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广富拿起桌上一个纯金的打火机，“啪嗒”一声点燃，火苗跳跃着映在他深不见底的眼瞳里：


    “这点小钱，就当交个朋友，买杯茶喝。”


    “现在…”他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魔鬼般的诱惑和不容置疑的胁迫。


    “马师傅想不想…再挣一笔大的？”


    “一笔…足够你金盆洗手，回老家盖栋楼，舒舒服服过下半辈子的…大钱！”


    马涛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死死攥住！


    赢了两万的狂喜瞬间冻结！


    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他知道，真正的“赌局”，现在才刚开始！


    而赌注…恐怕远不止是钱！


    包间里，水晶吊灯的光线刺得马涛眼睛发酸。


    那堆刚赢来的两万块红票子还散发着诱人的油墨香，热乎乎地堆在他面前，像个小火炉。


    可钱广富那句“挣一笔大的”，却像一盆冰水。


    兜头浇下，让他浑身激灵灵打了个寒颤！


    寒意，顺着脊椎骨往上爬。


    可心脏，却像被那堆红票子勾引着，在胸腔里“咚咚咚”擂鼓！


    金盆洗手？


    回老家盖楼？


    舒舒服服过下半辈子？


    这几个词儿，像带着钩子的金饵。


    狠狠扎进了马涛那颗被赌瘾和债务啃噬得千疮百孔的心！


    那得是多少钱？


    十万？


    二十万？


    还是更多？


    他这辈子颠勺颠得手都快断了，也没见过那么多钱堆在一起是啥样！


    巨大的诱惑像魔鬼的低语，在他耳边嗡嗡作响。


    干不干？


    他脑子里天人交战，理智那根弦绷得快要断裂。


    他知道，这钱烫手！


    绝对烫手！


    钱广富这种人，能白给钱？


    肯定是要命的买卖！


    可…万一呢？


    万一真就是动动手的小事呢？


    再搏一搏！


    摩托变路虎！


    欲望的毒蛇终于一口咬碎了最后那点犹豫。


    马涛猛地抬起头，眼睛因为充血和贪婪显得有点红，声音干涩发紧。


    “…钱…钱老板，您说…怎么个挣法？”


    有钱不挣，王八蛋，况且自己现在还没有答应。


    钱广富那张胖脸上，瞬间绽开一个极其满意、又带着几分“果然如此”的轻蔑笑容。


    他慢悠悠地嘬了一口烟，让那辛辣的烟雾在口腔里转了一圈。


    才缓缓吐出，隔着烟雾看着马涛，眼神像在看一只已经掉进陷阱的猎物。


    “简单。”


    他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感。


    “不需要你杀人放火，更不用你上刀山下油海。”


    他夹着烟的手指，朝着虚空轻轻一点，仿佛在指点江山。


    “就你每天干的老本行——做菜！”


    “只不过…”


    他嘴角咧开的弧度更大，露出森白的牙齿。


    “在给某些‘特定’的菜出锅前，往里面…加点‘料’就行。”


    “加…加料？！”


    马涛瞳孔猛地一缩！


    一股寒气瞬间从脚底板冲到了天灵盖！


    他脑子里瞬间闪过无数可怕的画面。


    砒霜？


    老鼠药？


    他声音都变了调。


    “你…你想毒死人？！这不行！绝对不行！要掉脑袋的！”


    钱和命之间，马涛还是分得清楚谁更重要的。


    “啧！”


    钱广富不耐烦地咂了下嘴，像是嫌弃马涛的愚蠢。


    “慌什么？谁让你下毒了？”


    “就加点…让人肚子不太舒服的小玩意儿。”


    他轻描淡写地摆摆手，仿佛在说往菜里撒把盐。


    “顶多…拉两次肚子，跑几趟厕所，死不了人！”


    他看着马涛那张瞬间变得惨白、冷汗涔涔的脸，眼神里的轻蔑更浓了。


    赌徒？


    呵，果然都是没脑子的蠢货！


    稍微吓唬一下就软了！


    这种人，还指望他讲义气？


    重情分？


    简直是笑话！


    “可…可是…”


    马涛嘴唇哆嗦着，脑子里闪过李志豪那张平时称兄道弟、关键时刻却恨铁不成钢的脸。


    “…豪哥…他…他待我不薄…我不能…不能对不起他啊…”


    这话说出来，连他自己都觉得有点虚，底气不足。


    “哦？待你不薄？”


    钱广富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猛地一拍桌子，震得那堆钞票都跳了一下！


    他脸上的肥肉因为讥讽而抖动。


    “他对你好？！好到连预支点工钱给你救急，都像要了他老命似的！”


    “当着全后厨的面，把你骂得狗血淋头？”


    “就差指着你鼻子说你是赌鬼、是废物了！”


    “这叫待你不薄？！”


    他每一句话，都像一把淬毒的刀子，精准地捅在马涛最痛、最怨、最不甘心的伤口上！


    下午那场充满羞辱的争吵场景，瞬间无比清晰地浮现在马涛眼前！


    李志豪的怒吼，鄙夷的眼神…像针一样扎心！


    “他想着你了吗？！”


    钱广富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煽动性的蛊惑。


    “他把你当兄弟了吗？”


    “没有！”


    “在他眼里，你就是个随时可能坏了他生意的定时炸弹！”


    “一个需要他‘施舍’才能活下去的可怜虫！”


    马涛的脸色由白转红，又由红转青，呼吸变得粗重。


    下午被当众训斥的屈辱感，被戳穿赌瘾的羞耻感。


    以及对李志豪那点“不够痛快”的怨气。


    被钱广富这一番话彻底点燃、放大！


    “再说了！”


    钱广富趁热打铁，语气又放缓，带着循循善诱的阴险。


    “就拉个肚子，多大点事？”


    “到时候真有人吃出问题，那也是他李志豪的食材不新鲜！”


    “是他店里的卫生有问题！”


    “跟你这个‘无辜’的厨子有什么关系？”


    他身体前倾，声音压得更低，充满了魔鬼般的诱惑：


    “你只需要动动手，神不知鬼不觉。”


    “然后，拿着这笔足够你回老家当大爷的钱，拍拍屁股走人！”


    “天高皇帝远！谁还找得到你？”


    “何乐…而不为呢？”


    马涛的脑子彻底乱了！


    钱广富的话，像魔音灌耳，将他心里那点残存的愧疚和道德感冲击得七零八落！


    是啊！


    李志豪凭什么那样对我？


    拉肚子而已…又死不了人…


    责任还能推给他…


    我还能拿钱走人…远走高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