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身份之谜

作品:《仇爱迷局:女尊国度的爱恨纠葛

    蝉鸣撕开盛夏的午后,顾沉跪在长乐宫九曲长廊擦拭廊柱,粗布围裙下的脊梁绷得笔直。三个月来,他早已习惯了凤栖国男子的谦卑姿态——垂眸敛目,永远比女子矮半头,连呼吸都要放得极轻。铜盆里的皂角水倒映着他刻意染黑的鬓角,发间茉莉簪随着动作轻轻摇晃,这是他为掩人耳目戴上的饰物。


    明黄身影突然掠过朱红廊柱,顾沉瞳孔骤缩。林念雪手持琉璃盏,发间新换的珊瑚步摇叮咚作响,裙裾扫过他手背时,他几乎能闻到她袖口的龙脑香。两人撞个正着的瞬间,顾沉本能地伸手去接那只即将落地的琉璃盏,指尖却在触及她微凉的皮肤时如遭雷击,整个人向后跌坐在地。


    琉璃盏在青石板上炸裂的脆响惊飞了檐下的白鸽。林念雪蹲下身,鎏金护甲几乎要碰到他耳畔的茉莉簪:"你的眼睛...好像我小时候见过的一个人。"她的声音带着困惑与惊喜,温热的呼吸扫过顾沉紧绷的脖颈。十五年前雨夜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父亲喉间的血沫、马车上绣着银线莲花的锦缎,还有那句"是林振远"。


    顾沉浑身僵硬,喉结艰难地滚动。就在此时,一阵环佩叮当声由远及近,女官苏月手持象牙笏板匆匆赶来:"公主殿下,陛下召见,商讨西域使团的接风宴。"林念雪恋恋不舍地起身,临走前突然将一枚羊脂白玉扳指塞进他掌心:"明日酉时,御花园见。"


    暮色浸透雕花窗棂时,顾沉躲在杂役房里反复摩挲那枚扳指。玉质温润,内侧刻着细小的"念"字,与先前的锦帕如出一辙。他摸出怀中的半块莲花玉佩,月光透过窗纸照在残片上,泛着幽绿的光。自从成为长乐宫杂役,他已暗中观察林念雪数月——她批阅奏章时的凌厉,与宫娥嬉闹时的娇憨,还有深夜在书房对着泛黄画卷出神的模样。


    御花园的牡丹开得正艳,月光为层层叠叠的花瓣笼上银纱。顾沉藏在太湖石后,看着林念雪提着裙裾在九曲桥上踱步。她今日未着华服,只穿一袭月白襦裙,发间仅用红绳松松挽了个髻,倒像个寻常人家的姑娘。突然,她从怀中掏出半枚玉佩,借着月光细细端详。


    顾沉屏住呼吸,也摸出自己的残片。当两块玉佩在月光下缓缓靠近时,莲花纹样严丝合缝地拼接完整,玉佩中央竟浮现出细密的暗纹——那是一幅西域商路图,与父亲书房里失踪的画卷如出一辙。


    "当年父亲临终前,让我务必找到持着另一半的人。"林念雪的声音带着哽咽,"他说,这玉佩关系着凤栖国的..."话音未落,破空声骤然响起!三支淬毒的箭矢穿透夜色,直奔她后心!


    顾沉几乎是下意识地飞身扑出,将林念雪扑倒在地。箭簇擦着耳畔钉入石柱,溅起的碎石划破他的脸颊。林念雪的绣鞋掉在他手边,露出脚踝处朱砂痣——那形状,竟与十五年前马车上闪过的玄色衣角下的印记分毫不差!


    "小心!"顾沉揽着林念雪滚进假山缝隙,第二波箭雨紧接着袭来。他瞥见暗处闪过的玄色衣角,衣摆边缘金线绣着的云纹,与记忆中那辆马车的装饰如出一辙。林念雪浑身发抖,却仍将玉佩死死护在胸前:"是苏月...她今早突然说要告假..."


    话音未落,假山后方传来衣袂翻飞声。顾沉反手抽出藏在靴筒里的匕首,却见三道黑影从树梢跃下。为首那人蒙着黑巾,手中弯刀泛着幽蓝的光——正是当年杀害父亲的杀手惯用的淬毒兵器!


    "交出玉佩!"黑衣人嗓音嘶哑,刀光划破月光。顾沉将林念雪护在身后,匕首在他掌心割出道口子,鲜血滴在莲花玉佩上。十五年的仇怨在这一刻沸腾,他想起边塞的风沙、江南的暗巷,还有无数个被噩梦纠缠的夜晚。


    打斗声惊动了巡夜的禁军。当火把照亮战场时,黑衣人发出一声尖锐的唿哨,带着同伴遁入夜色。顾沉想去追击,却被林念雪死死拽住衣袖:"别去!他们...他们可能和宫里有关..."她的发髻散乱,发间红绳不知何时缠上了顾沉的手腕。


    回宫的路上,林念雪始终攥着那枚完整的玉佩。经过太液池时,她突然停下脚步:"月白...你究竟是谁?"她的目光落在他眉骨处的疤痕上,"为什么你的眼神,和父亲书房里那张画像上的人一模一样?"


    顾沉浑身血液几乎凝固。他想起三个月前潜入皇宫时,在林振远旧居的暗格里发现的画卷——画中年轻男子身着大胤朝服饰,腰间别着半块莲花玉佩,面容与记忆中父亲的模样重叠。


    "我..."他刚要开口,远处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苏月举着宫灯匆匆赶来,发间步摇剧烈晃动:"公主殿下!陛下听闻遇刺之事,大发雷霆,宣您即刻去乾元殿!"她的目光扫过顾沉,眼底闪过一丝阴鸷。


    林念雪将玉佩塞进顾沉怀中,用自己的披帛将他手腕上的伤口包扎好:"藏起来,谁都不要说。"她转身时,发间红绳悄然滑落,缠住了顾沉的小拇指。


    乾元殿的烛火将女皇的影子拉得很长。林念雪跪在丹墀下,听着苏月在旁陈述遇刺经过:"幸亏月白护驾得力,只是这贱奴来历不明,老奴担心..."


    "月白留下。"女皇突然开口,凤目扫过殿外阴影处的顾沉。他垂首跪地,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震得耳膜生疼。当苏月的绣鞋擦着他衣角走过时,他闻到一股熟悉的檀香——与十五年前马车上残留的气息如出一辙。


    夜已深,顾沉蜷缩在杂役房的草堆里。怀中的玉佩贴着心口发烫,林念雪脚踝的朱砂痣、苏月身上的檀香、女皇审视的目光,在他脑海中交织成乱麻。更漏声滴答作响,他摸到藏在墙缝里的青铜镜——镜面的裂痕中,映出他染黑的鬓角下,那道从未愈合的疤痕。


    远处传来宫女的低语声,顾沉屏住呼吸。两个值夜的宫娥提着灯笼经过窗下,其中一人抱怨:"听说公主殿下为了那个新来的杂役,和苏女官吵起来了..."话音未落,便被同伴捂住嘴:"小声点!苏女官可是从先皇时期就..."


    声音渐渐远去,顾沉握紧了拳头。先皇时期...林振远...苏月...所有线索在黑暗中终于串联起来。他摸出贴身收藏的残片,借着月光仔细端详——玉佩边缘的刻痕,竟与苏月护甲上的纹样完全吻合。


    次日清晨,顾沉在御花园的井边打水时,意外发现井沿刻着半朵莲花。他蹲下身子,指尖抚过那道浅痕,突然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林念雪提着食盒站在蔷薇架下,发间簪着新摘的白梅:"我让御膳房做了你爱吃的桂花糕。"她将食盒放在石桌上,目光落在他手腕的绷带上,"还疼吗?"


    顾沉没有回答,而是取出怀中的玉佩残片。当两块玉佩再次拼合时,井沿的半朵莲花竟与玉佩上的图案连成完整的标记。林念雪倒抽一口冷气:"这是...皇家暗卫的标记!先皇时期,只有最信任的人才会..."


    "苏月。"顾沉打断她的话,声音冷得像冰,"她的护甲,和玉佩上的刻痕一模一样。"


    林念雪脸色瞬间煞白,手中的帕子掉在地上:"不可能...她是看着我长大的..."话音未落,远处突然传来钟鼓齐鸣。一名小太监跌跌撞撞跑来:"公主殿下!西域使团提前抵达,陛下宣您即刻去..."


    顾沉看着林念雪远去的背影,捡起地上的帕子。帕角绣着的并蒂莲在阳光下泛着金光,他突然想起昨夜宫娥的话——苏月是从先皇时期就侍奉在侧。而父亲书房里那幅失踪的西域商队图,落款日期正是先皇驾崩那年。


    暮色降临时,顾沉潜入苏月的房间。月光透过雕花窗棂洒在案几上,他翻找着抽屉里的文书,突然摸到一个暗格。打开的瞬间,一枚完整的莲花玉佩躺在锦缎上,玉佩背面刻着细小的梵文——那是父亲生前教他辨认的西域文字。


    "你果然来了。"苏月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毒蛇吐信般的嘶嘶声。顾沉转身,看见她手持软剑,身后站着四个蒙着面的黑衣人。月光照亮她嘴角的冷笑:"当年就该斩草除根,让你们父子俩死在同一个雨夜。"


    顾沉的手按上腰间软剑,却发现剑鞘不知何时被人动了手脚。苏月步步逼近:"知道为什么让你进长乐宫吗?就是要当着公主的面,让她亲眼看着玉佩主人的儿子..."她的话音未落,窗外突然传来破空声!


    三支箭矢穿透窗纸,精准地射向苏月身后的黑衣人。顾沉趁机夺过案上的玉佩,与怀中残片拼合。当完整的莲花图案亮起幽光时,整面墙轰然翻转,露出一条通往地下的密道。


    "走!"林念雪的声音从密道口传来。她身着夜行衣,手中握着长弓,发间红绳在风中飞扬。顾沉毫不犹豫地冲进密道,身后传来苏月的怒吼:"拦住他们!不能让他们打开地下密室!"


    密道里弥漫着潮湿的霉味,石壁上的烛台忽明忽暗。林念雪举着火把在前面引路,裙摆扫过墙上的青苔:"这是先皇留下的逃生通道,尽头是..."她的话被突然响起的机关声打断,前方地面突然裂开一道深渊。


    顾沉眼疾手快地拉住她,两人贴着石壁站稳。火把照亮深渊对面的石门,门上雕刻着巨大的莲花图案,与玉佩上的纹样完全相同。林念雪将玉佩嵌入凹槽,石门缓缓升起,露出一间堆满古籍和画卷的密室。


    "父亲的书房..."林念雪轻声说,声音里带着颤抖。她拿起桌上的画卷展开,正是顾沉在暗格里见过的那幅西域商队图。画卷背面密密麻麻写满批注,其中一行朱砂字迹刺痛了顾沉的眼睛:"顾兄所言极是,苏贼狼子野心,不得不防..."


    "原来父亲和你父亲是..."林念雪的话被突然涌入的脚步声打断。苏月带着黑衣人追来,软剑直指顾沉咽喉:"把玉佩交出来!只要你死了,当年的秘密就永远..."


    "永远不会有人知道?"顾沉冷笑,举起玉佩,"你忘了这玉佩还有个特性?"他将玉佩对准火把,莲花图案的阴影投射在墙上,竟显现出一幅藏宝图——图中标记的地点,正是凤栖国与大胤交界处的昆仑山脉。


    苏月脸色骤变:"你怎么会知道!"她挥剑刺来,却被林念雪射出的箭矢挡住。混战中,顾沉瞥见密室角落的檀木盒。他冲过去打开,里面放着两封信——一封是父亲写给林振远的绝笔信,另一封,是林振远临终前未寄出的遗书。


    "当年,苏月勾结西域叛党,妄图窃取丝绸之路上的秘宝。"顾沉展开信纸,声音低沉,"我父亲和你父亲发现阴谋后,决定将线索分开藏匿。玉佩只是钥匙,真正的秘密..."


    他的话被剧烈的爆炸声打断。密室顶部开始坍塌,碎石如雨般落下。苏月见势不妙,带着黑衣人仓皇逃窜。顾沉拉起林念雪:"快走!这里要塌了!"


    两人冲出密道时,长乐宫已陷入火海。林念雪望着熊熊燃烧的宫殿,眼泪夺眶而出:"母后...她还在乾元殿..."


    "现在去救她!"顾沉握紧她的手,却在转身时看见女皇带着禁军赶来。火光映照着女皇冷峻的面容,她的目光扫过两人紧握的手,又落在顾沉手中的玉佩上。


    "果然是你。"女皇的声音平静得可怕,"顾明远的儿子,终于来讨当年的债了。"


    顾沉浑身血液凝固。十五年的追查,三个月的潜伏,所有的真相即将浮出水面。而在这火光冲天的夜晚,他与林念雪的命运,早已被那半块莲花玉佩紧紧纠缠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