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上好的安神香，”贵妃不愧是个识货的主，“皇后娘娘对你还挺舍得。”


    “贵妃娘娘应该也曾用过吧？”


    “皇上倒是赏了我一些，也不常用。你要是喜欢的话，回头我让人全部拿给你，别跟我客气，也算我借花献佛了。”


    “多谢贵妃娘娘好意，不过皇后娘娘给，我的已经够用了。”


    “不要就不要，好东西还得我自己留着，给你也是浪费。”


    贵妃将香炉的盖子重新合上，推远了一些，似乎比较嫌弃。这样子，也看不出来把这个安神香当成是好东西吧？只因为这东西是皇帝赏赐的？


    “贵妃娘娘，你……”


    春英本来是想直言她来做什么的，想想还是觉得不妥。这样问了，就好像是要往外赶人一样，无端惹人记恨。可春英不想也听贵妃闲扯，只想把人赶紧打发了事。


    “连话都不敢说，真是没用。你那张嘴，长着干什么的？”


    贵妃说话那是一点儿都不客气，从头到脚都看不起春英。她在皇后面前可不是这样的，至少表面上还愿意做做样子，差不多得了。


    “皇上老说你是个闷葫芦，一棍子下去都不吱一声，果然如此。”


    一提到皇帝，春英的眼睛亮了亮。这怕不是贵妃胡说的吧？


    皇帝不太看得上春英，这已经是人尽皆知的事情了，贵妃还故意说这样的话，无异于伤口上撒盐。好在春英这方面很愚钝，并没有什么想法。


    “奴婢没什么可说的，贵妃有什么，尽管吩咐便是。”


    这话一说出口，春英就后悔了。万一贵妃真要她做什么不合时宜的事情，那可就是给自己挖坑了。


    又是一声冷哼，贵妃甩了甩手里的帕子，又在自己脸上胡乱抹了一把。


    春英真怕她把自己脸上涂的粉都给擦下来。


    “我吩咐你，你会听？算了，我不跟你这宫女一般见识，算我今日白跑一趟，活动活动筋骨。”


    真够莫名其妙的，春英总觉得贵妃有话但没说出来。


    既然不能说，又为什么跑过来？闲的。


    贵妃说来就来，说走就走，也不打个招呼，跟自己家一样。


    本来她的一只脚都要跨出去了，又回头来，望了春英一眼，却没有了刚才的嚣张和鄙夷。


    “不管你信不信，你好自为之吧。”


    春英信，因为皇后的心思，大家都看得出来，有春来这个前车之鉴在呢。但贵妃此举，未必是真心。


    贵妃走了没多久，皇后就回来了，也不知道她们两个在路上碰到没有。


    希望不要吧，那样春英可就说不清了，她不想节外生枝。


    皇后回到自己的宫中，根本没想到春英身上来，而是一头扎进了佛堂，谁也不见。


    难道皇帝和梁王的事情，竟然严重到这个程度？


    都到了传饭的时间，皇后还没有出来。


    春英自作主张，端了两三样清淡之物，拦都拦不住，惹得小童一脸不高兴。


    “还没影儿的事儿呢，就把自己当半个主子了。”


    随便她怎么说，春英现在只想着皇后。


    大概现在也就只有春英有这个胆子进去看看什么情况，皇后就算是要惩罚她，也得投鼠忌器。


    佛堂很安静，却并不让人感到害怕。


    皇后的跪在蒲团上，大约是在念经？不，她的肩头一耸一耸，微微有些颤抖，难道是在哭？


    缕缕檀香飘入春英的鼻子中，让她没来由一阵恶心。


    这个动静自然惊动了皇后，她先是慌忙低头用袖子遮住自己的脸，然后才转过身来。


    尽管这样，她的睫毛上还是有些许未擦干的泪珠。


    “娘娘？”春英怯怯出声。


    “你怎么来了？不是让你好好休息的吗？她们也真是的，回头得好好教训她们一下。”


    “不，是奴婢执意要过来的，跟她们都没关系。”


    春英把那些吃的都放了下来。


    虽说在佛堂吃饭不太合适，皇后也从来没有这个习惯，可春英还是想让她吃两口。更重要的是，送饭只是一个借口。


    皇后没有生气，但她也没看那些饭菜。


    “你七岁就跟着本宫，还是你最惦记本宫，她们怎么跟你比呀？”


    在皇后眼中，春英绝对可以算是自己人，不然也不会放心让她侍寝，替自己生下孩子。


    这些春英都知道，但她无法对皇后的信任感激涕零。


    春英首先是她自己，然后才是皇后的贴身丫鬟。因为在皇后的心里，她也没有看上去那么重要。


    她早就已经举目无亲，自己不好好对待自己，还有谁会心疼她呢？


    皇后对春英不错，但始终都是有目的的，是上位者的俯视，亲近不得。


    咬了咬自己的嘴唇，春英鼓起勇气来。


    “敢问……皇上和梁王他们……”


    “这不是你该问的，”皇后板起脸来，“你知道什么？别说你管不着，本宫都插不上手。这就是个烫手山芋，谁沾谁倒霉。”


    皇后表情愤愤，倒是不常见。


    春英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可她心里实在担心，忍不住才问了这么一句。


    旁人管不着，也确实，不过……春英在意的是皇后说的那个烫手山芋，什么鬼？


    皇帝和梁王兄弟俩关系不好，怎么就跟烫手山芋扯上关系了？


    “奴婢是担心皇上……”


    随便找个借口，春英看到皇后的脸色变得古怪之后，也就不敢再说下去了。


    “你倒是不用担心皇上，他们再怎么说，也是兄弟，谁家兄弟不吵闹？”


    春英长舒一口气，看来梁王是安全的。她还真不担心皇帝，谁有事儿，他都不会有事儿的，谁让他是九五之尊呢？


    “那个梁王……真敢跟皇上叫板？”


    “也不是，这事儿一时半会儿的，也说不清，告诉你你也不知道。别提了，让他们自己去掰扯吧。”


    那是皇后根本没打算告诉春英，她心里很清楚。


    说着说着，春英又是感觉到一阵恶心，赶紧捂着自己的嘴，不想在皇后面前出丑。


    “本宫看你这脸色还是没休息好。”


    “奴婢梦到春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