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比武

作品:《三千里路云和月

    袁静在楼下给那男人做饭,一碗又一碗,吃个不停,袁静心想,这是多久没吃饭啊,家里存的面条都要让他吃光了。袁静不时往楼上看,心里烦乱成一团,老爷就这么去了,留下小姐一个人可怎么过活啊,她这些年管着家里的钱,每月精打细算靠着老爷的军饷生活,倒也攒下一笔钱,可这些也不够往后的生活啊,她一面想着,旁边递过来一只碗。


    袁静看着空碗,忍不住道:“这位壮士,家里面条快不够了,您看您要不吃点别的?”那男人眉毛一挑,笑道:“我为了送信,三天三夜没吃没睡,还累死了一匹马,昨晚进城的时候,本想着到了家能吃上一顿饱饭,没想到咱家那么不富裕,算了算了,吃不饱也没事。”


    袁静吃了一瘪,确实没有不让客人吃饱的道理,何况还是送老爷尸骨回来的壮士。她撇撇嘴,赔笑道:“您看您说的,哪能让您吃不饱呢,您想吃多少都行,家里没了,我就上街买去。”那男人继续笑着,道:“也快饱了,您老别着急。”


    袁静干笑两声,又给他盛了满满一碗面,再浇上她做的卤肉浇头,看着那肉,她心疼的把勺子抖了两抖,浇上的肉顿时少了一半,那男人看着,倒也没说什么。


    待那男人又吃了两碗面,林含月从楼上下来了,袁静一听见动静,立刻走到楼梯口,关切道:“小姐下来了,可饿了?”林含月哭过的声音有些发闷,她清清嗓子,道:“是有些饿了,阿母给我煮碗面吧。”


    袁静赶忙应了,用旁边的灶台,重新起锅下面。那男人吸溜完最后一口面条,林含月也下来了,她像那那人行了一礼,道:“多谢这位壮士千里送信。”那男人回了礼,道:“不必谢,收人钱财,忠人之事。”


    林含月继续道:“您可是父亲信中所说的,云铮云公子。”那男人嗤笑一声,道:“我是叫云铮,不过不必叫什么公子,直接叫名字就行。”林含月看他混不吝的样子,实在不明白父亲为什么对他如此放心。


    这时,袁静的面也煮好了,她端给林含月,道:“小姐,家里的面不多了,我去买一些,顺路也买些肉菜,家里来了贵客,该好好招待。”林含月有些惊,她知道这面是袁静昨天才买过的,是她们俩一个月的量。她不禁看向云铮,上下打量了一番,云铮感受到她的眼光,也不避讳,道:“哎呀,这一路舟车劳顿的,终于吃饱了一回啊。”


    林含月无话可说,她道:“辛苦您了。”云铮摆摆手,用筷子夹着碗底的肉星子吃。林含月假装看不见,道:“我父亲在信里说,他跟您说了,想让您送我去南诏找我母亲。”袁静本在一旁准备出去,听见这话一惊,道:“这是怎么回事?夫人竟还在世。”她也与林含月一样,以为夫人早就过世了。林含月拍拍袁静的手,道:“阿母别急,您先去买菜吧,等您回来我再跟您细说。”袁静点点头,转身出了门,云铮这时也放下筷子,道:“是,校尉跟我说过,不过他说一切以你的意愿为主,你若想去,我便送你去。”


    林含月有些疑惑,她道:“你为什么愿意送我?”云铮笑道:“校尉说了,把你安全送到之后,你母亲那里必有重谢,价钱随便我提。”林含月就知道他是无利不起早,道:“我母亲现在是不是在南诏还未可知,就算在,南诏那么大,能不能找到也是两说,更别说重金酬谢。”


    云铮道:“你父亲还说了,这一路都不需要花我一分钱,我的食宿,衣服鞋袜,所有花销,由你一人承担。”林含月皱眉道:“这怎么可能,父亲信里可没这么说。”云铮嘿嘿一笑,从怀里掏出一份契约,道:“看看这个,我就怕扯皮,特地让校尉写的。”


    林含月接过那契约,上面确实是父亲的笔迹,白纸黑字写着云铮刚才说过的条件。林含月没好气的把契约扔过去,云铮笑着接住,仔细叠好放进怀里,道:“林姑娘你也别气,我这个人最是节省了,保证不会胡乱花钱的。”林含月想到他今早的食量,冷哼一声。


    林含月觉得与这人实在太不靠谱了,若与他一同上路,还不知道会遇到什么糟心事。她心念急转,想到一计,狡黠笑了一下,道:“云铮,我这一路山高水远,可不是一两天这么简单,而且现在也不太平,若是不能跟一个武功高强,身手敏捷的人上路,那我可不放心呢。”


    云铮道:“所以呢,你怎么才能放心?”林含月笑道:“我家旁边有一家武馆,我小的时候父亲教我功夫,有时候会让那里的大师傅过来指点我,这大师傅可厉害了,我想必得是像大师傅那样的高手带着我,我才放心。”云铮看林含月一眼,继续顺着她说:“若是我能赢过他,你觉得怎么样。”


    林含月笑道:“那我就放心了呀。”林含月心里嗤笑,心想:这远志武馆的大师傅可是远近闻名的高手,连白马寺的武僧都对他敬佩有加,你怎么可能赢过他呢。


    云铮不知道她心中所想,他道:“行,那就打一架吧,什么时候打。”林含月赶紧道:“我现在去说,明天就打。”林含月去了武馆,将这一连串的事情告诉了大师傅。


    大师傅这个人严肃刻板,他讲义气但传统守规矩,从来不会多说多做。可林戈算是一个例外,这些年他为数不多的几次走出武馆,大都跟林戈有关。听到林戈的死讯,大师傅一下悲从中来,竟掉下两行眼泪。林含月颇有些吃惊,她没想到大师傅对父亲的感情这样深。父亲走时曾说过,若有困难可去找大师傅,但平时无事不要常去,会惹他厌烦。林含月便乖乖听话,这些年,除了逢年过节,都不曾与大师傅有过交集。


    林含月向大师傅行了一礼,道:“大师傅,您节哀。”大师傅擦干眼泪,有些尴尬的道:“没事,人老了,就看不得这些生老病死的。林丫头,你放心吧,明日我就替你打这一架。不过你也要想好,去南诏路途遥远,你父亲既选了他,想来是有他的道理的,若想再找个合适的人选,可不容易啊。”


    林含月点点头,道:“我知道的,这个人实在是不怎么靠谱,跟他上路,我不放心。”大师傅转转手里的佛珠,道:“嗯,待明天,我也好好给你掌掌眼,若真是个绣花枕头,无口无行之人,我便为你找一个好镖师送你去南诏。”


    林含月心里感动,眼眶有了些湿意,她道:“多谢您。”大师傅摆摆手,道:“等你为你父亲抛掷骨灰的那日,别忘了叫上我。”林含月点点头,接着便行礼出门了。


    第二天一大早,远志武馆的学徒就在演武场围了一圈,他们都听说今日大师傅要出山,这可是近十年来都没有过的大事,他们都想过来看个热闹,偷学几招。


    在这一群男人里,林含月穿着一身素白的衣衫,婷婷而立,十分扎眼。她此时正在因为旁边的云铮生气,这个人,今天早上竟然又吃了一袋子的面条!又是她和袁静一个月的量,她侧目看他,怎么也想不明白这个人为什么这么能吃。


    云铮感受到她的目光,偏过头挑眉看她,眼神散漫而得意,林含月气不打一处来,哼他一声看向别处。云铮道:“我说你干嘛生气,我这食量就这么大,又不是故意浪费粮食。”林含月听他这么说,又仔细想想,他说的也没错,反正就是点面条嘛,又不是什么山珍海味,可是这个人吃就吃吧,还总是露出那种笑,还总可怜兮兮的说吃不饱,就像是故意惹人生气似的。


    林含月瞪他一眼,道:“你吃的多就算了,还贼兮兮的笑,还说吃不饱,你就是故意的。”云铮笑道:“说实话也不行?你家规矩可真大。行军的时候,就吃窝窝头也是管够,起码让人吃饱。唉,真是寄人篱下,日子不好过哦。”


    林含月气极,刚要反驳他两句,大师傅过来了,林含月收敛了怒容,笑道:“大师傅来了,我看过一会你还能不能说这么难听的话出来,说不定除了求饶什么都不会说喽。”云铮哼一声,看也不看她,径直走上演武台。


    大师傅看着云铮过来,上下审视了两眼,心里赞道:好一个昂藏七尺,气宇轩昂的男儿。再细看他眉眼,却只觉眉心一点郁气,与这张年轻俊秀的脸格格不入。大师傅心中有疑,面上不显,道:“壮士停步,你我今日演武,我年长你许多,恐有欺人之嫌,便由你来选是比拳脚,还是棍棒。”


    大师傅心中觉得他定是会选拳脚,毕竟“拳怕少壮,棍怕老狼”,可就算他选了拳脚,大师傅也有把握可以赢,他不自觉的转动了几下手腕,十年未曾亮过这曾家拳了,他竟有些跃跃欲试。


    云铮一笑,道:“虽是年长,不过这武功嘛,从来都是长江后浪推前浪。”此话一出,演武场里的学徒一片哗然,纷纷道:“大师傅,打他个落花流水。”声势之大,林含月都为他捏一把汗。云铮笑道:“又不是你们打,这么激动干什么。大师傅,我选棍棒加拳脚。我这个人擅长拳脚,不过若是你有趁手的武器,拿上就是,不必避讳。”


    林含月翻他一个白眼,心道:这人真是狂的没边的,要是被人群殴也是活该。大师傅大笑几声,道:“好个年轻人,不瞒你说,我这一手曾家拳也许久未用过了,不知道你能接的住几招。”说完便一个箭步向前,曾家拳第一式虎虎生风便朝着云铮打了过去。


    林含月离的近,拳风一过,她感觉到一股迫人的气势袭来,她顿时后退了两步。这些年她也有练习些拳脚功夫,可今日只见这一拳,便知自己离真正的高手还差着十万八千里。她心中一凛,站定后,更加认真的看起来。


    云铮丝毫不惧,他甚至没有动一下身子,大师傅心里一惊,他这第一招最重要的就是用犀利的拳风震慑敌人,可这人竟然丝毫不惧,他不敢轻敌,再加力向前,拳快到云铮面门时,他侧身一躲,脚下施了一绊,大师傅一个不查,险些扑出去摔倒。


    台下众人都抗议道:“你这是什么邪门歪道,竟然用这种办法。简直有辱武学。”云铮把被吹乱的衣衫整理好,道:“这叫并不厌诈。再说了,大师傅这第一招又何尝不是使诈,这拳风看着厉害,不过想让我知难而退罢了。”


    大师傅转过头来看着云铮,这个年轻人有点意思。接着大师傅摆好架势,道:“既然这样,那就好好比一场。”云铮看着大师傅眼神凌厉,显然是要用真本事了,他收敛嬉笑的表情,道:“不吝赐教。”


    接着,双方便打在一起,林含月在台下看着,本来对云铮那一脚而起的轻视之心慢慢散去,她也练武,看得出云铮的拳法非同寻常,既规矩又灵活,不像任何一套拳法,却又可以归为每一套拳法,可谓集百家之长。跟大师傅对打,他每一拳都正中命门却又点到为止。林含月想起父亲说过的,看拳如看人,他的拳这些好,人想来也不止是他表现出来的这般让人讨厌。林含月开始重新思考让他陪着自己去南诏这件事。


    云铮:先立一个爱钱人设


    林含月:贪吃鬼,讨厌讨厌讨厌[化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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