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日月心有余悸，他没和大地母亲成功亲密接触，一旁的沈寻声及时伸出手拉了他一把。


    看着楚日月在平地上站稳之后，沈寻声轻轻放开了他的胳膊。


    幸好没成功摔到地上，楚日月一阵后怕，光想想他就感觉身上的皮肤要有长条线状的擦伤，开始痛了。


    “谢谢你，沈寻声。”


    楚日月嘴角扬起一个大的弧度，看向沈寻声真诚道谢。


    不同于自己皮肤的温热触感，短暂地在自己的手臂上向下略微凹陷地停留过。


    什么？！


    他碰到沈寻声的手了！？


    大脑有些宕机，楚日月后知后觉，眼神有些呆滞地看着自己手臂上略微泛着淡红色的印——


    四根手指的轮廓隐隐可见。


    楚日月平时最讨厌别人碰他身体上的任何一个部位，就连好朋友都不可以。


    自己今天居然没直接躲开，也不觉得生理性的讨厌。


    自己就这么喜欢沈寻声——的手吗？！


    甚至连一向讨厌的肢体接触都不反感。


    楚日月惊讶地陷入了短暂的沉思。


    眼睛又准确无误地向沈寻声的手看了过去，楚日月仿佛想要确认什么？


    确实——好看。


    完美的好看。


    …


    “快来！就等你们了。”


    楚日月和沈寻声前后脚进入教室，李新格一看见他们就热情地挥手打招呼。


    “下午茶已准备就位。”


    酸果子和泡鲁达——云市人自己的“酸品”和“奶茶”。


    临近下午上第一节课前，是班里人默认的“提神醒脑”时间。


    赶走瞌睡振奋精神最好的搭配，就是裹满辣椒面的各色偏酸甜口的水果。


    心情很好地走过去，楚日月把手上提着的袋子随手放在课桌面上的空白处。


    李新格首先很自觉地拿了一瓶冰的芒果汁出来，一气呵成地拉开瓶盖喝了一口。


    拿起桌上的竹签子，楚日月戳了个沾满辣子几乎看不见本来红颜色的羊奶果。


    吃上了这一口酸酸甜甜，满足了味蕾，楚日月动手拿出了一瓶冰的芒果汁，丝滑地拉开瓶盖喝了一口。


    他又看向旁边的沈寻声，指了指面前的芒果汁，试探地问：“喝不冰的吗？”


    “还是——”冰的。


    看沈寻声点了点头，楚日月拿出一瓶常温的芒果汁摆到他面前。


    程宇吃下一口偏酸的菠萝块，自己拿过一瓶芒果汁拉开瓶盖喝了一口。


    “ Cheers!”


    楚日月带头“举杯”，率先拿起玻璃瓶装的芒果汁，李新格和程宇很有默契地和他碰瓶，“样样好！”


    楚日月又用眼神示意，三个人的瓶口一起来到沈寻声面前，和他碰了瓶，“样样好”以示欢迎。


    “我代表全校同学，我代表全班同学，我代表我们小组，我代表我本人自己，欢迎你的到来。”


    楚日月说着又热情地和沈寻声单独干了个杯。


    程宇：“这边建议你直接代表全球人民，代表全宇宙。”


    李新格：“F4聚是一团火。”见没人接话，李新格这人从不怕冷场，又接着说：“散是——”


    “满、天、星。”


    李新格一字一顿地说着，每说一个字就分别和程宇、沈寻声和楚日月碰瓶。


    三声清脆的声音在空中荡开。


    沈寻声全程无话，听着旁边人热热闹闹，又抬头喝了一口手上的常温芒果汁。


    “不加冰块的对吧？”


    “这份是你的。”


    楚日月的话就像是变魔术似的，沈寻声低头的一瞬间看见了自己面前的桌上出现了一份泡鲁达。


    “还是这家的泡鲁达最好吃啊！”楚日月吃下一口紫米，发出满意的感叹。


    “纯白牛奶打底，Q弹果粒，浓香椰丝，糯香紫米，外加香甜炼乳，软滑西米露，最后配上香香脆脆面包干。”


    “你这是硬广硬广！”李新格咽下一口酸酸甜甜的菠萝。“你这个广告插入的真的一点都不生硬。”


    “干脆录个视频，你去给人家当代言人得了。”程宇轻笑，打趣说道。


    “好主意！下次我去店里的时候和老板阿嬢谈谈合作。”


    楚日月居然认真地考虑起了程宇的提议。


    “说不定我们一整年的泡鲁达自由都有了！”


    “……”


    …


    窗外的阳光几经变化，很快三节课过去了，楚日月却从挺拔的麻榔树变成了霜打过焉啦吧唧的羊奶果。


    他一直在冒冷汗，额头上全是大颗的水珠，面色绯红，眼眶湿润，差点要开始生理性地流眼泪。


    更要命的是，楚日月头也有些钝痛——


    这对于他来说，几乎可以说得上是“酷刑”。


    楚日月打小就怕痛，对疼痛深恶痛绝。


    “我……我快……”痛死了。


    楚日月似乎奄奄一息，发出极度虚弱的声音，又突然变调。


    “宝娟……”我的嗓子？？？！！


    李新格看楚日月这半死不活的样子，吓得赶快跑去找老师帮他请病假。


    “耍帅一时爽吧，昨晚就穿个短袖就去看电影了。”程宇看着病殃殃的楚日月，皱着眉头继续说道，“今天还贪凉继续吃冷饮。”


    楚日月没管程宇在说什么，气息不稳，艰难讲话。


    “我的……我同桌……就拜托……”你照顾了。


    “得了，得了，少爷你就先别说话了。”程宇愈发担忧地看着楚日月，疼糊涂了吗，怎么都开始托孤了。


    这个“孤”是刚认识半天的新同桌。


    楚日月已经很久没生过病了，这一下可谓是来势凶猛。


    他觉得自己的脑袋里面有人小人拿着钉锤在敲敲打打。


    他天生痛觉敏感度拉满，此刻离疼哭真的已经不远了。


    要是认识第一天就在新同学面前表演猛虎落泪。


    怎么丢得起这个脸啊？


    他还打算以后罩着人家呢？


    近一米八的大男生，就这么卷缩成一团，趴在桌子上。


    露出来的脖颈像一片染红的云。


    耳朵也红得像两片火烧云。


    黑色的细绳项链仍然贴在此刻布满红霞的脖子上面，看来是他常戴的。


    沈寻声一言不发地坐在旁边看着楚日月。


    他想到家里的小猫咪“麻榔”上一次生病时的样子——


    也是一副耷拉着毛，毫无生气的模样。


    昨晚风刮得很猛，楚日月难道是因为把外套送给了穿着女装、差点走光的他，所以着了凉。


    请好病假，拿上假条。


    楚日月拒绝让人背，在程宇略惊讶的目光中，搭着沈寻声的肩膀，两人就着这个姿势并排往楼下走。


    两人走到一楼的时候，楚日月的妈妈明芝的车，刚好到达教学楼外边那条大马路上可以停车的地方。


    沈寻声小心地扶着楚日月进了车后座，并且关上了车门。


    明芝在驾驶位回头向沈寻声道了谢。


    邀请他改天到家里去玩。


    “新同学吗？但是我怎么觉得有点眼熟呢。”


    明芝单手打着方向盘，开口说话试图转移儿子的注意力。


    自己家日月小朋友天不怕地不怕，就怕一个□□感官上的疼痛。


    “有好感。”


    明芝用的是陈述句而不是疑问句。


    她的宝贝儿子平时不爱和别人有肢体接触，就连从小玩到大的好朋友程宇想和他勾肩搭背都会被打回去。


    “我……”


    楚日月在心里“我”了半天，干脆放弃，盯着白天也有一定柔和亮度的星空车顶，开始天马行空，忆往昔峥嵘岁月稠……


    楚日月其实不常生病，上次发烧进医院还是小学一年级的时候，其实那次具体发生了什么，楚日月都记不得了，听明女士说，他住了一个星期医院，下巴都瘦尖了，可把全家人心疼坏了。


    记不得也好，生病真是太难受了，疼死他了。


    连带着家人一起心疼难过。


    朋友也是担心和着急得不行。


    刚才李新格是不是急过头了，居然说要背他下楼，他堂堂一个一米八——差0.5cm的强壮男生。


    怎么能被另外一个男生背呢？！


    而且楚日月也确实不喜欢和别人有肢体接触，怪不自在的。


    就连程宇想给他搭把手，他的身体都条件反射地退后了。


    这小小退后半步的动作，对程宇来说伤害大不大楚日月不知道，总之，确实是有效避开了两人的肢体接触。


    这手怎么就搭到沈寻声的肩膀上了，理智上，楚日月自己都说不清楚。


    问就是：头痛懵了。


    …


    “吃了几个？”


    一头粉色长发、身穿紫色连衣裙的高个女孩一脸严肃地对着她面前的爷爷说话。


    “吃了几个？”


    粉色长发女孩又重复了一遍，语气依然很严肃。


    她爷爷用没扎着针输液的那只手，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头比了个耶——


    两个。


    “吃了几个？”


    粉发女孩虽然脸上表情变化不大，但问出来的话有一种“你看我相信吗”的感觉。


    她爷爷这才把五个手指头全都伸了出来。


    粉发女孩：“……”


    你看我像happy的样子吗？


    “还有呢？”粉发女孩轻轻皱了下眉，继续问道。


    “三份泡鲁达……”她爷爷越说越小声，伸出来的五根手指变换形状比了个“OK”的姿势。


    “爷爷，什么冰淇淋这么好吃啊？”隔壁同样在输液的小女孩开口问道。


    “就是新华书店对面那家……照相馆旁边。”老爷爷用手挡在嘴巴前，看了眼“孙女”，明目张胆地悄悄回右边小女孩的话。


    “不过，不能贪吃哦，一次吃一个就好了。”老爷爷说着用食指比了个一。


    小女孩咯咯咯地笑了起来。


    爷爷贪吃，吃了五个，却告诉她，一次吃一个就好了。


    老爷爷也随着小女孩一起笑了起来。


    “五个冰淇淋。”


    好好好，粉发女孩沈寻声就谈话结果做了个小结。


    “三份泡鲁达。”


    沈寻声实在是有些头疼，他爷爷就像是一个贪吃的小孩：因为胡乱吃东西导致急性肠胃炎，现在只好在医院打吊针补液。


    “这位大叔，手机像素挺好的吧。”


    一位穿着校服的少年倚靠在病床头，凉凉开口，语带讽刺。


    “怎么不拍拍我呀？是嫌我长得不够帅吗？”


    楚日月刚做完一套物理试卷，抬起头打算放松放松眼睛，就看见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猥琐男子在进行偷拍。


    被偷拍的当事人——粉色长发女孩，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转过头来。


    居然是你——楚日月。


    居然是你——昨天遇到的那个女孩。


    楚日月和沈寻声在略微嘈杂的病房里，隔着淡淡消毒水味的空气，无声对视了一眼。


    偷拍的男子扫了眼楚日月，心下不知道骂得有多脏，打算趁他们对视不注意自己的时候，偷偷溜走。


    女孩却走到了他面前，直直挡住了他的去路。


    “拿来。”


    男子还想张口狡辩，女孩一记手刀敲在对方手腕上，男子由于吃痛拿不稳手机。


    女孩灵巧地翻转手腕，轻松接住了快速下滑想要投入地板怀抱的手机。


    打开手机相册，女孩把被偷拍的那几张照片全部删除了。


    并且打开微信，点进设置里的辅助功能，点了“全选”，编辑了一条消息——


    欢迎观看，比心比心比心。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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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章 第 4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