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也和张杨约在一家距离开笛娱乐不远的咖啡店里，这间咖啡店倒是很有情调，二楼的雅座全部设置了隔档，让顾客们能有个相对私人的空间，店内放着店主珍藏的蓝调音乐。


    魏也提前到达了张杨指定的这家咖啡店，饶有兴趣的打量着店内的一切。


    不错的品味，魏也暗自点头，摩挲的手指暴露了他些许紧张的情绪。


    他在电话中并没有表明来意，只是略带试探的问张杨愿不愿意出来吃个饭，毕竟现在各公司的练习生都在放假，他应该也有时间。


    张杨比想象中更加轻易的答应此次邀约，只是指定了地点，并委婉的表明希望时间不要太长，他还要去练习。


    他的性格似乎收敛了一些，依旧勤奋。


    没等多久，张杨准时前来赴约。


    张扬依旧帅气，头发短了一些，一身黑的装扮，黑色羽绒服在他的身上极具质感，整个人自成一派，仿佛将喧嚣隔绝。


    “也哥。”张杨慵懒的嗓音在较为安静的二楼响起，随性又独特的气质引来邻座的阵阵侧目。


    “咳。”魏也极少能听到张杨称呼他‘也哥’，像是被噎了一下，急忙起身指着对面的位置，“来了啊，坐，我点了几盘点心，你看着再点点儿。”


    多样的点心摆在桌上，张杨自如的品尝着，魏也斟酌着用词，端起饮品润润嗓，以回忆的方式引出话题，“前段时间我去了开笛娱乐。”


    张杨不语，没有情绪变化，只是看着魏也，表明他在听。


    “那里不适合你。”魏也下了定论，眼神严肃，“你热爱音乐、热爱舞台，也许你在任何地方都能过的很好，但我还是希望你能少走弯路，你的才华不应该只在E站的视频里展现。”


    Young&Rich频道里发布的所有视频他都一一看过，他演绎的每首歌曲都有着独特的生命力，感染人心，可怕的是，他永不止步，还在不断进步。


    “但我并没有看到开笛娱乐对你清晰的规划，你已经不小了张杨。”魏也一针见血的指出问题所在，“如果你的目的只是想当一个网络博主，当我没说。”


    一个两人运营的账号，全程只有张杨在卖力的演出，给另外一个人打造神秘人设，这是一种消耗，用张杨去给另一个成员引流，他替他不值。


    张杨眼神中闪过一丝动摇，但消失的很快，但他因为这些话动容的神情被魏也立刻捕捉。


    魏也加大火力，“张杨。”他觉得自己从没有这么郑重的叫出过对方的名字，哪怕是当初想拉拢他的时候。此刻他知道，他相比从前背负着更多，无路可退。


    他抛出橄榄枝，诚恳的说：“回公司来吧，我正在打造一个组合，这个组合需要你的色彩，并且一定会绽放出夺目的让你也沉醉其中的光芒。”


    魏也盯着张杨，不放过他眸中的任何意动，强势的目光让张杨躲避不了，“你知道的，我知道你想要什么。”


    魏也对张杨做了很多功课，接触良久，他很了解眼前这个男孩，别人都说他怪，说他孤僻，但魏也知道，他要的很简单。


    张杨动摇了，刚才还自如的拿着小勺品尝糕点的他此刻低头不语，小勺在他手中被捏的紧紧的，一动不动。


    魏也信心倍增，他压低了声音，但句句铿锵有力：“我们需要你，你也需要我们。”他承诺：“只要你回来，涉及到的解约金我们一起想办法，其他的问题都不会是问题。”


    “我们是一个能一起面对风雨的团队。”


    虽然还没有面对多少风雨，但魏也就是有这样的自信。


    张杨依旧沉默着，浓密的睫毛下那双美丽的眸子此刻沉静疏离，带着暗流涌动的平静，魏也耐心给予他充足的思考时间。


    二楼的其他客人们似乎被这种气氛所感染，声音也都压低，空气诡异的安静了几秒。


    魏也不想太过压迫张杨，在张杨整理思绪的这段时间，他尽量尝试着忙碌起来，一会儿换一下盘子的位置，一会儿翻翻菜单，一会儿打量着四周的装饰，明明他都已经看过一遍。


    张杨似乎想好了，他依旧随意的靠着沙发，自然的把发丝向后捋了一下，柔顺的头发随他的动作四散垂下，但丝毫不杂乱，反而格外有氛围感。


    “也哥，”他微微抬头看向魏也，目光中蕴藏锋芒，简单的动作自带气场，“谢谢你这么看得起我。”


    魏也心里咯噔一下，这可不是什么好的信号，果不其然，就听眼前内敛沉稳的少年说道：“还记得我那时候的要求吗？”


    他的心情疾速下落，“你是说……”


    “带上你那个朋友，金梓然？”


    “咳咳……”邻座好像有人喝水被呛到，止不住的咳嗽，引起了一阵小骚乱，倒是把此刻焦灼的气氛冲散了不少。


    魏也从短暂的失神中回神，他此刻心情不佳，不想再顾忌对方的情绪，直接了当的发问：“你和他一起离开维尔，和开笛签约，他现在在哪里？躲在你的视频号背后连脸都不愿意露，还是又故技重施，打算利用你再重回维尔？”


    “也哥，”张杨的声音带着不可撼动的力量，“任何人都不能污蔑我的朋友。”


    他看了看手机，斜跨着背包，“时间不早了，我还要去练习，先走了。”转身便要离开。


    “张杨，你回去考虑考虑。”魏也没有挽留，他知道他意志坚定，就是头倔驴。


    张杨步伐一顿，没有回头，只留下一句：“我的条件始终如一。”


    在向楼梯走去时，他目光平静的扫向被隔板挡住的那个邻座角落，若有似无的哼了一声。


    那里坐着的几个身影没看到张杨背光时的表情，只觉得他所到之处都凝滞了空气，几个小脑袋凑在一起，压低身形，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直到确定张杨已经离开，几人才敢从邻座走出来，坐到魏也跟前。


    魏也整个人都处于极度烦躁的状态，手指下意识的想要找烟，但想起已经戒了许久，便改为不耐烦的敲着桌子。


    孟凡西还是头一次这么近距离的接触张杨，只觉得他的气场胜过前世见过的许多艺人。


    他、许祐、顾淮朗三个人按原计划是打算各自回家调整状态，迎接团建，留魏也一个人去说服张杨。


    或许是那一晚的篝火太过美好，任予琛也连夜收拾了行李，第二天跟他们一起返回帝都，一路上可能是做好了准备的原因，没有来时那么疲惫，大家最后一致决定一起去会会张杨。


    当然是魏也作为主力，他们几个坐在附近先探探张杨的态度，评估评估这个人适不适合成为他们的一员。


    毕竟在场除了许祐、魏也和张杨打过交道，其他人包括前世的孟凡西都不太了解张杨。


    “失败了。”许祐比魏也还要深受打击，尤其是听到张杨还想要拉着金梓然，他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怨气。


    “或者我们可以考虑考虑把金……”


    “不可能。”许祐生气的打断魏也的话，他绝对不会同意这个被张杨如此看重背后却要毁坏他光盘的人重新回到维尔公司，并且和他成为一个团体。


    没错，现在许祐比孟凡西面对金梓然还要不冷静，在听到他们谈话中提到金梓然的时候，许祐当场不可置信的被水噎住，引发一阵慌乱。


    孟凡西也心事重重，但他不会太过外露。


    顾淮朗建议：“放弃吧，专注于林若和。”他对张杨没有什么执念，唱歌好听？在他看来许祐、孟凡西、任予琛都唱的不错。


    何况看起来并不好相处，那个扫过来的眼神，说实话，把他也震慑到了，明明没有任何敌意，却裹挟着凌厉的气场。


    许祐希望不要答应张杨的条件，只说服张杨一人，顾淮朗建议直接放弃。


    魏也终究是个成熟的青年，此刻他已冷静下来，看向还没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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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两人，“予琛、凡西，你们的想法？”


    任予琛从邻座过来时没忘拿着自己点的冰美式，他的眼神投向楼梯口处，指尖摩挲着杯壁，“再试试看吧，他确实很强。”


    哪怕并没有进行任何的表演，举手投足已自带明星的风范，如果成为队友，会是怎样的场景呢？他只是有点好奇。


    没表态的只剩下孟凡西。


    他纠结着，张杨和许祐，这两个在前世有过冲突的两人，是否会因为不在一个组合而避开前世的危机？


    张杨不加入这个组合，许祐可能会失望，但没那么失望，毕竟大家都做好了张杨拒绝的心理准备。


    只是张杨，他很耀眼，前世哪怕是在VIER出道后才加入，其展现的极强的适应力、对组合音乐风格带来的影响都是人人称颂，哪怕组合的争议、黑粉很多，但音乐一出来，永远都是霸榜。


    他前世也是张杨的听众之一，从音乐性和组合的色彩度而言，他们需要他。


    孟凡西分析道：“他确实很强，如果加入我们，不仅仅是加个大Vocal，我们组合的多样性会提升一大截。”


    只是，他话锋一转，明确的表示：“加金梓然不行。”


    魏也点点头，此刻也从张杨给的打击中缓过来，“之前我就对金梓然做过评估，他身上有一种怪异感，我实在无法接受，现在更是如此。”他叹气，苦笑道：“再想想办法吧。”


    **


    开笛娱乐的临时宿舍是单人间，就在开笛娱乐的楼上，拿办公室改的。


    开笛不提供住宿服务，平常上学的学生们都在学校住宿，开笛在公司附近租了两间大型练习室，如果有练习的太晚的练习生，就可以到临时宿舍住一晚。


    但这种情况很少，开笛的一部分练习生们始终秉持着练习尽力而为即可的态度。


    当然像张杨就属于学习、练习两不误的优等生，开笛的临时宿舍其中一间基本是属于他的，他几乎每晚都练习到深夜。


    年假期间，练习生们几乎都回家了，张杨背着包走进开笛练习室所在的那层楼，其中一间练习室灯开着，门被从里面反锁住，表明有人正在用。


    张杨有点惊讶，但没有多想，径直走向另一间，没有反锁，避免其他练习生也想使用的话没有地方。


    当他从练习室离开时，那间练习室的灯已经暗了，张杨回到开笛楼上，打算去冲个澡，正好看到洗漱完回来的金梓然，双方都很惊讶。


    尤其是张杨，金梓然还从没有这么勤奋过，放年假还跑来训练，也没有告诉他。


    张杨暂时搁置计划，两人走到金梓然的临时宿舍里聊了起来，金梓然边说话边自然的收着桌边散落的东西，无奈又不好意思的说：“瞧我，把东西扔的到处都是。”


    突然，金梓然电话响起，是外卖到了，他为了避免暴露信息，填的地址一般都不到具体位置，这会他急忙的下去取外卖，让张杨坐着稍等会。


    张杨没有坐下，他走到金梓然刚才站着的桌前。


    金梓然练习了一下午，又是个年轻小伙，哪怕正值寒冬，一回来就把窗户打开了一掌的宽度散热。


    猛地一阵寒风吹过，刚被金梓然放作一堆的杂物们又被吹散，有的纸张直接被吹到地上。


    张杨额前的碎发也随风微微舞动，微蹙的眉心暴露了他此时的心情，随着他淡漠的眸光看去，地上一份设计新颖的宣传页静静的躺在地上，纸上的日期还被精心标注，有些信息被画了五角星着重强调，可见拥有者的上心。


    页面上的标语攫取视线、鼓动人心。


    “席卷华夏的选秀节目即将横空出世！”


    “超S级策划撼动几家老牌偶像公司王座！”


    “下一个万众瞩目的C位，就是你！”


    此刻的张杨，黑眸如同黑曜石般沉沉的看着宣传页上最显眼的几个大字——“少年偶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