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到日中，秦王妃才将人打发走，差人将林绯带回来后，命人准备膳食。


    林绯对秦王妃和姜夫人之间的嫌隙有所耳闻，今天如此不留情面，不止为林父林母，也为这个真心待她的裴姨。


    虽知道秦王妃不会责怪她，但她还是规规矩矩地坐在椅子上，一脸乖巧道，“裴姨，我给你添麻烦了。”


    秦王妃眼底流露出些许笑意，“阿绯，你今天做的很好，你若不说她，我可要和她扯头花了。”


    后面那句话玩笑意味太重，林绯也没想到在她记忆里一向端庄的秦王妃，居然会有这么孩子气的一面，有些没反应过来。


    张嬷嬷开口道，“王妃，你把林小姐吓到了。”语气里满是无奈，显然面对这样的事，她已经习以为常。


    旁边的下人正好将菜上齐。


    秦王妃试图挽回自己在林绯心中稳重长辈的形象，转移话题道，“阿绯，快吃饭，要不然饭就凉了。”


    林绯看着还冒着热气的饭菜，和秦王妃对视一眼，没有反驳。


    临走时，秦王妃告诉林绯近日城中要举办诗会，如果她感兴趣的话，可以去瞧瞧。


    被马车送回来时，林绯刚好撞见林父出门。


    “爹，你这是要去哪里？”


    林父笑呵呵道，“今晚老友约我见面，陪他喝两杯。”


    林绯想到平日里林父两杯倒的酒量，忍不住嘱咐道，“那你少喝点。”


    林父摸了摸鼻子，“知道了。”这显然是没把林绯的话放心上。


    鉴于林父以往都是有分寸的，林绯也没再多说什么，以免扫了林父的兴，转头问了另外一件事，“爹，你的印章在哪？”


    “你要它做什么？”


    林绯担心林父知道后会阻止她，模糊答道，“我有用。”


    听到林绯说有用后，林父没有再过多询问，本想直接告诉她，但看到林绯故作老成的样子，决定让她着急一下，故意卖了个关子，“老地方。”撂下这句话后，他转身就走了。


    林绯有些疑惑，她们是第一次来这里，为什么爹爹说是老地方？仔细琢磨了这句话后，她带着彩云去了书房。


    这处宅院的书房建造和江都林家的出奇的一致，这也是林父选择租下这里的原因。


    书桌下，林绯伸手往里一摸，果然有个暗格，浅笑一下，将里面的盒子拿出，发现还有个小机关，这可难不倒林绯，摆弄了几下，里面的印章就出来了。


    彩云眼睛亮亮的，用崇拜的语气道，“小姐，你可真厉害。”


    林绯摆摆手，道，“这有什么，你想学的话，我可以教你。”


    “真的吗？小姐？”


    “是真的，今晚回房就教你。”


    次日，林绯出门时发现林父还没回来，也没在意，按照以往的经验，定是喝醉了宿在外面了。


    按照那几家商铺的距离远近，林绯和彩云先去了最近的锦都馆。


    小二站在一旁，微微低头询问，“二位，是要吃点什么？”


    林绯随意地扫视了一下店内的环境，道，“你们这里有什么招牌菜？”


    “二位刚到京城吧。”


    彩云好奇道，“我们的确刚来这不久，不过你怎么知道？”


    小二的语气颇有些骄傲，“凡是在京里呆过一段时间的，就没有不知道我们店的。”


    彩云道，“我家小姐有几个问题想问你，你放心，我们不会让你为难的。”


    小二面露犹豫，一只手摸了摸下巴。


    林绯喝了一口茶，不着痕迹地看了彩云一眼，彩云拿出几枚铜钱放在八仙桌上，小二想伸手去拿，彩云用手将钱盖住。


    林绯似笑非笑地看着小二，“现在可以回答我的问题吗？”


    小二谄媚道，“客官，你随便问，这京里的事，我就没有知道。”


    “你们东家是谁？掌柜的家在哪？掌柜最常去的地方在哪？”


    林绯每问出一个问题，彩云就会推出两个铜板。


    “王兴，不知道，不知道。”


    店小二回答完后，立刻把钱全拿了过来，彩云都来不及阻止。


    瞪了一眼小二后，彩云气呼呼道，“你不是说全知道吗？最后一个问题你都没回答出来，还有脸拿我们的钱。”


    店小二被彩云这样说，也不气恼，厚脸皮道，“不知道也是一种回答，我才刚来这家店不久，这种事不知道很正常。”


    彩云还要说些什么，被林绯一个眼神制止了。


    林绯好久没被人这么耍过了，看着店小二得意的样子，眼神冷了几分，没有多说什么，让小二给她们让两道招牌菜之后，就让人退下了。


    旁边的食客偷听很久了，见小二走后，不请自来地和林绯坐到了一起。


    女人约莫二十来岁，长相平平无奇，穿得灰扑扑的，但眼里不时闪过的精光让她整个人都明亮了几分。


    林绯一点都不意外这个人会来找她，从进店开始，她就发现这个食客不太一样，一直在观察别人，自己的菜上半天了，也不曾碰一下，看着女人一副自来熟的模样，她并未出声阻拦，只是在一旁静静地看着，等着女人主动讲明来意。


    女人原本还很淡定，看主仆二人都不搭理她，一副把她当空气的样子，沉不住气了，“我刚才听说你们想知道这里掌柜的家在哪？”


    话说出去后，还是没有人回应。


    她继续道，“在凤阳街第五户人家。”


    林绯适时看向她，露出一个礼貌的微笑，“谢谢。”之后便没了下文。


    女人有些急了，“你们不是还想知道王兴去喜欢去的地方吗？”


    看着女人满脸写着快问我这三个字，林绯攥紧手心，不让自己笑出来，“我们现在不想知道了。”


    “嫣红楼。”女人还补充了一句，“他今天晚上会去那。”


    林绯有些好奇这个女人的目的，不讲明自己的来意，把自己的筹码全部交代了出去，但凡有点脑子的人都不会这样做，但林绯是讲究钱货两讫的商人，白来的东西她用着不放心，主动开口问道，“你想要什么？”


    女人露出一个羞涩的笑容，转瞬消失不见，一本正经道，“钱，我要钱。”


    既然有所图谋，便可以利驱使，林绯递给女人一两银子，装似天真无害道，“不知姐姐怎么称呼？我还有几个问题想问，不知姐姐可否为我解答一二。”


    洪艳芳没想到林绯出手这么大方，看着面前的银子顿时眉开眼笑，“我叫洪艳芳，别人都叫我艳芳姐，你跟着叫就好了，至于问题嘛，随便问，这一片的事我都清楚。”那架势，仿佛林绯问什么，她都能答得上来。


    林绯在打量洪艳芳的同时，她也端量着林绯，面前的小姑娘年纪轻轻，城府却比她见过的人都深，让她猜不透半分，洪艳芳有心结交面前这个姑娘，即使没有成功，也不能成为敌人。


    “艳芳姐，我今天身上没带什么现银，不能及时支付艳芳姐报酬，不如这样，后日艳芳姐来永安街的林府找我，再为我解答。”


    一听，洪艳芳就知道林绯打听的事不一般，爽快地答应了，让小二把她的饭菜打包后就离开了。


    林绯故意没有告诉这位艳芳姐她想知道的事，但又给了她时间，就是想看这人有没有悟性，她现在急缺一个能帮她了解那几家商铺情况的人，洪艳芳是一个不错的人选，但这人能不能为她所用，还要看她够不够聪明。


    在此之前，林绯还要会会这几位掌柜，尤其是那个王兴，居然自称东家，真是越俎代庖，也不知其他两个掌柜会不会像那个王兴一样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