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淑妃宫里的时候，纪帝的人刚刚撤走。


    “楚姑娘。”


    绿萝发现了来访的楚微和纪谢书，她抖着哭腔想要靠近楚微，却猛然被楚微身后的纪谢书惊在原地，恭敬行了个礼。


    “绿萝，淑妃娘娘可还好？”楚微来到绿萝身前问起她。


    绿萝含着泪水摇头，淑妃疯的突然，整个人歇斯底里叫喊着，对待她们这些近身伺候的也是非打即骂，一时间人人避而远之。


    楚微拧起眉头觉得奇怪，淑妃性格一贯安静，比起寒贵妃伺候她当真是事儿少，活清闲，淑妃平日里也不乐意被一群人围着，都是自个摆弄花草，但要想在众人的眼皮子底下神不知鬼不觉地对淑妃出手，还真有点难度。


    “我走后可还有人来过？”


    绿萝擦干眼泪仔细回想，摇摇头说：“今日不是奴婢当值，奴婢也不是很清楚。”说完她还惊惧地望了一眼纪谢书，被回看后迅速收回眼神低头看地。


    纪谢书老实站在原地，对绿萝看向自己时的不自然也没多想，催促楚微要见淑妃就赶紧走，不要过多和绿萝废话。


    楚微瞧见她眼里的害怕，也没逼她，绿萝年纪尚小，淑妃一疯，众人作鸟兽散，绿萝还坚持留在这里已经足够忠心了。


    问不出什么来，从绿萝口中得知淑妃还在寝宫，楚微让她去好好休息，自己和纪谢书去见淑妃本人看看情况。


    刚走没几步就被绿萝喊住，楚微扭头就看见绿萝对她欲言又止，绿萝表情纠结，最后还是跑过来附在楚微耳边说了一番话。


    “什么话本王还听不得了？”


    绿萝走后，纪谢书问楚微那小宫女和她说了什么，楚微摇头表示之后再说，这会先去见淑妃。


    对于楚微的隐瞒纪谢书倒没什么不满，他们是一条船上的人，楚微迟早会告诉他。


    寝宫门一推开，光线从外面全部蹿进屋内，细碎的光点与微尘纷纷扬扬，可屋内没有任何动静，楚微扶着门小心探出头去观察内部情况，“淑妃娘娘，”她轻声呼唤，无人应答。


    楚微转身想拉着纪谢书一同进去，可刚回头话还没说出口，就看见纪谢书双眼睁大看向她身后。


    “小心！”


    楚微半个身子被纪谢书往回拉，还有半个身子被前方不知名的力道扯着前进，两人一时间形成僵持之势，可纪谢书的力气哪是另一人能比得过的，不多久楚微一个酿跄，重心全部倒向纪谢书。


    刚回过神的她再次看向身前，一个头发蓬乱仅着素衣的女子双眼无神朝楚微二人怪笑着，嘴边还不时留下一串口水，哪还有半点淑妃平时温柔的模样。


    “淑妃娘娘。”楚微试探着呼唤眼前人，可不知道是这句话哪里戳中了淑妃，她又伸手向前想要拉楚微。


    淑妃这个样子，楚微哪还敢像贸然接近，后退两步避开了淑妃她想要拉自己的手，纪谢书仍然挡在楚微身前静观其变。


    “啊，啊！”淑妃不满楚微逃离自己的行为一通怪叫着，可无论如何也不离开寝宫半步，整个人被挡在门槛后面眼睁睁看着楚微离她越来越远。


    她的表情扭曲且难受，嘴巴半张不张，吐出来的音节也全是无意义的词，对全部暴露在自己眼前的纪谢书视若无睹，全部眼神只放在楚微一人身上。


    楚微察觉到了什么，身子从纪谢书身后露了出来，无论她是向左还是向右，淑妃的视线紧紧跟随，可只要楚微有任何想要后退的动作，淑妃就开始变得不安且狂暴。


    下定了决心，楚微抬脚想要朝淑妃面前走去，淑妃瞧见楚微欲靠近自己，无神的眼睛都隐约可见一丝欣喜来。


    “她意识不清，不适合靠近。”


    纪谢书拦住楚微的脚步，对她这一做法十分不赞同，淑妃如今看起来意识混乱，分不清人和物，说不定何时会暴起伤人。


    楚微哪能不知其中的危险，可淑妃到底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就算有情况纪谢书在场随时可以制止，她们现在最主要的目的就是弄清楚淑妃疯癫的原因还有幕后之人的意图。


    心脏加速，楚微咽口水缓解自己的紧张，纪谢书拿楚微没办法只能放任她一步步靠近淑妃。


    万幸，楚微来到淑妃身旁后，淑妃并无动作，只是一把拉住楚微的手就往里走，纪谢书想要跟上却被关上的大门碰了一鼻子灰，无奈，他只好留在门边侧耳倾听里头的动静。


    寝宫门被关上，楚微也并没有过多慌乱,安静地跟着淑妃来到桌前，被淑妃压着肩膀坐下，可坐下后淑妃也不说话，只是愣愣地盯着楚微看。


    摸了摸自个脸，楚微确信自己和平日里没什么差别，倒是淑妃还是顶着一头蓬乱的长发。


    不着急询问前因后果，楚微一起身，淑妃又开始哇哇大叫，可在楚微来到自己身后时，她顿时噤了声，头发被人揽起，碎发一点点收拢，头发上温柔的力道让她似梦非梦。


    “梨儿。”嘴里吐出这个名字，淑妃很奇怪，她分明不想吃梨，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这个词，只是在身后人为她挽发时自然而然就脱口而出，像是演练过千遍万遍样熟悉。


    是谁之前也这样对她做过吗？淑妃不记得了，但她肯定的是，那人的手比身后这人的手要小很多。


    楚微不会挽发，平时的发型都是春雨在给她打理，如今给淑妃挽发，也是废了一番功夫，最后也只能说过得去，不至于杂乱不堪。


    抹掉额间的汗水，回到位置上做好，看着淑妃头上自己的作品，楚微露出满意的微笑。


    在气氛再次变得尴尬前，楚微先一点点聊起花草，淑妃喜爱这些东西，她也被带着接触了不少，如今也是张口就来，只是全程都是她在说，淑妃在一旁安静地倾听。


    楚微也没气馁，淑妃能有反应就已经很不错了，倒不是完全接近不了无意识。


    说了不少，淑妃的神色回暖，楚微顺势和她聊起今天发生的事来。


    “娘娘今日见了谁？”


    淑妃还是懵懵的没说话，“黎郡公府三小姐？”楚微又提起黎玉宁。


    “黎……”淑妃嘴巴微张几次，楚微感觉有希望，再次重复了一遍黎玉宁的名字。


    淑妃终于反应过来，可身子抖得厉害，嘴唇颤抖着想要说什么，楚微凑近去听也只能听到个li的音。


    说时迟那时快，眼前闪过一阵寒芒，楚微心里一阵悚然，立马蹲下身子躲避，淑妃握着剪刀的手扑了个空，见剪刀没刺到人，淑妃双手交叉紧握着剪刀重新刺向蹲着的楚微。


    锋利的尖芒在楚微没继续反应过来的时候就要刺到她的眼前，楚微呼唤纪谢书的声音堵住，她顺手抄起一旁的坐凳就砸往淑妃，淑妃躲避不及被重重砸到身上，闷哼一声倒地，大门破开，纪谢书的身影逆着光而来。


    他率先注意到了蹲坐在地的楚微，将她扶起后才把视线落在倒地抽搐中的淑妃，淑妃趴在地上，先前紧握着的剪刀掉落在身旁，她艰难伸出手想要去够，却被纪谢书一脚踢开。


    淑妃没了力气，斜着眼狠狠刮了纪谢书，纪谢书又怎么会畏惧她的眼神，踱步到她跟前，捡起那把淑妃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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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到的剪刀，在她畏惧的眼神里毫不留情刺了下去。


    “纪谢书，住手！”楚微惊恐叫出声，淑妃不能死，起码不能死在他手里。


    淑妃在极度恐惧使然下闭上了眼，楚微给她整理的头发全乱了，碎发遮住她半只眼，剪刀带起的呼啸风声停留在面前，碎发也全部扫到脸庞。


    再睁开眼时是纪谢书似笑非笑的脸，他不屑地看着淑妃，嗤笑说：“娘娘怕死还敢杀人？”


    淑妃没有说话，纪谢书也不愿继续与她多费口舌，起身就要带楚微走。


    “你这个杀人凶手，你会遭报应的，你们母子都会遭报应的。”


    纪谢书愣在原地，半晌才大笑着说：“那娘娘可要继续活着，看着本王到底遭什么报应。”


    “走。”


    他环视一圈后示意楚微跟上，还顺走了那把剪刀。


    淑妃也发狂大笑起来，对着纪谢书的背影就是一顿唾骂，还带上了楚微，骂她和纪谢书狼狈为奸。


    寝宫门再度关闭，淑妃疯狂狰狞的脸一点点消失不见，唾骂声依旧，接着便是阵阵哽咽和狂笑。


    “怕了？”


    从淑妃宫里出来，楚微不说话，纪谢书嘲笑她的胆小，之后便递给她一片手帕。


    “脸上出血了不擦？”


    他抬起两下下巴示意楚微接住，楚微没意识到这点，手摸上脸才感觉到一阵刺痛，手上也带着血痕。


    拿过手帕将脸上和手上的血痕擦干净后，楚微才问：“你杀了纪宁梨？”


    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纪谢书弯起腰来笑个不停，“那疯女人的话你也信？”


    “淑妃刚刚可不像疯了的人该有的样子。”楚微斩钉截铁地说，纪谢书和淑妃对峙时，她看的很清楚，淑妃眼里一片清明，即使模样恐怖。


    止住笑声，纪谢书说：“信不信由你，本王从不说谎。”，他毫不后退的迎向楚微的目光，任她打量自己。


    这场对视里，楚微率先败下阵来，她的脸皮没有纪谢书厚，经历地牢和淑妃一事，楚微身心俱疲，但想起绿萝先前告诉自己的话，她思考一番后开口说：“王爷可想办法为我找来一块时刻出宫的令牌。”


    “小娘子这会怎么不直呼本王大名了？”


    纪谢书顾左右而言他，手里还把玩着从淑妃宫里顺来的剪刀，有一下没一下旋转着，楚微离他远了点等他同意。


    “准了，等着吧。”


    纪谢书同意后，楚微立马行礼告退，纪谢书眼里带笑看着她离去的背影，不久脸色就阴沉下去。


    黎郡公府


    黎玉宁在院子里心不在焉地甩着鞭子，青佩看出自家小姐的坏心情，也没上前自讨没趣，没多久就带着一盒糕点献到黎玉宁面前。


    翠竹老实伺候在一旁，对青佩的行为嗤之以鼻，这种媚主的行为她可做不出来。


    吃了糕点，黎玉宁的心情好了许多，可还是为了淑妃一事惴惴不安。


    从皇宫回来后，她照常被黎老爷骂了一顿，黎老爷又以为她借口看望柔妃，实际讨好太后皇后去。


    黎玉宁懒得争辩自己的去处，臭着脸回了宅院，还没来得及消化完从淑妃处听到的事，午膳时就从黎老爷口中听到了淑妃发疯的消息。


    这下她饭也吃不下去，冷着脸带着青佩离开，惹的黎老爷又是一阵吹胡子瞪眼。


    可黎玉宁左等右等，也没等来皇宫来人问话，隔天才从下朝回来的黎老爷处得知淑妃发疯后，楚微被捕又释放的事情。


    黎玉宁更不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