体乳快速抹匀后，和林旭之前一样，搓揉了一下双手，随后把脚从椅子上放下，伸直双腿脑袋靠在了林旭胸口。


    “如果哥哥是担心，我给自己设定了太高的目标，害怕以后我设计的衣服卖得不好，我会被打击到的话，那哥哥就放心吧。”


    浅上空靠在林旭胸口轻声说道，


    “至少这一套，无论卖得好不好，我都会觉得开心的。


    “如果卖得好，我就能赚到很多钱。如果卖得不好，就说明我的品味很独特！


    “无论哪种都是值得我感觉开心的事情。”


    林旭微笑着点点头，没想到浅上空这次居然能想得这么开。


    他疑惑问道：“这思路你以后设计出来的衣服也适用啊，为什么要说‘至少这一套’呢？”


    浅上空理所当然道：“证明我品味独特的衣服有这么一套就够了，之后我还是要以赚钱为目标的！”


    她没忘记自己以前说过，未来要帮林旭赚好多好多钱的。


    而且，也只有这套，哪怕卖得不好，也不会让浅上空怀疑是自己的品味有问题。


    因为上面的设计元素，是她从她哥哥送她的衣服上借鉴来的。


    而她哥又是当前霓虹最有名的画家，并且参与开的店还开一家火一家。


    那别人如果不喜欢她这套衣服，肯定就是别人的品味有问题，怎么着都不可能是她和林旭的问题！


    林旭闻言点点头道：“好吧。”


    虽说服装设计师不同于纯粹的艺术家，本就是为市场服务的，不能只关注自身，同时也要去关注市场。


    但创意行业历来有一种现象，越是一门心思想赚钱的，反倒越不容易赚到大钱。


    这并非玄学，毕竟顾客要买东西时，看得肯定不是谁更想赚自己的钱。


    就好像看女主播，也肯定是挑长得好看、身材好、才艺好的，而不是要礼物最多的。


    潮流、市场这种东西，其中涉及到的东西太多也太复杂，想凭算计精准地迎合上同样是很难的。


    比起自身意愿和努力，可能更多还是要看命。


    但林旭现在肯定不会跟浅上空说这个。


    反正这套衣服不会让她被打击到就行，以后的事等到以后再说也不迟。


    总得先等她第一套衣服设计出来，摆到店里卖一下看看效果再说吧？


    林旭只是担心万一卖得不好，浅上空会受到打击，又不是真的对她一点信心都没有。


    就算他对浅上空没信心，还能对她那老登外公没信心吗？


    要是浅上空的衣服上市以后真没人买，她不难受换则罢了。


    她要是感觉难受，林旭就去给早川正发消息，就对他说，他外孙女因为初设计作品遇冷，信心受创无心学习了，让早川正去想办法！


    不说搞出早川千夏出道时那么大的动静，至少也花钱买个几万套助助兴，再不济发动发动服装届的人脉来帮忙宣传一下吧？


    哪怕这些都不干，自家外孙女如此重要的人生时刻，人总要得从巴西飞回来吧！


    林旭明明连巴西都没去过，心里却已经对这个未曾谋面的国家怨念深重了。


    全都怪早川正那老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