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后的规矩繁多，依照殷明聿所想，再等大半年或者一年行大典，现在这时候叫人去准备起来正好。


    太后娘娘知道吗？


    总不可能这件事儿太后娘娘还压根不知情吧？


    宁昭柔心里有些狐疑，试探着多看他几眼。


    “陛下要立臣妾为后，太后娘娘知道吗？”说罢，她悻悻地紧张看着殷明聿。


    殷明聿存心要逗她，一时没有开口，似乎在想自己究竟有没有和太后说过这件事。


    宁昭柔正要着急了，听他笑了一声。


    “立后一事，在母后去往行宫前朕就同她说过了。”


    殷明聿合拢了宁昭柔的手，温声安抚她：“别担心，母后喜欢你，知道朕要立你为后她也高兴。”


    当真？


    宁昭柔可不信他的这些话。


    太后娘娘不理后宫诸事，但要是知道殷明聿要让她做皇后，应该也是会权衡她究竟能不能坐好这个皇后之位。


    许是宁昭柔的眼神太明显，殷明聿忽视不得，干脆偏过她的脑袋让她别管这些事，安心等着就是了。


    “朕听说你又绣了衣裳，不是说不绣了吗。”


    之前宁昭柔自己兴致冲冲地给肚子里的孩子绣肚兜，绣衣裳，但她的女红也只能算是平常，绣到最后原本都挺满意的，尚衣局那边忽然来了人给她献来绣娘绣的小衣裳，宫里的绣娘，技艺都是最纯熟的，这般两厢一对比，她顿时就沮丧了，把绣好的衣裳都拿开，说还是用宫里准备的好，她绣的不大好，怕孩子小，穿着会不舒服。


    殷明聿知道的时候就说她这也无伤大雅，她也是慈母心，让她喜欢就继续绣。


    再不济，不给孩子绣也可以给他绣啊，他什么都穿的了。


    宁昭柔当时扫了一眼他的身量，把话噎了回去，和他打着哈哈说再议。


    再议的结果就是她谁也不绣了，自己整日都闲，但就是不动针线。


    现在怎么又绣起来了？


    宁昭柔被他扯开话题，含糊应了一声，说：“我就是随便动动手指头，再不动一下，之后绣得更丑了。”


    “不过医女让臣妾空闲的时候多走动走动，不让一直坐着，所以陛下下午的时候陪臣妾走走吧。”她笑着轻道。


    “想去哪儿走。”殷明聿没拒绝，反问她。


    皇庄上下宁昭柔都逛过了，没什么意思，她想着到皇庄外面转一转，也不走远了，就在这附近转一圈就好了，多了她也走得累。


    “就往外面走走，前山吧，咱们走平坦的路。”


    皇庄外有一条延伸出去的小道，往侧边走能一直到山边的陡峭处，这条路也是专程有人铺设过的，只不过走的人极少，寻常也无人打理，这样就生出了些杂草出来，道路左右两侧的杂草高低不一，走到这道路的尽头就是一座亭子，但是山顶上风有些大，亭子像是翻新过的，漆画的颜色还很鲜艳。


    宁昭柔站在亭边就能往下看见山下的景象，这个方位恰好是对着皇城的方向。


    她踮了踮脚，忽然像是看见了什么，手指指了下面的一点红色砖瓦所在的地方，问殷明聿：“陛下，那边就是剩下的几个庄子吗？”


    树林密密的，依稀能看出来金砖红瓦透出来，偶有开阔的地界，不过隔得太远了，宁昭柔看不真切。


    殷明聿护着她，见风吹得把她发上的步摇都吹得晃荡，伸手叫身后的宫人拿了件披风过来。


    “那边是安王的庄子，那边的是老亲王的庄子。”


    殷明聿一边说，一边给她指了指位置。


    这些庄子好些都没人住，平日里只有奴仆在打理，要说常住着的也就安王和他口中的那位老亲王了。


    宁昭柔看着，点了点头。


    安王嘛，她知道。


    她看上去也没有多好奇，等殷明聿又陪她歇了会儿，两人开始往回走。


    等到九月初七，宁昭柔终于和殷明聿回了宫。


    刚一回宫天就凉快了起来，第二日就下了一场大雨。


    宁昭柔腹中的孩子已有五个月了，看上去肚子有点圆，她平日里穿的衣裳都宽松，衣裳垂下来，她坐着的时候也不明显。


    听医女说越到后面孩子越长越大，她每日都得多走走路，不然到时候生产会受罪。


    宁昭柔听着有些害怕，都不用人催，自己每日都走得很利索。


    在山上的时候台阶多，回了皇宫几乎都是平地，恰好下过一场大雨以后天气转凉，她整日往御花园去转悠也不觉得有多热。


    只是后宫里的嫔妃也多，宁昭柔转两回御花园都没碰见几个叫不上名字的低位嫔妃。


    这已经是第三个了吧？


    宁昭柔今日出来的早，这条路是往御书房去的，她没怎么打扮，面上没抹脂粉，发髻上只别了翠玉簪，穿着玉白绣芙蓉锦裙，自己轻轻打着扇，扇面一下一下摇晃着。


    她让面前请安的人起来，随后仔细看了看脸，发现不熟悉。


    “娘娘，这是胡才人。”身边有宫人小声同她说。


    胡才人？


    宁昭柔看着眼前这个胡才人，她胆子似乎不大，年纪也不大，只不过看见她的时候这位胡才人脸都白了。


    宁昭柔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蛋，心说她是不是把她认成了别人，怎么见了她这么害怕？


    “我们走吧。”她也没有过多攀谈的意思，叫上身边的宫人继续往前走。


    等绕过那一截路，宁昭柔往后看了一眼，已经看不见胡才人的人影了。


    宫里再是年轻的嫔妃应当也比她大几岁，陛下最后一次选秀的时候已经是几年前了，这样一看，宫里的嫔妃确实不少。


    宁昭柔脑子里想过什么，她轻而缓慢地走在地上，走走停停，终于到了御书房大门口。


    御书房内外都安静异常，想来今日殷明聿不怎么忙。


    她一走近，周禄笑着迎上来，再恭恭敬敬地把宁昭柔迎进御书房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