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时瑶想过很多回答，结果没想到居然是带早餐这种，她看了一眼自己碗里的菜，色香味俱全，份量也不少，按理来说早餐应该也不难吃：“学校早餐很难吃吗？”


    “不难吃啊，”陈暖摇了摇头，提起吃的她就有点兴奋了：“学校早上附近有一家卖煎饼果子的，特别好吃，便宜又量大，大早上来一份这个简直太幸福了。”


    说起煎饼果子，章时瑶想起自己来学校报告的时候，路上确实碰到一家卖煎饼果子的店铺，“是明江一路那一家吗？”


    明江一路就是出校门的那条马路，对面有很多店，煎饼果子就在其中，红色牌匾上面写了煎饼果子四个字，左上角用黄色为底色写了两个林记。


    “对，就是那家！”


    章时瑶夹起一块排骨，她实在想不到，这样子的一个人，居然会背几份早餐来上学，若有所思：“他看起来确实和外表不太一样。”


    陈暖低头咬着排骨，含糊道：“对啊，班长人也温柔，他属于学校表白墙上人气第一，有可多女生想和班长表白了，只不过可惜了……”


    章时瑶夹菜的手一顿，眼前的饭菜色泽鲜艳，令人食欲大开，可她却没有心思吃下去，思绪有些杂乱，“可惜什么？”


    陈暖把嘴巴里的饭咽下去才开口道，“上学期，有个女生鼓起勇气进到班里和班长表白，周边围着很多起哄看戏的人，班长没说什么，只是带着女主出教室，没一会就回来了。”


    “然后呢？”


    陈暖“啧”了一声，有些惋惜道：“别人问他，他也没说什么，后面人家女生说，班长把她拒绝了，说谈恋爱浪费他时间刷题。”


    章时瑶有点不可置信，对方这个长相和性格，居然没谈过，问道：“顾怀舟真的那么说的？”


    “对啊，所以现在也没什么人敢找他表白了，班里也没人敢帮忙递情书，之前他因为情书还特地和林钦说过。”


    “他很讨厌情书吗？”


    “可能吧，不然怎么会来收都不想收。”


    章时瑶听到这些有点窃喜，也有点失落，她自己也说不清楚为什么。


    江中午休时间为两个小时，下午两点才上课，章时瑶和陈暖吃完饭后，陈暖就告别她回宿舍午休了。


    学校有专门给走读的人安排宿舍，按需交费。章时瑶因为走读且没有午休的习惯，她并没有交这个钱，她原本想留在教室写那一沓暑假作业，最终还是打算趁着这段午休的时间好好逛逛校园。


    午后的校园静悄悄的，香樟树影斜斜地铺在校园道路上。


    章时瑶漫无目的地走着，转学第一天，她还不熟悉这里的布局，随便走着就来到了一个铁皮车棚处，两边停着不少的自行车。


    章时瑶本想转身就走，里面传来链条细微的转动声，将她的目光拽向车棚方向，她往里面走了几步，发现了一个熟悉的人。


    顾怀舟半蹲在自行车旁，他额前碎发垂落，遮住了部分的眉眼，袖子挽到手肘，骨节分明的手握着润滑油，手腕轻转，轮滑油顺着链条缓缓流下，均匀地覆上每一节链环。


    章时瑶站在原地看了一会，顾怀舟察觉到有一股强烈的视线盯着他，抬头时，额前的碎发被风吹得轻轻一晃，和章时瑶对视上了。


    章时瑶没想到会在这儿碰见他，也没想到他会发现她，一时不知道该不该打招呼，对方却已经自然地开口：“迷路了？”


    她摇头，又点头，最后只低声说：“我刚来学校……随便看看。”


    顾怀舟的手捏住自行车踏板轻轻下压，链条发出顺滑的嗡鸣，他拧起盖子，收拾好工具，手上还沾着黑色的机油，他顿了顿：“你等我一会。”


    章时瑶站在原地不动。


    顾怀舟走到车棚角落的水龙头旁，挤了一些旁边的洗手液，拧开开关，黑色的机油被一点点洗净。


    他从裤袋里拿出一包手帕纸，将擦手的纸巾扔进垃圾桶里，朝章时瑶走来，停在离她两步远的地方，“走吧，我给你介绍一下学校。”


    章时瑶矮顾怀舟半个头，闻言诧异抬眸，对上对方的眼睛，那眼神很平静，像是一潭深秋的湖水。


    阳光透过树叶间隙，斑驳地照在两人身上，微风吹过，被吹落的香樟叶在空中打着旋飘落。


    “不……”


    顾怀舟冷静道：“学校占地面积20多万平方米，午休的两个小时根本逛不完学校。”


    拒绝的话卡在喉咙里发不出来，“……谢谢。”


    章时瑶跟在顾怀舟身后半步的位置，看他抬手虚指远处红砖建筑：“那是实验楼。”手指移向另一侧特别高的建筑，“这是图书馆，前面是钟楼，图书馆后面一大片全是宿舍楼。”


    图书馆居然比钟楼还高，章时瑶心中暗暗数着，这个图书馆居然有八层楼。


    两人一路走着，章时瑶才发觉这个学校是真的大，走着也累，经过小卖部时，顾怀舟突然停下：“要喝什么？”


    “我……”不渴。


    章时瑶拒绝的话还没说出口，顾怀舟就已经拉开冰柜，从里面拿出来两盒牛奶去结账。


    “这是什么？”


    “绿茶牛奶，学校特供。”


    顾怀舟一手稳稳捏住包装盒顶部两侧，另一手轻轻撕开易撕口，随后抽出吸管，将吸管插进去递给她。章时瑶接过低头啜了一口，淡雅的茶韵在舌尖散开，融合着奶香在嘴里蔓延开来，章时瑶眼前一亮：“谢谢，这个好喝！”


    ”喜欢就好。”顾怀舟唇角微扬，扬了扬手里的牛奶，“这个只在非寒暑假售卖，有时候还会断货。”


    两人在校园道路下慢走，章时瑶捧着牛奶，指尖感受着纸盒的微凉触感。她偷偷撇了一眼顾怀舟的侧脸，对方正在喝着牛奶，阳光打在对方的脸上，勾勒出他棱角分明的轮廓。


    前方有个垃圾桶，他们把纸盒丢进垃圾桶里，刚走几步，顾怀舟指着前面一栋红白色的建筑，“这是艺术楼，顶楼有个天台，能看到整个学校，艺术楼前面是体育楼。”


    章时瑶顺着顾怀舟指的方向望去，艺术楼的外墙被阳光照着发亮，玻璃窗反射着细碎的光点。


    章时瑶一时有点吃惊，因为在她之前的学校，体育课永远是在尘土飞扬的操场上进行的，无论寒冬酷暑：“体育课不在户外吗？”


    顾怀舟转过头看她，“一般除了跑步、足球，羽毛球、乒乓球、网球等其他室内都有场地，下雨天也能上。”他顿了顿，解释道，“这里的夏天太热，冬天又湿冷，所以大部分体育设施都建在室内。”


    章时瑶点点头，心里却掀起一阵波澜。她在的那个地方，即使是零下十几度的冬天，体育老师也会坚持让他们在户外跑圈，美其名曰“锻炼意志”。冬天在寒风中跑步，呼出的白气打在脸颊上冻得人生疼，她还因为跑不动被老师当场指责骂娇气。


    “真好。”


    身边的学生陆陆续续的多了起来，顾怀舟从裤袋里拿出一部手机，看了眼时间道：“1点40了，他们有些已经起床了，回教室可以吗？”


    顾怀舟偏头问她，看着章时瑶盯着自己手里的手机，突然有点卡壳。学校规定不能带手机，他自己偷偷带的，他面无表情将手机放回裤子口袋里，“我自己悄悄带的，别学我。”


    章时瑶也没想到眼前的人如此胆大包天，有点犹豫答应道：“好。”


    顾怀舟：“……”


    “走吧。”


    他自动略过这个话题，带着章时瑶穿过一条林荫小道，顾怀舟在经过教务处的时候进去了一趟，出来后手里拿着一张地图递给她，：“学校地图，你可能会用得上。”


    章时瑶接过地图，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手指，温热的触感让她心跳漏了一拍：“谢谢你。”


    来教学楼的人越来越多，顾怀舟看到她接过后，先转身一步涌入人群。


    章时瑶站在原地，看着他挺拔的背影渐渐消失在人群远处，她将地图贴在胸口，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她忽然觉得，这个陌生的学校，好像没那么难适应了。


    —


    江中是下午五点到六点半为吃饭时间，晚上九点走读生放学，章时瑶晚上到家后快速吃了个饭，回答了一些父母关心她在学校的事情，拿手机刷了一会消息。


    她点开微信，看着眼前的界面，陷入了沉思。


    章时瑶没进班级群，她打开自己的联系人，发现自己并没有加班里面的人，点开了班主任陈巧玲的对话框。


    泠泠：老师，我没进班群，可以拉一下吗？


    对面秒回。


    cql：可以的，我把班长微信推给你，我和他说一声，让他拉你进群。


    对话框里出现了一个名片，名片里的头像是一个小巫师，举着个魔法棒。


    章时瑶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悬停了好几秒，才点了好友申请。


    章时瑶将手机放在一旁，清空自己的思绪，她和对方不过才认识一天，不清楚对方的为人，不能因为对方在她面前的性格表现的好就有好感，也绝对不能看脸。


    章时瑶有点绝望，她是个颜控，就喜欢看长得帅的，她一直只在网络上刷到过，第一次在线下见到。


    她在吃饭的时候仔细想了一下自己，归根到底还是觉得，对方长得可以，在她面前表现的也可以，她不能因为这点就对对方有好感，何况顾怀舟一定还有很多她不知道的事情。


    就比如今天中午那个手机，谁都没想到表面那么沉稳的人，居然会带手机上学。


    万一对方是个对谁都这个样子的人呢。


    还是一个她最不喜欢打交道的一个职务。


    章时瑶乱了一下午的心突然安定了下来，她拿起手机，对方已经通过了她的好友申请，并发来一个群聊邀请。


    Wizard：我通过了你的朋友验证请求，现在我们可以开始聊天了。


    Wizard：Wizard邀请你加入高二3班班级群。


    泠泠：谢谢。


    Wizard：不用谢。


    章时瑶进入班级群后，再次点开两个人的对话框，她点开右上角的三个点，修改备注为顾怀舟。


    修改完后将手机放在书桌上，去卫生间洗了个澡，吹完头发后，打开桌面的灯，预习起明天的课程。


    好好学习才是王道。


    她要考过顾怀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