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市第一医院。


    闵宜刚从信息素科出来，他拿着检查报告单，带点桃花韵味的眼睛黯淡，粉色的唇抿出血色，思忖了一会儿才出院去坐上回家的车。


    他回家的一路上不知道该怎么告诉父母，他连劣质的Alpha的不能当了。


    虽说早在第一次出现症状时父母就说不会介意，可医生向他们说明情况时，他们眼底的失望闵宜看得见，所以和医生熟悉后都是自己独自去医院检查。


    Beta也不是不能做，只是他这弱不禁风的样子，大概没有哪位Beta会看上他。


    闵宜无神地望向车窗，倒影出一张漂亮的脸，肌肤苍白，眼尾勾起漂亮线，暗红色的痣坠在其后，极具魅惑却又是一种生命力在倒退的模样。


    直到出租车走进熟悉的街道他才回过神。


    一股桂花花香混在空气里，舔舐着最后一丝清新。


    闵宜下车就从窗外看到在厨房忙碌的母亲。她母亲从娘胎里带来的病，先天性信息素缺乏症，在未经Alpha信息素滋养的日子里都是病殃殃的，缺乏免疫力。闵宜是早产儿，又遗传了病，得亏当年分化成了Alpha，身体素质强些。


    “妈，我回来了。”


    他在玄关换鞋，本不想注意那放在柜子上的检查单的，却忍不住，到头来把惹得自己心里不舒坦。


    那是母亲的体检单，医生说明还适合受孕。


    “十一回来啦，”闵母在围裙上擦擦手，又走到闵宜面前，“检查结果怎么样？”


    闵宜实话实说：“医生说现在信息素低到可以改性别了，但还能检测到，所以现在不着急去改。”


    闵母拍拍闵宜的肩，“别怕，我们家刚好没有Beta呢，咱们一家凑个齐。”


    “先吃饭。”闵父从楼上下来说道。


    一家人安静地吃完了一顿饭，闵宜去厨房洗碗后，家里不见人影，他下意识去看玄关柜，什么都没有了。


    一打开手机就是母亲告知他今晚不回家的消息。


    他安安静静地洗完碗，感到有些累，因为晚上还要去“应战”，就睡下了。


    -


    出门的时候，闵宜忘带伞，现在看天气有些不对，怪约战人不挑个好日子。他先买好药，在药店吃了，才匆匆赴约去。


    地点是他学校的旁边巷子，闵宜还没进去就闻到了荔枝酒味的信息素，但被其他信息素遮的差不多，感受不了太多，他不由得蹙起眉，进去了。


    “你们老大还不来啊？”说话的人蹲在石砖上，手上拿着把玩具刀，一下一下地甩着玩。


    “你当谁都跟你们一样闲？”李乔松没忍住释放了信息素。


    “松哥别冲动。”旁边的人连忙拉住，因为他是A级Alpha。


    站在那个甩玩具刀玩的人身后的人笑了一下，那人带着黑色口罩，一双丹凤眼笑眯眯地看起来很和善，但他在李乔松释放信息素没多久就释放出了自己S级A的信息素，攻击性不强，但足以把对方压下去。


    然后戏谑地开口：“任伏，用信息素可以快点解决的事还动嘴皮子，你是有多无聊啊？”


    “哎呦我天，靳晏你是要到易感期了吗？把你信息素收一收，别熏着我们。”


    “你事儿逼啊？”


    “你欺负人还有理了？”


    ……


    两人互怼，叽里呱啦的，丝毫不见别人的感受。


    “乔松。”闵宜小跑过来，现在药效起作用，他闻不到信息素了，但还是看得出靳晏释放了信息素。


    李乔松一把按住他的肩膀，“你来干嘛啊？上次生病还不够，这会儿又想请一周假？”


    闵宜摇摇头，余光直直地去看靳晏，问：“你有什么事吗？”


    没人回答他。


    闵宜就拉着人出去，轻飘飘地说：“那就是太闲的。”


    走出去没几步，闵宜突然觉得自己在发热，灼烫好似要刮走他身体里最后剩下的什么。


    他皱着眉想了想，侧脸叫李乔松一声，“你把我带去医院吧。”


    说着就无力地倒在他的身上。


    李乔松慌忙将人抱起来，嘴里还不忘念叨：“我都说叫你别来，你这走一步喘三口气的模样来干嘛！”


    “……他们叫你们来，不就是来找我吗？我又不和他们打架，来一趟没事。”闵宜说完，就昏睡过去了。


    在背后瞧着这番光景的任伏不得不感慨，“这俩不会是搞A吧？”


    “不知道。”靳晏盯了会儿，没再说什么就出去了。


    任伏把人散了也回家了。


    -


    这约战，怎么看这怎么奇怪。


    事情是这样的，闵宜刚转学过来的时候谁都是个小学生，除了学习，任伏觉得没事干，就去招了闵宜这个新同学一下。


    但新同学不让人碰，把他的手指拍开了。任伏是一点不服，就找自己的好朋友靳晏帮忙，把自己被闵宜欺负的样子画蛇添足地说给他听。给靳晏听得一气，就和闵宜打起来了，就在那天，两人同时分化成了Alpha，性别都看不对眼。


    说来也巧，三人同校从小学到高中，甚至还是在高中才不在一个班。越大就越发现闵宜身体差，现在到高中，信息素浓度高，多走几步路都可能晕了。


    三人不打架，但总向闵宜约战。一开始他是不会理会的，直到高中交好的人，一个赛一个的热情帮他扫除黑恶，闵宜不得不跟着，有时候就闵宜“单刀赴会”时，三人还一起吃了个饭。


    这回任伏他们来找闵宜，结果人请假了，被李乔松看到，谁是要一决胜负，让他们别再纠缠闵宜了。


    靳晏暗下通知了一声闵宜。


    多年后会想起这事，能把全家都给逗笑。这是后话了。


    -


    李乔松把闵宜送到医院后就被人赶走了，闵宜并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已经差成这样，一副病入膏肓的样子。


    这会儿自己已经缓过劲了，只是稍有了些力，就自己走了几乎一路，累得他现在连手指头都不想动。


    李医生见状给自家儿子塞了点车费，就给闵宜全身做了二次检查。


    信息素浓度高得李医生以为早上的检查像是个骗局。


    他严肃着脸通知闵宜，“闵宜，你现在身体里Alpha信息素已经全部代谢掉了。”


    闵宜眨眨眼，之前做过很多次的心理建设现下起了作用，他只是“嗯”了一声。


    接着李医生又说：“但是你身体有Omega信息素的分泌，你很快就会变成一个Omega。你去联系一下家长，等他们来了，我安排一下内科的张医生给你再做详细的全身体检。”


    闵宜：……这对吗？


    这些话闵宜每个字都听得清楚，但合起来理解，感觉自己的脑子大概是坏掉了，他现在是一个Alpha大变Omega的事迹活生生照进了现实，他是幻听成他后桌的爱情小说了吧？他不至于不能接受自己没有信息素，异想成这样……


    闵宜冷静下来，听话地打电话给母亲。


    -


    “医生，你说什么！？”闵母拽着李医生的袖子，把这话重述了一遍，这大概是替闵宜喊的。


    “闵宜现在是Omega了，只是目前信息素可能无法正常地释放，再过一周左右的时间就会稳定，到时候再带他来检查一下生殖腔发育情况。”


    “之前的性别可能都是‘错误’的，他体内O性素明显高于之前的A，是个S级O，不符合同等级A转O，最大的可能性就是之前性别判断错误，但他之前的生长与Alpha无异，且释放过信息素。”


    活了十七年，做了九年的A，他是不是得庆幸发现的早？


    闵宜情绪依旧没太大波澜，找个Beta恋爱的事情可能有点受阻了。


    走了一天的医院，得到的结果也算好。


    至少以后身体会好一点点。


    -


    休息一周，闵宜也拿到了新的身份证，他垂眼摩挲着，Omega的身份证总有点特殊，反面那点会发光的“flower”字体，结结实实地给他的性别盖了章。


    同桌要换，体育小组要换，所有涉及性别相关的课程都大改，他还要抽时间去补Omega生理课。


    那他之前上的Alpha生理课算什么？


    闵宜冷冷淡淡的脸上裂了缝，终于带了丝活人气息的怨气。


    -


    闵宜下午第三节课被叫去医疗室，他从医疗室领完O必备品，颈部被戴上了Omega抑制环，他摸了摸环扣，有些不适应地皱了皱眉。


    靳晏被任伏扶着往医疗室走，冷不丁地看见了闵宜，任伏赶紧将人拉过来帮忙扶住人，还说以后不找他麻烦了。


    闵宜刚想严词拒绝，看见靳晏右腿膝盖受伤的样子，不自觉软了语气，“我还要回去上课，走快点吧。”


    任伏痛快撒手，靳晏整个人的力气都在左腿和左边的闵宜身上了。


    任伏将手背在脑袋后面，一副休闲散漫惯了的样子，他扫视了下闵宜，惊叹道：“闵宜，你怎么还戴上抑制环了，你不会真和李乔松搞上了吧？”


    闵宜脸蒸红了点烦得很，不理他。


    任伏看他样子以为是默认了。


    医疗室的小喻老师看到闵宜和靳晏拉在一起，眼神有凶光闪过，冷着脸严肃地说：“AO之间禁止拉拉扯扯。”


    闵宜下意识松了手，往旁躲远。没一会就反应过来，补充了句：“老师我回去上课了。”


    说完，闵宜头也不转地离开了。


    靳晏、任伏：？


    任伏：？我耳朵没问题（吧）


    ……


    -


    回教室的路上，任伏冷不丁冒出一句：“原来他们是AO恋啊。”


    靳晏：……


    靳晏：“你那么关心人谈恋爱干嘛？”


    “青春的躁动，我想你懂的。”


    “……”


    闻言靳晏恨不得自己的腿马上好，长腿快步走，远离这个思春的Alpha。


    “他一个Alpha，怎么会变成Omega呢？这也太奇怪了，”任伏扒拉了一下靳晏，“你就一点不好奇吗？”


    靳晏还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冷淡回应：“不。”


    与其关心这个，他十分想问，刚刚有没有闻到一股白茶味——闵宜以前的味道，但是是来自Omega的清甜香味。


    这说明闵宜真的变成了Omega。


    背后议论O的味道跟耍流氓没区别，所以他选择憋着，下次亲自去问，这好像更流氓了。


    可是他真的闻到了。


    按理说这也不奇怪，但他是闵宜散发出来的，这就是一种新奇，靳晏很想再闻一闻。


    ……


    两人各自陷入沉默。


    不出意外的话，明天还有一更。


    ——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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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章 转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