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天上午，程烨山擦着汗从健身房出来，刚好看到小结巴戴着帽子要出门。


    那顶帽子是他在网上给他买的渔夫帽，他现在只要出门就会戴上它。


    “你要去哪？”他把人叫住。


    宋略看过去，在看到男人结实的身体的时候，眼睛挪开，“我…我…去…买…买…菜。”


    昨天才给他零花钱，今天就想出去花掉。


    程烨山没有阻止，“不用买肉菜，买点蔬菜回来就行了。”


    “嗯。”


    少年下了楼。


    程烨山目送他下楼，直到看不见人才进卫生间洗澡。


    今天他约了那个饭店大叔来家里谈事，估计现在快要过来了。


    主要是这栋房子的事，他当初买下这栋二层民居房花了十二万，装修花了两万，现在他想把这栋房卖出去。


    不过原价卖是不可能的了，毕竟像他这样特意来这种地方躺平的外来人少之又少，只能价格低一点卖给本地人。


    不过本地人也未必有要的，除非价格足够低。


    大叔：“为什么要卖掉房子，你要离开这里？”


    程烨山点头，“打算去别的地方。”


    “去城里啊？”


    “或许。”


    当然不是，不过没必要说的太清楚。


    “这样啊。”大叔站起来在屋子转了转，感慨道：“你这装修的很好啊，花了不少钱吧？”


    程烨山笑了笑，不答反问：“怎么样？感兴趣的话可以低价过户给你。”


    大叔背着手思考片刻，沉吟道：“这个我要考虑一下，问一下我家孩子。”


    “行，那你问清楚再给我答复。”


    大叔：“对了，我听说小宋搬过来跟你住了是不是啊？”


    程烨山给他倒杯茶，似调侃道：“搬过来半个月了你现在才知道？”


    二人年龄相差虽然大，但年轻人没有太把他当长辈对待，反而像同龄人一样聊天，大叔也不觉得有什么不适合，反而觉得这人性情好。


    大叔坐过去抿口茶，欣慰道：“挺好挺好，小宋有你照顾着算是放心了。”


    又道：“你去城里也带着他？”


    程烨山：“当然。”


    “那就好，我就说小宋是个有福气的，他现在年纪正好，福气来的不算晚，不过到城里你给他找工作是不？再不久你也得娶媳妇，总不能一直你照顾着。”


    倒茶的手顿住，程烨山皱眉，“我没想过这种事，既然说了照顾他自然是负责到底。”


    这回轮到大叔摸不着头脑了，“那你以后娶媳妇咋办？”


    人家肯定不乐意家里多个外人。


    程烨山叼着根烟但没有点燃，他最近在戒烟，“没想过结婚。”


    大叔咋舌，“不结婚咋行啊？”


    在他们老一辈人眼里，结婚是人生必经之路，不结婚这种话听了要骂的，不过他还管不着一个外人。


    程烨山揉了揉太阳穴，不想解释太多，“你要这个房子的话到时候再找我吧，不过速度要快一点。”


    大叔看出来他不想多聊，也不好再八卦，“行行，我今晚就问问我家小孩。”


    他往客厅看一眼，“小宋呢？怎么一直没见他？”


    程烨山看眼时间，发现人出去快一个小时了，现在还没回来，立刻站起来道：“他出去了，我现在要出去找他。”


    刚刚还游刃有余的人突然紧张起来，大叔有点惊讶，但没说出来，跟着站起身，“那行，那我先回去了。”


    两人一起下楼，却听到远远传来警笛的声音。


    程烨山脸色一变，朝警笛方向跑过去。


    还没靠近就看到半空中浓浓的黑烟，等再靠近些就看到红色消防车，以及消防车外面围观的一群人。


    “这不是黄三家吗？怎么着火了？”


    “不晓得，这火那么大可别把旁边都烧了，造孽。”


    “黄三呢？怎么没瞅见他？不会还没出来吧！”


    “不会吧……”


    程烨山额头冒着汗，视线从人群中扫过，定格在人群外安静看戏的少年身上，紧皱的眉头终于舒展，“宋略！”


    这一声吸引了周围人目光。


    少年闻声侧头，提着菜如归巢的鸟儿般轻快的朝他跑来。


    程烨山本来想生气，但看他这样子气又发不出来，“你可真是……”


    下次不能再让他自己出来买菜了，吓死人。


    宋略指了指火灾现场，一副让他也快看看热闹的样子。


    着火有什么好看的？


    不过听刚刚那些人说，这里是黄三的住处，黄三之前差点欺负了他，也难怪他看热闹看得那么入迷。


    程烨山不关心黄三到底怎么样，这里太热，“看够就回去。”


    他看眼冒浓烟的建筑，伸手拽一下不愿意走的小结巴，“有什么好看的。”


    宋略不情不愿地被他拉着往前走。


    周围还有人向这边跑来看热闹，其中一人挨着他经过，程烨山余光随意瞥去，在触及那张脸时整个人顿住。


    宋略不明所以，“烨…烨哥？”


    程烨山没有应他，转身盯着那人背影。


    男人表情突然间变得可怕，是宋略从未见过的一面，手不由得紧张的攥紧他的手腕，“烨…烨哥？”


    程烨山眸子微移，目光落在少年害怕的脸上，神情渐缓，“没事。”


    他松开了少年的手走在前面。


    宋略垂眸迷茫的看着自己的手，失魂落魄的跟上去。


    回到家以后男人坐到沙发上一声不吭。


    宋略宛若做错事的孩子，站在一旁捏着手指不知所措。


    程烨山陷入沉思当中，一时半会没注意到他，待注意到的时候，见他还傻愣愣站在那里，就拍了拍沙发，“坐，我跟你说个事。”


    男人表情难得正经，像要决定放弃什么。


    宋略头垂的低低，捏在一起的手微微发抖。


    见他不肯坐程烨山也不勉强，直接道：“我打算把小卖铺关掉……”


    少年蓦然抬头，“为…为什么？”


    不知道是太过震惊还是如何，他说话甚至不怎么结巴了。


    程烨山敷衍道：“生意越来越差了能怎么办，不关掉那些货没地方处理总不能放那里过期。”


    瞥一眼少年空白的表情，又故作难过的叹气，“卖了还能值点钱呢，好歹收回点成本，不然跟着你一起捡垃圾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