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工伤
作品:《完蛋,我忘了神明的委托!》 “嗷!”
人实在太多了,陆成柏身后再一次被撞到,响起一声熟悉的痛呼。她轻轻划动手指,周边撑起不易被人察觉的微小间隙,不至于有人再往她身上撞。
陆成柏微微转头看了一下身后,果然是姜池,她此时正捂着鼻子,脸皱成了包子,罕见的出现了沉稳之外的神态,有趣的很。
“柏姨有没有看见小桃?”
少年揉揉酸痛的鼻子,顺手擦去眼角生理性的泪花。刚抬眼看向身前的人,就见一只大手伸过来,轻易拎着她的后领,幼崽似的被拎到了陆成柏的身旁。
“没有看见,今天人太多了。”
陆成柏将人拎到身边,顺道将间隙延伸过去。
“你们族有这种结亲礼吗?”
作为在伽蓝生长了将近三十年的人,陆成柏对于这种仪式,心里总觉得烦闷,前世种种前车之鉴仍记忆犹新,难免会想的更深些。
“我们族?没有的,我也是第一次见。说起来,近些年各族对于小郎好像都更宽和了。
像按照传统,月节是绝对不能出现任何雄性的,可近两年都允许牠们远远旁观了。
还有小桃说要一起出来游学,族长也同意了……”
说着说着,姜池敏锐的察觉到奇怪之处。
姜族与妫族由于不知名的原因,没有参与建国,仍然以部落的形态生活,算是守旧派。按理再怎么宽和,也不应该出现让男人旁观月节这种情况才对。以往姜池身处其中不觉有异,现在单拿出来怎么想怎么怪异。
也不知这种变化,是好是坏。
听完姜池说的,陆成柏心里更觉得有问题。
不对劲。
很不对劲。
是哪里出问题了?她又想起不再有反应的鸿蒙镜,答案会在妫族吗?
她不知道。
眼下她要先去解决李家那个新婿子的问题。
人们随着队伍到了李家,在她们的见证下,这对新人有模有样地拜天地高堂。随后李王两家请众人随意找空位吃饭。没地坐的也不要紧,主家打包了许多染着“喜”字的馒头,附带一小包酱肉,说是新婿让大家都沾沾喜气。
陆成柏看得直皱眉,她走到僻静处隐去身形。姜池已经去别处找姜桃了,陆成柏也就不用额外再考虑怎么支开她。
仆隶都到前院招待客人了,此时后院里静悄悄的。院里的花草被细心打理过,花香四溢,开的极盛。
此时正好吹过一阵风,香味愈发浓烈。陆成柏嗅了嗅,在其中闻到一股熟悉的甜香,仔细回想,才发现是昨夜点燃的安神香,以及今日拿到的那块糖。
她好奇地分辨其中的香味,很快在不起眼的地方找到了花香的来源——
不可置信地看着那几株艳丽的紫色花朵,枝干光滑无毛,是她记忆里那种很刑的植物没跑了。
李家用这种花做食物?还是王家人?
她们知道这花的副作用吗?
谁教的?
还有客舍的安神香又是哪里来的?
陆成柏提早放出的藤蔓突然动了动,惊醒了她。
是几个男仆簇拥着新婿子回新房。
嗲嗲软软的男音吩咐道:“你们也去休息吧。”
“是。”
陆成柏又等了几息,等到院子里再度安静,才往新房走去。
藤蔓先行,在她开门的那刻,已将新婿捆住,并封住牠的嘴,避免大声喊叫引人过来。
没有理会不停挣扎的小郎,藤蔓里伸出细小的“足”,往牠的意识更深处探去。果不其然,遇见了一层无形的阻碍,上面荡开黑雾,凝成触手开始反攻。
陆成柏将藤蔓凝成锥,狠狠刺去。
正是焦灼之际,一个黑影遮住了她。
“这位客人怎么不去前厅饮宴。”平淡无波的声音响起。
一条藤蔓咻地往陆成柏的身后而去,缠住离她仅一指之遥的匕首。
陆成柏这时才转过身来,看着眼前被绑住的青年。
李大娘君仍穿着大红喜袍,却没了在街上时的恣意飞扬,此时双目被黑雾笼罩,面上狰狞,仿佛内里换了一个人般。
“奇怪了。”
按理有防火墙后,不应该再被病毒攻击了才是。既然不是外因,那就是内里有问题。
陆成柏嘀咕着,也控制藤蔓小心地进入李大娘君的意识海中。
这不像是以往笼统的筛查,意识海深处储存着大量记忆,稍有不慎就有看到她人秘密的风险,虽然不是主观故意,但到底是不道德的。
她尽量避开人家的记忆,慢慢筛查其中的每一处,终于,在最深处找到一小团之前没有注意到的灰绿色。
藤蔓迅速飞扑过去,吞噬意图逃跑的灰团。
这边一解决,男人那边的屏障也出现了破绽。藤蔓势如破竹,一路直达牠的意识海深处。
“咕嘟,咕嘟……”
“啪!”
黑色的泡泡破裂,里面冒出黏腻、腐烂恶臭的气味,整个意识海就如同臭气熏天的沼泽一般。
陆成柏感觉她隔夜饭都要吐出来了!
这是工伤!
她捏着鼻子,开始指挥藤蔓干活。
几条藤蔓犹犹豫豫,你推我搡,拉拉扯扯,在原地打起了结。
这么臭谁爱上谁上。
就在陆成柏的耐心即将告罄,要换一批的时候,旁边一条细细小小的藤蔓动了,它摇摇晃晃的在一点点吞噬黑气。
陆成柏有些欣慰又有些无语,她牛马的那部分又作祟了。
给其她藤蔓再次下达指令,它们才四散开来,不情不愿开始干活。
整个意识海都被藤蔓封锁,她分出一半的意识注意外界动静。
另一半触摸那些游离的记忆,希望能够找到有用的线索。
陆成柏再次睁眼,看到自己正站在一条林间小路上,边上是捂着头刚醒的李大娘君。
“这是哪?”
“在下是李胜,请问阁下是?”
“陆成柏。”
看来是没有刚才的记忆,陆成柏随口应付,继续思考着往前走,大概是因为没有解开对李胜的束缚,将她也拖入到这新婿子的记忆中了,“什么都不要问,跟紧我。”
不知道自己刚被翻了一遍意识海的李胜,此时总觉得浑身不得劲。她在一旁伸胳膊踢腿快速打了一套拳,还是觉得不舒服。眼看着那位莫名其妙的冷淡的娘君就要走远,赶紧收了势,揣着一脑门疑问跟上去。
人生地不熟的,先跟着看看再说。
两人走了许久,才听见前方有人声传来,陆成柏伸手拦了一下李胜。
“怎么了?”李胜不解其意。
陆成柏压低了声音,“你看前面那男人。”
李胜循着看去,就看到她新取的婿子正跟一个黑袍人说话。
那小郎半挽着发,是未出赘时的样式。不知该不该庆幸,那黑袍人是男音,是个男人,她不至于脑门泛绿光,不用担心自己是不是接盘了二手。但此情此景,也明摆着她的新婿郎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她们到时,谈话已经要进入尾声,只零星听到几句。
“……你做得很好,接下来就按我们一开始说的,你和李胜结亲,结亲礼务必要盛大。只是要辛苦你屈身一段时日,找机会把这些混进李家的香里。等蚕食了她们,李家就尽在你的掌握!”说着,黑袍人将一个袋子递给牠。
“这个世界迟早是我们的!”
王家小郎虔诚地接过那个袋子,跟着喊了几句口号,才与黑袍人分开。
李胜模糊听完,瞬间抓住了重点,“好啊,枉我觉得牠天真可爱,没想到是冲我家家业来了!”说罢,便挽起袖子欲要上前教训王家小郎。
没等走出去,就被陆成柏抓住了肩膀。
“这里只是牠的记忆,要算账出去了再算。”
陆成柏手一挥,眼前又换了一副景象,是李胜和王家小郎花前月下的场景。
再一挥,是两人商量结亲礼的场景,陆成柏顺势问道:“话说你怎么会答应办这么繁重的结亲礼?”
“呃,唔……一半是美色误事,”李胜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另一半是那段时日不知道怎么,总觉得日子过得朦胧飞快,脑子里总有个声音让我顺着王小郎,等回过神的时候,一切都已经准备好了。
我家是制香的,条件还算不错,这些花费还算能承受,再者王家也出了一部分,也就继续办了。”
“客舍的安神香是你家供的吗?”
“最近的是,之前供货的老板好像出了什么事,我们李家才拿下客舍的这部分生意,不过也不占大头。说起来这消息还是王小郎告诉我的,嗯?奇怪……”
至于哪里奇怪?那当然是她作为制香商行的少东家都不知道的事,一个不问世事只待赘人的新婿郎竟然先知道了。李胜懊恼地挥了挥拳,暗气自己被人套路了都不知道,不过亡羊补牢为时不晚,等出去了,看她怎么收拾牠!
陆成柏看着李胜孩子气的动作,摇了摇头,二十出头的人活泼好动也是正常。正准备问问糖块的事,没想到下个场景就是王小郎在一个院子里,叉着腰指挥仆隶熬糖浆。
等到午间休息,牠又偷偷跑到院子里,左顾右盼,在几个缸子里都倒了不知名的粉末,又拿棍子搅了几下,才满意的离开了。
“我劁!这骟货加了什么东西进去!”
“应该就是黑袍给牠的那袋东西,你看牠手里拿的,和刚才那个袋子的花纹一样。”
“我……”
“你先回去吧!”陆成柏看她实在愤怒,整个魂体虚虚实实就像信号链接不稳定,用了点力将她推倒,“记住,要等牠自己醒了,你才能算账。”
李胜双手胡乱抓了一下,抓空了,失重感袭来。
“咚!”
一声闷响,李胜揉了揉后脑勺,从地上爬起来,开始找趁手工具。
刚一抬头,就怔住了。
只见屋子里爬满了藤蔓,层层叠叠,密不透风。
“娲神啊!这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