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栀意在书房里看着账本，正盘算要不要再买两间铺面，晚舟忽然过来。


    “小姐，侯府赵氏递了帖子来。”


    沈栀意有些意外。


    她早和赵氏说清楚了，帮她进侯府之后，两人之间就两清了。


    “来人有说什么事吗？”


    晚舟低声道：“说是和二夫人有关。”


    沈栀意轻皱了下眉头。


    该不是她和沈雨嫣的路子走不通，二夫人就想要去结交赵氏吧？


    “替我更衣。”


    沈栀意和她约在了自己铺面永兴记。


    让掌柜留了个雅间，不许外人靠近，她才去见赵氏。


    赵氏月份不大，还不显怀。


    比上次沈栀意见她时，光鲜了许多。


    “大小姐。”


    她规规矩矩给沈栀意行了个礼。


    沈栀意虚扶了一把，“你比我年长，身子又重不必行这么大的礼。”


    赵氏道：“应当的，没有大小姐，我进不去侯府的门，我心里清楚。”


    沈栀意心头安慰，总不算白帮她一把。


    “找我是有什么事？”


    赵氏点了点头，“小姐安排妥当，我就直说了。”


    “你家二夫人今日在侯府门口堵着我，送了好些东西。”


    “我看她那意思，是想送她女儿进府。”


    沈栀意心道，自己真没猜错，二夫人还是贼心不死。


    “怎么，怕沈雨柔年轻漂亮，进去了之后分了你的宠爱？”


    赵氏脸色烦忧，“我是担心，可不是担心这个。”


    “小姐可知，沈雨嫣如今成了什么样子？”


    沈栀意有所耳闻。


    沈成林当着江宥齐的面，将许氏拖到后院里，丝毫没有要给她们母女俩撑腰的意思。


    侯府知道她没依仗，可不使劲儿欺负她。


    “她自作孽。”


    赵氏道：“是，沈雨嫣不是什么好东西，可江宥齐也一样。”


    “不瞒小姐，从前我觉得自己笼络住了他的心，外头的女人他一眼都不会看。”


    “可现在，他不是那个对我一心一意的江宥齐了。”


    “他心情不好会拿沈雨嫣发泄，夫人张罗给他纳商户来的贵妾他也不拒绝。”


    “那沈雨柔进府，必定也是要被扒一层皮的。”


    沈栀意看她的眼神透着意外。


    她这意思，也是想帮沈雨柔一把？


    赵氏瞧见她眼神，叹了口气，“不瞒小姐说，我已然后悔了。”


    “说不清是什么感觉，总之，江宥齐变了太多，让我觉得陌生，害怕。”


    “看在我俩的情分上，他对我还有些耐心，可这情分于他之凉薄，不知能得几时好。”


    “我这些时日时常担心，我的下场，怕也不会好。”


    “同为女人，我私心里不想看见再有人进府了。”


    沈栀意倒是没想到，她如今还有颗悲悯之心了。


    “婚姻之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做不了她的主。”


    “何况，你怎知她自己愿不愿意？”


    赵氏沉默良久。


    这话同别人说，或许只是感叹，可对她而言，是实在说在了她心坎上。


    当初，沈栀意也曾要她别后悔。


    可现在，不过半年时间而已，她已经是悔之晚矣。


    沈栀意又道：“何况还有侯夫人。”


    “侯府银钱紧张，她急需纳新人夺财产。”


    “你不想新人进府，是断她财路，这心思若是让她知道，你肚子里的孩子都保不住你。”


    赵氏瞳孔一缩，眼里都是畏惧。


    “是我高估自己了。”


    沈栀意由衷道：“你的心意我知道了，也多谢你今日来和我说这些。”


    “沈雨柔的事情我会留心，你自己也多保重。”


    赵氏起身，福了福身子，“小姐也珍重。”


    待她走了，沈栀意拿起茶盏饮了口茶。


    赵氏倒是提醒她了，江宥齐比上一世的变化大了很多。


    上一世，他偏激阴险，害她极惨。


    可对赵氏这个表妹是没得说。


    除开她这个正室不碰，更是散尽通房，更不会留恋楚楼。


    可如今，说他风流成性都是夸奖了。


    依照她的记忆，二夫人是个急性子，换了几个口子都打不开侯府的门，她大概会直接接触江宥齐。


    “晚舟，把宋掌柜叫过来。”


    晚舟应声。


    永兴记是间食肆，是沈栀意手下经营时间最长的铺面之一，掌柜也是跟着她娘的老人，很可靠。


    不多时，宋掌柜到了，“小姐，有什么吩咐？”


    沈栀意问道：“江世子还经常去楚楼吗？”


    宋掌柜点头，“是，经常去。”


    “自楚楼会停了，楚楼的生意岁大不如前，可毕竟是老牌地方。江世子似乎十分喜欢那儿，连带着不少纨绔晚上都聚在那儿消遣。”


    “如今江世子，可是楚楼的大主顾。”


    沈栀意犹疑，“楚楼会是什么？”


    宋掌柜后知后觉，小姐到底是闺阁中的，外头风声大的消息她却不一定知道。


    他解释道：“是九千岁在楚楼办的宴会。”


    “每十日办一次，遍请朝中高官。传闻，能在楚楼会上讨好九千岁的，可求仁得仁。”


    “而同样，九千岁若有吩咐，底下人也须得满足他的要求才行。”


    沈栀意想起京城人人都在说的那句话。


    朱罗伞盖鱼肠剑，谁敢不如千岁愿。


    原来，是来自楚楼会么。


    “为什么停了？”


    听起来，楚楼会是时鹜寒敛财结党的重要手段。


    宋掌柜苦笑，“小人哪里会知道啊。”


    “不过，听外头风声，似乎是说九千岁得了件很喜欢的宝贝，觉得楚楼会再办下去，也不会再有收获了。”


    “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宝贝呢。”


    沈栀意也跟着好奇，能让本朝第一大奸臣满意的宝贝，想必是有价无市，贵重至极。


    “宋掌柜，派几个机灵的盯着楚楼和侯府，若有异动报与我知。”


    宋掌柜拱手，“是！”


    离开永兴记没两日，陆嬷嬷便来报她，说二夫人带着沈雨柔去了楚楼。


    和沈栀意猜的一样，二夫人频频受挫，决定直接接触江宥齐了。


    楚楼里，二夫人将沈雨柔打扮好。


    沈家人都长了副好皮囊，同楚楼里艳色的庸脂俗粉不同，二夫人给沈雨柔穿了一身月白色轻纱长裙。


    脸上薄施粉黛，瞧着天然一副清丽模样，别样出众。


    “雨柔，她们都看不得咱们出头，你得争气知道吗？”


    “只要你能博得世子青眼，就能进侯府享福了！到时候，让世子爷帮帮忙，给你两个弟弟求个官职。”


    “咱们一家子就算出头了，听见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