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卿言想起了他曾经在沈望舒面前，是如何期待他们的到来。


    隔着肚皮，感受小拳头轻轻顶起的弧度，爸爸前，爸爸后的打招呼。


    他明明那么期待他们的降临。


    “你看，我生的。”


    “可爱吧。”


    嗯。


    很可爱。


    育婴师泡好奶拿了过来，手把手教顾卿言如何喂。


    育婴师轻声说：“奶瓶不要拿太高，斜一点，不要让宝宝吃进去空气，不然很容易胀气，宝宝也不舒服。”


    顾卿言看着宝宝一边喝奶，一边脸都憋红了在用力。


    接着空气中传来一股奶臭味。


    肉眼可见的纸尿裤也开始吸满了水。


    顾卿言这么大一个人，浑身僵硬。


    他有些无措。


    育婴师小声笑道：“宝宝还小，这是正常的，吃饱就拉，拉了就睡，一天一个样。”


    “不过宝宝刚吃饱，容易吐奶，得弓起手给她拍嗝，轻一点。”


    顾卿言问：“那她拉的屎呢？不擦掉吗？”


    育婴师说：“刚吃饱，翻动容易吐，等她打了饱嗝后，就可以慢慢给她换掉了。”


    这个拍嗝的过程，顾卿言没有参与。


    他只是看着，然后听着从宝宝嘴里打出了一个奶嗝。


    每一个过程都是这么奇妙。


    让顾卿言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他似乎又听到了沈望舒的声音。


    开心的，欢喜的，骄傲的。


    “看吧，很神奇吧，我生的。”


    顾卿言轻笑了一下。


    育婴师熟练地给宝宝擦拭，清洗，换上干净的纸尿裤，也不用哄睡，往婴儿床一放，孩子就睡了过去。


    奶呼呼，仿佛梦里还叼着奶瓶。


    “爸爸也抱一下哥哥。”


    于是顾卿言和他的儿子，两人大眼瞪小眼。


    顾卿言：“好丑。”


    世界安静了一会，接着就是孩子嚎啕大哭的声音。


    这声音把段蓝都给吵醒了。


    她看了眼时间，都凌晨三点了。


    知道是自己儿子嫌弃自己的孙子，还把孙子骂哭了。


    她二话不说，把顾卿言给轰了出去。


    “你多大人了，还跟婴儿计较，你小时候刚出来那会，皮肤皱巴巴的，跟小猴子似的，你儿子比你好看多了。”


    顾卿言唇角扬起：“那是他们妈妈漂亮。”


    段蓝看着他脸上的笑愣了愣，然后红着眼睛笑骂：“怎么，嫌弃你妈？走走走，赶紧睡觉去，白天不看，晚上偷偷摸摸的有什么好看。”


    顾卿言被推出了婴儿房，段蓝还把门给关了。


    顾卿言没有回自己的房间，而是去了书房。


    从书架中，拿下一本厚厚的本子。


    沈望舒当时靠在他的身上，纤细的手指指着这本本子，对他说：“脑子很容易忘记东西的，所以我要你每天给孩子们写一篇成长日记。”


    顾卿言当时眉头都皱紧了，试图给自己争取一些权益：“一周一篇。”


    沈望舒当时仰头笑，很笃定地对他说：“顾卿言，你一定会写的，我想看。”


    顾卿言翻开扉页。


    上面有一个火柴人，对话框上写着——恭喜顾先生成为爸爸啦，来开启我们宝宝的成长之旅吧。


    顾卿言都能想象得到，当初沈望舒画符时，忙里偷闲地在日记本上畅想未来。


    他也在火柴人下面，画了另外一个火柴人。


    ——也恭喜沈女士成为妈妈。


    翻开第一页。


    顾卿言写下。


    今天是我们成为父母的第一个月，值得开瓶香槟庆祝一下。


    宝宝们都还没取名字。


    妹妹很乖，很可爱，会一边喝奶，一边拉臭臭。


    哥哥有点叛逆，为父不过是说了他一句，他就开始闹腾，人小鬼大，还会告状，这性子，跟他妈妈一样。


    现在是凌晨三点五十分，为父刚抱完他们，写下这段文字时，还能闻到手中的奶臭味。


    顾卿言完成了沈望舒交给他的任务。


    同时找出另外一本空白笔记本。


    写下。


    夜。


    吾妻望舒。


    想你。


    顾卿言一直洋洋洒洒写满了三页，这才停笔。


    偶尔传来婴儿房里的啼哭声，伴随着笔划过纸张的声音，这是一个无眠夜。


    翌日。


    顾凌云从银行的保险箱里，搬来了纯金打造的长命锁。


    然后得意洋洋的地跟两个婴儿说：“来，这就是小叔送给你们的礼物。”


    一家子的人，无语地看着他。


    顾凌云喊道：“怎么了？这有什么问题吗？我给钱他们现在又不会用，这是最实用的，十几斤呢，以后还能增值。”


    “来，告诉叔叔，你们喜不喜欢叔叔给你们的礼物。”


    “不喜欢就叫叔叔，喜欢就不用叫。”


    “嘿嘿，我就知道你们喜欢。”


    顾凌云拿出手机，对着孩子：“来，宝宝笑一个，叔叔给你们拍照。”


    “好看好看，真乖，太棒了。”


    顾凌云得到了小孩子的照片，心满意足发了个朋友圈。


    他一共就两天的假期，来回路上都得花上一天。


    吃完早餐就得匆忙回去。


    顾凌云走的时候，还跟沈玉宸多嘴问了一句，问那天突然天黑的原因。


    沈玉宸七七八八给顾凌云说了一遍。


    顾凌云又去了沈望舒房间，他看着沈望舒：“嫂子，我给你带的零嘴，你快点醒来吃，不然坏掉了就没了。”


    “你最不喜欢浪费食物了，所以要快点醒来。”


    “还有啊，悄悄跟你说，我都看见我哥哭了，他这么大一个人了，还躲在房间哭，眼睛都红了。”


    “你再不快点醒来，我哥可真就要满头白发了，到时候可就真成秋白爷爷了。”


    一想到会有这个可能，顾凌云打了个寒颤。


    他小声说：“如果我哥真成了老爷子，你会不会嫌弃他啊？”


    “不对不对。”顾凌云接着说，“我哥老了没关系，你不醒来，你身上的肌肉都没了，一直吊营养液也不好吃，我去野训的时候，吃过很好吃的菌子，你回来我带你去吃。”


    “真的好吃，还有哦，我最近超厉害的，他们给我做反诈测试，我每次都满分，不会再被骗钱了。”


    “还有啊……”


    “还有啊……”


    屋里絮絮叨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