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哥哥
作品:《如果你开心,我会先掉眼泪》 祁曜找到许安之后就通知了林叔,一齐向学校保安道谢。
“这事你们需要我帮着报告学校老师吗?”保安问道。
祁曜看向许安之,许安之说:“不用了,我会处理好的。”
“这事可大可小啊,还是尽早告诉长辈比较好。”保安说。
“嗯,知道了。”许安之应道。
告别了保安,林叔便带着祁曜和许安之上了车,载他们回祁家。
车刚开没多久,祁曜就打破了车里的宁静,开口问她:“你饿吗?”
许安之从放学被关到现在,连晚饭都没吃上。
许安之看向他,倒是没想到祁曜竟然会主动“关心”她?
但她现在的大脑已经懒惰去思考祁曜这句话里的真情还是假意,是真的在问她饿吗?又或是在戏弄她?
“饿。”她很诚实。
“林叔,这个点还有什么店营业吗?带她去吃点吧。”祁曜还真没戏弄他,得到许安之的回答后,就问了前面开车的林叔。
“是有些宵夜店还在开着...那个,麻辣烫可以吗?”林叔透过后视镜看两个孩子,提议道。
“可以,谢谢。”许安之淡淡道。
随后,一路无话。
到了麻辣烫,林叔并没有下车,他在车里等着他们,是祁曜陪着她进去的。
许安之走到自助式的柜子前观察着,正在判断这是一个什么流程。
她从小就没怎么出门吃过东西。后来跟了林婉茹,林婉茹也只带她去餐厅吃,都是直接坐下点餐的,好像还没有自取过。
祁曜先许安之一步将柜子打开,从里面拿出碗和夹子递给她:“想吃什么就拿什么,然后到柜台那边付钱就是了。”
许安之接过,也没说什么,就去拿菜了。
祁曜看饿了,自己也拿了一个碗,然后跑去串串区拿串串去了。
两人双双拿好食物,到柜台去结账,祁曜正要掏钱包,许安之就说:“不用,我还吧。”
说着,许安之就自己拿出手机扫了二维码。
祁曜撇了撇嘴,没说什么。
两人在店外找了位置坐下,等着店家上菜。
或许是因为饭桌上太沉默了,祁曜还是没憋住,开了口:“她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把你关在学校?”
许安之看了他一眼,说:“一群闲得没事干的人。”
“我看你...好像很害怕被关起来,上次储存室,和这次,为什么啊?”祁曜问道。
许安之笑了笑,反问:“被关在一个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地方,你不害怕?”
祁曜吃了瘪,不想再问了,闭上了嘴。
许安之也没有想要和祁曜聊天的兴致,干脆低头刷手机,不再看他。
店家上菜后,许安之吃着她的麻辣烫,祁曜吃着他的宵夜串串香,两人再也没有说过话。
许安之的那碗麻辣烫似乎很烫,她不停地在吹着食物,驱散热气。她一口一口地吃着,吃好几口,会喝一口汤,很有规律。
祁曜不知为何,就这样看着许安之吃东西,看了一晚上。
最后他看到了许安之手上的伤痕,好像是今天刚刚留下的。
祁曜撇开了视线,默默吃完了他的最后一支串串。
“在这里等我一下。”祁曜说着就起了身,跑走了。
许安之抬了抬头,看向他跑走的背影,然后又继续低头吃饭。
没多久,祁曜就带了几个药盒回来。
许安之盯着他手上的东西看,祁曜其实有些不好意思,拉过椅子,在许安之旁边坐下。
“左手。”祁曜说。
许安之犹豫了一会儿,似乎是在判断祁曜想做什么。
她分析了下,祁曜应该是要为她擦药对吧?
这才缓缓伸出了手,另一只手还在吃饭。
祁曜撕开了药的包装盒,拿着棉棒,一点一点给她上药。
上药的时候,许安之很安静,一句话也不说,也不喊疼。
只有偶尔她会缩了缩手,祁曜知道她有点疼了,才会放轻力道。
左手好了以后,祁曜又拉着椅子跑到许安之右边坐下。这次祁曜都没开口,许安之就自动把右手伸出来了。
两人之间有种诡异的宁静。
最后两只手都上完药以后,祁曜就将药收起来,把药盒放在桌上,说:“剩下的你拿回去涂,我这边上不到了。”
“好,谢谢。”许安之说。
林叔将他们二人送回去,正要开进小区的时候,祁曜说:“在这里停下吧。”
“为什么?就快要到了。”林叔问道。
“我怕我爸还没睡,车的引擎声会吵到他,我们这边走进去就好了。”祁曜解释道。
要是让他爸知道他半夜不睡觉跑出去,他们三个都得完蛋。
“行吧,那你们小心点。”林叔将车停下,开了车门给他们。
祁曜和许安之下了车,一前一后走回了祁家。
就在他们走到了家门口的时候,前面的祁曜忽然想到了许安之和保安说的话,他转过身来,问道:“那三个女生,你打算怎么处理?”
其实他想说的是,或许他可以帮忙?
不是,他帮什么忙啊?关他什么事?他干嘛帮她?他问这个问题干嘛?祁曜刚问出口就有点后悔了。
“你可以告诉林婉茹,她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祁曜连忙找补。
“怎么,你想帮我?”许安之嘴角微微上扬。
“不是,我只是好奇。”祁曜连忙否认。
许安之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但说出来的话却令人胆寒:“放心吧,我不会让她们好过的。”
祁曜看着许安之,没再说什么。
毕竟在他眼里,就以现在许安之的战力,应该也做不了什么。
进了家,祁曜就回二楼休息去了,许安之小心翼翼跑到浴室洗澡,洗完以后就回到自己的房间上药。
一切做完以后,已经是凌晨3点了。
许安之躺在床上,却是一点睡意也没有。
或许是因为,她太想哥哥了。
她的哥哥——许长明,是这个世界上,最爱她的人。
比爸爸妈妈,还要爱她。
她五岁那年,他们的父母就离婚了。因为那个男人在和林婉茹结婚不久后就染上了赌瘾。
在生下她以后,他变本加厉,也不去工作了,成日泡在赌坊里。
那时候他们就全靠着林婉茹做销售的工资撑着,那人还常常回来要钱,说是要把她的奶粉钱给赚回来。
后来林婉茹终于受不了了,吵着闹着要离婚,不然就带着全家一起去死,他们闹了好长一段时间。
最后那个人终于妥协了。
因为他也知道,以林婉茹身上的伤,如果真闹到最后要打离婚官司,他也打不赢。
现在林婉茹净身出户,总好过打了官司以后,他还要赔钱。
林婉茹解脱了,可林婉茹没有带走她和哥哥。
那男人还坐在饭桌上,一边喝着酒,一边看着林婉茹收拾行李,说:“小的你带走吧。”
林婉茹看了一眼她和哥哥,说:“不要,带着孩子,我很难再找。”
那时候的她和哥哥,没有冲上去让妈妈不要走;也没有抱着妈妈的大腿,让妈妈将他们带走。
因为他们清楚地知道,他们是她的拖油瓶。如果不是因为他们,林婉茹早就离开这个人了。
可他们还是心底祈望过,哪怕一瞬,林婉茹可以改变主意。
将他们两个从这沼泽里拉出来。
可是没有,林婉茹走得很决绝,只是在离开之前给他们偷偷塞了钱,让他们不要给那个人发现了。
许安之那时候就觉得,其实林婉茹做的够多的了,她一点也不怨恨她。
哪怕之后那个男人不断打她,将她关起来,她都告诉自己,要恨就只恨这个人就好了。
直到哥哥满头是血,躺在她怀里的那一刻,她才开始怨恨。
怨恨林婉茹的狠心,怨恨那个人,怨恨她自己。
她的哥哥,救过她很多次。
林婉茹走后没多久,那人觉得她一个女孩子,年纪又小,没什么用。既不能做家务,也不能工作赚钱养家,甚至还要吃饭。
所以就将她卖给了一个特别喜欢小女孩的叔叔。
卖出去还能小赚一笔钱呢,那人将她放在那位叔叔家以后,转头就去赌坊把钱输光了。
是哥哥回家以后发现她不见了,到处问人,才知道她被那人卖来了这里。
哥哥冒死将她从那个叔叔手里抢了回来,还被叔叔打断了一条腿。
后来警察来了,叔叔也被抓走了,可哥哥的腿永远也好不了了。
可哥哥和她说:“没关系的,只要阿惠还在我身边,我就没事。”
她紧紧抱住了哥哥,她不想再和哥哥分开了。
每一次,在那个人打她的时候,哥哥只要回家看到了,都会毫不犹豫冲上前来,将她揽在怀里。
棍棒一棒一棒落在哥哥身上,她知道,那真的很疼。
每次那人拿着钱离开后,她哭着帮哥哥上药,哥哥都会笑话她:“小花猫,别哭了。”
她哭得更难过了。
哥哥摸了摸她的头,说:“再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我们要想办法离开。”
“离开?”她问道。
“嗯,我其实有存一笔钱了,等我拿完这个月的工资,我们直接走。”哥哥说道。
“真的可以吗?我们还那么小...”她很担心。
“可以的,反正在外面再苦,也不会比这里更苦了。”哥哥苦涩地笑了笑。
是的,外面再怎么样,也不会比这里更苦了。
她就这样倒数着,哥哥拿工资的日子是每个月初的2号,只要日子一到,他们就能离开了。
就在4月2号这天,那人又回来了,他又把钱输光了。
他翻箱倒柜,一直在找家里还有没有钱,她缩在角落里,不敢去打扰他。
结果不知怎么的,他竟然找到了哥哥藏钱的地方。
“我去,这里哪来的那么多钱?!”那人的眼神顿时亮了起来。
“不...不要!”那是她和哥哥要离开这里的钱,绝对,绝对不能让他再拿去赌了。
许安之连忙跑上前去,和那人争抢那笔钱。
那人被许安之吓了一跳。因为在他印象里,这女儿一向都唯唯诺诺的,怎么突然会反抗他。
“这钱是你们藏起来的是不是?好哇,学会藏钱了!”那人勃然大怒,狠狠踹了她一脚。
许安之还是不愿放手,那是她和哥哥唯一的希望了。
那人见她不松手,下手更狠了。
可不管他再怎么踹,许安之都紧紧抱着他的腿,不让他把钱拿走。
终于,他气急攻心,直接拿起一旁柜子上的玻璃瓶,打碎了,直直往许安之插去。
就在此时,刚领好工资的哥哥回来了。
他一如既往,毫不犹豫,冲上来,将她护住。
玻璃瓶刺穿了哥哥的胸腔,她在他怀里,甚至看到了那玻璃瓶的前端。
许安之整个人都在抖,她看着眼前的哥哥,仿佛整个世界都停了下来。
她连声音都发不出来,她只能看着哥哥的衣服逐渐被鲜血染红,再一点一点滴出血来。
血液顺着玻璃瓶的尖端流了下来,落到了她的脸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