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右扬起手，重重地扇向自己的右脸，刺痛的灼烧感让她逐渐清醒，留下清晰的手掌印。向临慌忙地抓起她的手：“别打，别打。”


    确实很疼，她没有死，但却想不起跟向临的任何事情。


    姜右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即使她每天都做梦渴望成为向临的女朋友，但也不能让她直接怀孕吧，她的臆想怎么能托起生命的重量。


    记忆无论她怎样回想，都始终停在2月14号。


    她故意用耍小脾气的语气，质问向临：“我们在一起多久了。”


    “九、九个月。”


    “几号在一起的？”


    “4月1号，宝宝预产期在6月，我全记着呢。”向临想破头也想不出自己又犯啥错了。


    “那咱俩怎么认识的？”


    “剧本研讨会，当时因为工作互换的微信。”


    姜右松了一口气，向临并没有私联她，两人有联系方式是工作需要。


    她是金牌编剧的助理，赵编从来不加艺人的微信，她作为助理，主要负责跟艺人交涉。


    “你打算要这个孩子？”


    向临特别坚定：“当然。”


    姜右觉得他疯了，一个歌手出身、上升期男演员，居然这个时候要孩子？


    她很疑惑，犹豫了半天才问出“你，你得病了？需要孩子的骨髓给你治病？”


    向临无奈地笑道：“你剧本看多了吧。当然不是。”


    “那为什么要留住这个孩子，你想因为私生子上热搜吗？”


    向临困惑地看她：“我们不是已经结婚了吗？你怎么了？今天。”他抬手摸向她的额头。


    姜右觉得自己看得娱乐圈剧本太少了，一个星途璀璨靠上升期的男明星，为什么想不开，在这个年纪要隐婚生子。


    难道是因为她的魅力？绝不可能。在这个转发微博要看人情世故、发推文都要明码标价的娱乐圈，怎么会因为浅显的东西而滞后大好前程。


    她拿下他放在额头的手：“发烧的是你。”随后躺在离向临稍远的地方，背对着他。


    姜右试图揣摩“以前的自己”的想法，是真的爱他，还是陷在缠绵的余温。


    她想不出来，没有经历那些，没有体验任何过程，就承担了后果，即使是直接自己造的孽，也想锤自己几下。


    老天爷，她想给爱豆生孩子这种话是口嗨啊，她根本不了解真实的向临是什么人。


    尊重前辈、敬业、宠粉、有业务能力只是他作为艺人的外衣，她连他是否是一个品质好的人都不知道，更何况是她孩子的父亲呢。


    姜右看着旁边又陷入睡眠的向临，蹑手蹑脚地起身，拿着衣物，踮着脚，一点一点地挪出了房间。


    她想先离开这。不想破坏“自己”跟他的感情。祈愿原来的自己快点回来，现在的她无法接受，只能先躲。


    在玄关前犹豫了半刻，手还是搭上了门把手，没有回头地就走了。


    向临重重叹了口气，环着手臂，拖鞋也被他粗暴地剐蹭地板。


    他冷冷地盯着玄关处，随后用力拉开窗帘，瞥见她的身影出现在楼下，接着又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嘴角缓缓勾起。


    姜右大步地走着，并未发觉发现草丛里微微闪烁的灯光。


    才走几步她就饿得不行，偏偏这附近她还不熟悉，车也打不着。


    “嫂子，哥让我来接你。”小陈突然地出现吓她一跳。


    “啊…你好。我想自己走走。”她有些尴尬，对于嫂子这个称呼不太熟悉。


    “行，那我陪你吧，嫂子，哥不太方便这个点出来。”小陈顺手接过姜右手里的包。


    她小声嘟囔：“其实我不用人陪。”


    “你说什么？”小陈凑过耳朵。


    她尴尬地笑笑：“没，没什么，我有点饿了，这附近有什么能吃的吗？”


    “这里比较偏，我开车带你去吧。你在这等我。”小陈转身去开车，身上还挂着她的包，她跑都没法跑。


    小陈本想着跑下来为她开车门，她却抢先一步坐进了副驾。


    小陈有些惶恐：“哥平时都坐后面”


    她轻轻拍他：“走吧，我又不是他，你也不是我的司机，我还要谢谢你带我出去吃早饭呢。”


    小陈欢快地启动油门：“好嘞，嫂子你想吃什么。”


    “吃什么不重要，我要先来杯咖啡解解神。”


    小陈轻微地晃头：“怀孕不能喝咖啡。”


    “啊，哈哈，你看我都给忘了，那就随便吃点吧。”姜右笑着的眼瞬间拉直，他也知道自己怀孕，看来，向临没想隐藏什么。


    姜右来到早餐店点了一大堆，付钱时却被小陈挡住：“我来付，哥知道你付了会骂我。”


    “好。”她不在争抢，默默地退到后面。


    食物一个一个的被摆上桌，姜右瞬间放松了不少，对面的小陈却在拍照，每上一个他就拍一次。


    “你吃饭这么有仪式感啊，每个都要拍照吗？”


    小陈摇摇头：“哥让拍的，他会看有没有你不能吃的。”


    她诧异道：“每张？他是医生嘛他怎么知道。”


    小陈举起手机对着他，一长溜的照片下有两条冷冷的回复：


    “油条不行”


    “山楂汁换成别的”


    “嫂子，你吃别的吧，这两个我来吃。”


    她点点头，将山楂汁递给他，向临对“她”还真是上心啊。


    姜希试探着问他：“你哥他，平常对你们好吗。”


    “挺，挺好的。嫂子，我吃完了，我去外面等你。”小陈说完就溜了出去，没给她继续问的机会。


    姜右掏出手机，这里幸好不算偏僻，她手快的打了一辆车。她犹豫着点开和向临的聊天界面。


    “我一会回家。”


    他很快就回复。


    “好。”


    姜右欢快地走出去拍拍他：“小陈，我回家了，我打到车了，你不用送我。”


    “哥他…”


    “向临同意了。”她不服气又不得不解释，为什么自己回趟家还得他同意。


    “我问问他。”小陈刚要拿起手机，向临的电话便打了过来。


    “喂，哥，好，好，我知道了。”


    姜右冲他摆摆手：“怎么样，我没骗你吧，我走了，拜拜。”


    向临攥紧手机，仿佛一直在等待什么。


    姜右一回家就瘫倒在沙发上，茶几上浮上一层尘土，她已经有些日子没回来了。


    她大声的质问以前的自己：“姜右，你是不是有毛病，怀孕也就算了，你还不回家，把一切压在他身上吗？”


    她忽然想起，自己还有工作，连忙打开手机，翻到赵编剧的微信，胆颤得不敢点开。


    点开的瞬间，她松了口气。上一个项目结束后赵编剧给她放了长假，幸好没有因为恋爱脑把工作丢了，不然顺着时光线也要回去扇自己。


    碳水跟激素的作用让姜右睁不开眼皮，她把手机甩到一旁，蜷在沙发里，熟悉的环境终于让她安心地睡着了。


    她做了一个梦。


    梦里两只蛇紧紧缠绕在一起，虽未撕咬，但口里的毒液滴到蛇身，皮开始溃烂。白蛇为了挣脱黑蛇，象征性地咬了它一口，黑蛇忍着疼痛，不愿离去。白蛇再也无法忍受这里，开始蜕皮，它拥有了新的身体，逃出洞里。黑蛇舔舐着它蜕下的皮，依偎着这皮，在昏暗的洞里过了一生。


    梦里的场景让她浑身冷汗，说不上来的压抑，仿佛她也被蛇缠住喉咙。她拼命乱抓，反被那蛇一尾巴打出洞里，失重感袭来，坠落在这悬崖…


    她猛然惊醒，握着喉咙，大口大口地喘气。


    “呼，吓死我了，还好是个梦。”


    抓过手机：“才十一点，嗯？颜静怎么给我打了这么多电话。”


    她回拨给颜静，电话很快就被接通。


    “怎么了？”


    颜静气愤又焦急地说：“你怎么才回复我，你上热搜了，都在传你是向临的素人女友。”


    “什么？”姜右打开微博，“向临与素人女友同居  爆”


    她这才发现，自己的照片赫然挂在各个营销号里，有的好心给打了码，有的不打码甚至是高清。


    “右右，你在听吗，向临没有联系你吗。”


    “我…我在听。”她没有翻到向临的任何消息，自己好像闯祸了。


    “颜静，这个照片也只能证明我从这栋楼出来，我都没有和向临同框，怎么直接就…”


    “你往下看，还拍到了你上了向临的车。”


    啊啊啊，天塌了，早知道她就不坐小陈的车了，这可怎么办。


    “静静，我该怎么办，我感觉我马上要被开户了，向临的粉丝会吃了我的。”


    “要不然我说，我有精神分裂，跟向临谈恋爱的是我另外一个人格，现在我不是她，你觉得他们会信吗？”


    颜静叹了一口气：“你在开玩笑？”


    姜右心里具委屈，本来也不是现在的她谈的，以前的姜右，你能不能快点回来，自己承担这一切。


    “右右，你别急，娱乐圈有绯闻可太正常了，过几天兴许就过去了。”


    “我怀了向临的孩子。”


    颜静抬高声量：“牛啊，姐妹，这么快就拿下了。当初你说跟向临还谈恋爱我还不信，那也太好了，到时候你们的婚礼我还能看见很多明星，我还能…”


    “你很高兴？”


    “不然呢，对你完全没坏处啊。如果向临对你好呢，那你就幸幸福福过一辈子，他对你不好，你就去父留子。你不是一直想要孩子？向临的基因非常棒啊，到时候生的孩子肯定特别漂亮…”


    颜静的话突然点醒了姜右，她意识到以前的自己可能不是傻白甜。


    柔和的敲门声拉回了她的思绪：“静静，我先挂了，有人敲门。”


    她踌躇地走到玄关处，透过猫眼，只看到黑乎乎的一片。


    “你是谁。”


    那人听到声音后，缓缓地向后走去，轻拉下口罩，黑色的帽檐下，微微下垂的眼神，脸上泛起淡淡的红斑。


    姜右连忙打开门，把他拽了进来。


    向临委屈又懊恼地搂住她：“对不起，是我的错。”


    “你哭了。”


    “没有，我只是被风吹到了。”


    姜右拉开他，踮起脚，仔细观察他的脸：“你就是哭了，你一拍哭戏脸就会红。很难解决吗？”


    他晃了晃手机：“还在等。”


    “先吃点东西吧。”又晃晃手中的保温袋。


    她摇摇头：“没心情。”


    “这是小陈跑了好远才买到的，吃点吧。”


    他边拆边看向她，她双眼无神，思绪早已不在这。


    向临划开手机，敲敲点点，随后扔在一旁，视线时不时的朝那看。


    “吃点吧。”他举起的勺子已到她嘴边。她伸手去接，却被他晃过，只能有些勉强的张了嘴，随后夺下勺子：“我自己来吧。”


    向临眼里划过一丝不悦，被拒绝的手滑落到腿上，使劲地拧攥着裤子。


    突兀的铃声打破了这里的寂静，二人朝声音处看去，经纪人的名字赫然出现在上面，姜右不禁捏了把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