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姐姐,你在里面是吗?……


    贺轶见宴乔终于发现了他, 眼中的笑意愈重,从树上稳稳落下:“师尊回来得太晚了,我便来找师尊了。”


    “不过。”贺轶扬眉, 对这种躲猫猫游戏结果不算满意,“师尊发现得比上次晚些。”


    宴乔当然察觉不到他,若不是有些不对劲,看到了异常, 怕是要被贺轶偷摸跟上一路。


    “你何时来的?”宴乔不动声色问他。


    “刚来不久。”贺轶随意讲了一句,“没想到两位师兄都在呢。”


    贺轶看到两位师兄的身影时, 他面上不显, 内心升起别样的情绪, 很不舒服。


    他为了找师尊, 问了不少人, 师尊的行程神秘,要不是知道孟清辞去内门挑选了弟子,顺着这话来到这儿,他还要好久才能见到师尊。


    贺轶曾认真想过, 他不知自己为何如何这般想见到师尊。


    最后都归结于师尊对他的承诺神秘。


    勾起他的好奇心。


    宴乔松了口气, 好在方才有孟清辞他们在场, 她没有太脱离人设, 以贺轶的反应应是没有察觉到。


    她回答:“他们自是一同来寻宝物。”


    “阿轶也可以,为何不喊阿轶。”贺轶想得直接, 既然能带他们, 为何单不带他。


    “我不知阿轶想来。”宴乔摸摸他的脸,“好啦,下次阿轶在一起好吗?”


    贺轶想了想,以往他都不会跟师尊一起出任务, 师尊自然会想不到。


    至此,贺轶自己找好了理由,哄好内心那点点的落差感。


    宴乔还急着去找人,贺轶乖乖跟着宴乔身后。


    到了柳瑞安家,李骄骄正扶着柳瑞安学走路,柳瑞安毒素清理完后,确实能站起来了,因许久没有下地,行走变得格外陌生,不是很熟练。


    宴乔没有废话,给了她们自己身上剩余的丹药:“以后若有事情,来灵卓宗找我便是。”


    能找到傀妖,李骄骄在里面立了大功。


    哪怕知道对方的意图和他们一致,宴乔没有欠人情的习惯,这些丹药虽说名贵,但藏宝阁有不少,李骄骄也用得上。


    李骄骄看药瓶平平无奇,觉得是什么日常药物,便接下了,转手都给柳瑞安放在桌上了。


    她也给宴乔说了剩下无关要紧的话。


    那天柳瑞安可以不受伤的,受伤的应该是李骄骄,傀妖想吃掉的人是她。


    李骄骄看着平日的柳瑞安突然面容一转,变得狰狞,血口大开,在要吃掉她时,柳瑞安跑过来推倒了她,自己落入傀妖口中。


    即便李骄骄冷静下来大声呼救,也没有挽回柳瑞安一辈子站不起来的结果。


    “我很自责。”李骄骄坐在草坪上,仰头看天,那张稚嫩的脸全是坚毅,“我看小瑞姐痛苦的样子,就想着如果那天受伤的人是她就好了。”


    “只要她还能站起来,让我做什么都行,所以我偷偷跑到村外很远的地方,那儿和愿坛香火不断,我透漏我们这儿有宝物,不管能引得哪些人注意,只要消息放出去,她的目标就达到了。”


    李骄骄其实并不知道和愿坛有没有效,那些求仙人庇佑的神像都好像只是个噱头,更别说修仙道长。


    直到出现的卓冕,让她知道外面其实也能光明正大出去看月亮。


    “我骗了你们。”李骄骄说这话很坦荡,“那什么宝物都是我瞎编的,只要有人能救小瑞姐,就算是让我死也足惜。”


    宴乔早就意识到,若是有宝物,傀妖早就用它对付他们了,她看了她背上的那把剑,意有所指:“那你想要出去吗?”


    李骄骄摇摇头:“不用,我现在只想好好照顾小瑞姐,她没有亲人了,我陪在她身边就好。”


    离开时,宴乔把之前李骄骄拒绝的平安符给了她。


    “想要自由不需要完全剥离女孩身份,去刻意回避。”宴乔看出李骄骄那时很想要,但她皱眉厌恶自己反应,“原来的名字其实也很好听。”


    “娇娇,像乔木般坚强。”


    李骄骄抓紧手中的平安符,沉默无声,长久后真诚道:“谢谢。”


    宴乔又回到客栈收拾东西。


    她之前带的东西不多,现在搜罗出来的七零八碎全是村上人给他们的道谢礼。


    之前可以都放在储物袋里,早上想到会跟傀妖正面碰上,带在身上麻烦,不好拿出法器,便留在这儿了。


    贺轶在旁边默默看她哼着从未听过的调子,像只仓鼠把每一样都收拾起来。


    现在的师尊格外不同。


    他不知发生了什么,但从下午开始,师尊并不像曾经那么无情,竟会安慰起别人了,曾经的师尊从不会在意别人心情,她想要就不达目的得到。


    不会像现在一样,竟然对毫无用处的小玩意如此上心。


    贺轶看久那背影,猛然开口:“师尊为我准备的礼物呢,还是说还未定下。”


    “自然不是。”宴乔亮出手中的小挂件,同样是用针织而成,上面的简单粗糙的灰狼随着穗子转起圈来,“我织了很久,这是最好的一个。”


    宴乔想了很久,还是选择这种简单的物件。


    像贺轶这类人,什么珍宝没有见过,偶尔来道素菜反倒眼前一亮。


    就比如让他挑选兔子,反而越简单的,贺轶执念想要完美。


    贺轶看这么简单的礼物还失了兴致,但一听这是师尊耗神这么久的东西,态度不一样了。


    说明师尊也在意他每一次的奖励,贺轶勉为其难接下了。


    他看师尊亲手为他系上,目光细细看过她的每一处,忽起了玩心。


    “还有其他礼物呢?”


    宴乔刚放下心,听他这么说,反问说:“什么?”


    “上回师尊说让阿轶留下火焾兽,这一个自然也需要别的来换。”


    宴乔没想到贺轶还这么耍赖,顺口说:“藏宝阁的东西你想要的,挑一件便是。”


    “我不想要。”贺轶今日是跟宴乔争上了,“师尊换一个。”


    宴乔瞥他一眼,换成旁人,怕是不敢有胆子跟她讨价还价,然贺轶不怕她,明摆着要鸡蛋挑骨头。


    宴乔摆烂了,至少说明火焾兽是有留下的可能,宴乔有恃无恐,便说:“那你想要什么,我可什么也没有了。”


    贺轶迟迟不语,细细看过宴乔身体的每一寸,近来天气热了,宴乔穿得稍清凉些,薄纱下是透亮白皙的肩膀手臂,锁骨露出一半,半遮半掩下勾引他想要尝一口。


    贺轶从来遵循自己的欲望,一步步走向宴乔。


    宴乔随口一说,见他过来,反倒有些虚了。


    刚把系统喊出来要看好感值,她就被贺轶一把捞起,手中的东西散落一地,紧靠着贺轶炙热的胸膛。


    而贺轶目标明确隔着纱咬上师尊的肩膀,洇湿一团。


    与此同时,外面有人在敲门。


    “姐姐,你在里面是吗?”


    第三十二章 师尊为何发抖?t【小修】……


    贺轶轻轻咬磨宴乔肩膀软肉, 鼻尖被那道不明的香味充盈,他正要溺于温软中,却因门外声响扰了兴致。


    贺轶眼中的温度降了下来, 他稍有不耐,语气带起烦躁:“是谁?”


    宴乔被贺轶突如其来的亲密捎带了些痒意,被贺轶扶住身体才没狼狈脚软摔倒。


    门外是裴驰,她藉机推开贺轶:“我去开门。”


    贺轶眸中的欲色迷离散了, 唇角微压,略有不满。


    宴乔并不知贺轶所想, 她有些纳闷, 她去了哪从未跟谁说过, 孟清辞和江予安还需要对深山残余魔气进行处理收尾。


    裴驰又是怎么找到这儿的?


    这个念头仅存在一瞬间。


    木门敞开, 裴驰双手揣着仰头看向宴乔, 安安静静等待门开,见是宴乔,笑容盎然。


    “姐姐,我便知你在这儿。”


    他视线落在屋内, 注意到不远处的贺轶, 笑容微凝, 眼中的炙热散开, 被察觉之前,他很好隐藏情绪, 温顺抱住宴乔的手。


    “姐姐为何要离开他, 去找别人?”


    “怎么这么说。”宴乔哭笑不得,反问他。


    “姐姐说过的,不会离开小驰,也不能将小驰丢下。”裴驰意有所指看向贺轶, “去跟别人在一块。”


    说到这儿,裴驰拘束抿唇:“是小驰做错了什么,让姐姐不想跟小驰在一起。”


    贺轶怎么感知不到裴驰的排斥,这小孩子他见过,和师尊挨得过近,看着碍眼。


    不知是贺轶的错觉,刚到时他是第一个注意到的,和他对视的反应完全不是普通小孩。


    现在更是如此。


    他哼笑一声:“师尊迟迟不回,原是他牵住了师尊。”


    “师尊喜欢他吗?”


    贺轶想法简单,宴乔若承认了,就杀了他,仅是几天就能得到师尊的一席之地,必不简单,断不可留。


    若宴乔否认了,也要杀了他,师尊的身体哪是他想碰就能碰的,同样断不可留。


    还要将他碰过的所有地方都剥一层皮。


    让他痛苦亲眼看自己生命流失。


    贺轶光是想想心情略好,若师尊将这小孩作予礼物赠他,贺轶定不辜负师尊心意。


    两边都静静等她回答。


    宴乔转移话题:“我简单收拾下,就该走了。”


    贺轶抿着唇,不算多高兴,但还是遵循师尊的命令。


    裴驰甜甜笑起来:“好。”


    贺轶刚到没多久,就需要回去,他并不觉得麻烦。


    他回味方才口中的触感,软软的,好似糯糯的糕点,以前他并不爱黏糊糊的吃食,现在莫名想尝一口。


    孟清辞和江予安都察觉到贺轶的气息,对他出现并未有多反应,但见他紧跟在宴乔身后,不约而同觉得不对,想了想,谁也没当第一个开口的。


    现在已是下午,阳光不那么刺眼,收尾后准备离开。


    裴驰突然开口:“我没有姐姐厉害,不会御剑,可以和姐姐一起吗?”


    拙劣的借口。


    孟清辞冷笑不置一词,真以为撒娇就能达到自己目的了?


    况且能够炉火纯青隐藏自己的魔息,不可能不会简单的御剑。


    孟清辞准备开口说话,但出口的那一瞬间还是止住了,宴乔从未重视他,他才不想提醒宴乔。


    宴乔确实没能听出来,她想着裴驰从小就藏在山洞里,没有去过别的地方,仔细想来确实可能不会。


    不管是不是,宴乔对于好感机会从不放过,特别是裴驰这么小的,她更是宽容放低底线,她也不是很喜欢小孩子,但喜欢乖巧的小孩。


    宴乔同意了。


    孟清辞原本不想招惹,一听宴乔回答,差点气笑了。


    裴驰翘起嘴角,眼中的笑意更深。


    他点点头,乖顺站在宴乔身后,扶住她的腰,手心的触感柔软,同魔气触碰的感觉一样,都让他忍不住攥紧。


    御剑速度较快,好几次宴乔的袍角从他脸颊划过,带起了清香。


    更让他兴奋。


    让他想迫不及待想要变回原样。


    想紧紧搂住她。


    回到灵卓宗后,宴乔刚到,就被姜长老拉住,讲述宗内事宜。


    她心念着去看火焾兽,心不在焉应下,欲离开,就听到李长老说的最后一件事:“这届的宗门大比,宗主今年准备参加吗?”


    “宗门大比?”宴乔反问一句。


    李长老点头:“离宗门大比还差半月,长老会下发消息给各门派,确定今年参与名单。”


    宴乔记得这一块是有重要情节。


    半月后是一季一度的宗门大比,在里面有秘境寻宝部分,但此次秘境就让原主意外发现魔气信息,便开启各处寻找魔气的支线。


    原剧情内并没有亿戴村的剧情,她也是误打误撞改变了剧情,不知是否会影响后续剧情。


    宴乔没说好不好,只是回他:“到时再说吧,不急。”


    火焾兽被贺轶关押着,需要经过贺轶的宝库,宴乔想过找贺轶,但他还是同往常不见踪影,便作罢。


    贺轶的宝库并没有刻意上锁,毕竟在内门里,他们有胆子找江予安的错,没胆子私自去贺轶的宝库。


    宴乔除外。


    以前贺轶多次想要邀请原主欣赏他的杰作,原主都用各种理由拒绝,从未踏足过这儿。


    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便是被三位徒弟关押藏于这儿。


    宝库内没有装壁灯,单靠窗户外的月光透进来,照亮纷飞的灰尘。


    宴乔手心现出光团照亮,外围的还算正常,只是小动物的死尸,越往里走,便开始冒出不知是野兽还是人的内脏,月光下被液体浸泡的眼球毫无生机看着宴乔。


    越发阴冷。


    宴乔强行忽略,平缓自己的呼吸,加快脚步,走廊格外的长,还需要拐上几个弯,迟迟未见地牢入口。


    在她疑惑时,拐弯看到了角落卧着一团腐肉,而几只乌鸦围聚在一块啄着,看到灯光,都一致歪头看她。


    那几双眼睛在昏暗内闪着光。


    宴乔吓一跳,后退一步,撞上温热的躯体。


    她精神紧绷着,身后突出现的触感要她应激躲开。


    可她还未有所动作,就被贺轶从后环抱住她,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


    “师尊喜欢吗?”贺轶歪头看宴乔,气息喷洒在她暴露在外的脖颈,“我求了师尊多次,师尊终于舍得来我的宝库了。”


    贺轶好似没有察觉到宴乔的紧张,见宴乔主动来他的宝库,高兴介绍自己的杰作。


    月光惨白,更是在透明液体的反射下,愈发泛着冷。


    贺轶本肤色偏白,嘴唇红润,他压抑着疯狂注视瓶内丑陋的器官,好似索命男鬼,颇为诡谲。


    贺轶蓦然看向最高处的空位,这面墙已经放满了东西,却在最中心的位置空出大片来。


    “师尊知道这块是做什么的吗?”


    贺轶眼神停留在那处从未离开过,说落后给了答案:“那是徒儿最满意的位置,抬眼能看见,这么好的位置,一直为师尊留着。”


    “将师尊的心脏放入里面,这样,师尊便可以在徒儿这儿得到永生,可以和阿轶永远在一块。”


    每个字都足以让宴乔震颤。


    乌鸦咕噜噜啄肉的声音沉闷回响在走廊内,带着几声鸣叫声。


    贺轶拿出一支发簪,为宴乔戴上:“今日来时,我见到这发簪意思得很,送给师尊或许很合适。”


    发簪是木质长簪,圆润的簪头系上了小小的铃铛步摇。


    “叮铃——”


    贺轶顺势弹了一下,铃铛发出清脆的声音。


    宴乔猛然回想到那锁骨环,相似的铃声几乎可以将她从未经历的痛楚唤醒。


    贺轶察觉到宴乔的身子轻抖一下,无声注视她,眸中有了几分道不清的情绪,他漾起浅笑,在宴乔耳边轻语——


    “师尊为何发抖?”


    第三十三章 想破坏这抹过于干净的白……


    空气凝固安静。


    宴乔稳住自己的心跳, 回答他:“这儿冷。”


    贺轶闻言细细感受。


    因这些标本要保存比较麻烦,贺轶施了法,房间内是会比外面稍冷一点, 但他觉得还算凉快,颇为舒服。


    “带我去见火焾兽吧。”宴乔紧张自己会暴露端倪来,打断他的思绪。


    贺轶眼中的亮光散去了些。


    师尊从未对他买的簪子有所评价,对于他那两位师兄, 不管如何总会说两句,贺轶并非想和他们比较, 只觉得不平衡。


    难道说他的簪子还比不上火焾兽重要?


    贺轶原本微微上翘的弧度落了回去。


    然他有多不爽, 贺轶还是为她带路。


    推开厚重的石墙, 火焾兽困于铁牢内。


    庞大赤红的身子挂着锁链, 有气无力卧躺在地上, 即便听闻动静,它也没力气站起,只是睁眼,虚弱和宴乔对视。


    好消息, 命还在。


    坏消息, 也就一口气吊着。


    贺轶拿到火焾兽有一段时间, 中间是被原主喊他去完成任务, 才让火焾兽t得以喘息到现在。


    火焾兽身上的皮都快剥去一半,血肉暴露在空气中, 又被冰冷重重的枷锁压住, 伤口恶化到发脓。


    宴乔走近些看它的伤势,思索怎么治好火焾兽。


    未料她才站定在铁门面前,火焾兽冷不丁对她嘶吼,仅有的火焰从它口中喷出。


    宴乔反应快, 及时用结界防御。


    火焾兽虚弱,哪怕用来攻击的火焰也都刚碰上结界外壁就消散干净。


    贺轶在一旁沉静看完方才发生的意外,他心里短暂愉快。


    趁机对师尊说道:“火焾兽不乖,师尊别要它了。”


    “不行。”


    “为何?”


    宴乔没看他,见火焾兽不再反抗,又再次上前仔细查看:“我要留着用来御兽,放在身边。”


    话毕,牢中只能听见壁灯火焰辟里啪啦的燃烧,还有火焾兽赫哧赫哧的呼吸声。


    贺轶眼中那点情绪泯灭,冰冷一片。


    他那双狭长的眸微微眯起,似笑非笑,语气低沉阴翳:“师尊是那些外人一样,防着徒儿吗?”


    宴乔对他总跟其他人不一样,之前只觉得师尊是宠他,顺着他的想法来。


    如此看来,更像是忌惮他。


    师尊终究还是别人。


    贺轶不明白他有什么可怕的。


    曾经他忍无可忍动手杀了那惹人厌的乞丐头子,明明他们都说恨不得杀了他,而他拼了半条命,浑身是血站在那尸体上。


    得到的只有害怕。


    他不是英雄,他是被人防备远离的怪物。


    贺轶讨厌这些眼神,所以他把他们的眼睛都剜了,肢体砍断,拼出他想要看到的模样。


    他一直觉得师尊和他是同类。


    他研究那团湿淋淋的内脏,师尊在旁蹲下守着,即便他恐吓般拿出尸骨,师尊没有被吓到,拿起仔细分析从何而来。


    从那时开始,贺轶心跳总算回暖跳动。


    贺轶对修仙不感兴趣,但是师尊邀请他一起,他不想失去自己的知己,才愿意答应。


    作为同类,贺轶很喜欢跟师尊玩起游戏,无数次刺杀游戏都被师尊化解。


    虽然手段很粗劣,伤不了师尊一毫,贺轶依旧不亦乐乎。


    就像是猛兽打闹时相互撕咬,受伤是常有的事罢了。


    他以为他和师尊会这般走下去,却没想到师尊竟和其他人一样防着他。


    当他是异类。


    贺轶不止如今是什么情绪,困惑失望,心里发堵……也有那极短的执念——


    谁都可以怕他,唯独师尊不能。


    他漫不经心打量起挂在石壁上的工具,思索该如何惩罚师尊的背叛。


    宴乔见他反应异常,都不需系统提醒,短短几秒,她迅速思考。


    就算她口上否认也无用,贺轶这种性子看上去阴晴不定,但在认定某件事上,强得很,否认了也觉得她说谎罢了。


    事态紧急,宴乔忙得小步走上前,握住他的手腕,引着贺轶的手贴在心口,眸中深情款款,无限温柔。


    “为师为何防阿轶,若防阿轶,便不会将阿轶带回。”她颤了颤乌睫,“也不会同意将这颗心为阿轶留着。”


    宴乔动作比较急,稍带起了呼吸,胸口起伏。


    贺轶难得思绪一凝,他垂眸,手心下是一片柔软。


    宴乔按得直接,贺轶感受到了如面团凹陷进去的柔软。手心相隔几尺的距离,心脏跳动,咚咚咚的顺着掌心引着他心跳同频。


    他见过无数人的尸体模样,男女有不同又相同,在他眼里只是满足探索的欲望媒介。


    现在莫名有了其他想法:想探索师尊……


    贺轶心思飘忽,眸光也心不在焉看向那只抓住他小臂的手。


    师尊略微着急,指尖压在他的衣袖上,凹陷出小窝,略微冰凉的温度传至他的小臂上。


    白皙纤细的指节微塌,带出了骨节弧度,更为好看了。


    让他很想破坏这抹过于干净的白。


    宴乔看贺轶静下来,便松手,后退一步。


    火焾兽看也看了,确保贺轶是遵守承诺。


    贺轶还处在应激的边缘,实在不适合再待下去,适时该离开。


    她缩了缩脖子,说着要离开措辞:“这儿有点冷,我不舒服,如果亮堂点就更好了。”


    贺轶注意力仍在宴乔的手上,没回答她。


    指尖好似还残留那属于师尊的温热,下意识拈指摩挲,试图长久留下。


    许久,贺轶才回想起宴乔的话,有一瞬间的认真思索:


    若按师尊想法来,师尊会不会多来他这儿了?


    第三十四章 肆无忌惮拂过她的身体……


    到了灵卓宗, 裴驰没心思去看那些宏伟金灿灿的建筑。


    见宴乔被姜长老拉走,裴驰理所当然跟着去找宴乔,半道上被掌事拦住。


    “抱歉, 孟大师兄为你准备了住所,带你前去。”掌事是中年男人,看才几岁的小孩,弯腰招呼。


    裴驰大概知说的是谁, 他闻言微眯了眼。


    他们在亿戴村就对他爱答不理,别想在这儿能主动, 让掌事代劳, 恐怕是他最好的态度。


    裴驰没说什么, 让掌事带路。


    光是路程就走了一时辰之久, 路上越发荒芜, 没见几人路过。


    掌事察觉,朝他解释:“我们灵卓宗地方比较大,路程长是正常的。”


    裴驰收回观察四周的目光,含笑点点头。


    住所是孤零零一栋房, 配置还算不错, 唯一的缺点便是过于偏僻, 不管去哪都比较麻烦, 有意要将他远离宴乔。


    裴驰怎不知道他们的想法,抿唇不语。


    掌事同样疑惑为何孟清辞将小孩安排在这儿, 照顾自己都难。


    这是要把他冷落了?


    掌事默默看向裴驰, 他不能替孟清辞做决定,但可以稍微调动。


    若他有几分纠结,自己便带这小孩去他的住处,房间整理下还是能勉强住下两人。


    他开口问:“有什么疑问吗?”


    意料之外的, 裴驰礼貌微笑,摇头:“我都听孟大师兄的。”


    掌事暗示几句,裴驰依旧坚持。


    他心意已决,掌事也只能摇头叹息作罢。


    是个懂事娃儿,可惜被孟清辞这般针对,怕是活不了多久。


    这儿属于宗门的边缘地带,左右都是树林,方圆十里并不见人。


    孟清辞表面功夫做得还算不错,院子房屋被打扫干净的,屋内说不上多豪华,可以说日常能用的都在。


    裴驰脸上带着不符年龄的冷静,摸着桌上水杯,笑了笑,笑意不及眼底。


    随后目光看向屋外冰冷的水池-


    另一边,宴乔思考的事就多了。


    这次接触到主角团角色,给让她有了不同想法。


    现在还没到正式剧情线,但也快了,宴乔挺想拉拢夏冉。


    毕竟谁想有人跟自己结仇。


    更别说是作为书中的重要角色,她能信任自己最好,如果仅是放下对她的偏见也不错。


    至于怎么勾搭上夏冉,这是个难题。


    原主身份还有她的所作所为,带来的偏见实在太过厉害。


    去找夏冉太过直接,怕是还没见到夏冉,就先把御兽门上下惊动个遍。


    不利于她的行动。


    若不这么做,她只能找机会在来场偶遇,但在原书中,夏冉有点宅,下次出任务就是主线剧情。


    到那时候也晚了。


    宴乔不难为自己,想不到很好的解决方法,就先放着等后续边走边看。


    至少影响剧情节点的火焾兽已经稳定下来。


    除此之外,宴乔更重要的,还有提升自保能力。


    走捷径是有点弊端的,宴乔虽通过好感值到了金丹期,但不会用也是瞎子看话本拿着没用,面对危险使用招式,也全靠身体的肌肉记忆。


    要是让她正面面对魔气妖兽,马上暴露原形。


    她急需要练习剑法。


    当然,原主之前摸索出的剑法同样不适合宴乔,不仅有生命危险,还会练习不当走火入魔。


    宴乔让系统给她一份适合她现在身体状态的秘籍。


    系统剑法秘籍多了去,自然是有。


    宴乔躺在躺椅上看了半天,仍是没看懂,拿起剑依葫芦画瓢挥剑,无法,扔了剑,重新躺回去。


    “还有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


    不是宴乔不想努力,这个实在难学,更别说她这个门外汉还要自学。


    和让小学生一星期速通高数有什么区别!


    宴乔总不能真自己偷摸学,那得要猴年马月去,他向系统撒娇求助:“小统见多识广,肯定有其他办法是吧。”


    系统在之前被宴乔多次忽略,心情不是那么好,既然宴乔不想和他说话,那就沉默不说话。


    宴乔也只有需要他时,才记起他这号系统在,让他心里更不舒服,然听她如此说,还是心软了。


    “我可以短暂化t出灵体,不过不能太久。”


    宴乔眼发亮,明白算是系统让步,忙说:“还是系统对我好,等我任务完成了,我第一个忘不了你。”


    系统在半空中凝成透明体,全身浅金色,有点像太阳光,虽只是模糊的身影,也足以窥见他仙气飘飘的轮廓。


    他扣了宴乔脑瓜,语气是压住的平静:“拿剑。”


    系统手劲有点大,宴乔吃痛,忙不迭去捡起冷落的剑。


    系统对剑法招式熟练,不需要看书中所述,手把手教她练习剑法。


    系统从后环抱住她,搭在她的手腕处,指腹轻轻划过,偶尔将她手掌包裹起来,在她耳边轻声告知细节。


    可能是下午阳光的照耀,系统身体并没有温度,让宴乔感觉身体暖烘烘。


    严是真的严,手劲大也是真的大。


    宴乔独自练习招式,出错了系统拍她的手背。


    几次下来,宴乔龇牙咧嘴捂着微微发红的手背,抗议一句:“你能不能轻点?”


    系统微低头,目光落在宴乔的手上,而后慢悠悠反问她:“你能求别人轻点下手?”


    这套句式太有压迫感,梦回被导师指导论文的夜晚。


    系统看她吃瘪模样,忍俊不禁。


    宴乔感受到系统的活人味,有兴致问起他:“之前你有给别人做过系统吗?”


    宴乔在现实看过不少小说,在小说世界观内,系统一般都会有空间站,也有主神制作系统。


    她挺好奇。


    “没有。”系统站如松柏挺直,时刻维持自己的形态,“我醒来后就出现在这儿。”


    “那你的任务是你背后人发布么?”


    系统沉默后回答:“没有人,这种念头和信息就好像一直存在我的脑中。”


    “正好。”宴乔躺在躺椅上,“那你要不直接告诉我魔尊会如何现世,我直接这关卡卡掉就好了。”


    宴乔是得到了原主的记忆,但细看许多地方是缺失的,比如原主做了什么,让孟清辞这么恨她。


    很多地方,她就像是缺了块记忆一样。


    系统似乎不明白宴乔这句话的含义,思索许久后才回答她:“我也不清楚。”


    “很多东西我也是突然出现在脑中,在此之间,我并不知任何情况。”


    “好吧。”宴乔觉得可惜。


    好久,她认真又带着谨慎问:“你……为什么要选上我?”


    宴乔很久就想问了,这任务实在危险,按理说不应该找上她,可以找比她更厉害的人,那种八面玲珑人物更适合完成。


    “因为你最适合这个世界。”


    诶?


    宴乔睁大眼。


    系统看着她,那双无形的视线落在她身上。


    继续强调——“真的。”


    今天下午又练了几时辰,到晚上,宴乔手脚都麻了,一动全身酸痛。


    她半死不活躺在榻上,有时间了开始盘算一下好感值了。


    目前江予安最高,好感值52,孟清辞次之,好感值25,最后是贺轶,好感值15。


    都在10以上,在他们面前,她不用太担心自己的自身安全,至于新来的裴驰……


    宴乔很奇怪,她竟然看不到好感值。


    系统解释是检测到了裴驰,但所展现的只有他的信息,并没有好感值——只释放了部分权限。


    宴乔觉得很奇怪,也是头一回遇到这个情况,开放部分权限,是说她只见过一半的裴驰?


    这也太荒谬了。


    今日太晚,天一亮,宴乔准备去找裴驰。


    她当时回来被各种事情忙住,后来闲下来也没看见裴驰找她,想着掌事应该安顿好他了。


    宴乔刚准备去唤掌事,就听见外面两丫鬟说话。


    “你手里怎还有一份早膳要送?”


    “对,说来也是倒霉,这是要送到四峰的。”


    另一位丫鬟惊讶:“四峰?是有人在静心修炼吗,怎突然有人在那儿了。”


    那位丫鬟摇摇头,小声说:“是前几天突然有小孩住进去了。听说刚来一天就生病,病的可重了,这里头还有给他熬的药。”


    她们小声说着,摆完桌上的早膳,连忙停住话走了。


    她听那些丫鬟的话,心差点停一拍。


    不会吧,她刚激活的攻略对像不要这么养死了吧。


    可能没这么夸张,宴乔担心隔空取物功能和裴驰一起飞远。


    这么想,桌上的饭菜一口未动,宴乔连忙赶过去。


    四峰之前是给内门建宿舍,因后来越创越大,光是从四峰到主峰要几乎一时辰的路程,来来回回太麻烦,就只能搁置在这,人流较少,偶尔会有些弟子来这儿静心闭关。


    宴乔还是有点纳闷,自己只是一天没见人,怎就突然生上重病了。


    她过去时,裴驰正在喝药,脸蛋浮起病态的红,那双水汪汪的狗狗眼也没了神采。


    他坐在床上,手捧着药,因是药苦,五官都皱在一块,苦巴巴喝下去。


    裴驰喝完后咳了几声,抬眼看到门边的宴乔,本来不舒服的人神情肉眼可见飞扬起来,他笑容惊喜,反应过来后,摆手说:“姐姐,不要来,会传染的。”


    自己生病了还想着别人。


    宴乔心疼。


    修仙之人体质不像普通人,简单的风寒影响不了她。


    宴乔快步走过去,手背碰了碰裴驰的额头,烫的吓人:“怎么着凉了?”


    裴驰小声说:“可能是晚上吹了晚风,没有盖好被子,着凉了。”


    他低头绞着自己的手指,一副做错事的样子。


    宴乔听出些许不对劲来。


    着凉会这么严重?


    她刚起念头,手心传来炙热的温度。


    裴驰躺在她的腿上,用额头蹭在宴乔的手心里,很是难受。


    就连语气焉巴儿了,带起鼻音:“姐姐的手很舒服。”


    这一幕,让宴乔更是心都软了。


    在她眼里,裴驰只是个孩子,就这么被丢在这个无人关照的地方。


    这是谁干的,宴乔已经有人选了。


    “你在这儿,是孟清辞做的吗?”


    “小驰不知,我是被别人带来的。”裴驰忙得坐直,脸上的表情急切无辜,“姐姐不要怪哥哥,是小驰没有照顾好自己,给姐姐添了麻烦。”


    都快烧得迷糊了,还在为别人说话。


    他越是否认,宴乔越觉得是孟清辞故意所为。


    原主给孟清辞的权利很大,孟清辞所做的决定基本是原主的态度。底下的长老掌事也不敢声张反驳,只能依言照做,也可能就是这样没跟她说。


    “为什么不来找我?”宴乔的身份裴驰是知道的,只需要跟别人说见她便好。


    “我不知道姐姐住在哪里。”裴驰又难受得躺在宴乔温热的手掌心,“以为是姐姐想这么做,小驰也不敢找。”


    宴乔那听得进这些话:“待会收拾东西跟我回主峰。”


    宴乔所住的屋子很大,有不少空房间,不差裴驰一人住下。


    还有一点也是宴乔的私心,刷新不出好感值,说不定多接触几次就可以了。


    裴驰嘴角暗扬,可他还是有点犹豫问:“会不会不好,麻烦到姐姐,小驰难心安。”


    这下激起宴乔的热心肠体质,她最听不得什么麻烦,她愿意这么做,那就不麻烦。


    宴乔从四峰带人回主峰的消息在宗门内传开。


    在内门眼里,宗主从不会对自己不敢兴趣的人物这般偏爱,大家更是好奇这小孩的来历,还有人怀疑极可能又是宗主带回来的徒弟。


    而这个猜测更是刚说出口就被传得沸沸扬扬。


    也传入了孟清辞耳中。


    他原本和长老们谈论事宜,得到消息解散会议后赶往宴乔住所。


    “为什么要这么做?”孟清辞心里憋着气,“你还想收徒弟,你手下的徒弟还不够折腾你了?”


    “什么收徒弟?”宴乔疑惑,“我把他带回来,是裴驰生病了,你如果不喜欢他,也不该这么刁难他,他只是个孩子。”


    孟清辞才不管裴驰身体如何,他看宴乔反应是否认了,无声松口气,余光中看到裴驰偷摸从屏风边冒出头来。


    和他对视时,裴驰扬眉,给了个寻衅的笑。


    除了脸颊还有点不正常的红外,哪有什么病重的样子。


    孟清辞明白前因后果,他从不废话,戳穿裴驰的假样:“病重?我看他怕是在装。”


    话语里的嘲讽意味过浓,宴乔听着就不舒服。


    “你的意思是t,他在装病?”


    “不然师尊觉得是什么?”孟清辞话落后,顿了顿,冷静下来跟她解释,“他可是魔修,能让傀妖舍命保护的魔修真能够因着凉病重?”


    孟清辞难得觉得自己有问题,做事不够妥善,就应该瞒着宴乔,不能让她发现。


    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他不可能让裴驰跟宴乔在一块,于是主动说:“这确实是清辞的责任,他留在师尊这儿不妥,清辞来照顾他。”


    宴乔面对孟清辞还是需要多几分心眼。


    孟清辞向来心眼多,好感值虽在二十多,在宴乔眼里,只要他好感值没超过一半,宴乔都觉得他随时可能反水。


    于是说:“过几天吧。”


    孟清辞气笑了,更多的自嘲和冰冷:“师尊不信我?”


    话落,他将宴乔压在座椅上,他直视宴乔的眼,视线过于直白,几乎要射入她的内心:“我若想杀他,有无数方法能让他悄无声息离开,不管是魔修还是什么普通人。”


    孟清辞对宴乔的提防心有无力,说完后也是累了,侧头站起身。


    “既然师尊不信我,清辞也可以不管。”


    他垂眸看着深靠在座椅上的宴乔,在高处的她此时脆弱无比,总会像现在无意识把伪装卸下,露出那不属于师尊的一面。


    孟清辞不明白,他确实在最初想杀了她,但他三番五次的保护,总能无声表达他的意图了。


    可是师尊从未看见,转而对别人好。


    都是徒弟,为何就他不同。


    曾经是江予安,现在来个裴驰。


    他没有情绪是不可能的。


    孟清辞越想越气,他有自己的傲气,冷脸扭头离开。


    宴乔看着孟清辞离去,想喊住他,裴驰冒出。


    哪怕喝了药,裴驰情况还未好,嘴唇是没有血色的苍白,即便如此,他还是绽开笑,为宴乔添茶。


    他说:“看姐姐累了。”


    宴乔知道孟清辞思虑什么。


    裴驰来历不明,作为魔修对他们的威胁极高,若他有心思对付他们,光是魔修这个身份就有无数法子。


    总归而来,是他的身份。


    出身不一样又如何,宴乔有信心攻略好他,把他带向正轨。


    只要心向善,哪怕是妖也可以当仙。


    接下来的几天,宴乔找系统练剑法,偶尔照顾裴驰养病。


    她一直以为之前被检测到,是和裴驰相处时间短,现在她有意整日和裴驰在一块,好感值权限依旧不能用。


    如果看不到好感值,那隔空取物不能激活。


    对宴乔影响不大,但毕竟是马上能得到的好东西,在眼前拿不到,这挺磨人心态,宴乔苦恼思索其他方法。


    六月阳光炙热,草地还能看出滚滚热浪,天气不算稳定,偶尔会下场雨,翌日清晨会有露珠的味道。


    今夜的雨有点大,还伴随阵阵闷雷。


    宴乔跟着系统学完打坐,准备挑灯入睡,外面传来敲门声。


    裴驰抱着枕头:“姐姐,今晚雷声有点大……”


    似乎证明所述为真,裴驰话还没说完,一声轰隆雷响,他下意识一颤,更紧了紧手中的枕头。


    像个小可怜。


    宴乔让他进来了。


    裴驰很开心,嘴角的笑容都没有压下去过,不等宴乔说话,他自己懂分寸主动跑到榻上,把枕头放好去拿被子。


    “你曾在深山里,听不到雷声?”宴乔放松下来,算是第一次这么认真和裴驰聊天。


    “之前有傀叔守着我,设了结界我也听不到。”


    算是打开话题,宴乔继续问:“你以前的事情还记得多少?”


    虽说孟清辞偶尔心思多了些,但话不假,裴驰对曾经的事情知多少,以及对他们有没有恶意,她需要揣摩出。


    “我一直在山洞内从未出去过,都是傀叔照顾小驰。”裴驰给宴乔端茶倒水,继续说,“我饿了傀叔给我找东西吃,教我学习法术,说我是魔修,让我重振魔修。”


    裴驰毫无防备将所有事都说出来,他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看向宴乔,略显单纯。


    “可是我看大家好像很讨厌魔修,也讨厌我。”


    后面这话说的是孟清辞几人,他们每次来找宴乔时,对裴驰态度不冷不热,后续也只当没有看见。


    “没有讨厌你。”宴乔听他的话,将手中的茶水一饮而尽,“只要小驰不做做坏事的魔修,就不会讨厌你。”


    “姐姐讨厌我吗?”裴驰追问。


    “没有。”


    宴乔打个哈欠,她晕沉沉的,睡意上脑,简单终止对话。


    房间的烛灯灭,没有光亮,窗外雨声不间歇,成了最好的催眠曲。


    一道闪电闪过,透过纸窗照进房间内。


    “轰隆——”


    宴乔床头赫然站着一道身影。


    裴驰抚摸着宴乔的脸,看她熟睡的模样,小声喊道:“姐姐?”


    回答他的只有平稳的呼吸声。


    裴驰笑容愈深,在那张童真的脸上无比违和。


    他主动躺上去,搂住宴乔的腰,贴住她。


    身上化出无数魔气,争前恐后想要贴近面前的女人。


    在魔气包裹中,裴驰身体肉眼可见长大,能将宴乔全身抱住的体型,偏偏委身靠在她怀里。


    相较于之前的小孩模样,裴驰脸上婴儿肥消散,不变的是还是温和可亲的狗狗眼。


    床铺很大,即便睡两人也不拥挤,宴乔无知无识任由裴驰紧紧搂着。


    身边全是姐姐的味道。


    裴驰的魔气轻轻扫过宴乔身上各处地方,恨不得将她碾碎同他融合。


    其中几道魔气忍不住想要卷进里衣,紧附在宴乔柔滑的腰间,一路往上滑……


    凉飕飕的触感并不舒服,像是被什么冰冷的软体爬了身体,宴乔蹙眉表示难受。


    魔气停下,裴驰抬头看她。


    魔族从不需要光,在黑暗中也能看清晰,裴驰近观察宴乔的反应,因不适,宴乔原本紧闭的嘴唇微微张开。


    裴驰垂眸盯着宴乔的唇。


    他能通过魔气感知外界,在深山内,唯一知道外界的媒介便是那些神像。


    他见过新婚夫妻又或是老夫老妻春宵一刻时,都是会先从拥抱亲吻开始。


    裴驰从未见过这种情形。


    后来傀叔说这是双修,他们魔修也能够双修提升修为,傀叔说天下女人都不会拒绝双修,裴驰觉得姐姐定会喜欢。


    但姐姐听到后的反应好像被吓到了。


    裴驰便不再说了。


    可是,他还是很想和姐姐双修。


    裴驰望了很久,想低头尝尝,可还是埋在宴乔脖间,清新的香味钻进鼻尖,诱惑他下口。


    裴驰试探性舔舐一下,宴乔原本平缓呼吸声稍有不稳,但发觉她没醒。


    姐姐是不可能醒来的,那茶水里,他放了迷药。


    裴驰面对未知领域格外好奇,每次见宴乔有反应,都会观察她一阵,认真记着。


    到后面更肆无忌惮拂过她的身体,魔气缠绕着宴乔身体的每一处。


    裴驰用力紧抱着宴乔,呼吸粗重,手背青筋暴起,衣料摩擦满是皱褶。


    他隔着衣料亲吻宴乔的身体,魇足回到姐姐怀里。


    躁动的魔气也安分下来,裴驰分出支魔气拿出宴乔的那根桃木。


    宴乔忘了将它拿出来,静静待在她的储物袋中。


    裴驰见里面魔息少了些,又添了进去,这样才能更好知道姐姐的动向。


    雨下了一夜,清晨的阳光照亮湿润的地面。


    宴乔醒来时身体酸软无力,像是被什么蹂躏过无数次,脑袋还很晕很胀,昏昏沉沉。


    “姐姐醒了?”


    裴驰变回小孩模样,他在外忙了好一会儿,贴心为宴乔准备衣裳,几乎把所有事情都包揽在身上,不需要丫鬟过来服侍。


    宴乔应声,她一动,身上的酸痛感愈强烈。要不是身体完好,她都怀疑是有人趁她睡着从头到脚都打了一遍。


    她觉得是自己昨晚没睡好,稍微缓了缓才下床。


    江予安满心欢喜带上他准备的早膳,刚入门撞见宴乔吃上了。


    他微怔后,沉了脸色。


    在师尊吃饭上,他和孟清辞恼了几十次,最后才各退一步,一人一天顺序来。


    江予安心中冷笑他的言而无信,便听见宴乔说:“予安来了,这是裴驰做的,还挺不错。”


    宴乔原本听裴驰做了饭菜,还有些犹豫,她不知道魔修吃饭也是跟他们一样是食物进食,还是其他。


    主要担心他这个年纪,做出来的能有多好吃。


    最后浅尝一口后,她被征服了。


    江予t安冷了冷眉眼,闻言看向在旁认真看着宴乔的裴驰。


    又是那种违和感扑面而来。


    江予安把自己的早餐放在桌上,像他一样被遗弃一旁。


    “他怎么在这?”江予安对于消息得知比孟清辞晚了些,听到裴驰是和宴乔住在一起,表情难看。


    他想说什么,裴驰突然站起来:“姐姐,床榻上的被褥,小驰放回房间了。”


    江予安嘴边的话转了方向:“昨晚他睡在师尊房间内?”


    “裴驰怕雷,昨晚下雨他跑到我这儿来了。”宴乔解释,她吃饱了,但看江予安的食物孤零零没动,她强撑着去尝一点。


    “可是师尊,他来历不明。”


    江予安不知听到这话心情如何,心凉又嫉恨。


    他从未跟师尊在同一房间过夜,哪怕是前世,也是短暂依靠着想像师尊抱着他。


    在江予安眼中,终究不算是一种拥抱。


    而他想要的,一个小小的魔修在短短几天就能全部得到。


    江予安内心阴暗只想让师尊离开他:“若他别有居心呢?”


    这些类似的话孟清辞也跟她说过,宴乔能感觉到他们几人的排斥,至于原因——


    “因为他的魔修身份吗?”


    自从宴乔碰到魔气后,他们都很紧张,应激了一样,更是最后这种情绪也投射在裴驰身上。


    都是自己的攻略对象,若能够和平相处,宴乔是很希望的。


    江予安一时间回答不上来,再多的话也不适宜说出口,那些可怕的想法,他不想吓到师尊。


    只能垂了眼眸看向他精心做的莲子粥,可是那碗粥师尊吃了一口就放下了。


    对于裴驰身份危险,江予安更多是感觉到危机感,会被取代的危机感。


    曾经师尊带回贺轶,江予安也有过相同想法,但贺轶想法简单,还不懂什么是讨好,甚至对师尊动手。


    江予安放下心来,然裴驰不同了。


    这个小魔修能轻而易举获得师尊的关照和信任,不管他心思如何,在江予安眼中,都是敌人。


    他从不听什么不要乘人之危。江予安一直觉得那才是最该出击的时刻。


    江予安离开前看了小院练剑的裴驰一眼,勾唇。


    很有必要给小魔修一个下马威。


    宴乔吃得很撑,晒太阳消化,抛开原主后续的结局和书中剧情来看,太适合她来养老了。


    有钱有闲又有地位。


    摆烂躺平人的天选身份。


    “裴驰的好感值亮了。”系统跟她说。


    宴乔惊讶,在昨晚上系统还说不行,一晚上时间就好了?


    是昨晚上发生了什么?


    宴乔回想那晚的事情,也就睡前跟裴驰聊了天,有困意后躺床上睡着了,不过不知是雷声太响闪电太亮,她睡得并不安稳,脑袋昏沉。


    “怎么亮的?”宴乔仔细思考昨晚的细节,“是我了解他的过去吗?”


    她也就跟裴驰聊了会天,其他时候并没有什么信息交流了。


    系统长久不说话,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忽开口问她:“裴驰是你亲密之人吗?”


    宴乔双眼瞪圆。


    不仅意外,更觉得荒谬。


    她不是变态!为什么跟个小孩成亲密之人?


    但她再不察觉不对劲就怪了,孟清辞、江予安甚至是系统反应都很怪。


    系统继续说:“之前你同我说过,亲密之人才能睡同一张床上。”


    宴乔很迷惘,昨晚贺轶虽是睡在房间内,但很有分寸去一墙之隔的榻上。


    思绪混沌中,她好似意识到某种荒诞的想法:“裴驰……昨晚是做了什么?”


    宴乔被药晕睡时,但系统仍由意识,他亲眼见过昨晚发生的一切,甚至在意识海内。


    他也看到了宴乔的反应。


    平静的海面随着裴驰所为激起一层又一层的浪。


    眼睁睁看宴乔被裴驰如此折磨,他恨不得现身出来,或是出手震开裴驰,但他没有。


    理智浇灭他的冲动,告诉他不能这么做,会被他们察觉。


    眼睁睁看宴乔被牵引出的陌生反应和情绪,种种迹象表明是他脑中所知道的情.欲。


    那是对喜爱之人产生的欲.望。


    系统茫然了,第一次让他讨厌脑中的知识库,让他被迫看着宴乔的翻涌。


    他想让宴乔远离裴驰,看清裴驰身份,甚至不想让她再多看裴驰一眼。


    一种格外陌生的情绪几乎要蚕食他的理智。


    可他很无力。


    这是宴乔的任务,也是他亲手派给她的任务。


    宴乔见系统不说话,也就没问了,她仍觉得荒诞,宁可认为是自己猜错,用恶意揣测,仅此而已。


    她刚要呼出口气——


    “裴驰现在的模样是伪装,他不是小孩。”


    这句话几乎将宴乔的想法钉死,手脚霎间冰凉。


    似乎说完后,系统心里舒坦了,他接着又给了宴乔一个打击:“裴驰并非表面这般单纯,小心。”


    宴乔下意识看向还在练剑的裴驰,裴驰手中拿着跟他一半高的长剑,笨拙模仿宴乔方式练习。


    从任何细节来看,都完全看不出他是假装。


    “真的?”宴乔明白角色不相信反派是假扮小孩,被她遇上后,她除了震惊更多是下意识否定。


    宴乔相信系统不会欺骗她。


    但裴驰为何要这么做,用小孩模样接近她,他有别的目的?


    宴乔准备问好感值时,姜长老来了。


    他来找宴乔是确定宗门大比之事。


    宴乔决定参加。


    她得到魔修,算是改变了剧情走向,可并不代表改变了秘境内的魔气。


    万一还在,让别人拿到手,更是不行。


    魔气若是曝光在众人面前,即便宴乔有意不卷进去,但不代表想要弄垮灵卓宗的人不去寻找。


    反正自己都已经是书中大反派角色,最不可控的元素全部掌控在自己手里会更心安些。


    宴乔思考,原剧情里秘境的魔气先被孟清辞抓回交予她处置。


    那时基于孟清辞身心都为原主效命,现在孟清辞虽说好感值也有几十,但未必就靠得住,想要稳妥还是要靠自己。


    这么来的话,宴乔只能自己主动加入了,她不可能用自己的身份进秘境,盯着她的眼睛太多,毫不伪装地进去,无疑就是告诉别人这秘境必有玄机。


    那么至于这东西是好是坏。


    他们定是先抢到再说。


    更别说是魔气这么敏感的话题了。


    宗门大比分三场,第一场是个人对决赛,第二场是团队赛,第三场才是秘境实战。


    这次大比会选择宗内排名靠前的几位进行参赛,用来代表宗门实力,这在招生上也是重要考量。


    宴乔主要在意最后一场,秘境通常是从虚拟魔气中得到宝物为胜。一般难度都在长老会的把控下很稳妥,但这次出了错,混入了真的,最后被孟清辞遇上,他当即出手将真魔气收服。


    这次参与宗门大比的人选出来后,都在练剑场练习。


    看到宴乔过来,弟子们齐齐行礼,宴乔大概扫了眼,一共五位,且大多数都挺面熟。


    宴乔过来也只是看他们练习,便坐在观战位,看久了,不自觉注意到一少女。


    少女扎着低马尾辫,容貌英气,她手中并不像别人的长剑,她的剑软如绳索,从腰间抽出,招式利落流畅。


    让宴乔注意到的是,和自己的剑法方式很像,宴乔有了想法。


    内门们练习到黄昏才准备离开,宴乔仍坐在台上的座位上,朝她扬扬下巴,喊住那少女:“你叫什么名字?”


    众人诧异,看向被喊住的女生,眼中满是艳羡,女生难掩雀跃紧张走到宴乔面前,行礼:“禀宗主,弟子叫纪妍歌。”


    “你手中那把剑不错。”


    突然被夸奖,纪妍歌很是高兴,便说:“这把剑是弟子找了江南最好的器修师淬炼了几百把,得到的最好的一把。”


    宴乔点点头。


    纪妍歌以为宗主是一时兴起和她搭话。后来发现宗主似乎并非如此,会结束后随意和她攀谈几句。


    纪妍歌哪受过如此待遇,更是在别的弟子羡慕的眼光中,鼻子都要扬上天了。


    宗门大比那天,孟清辞作为带队师兄带着参赛人员入场。


    前两场负责人员安全,最后一场是跟随他们确保在秘境内安全,秘境内都是虚假的情景,危险性不高。


    不过秘境一旦打开,除非有一队闯关成功,则无法开放出口,t里面的时间流速比外面慢很多。


    为了保险和公平,带队师兄非必要时不能动手,因此在原书中孟清辞的行为被长老会记下一笔,扣了分。


    宴乔已经想好办法,她既然不能正大光明进入,只能伪装混进去。


    这个伪装也是需要考量的,性格上不能偏差太大,气质也不能太迥异。


    鉴于宴乔对自己的演技有明确认知,她选择性格较为平和的纪妍歌,而且宴乔练习的招式和纪妍歌相差不大,即便有危险需要出手,也不会轻易露出端倪。


    她只需要躲开孟清辞,这个方法可行性还是挺高。


    孟清辞也只会在她面前刁钻不讲理,在其他同门面前包袱重得很,还是那个善解人意的大师兄。


    宗门大比需要各门派宗主到场,宴乔待过了那两场无聊的对决后,秘境前一晚,她把纪妍歌唤过来,纪妍歌听闻后表明乐意之至。


    个人赛和团体赛同剧情走向一样,仍是灵卓宗得第一,在最后一场开始前,宴乔并未出现,是姜长老代而站在空位旁边。


    “宴宗主今日怎没来?”旁边御兽门掌门问上一句。


    姜长老带着歉意的笑:“今日宗主有事需要解决,老夫代宴宗主出面。”


    按理而言,不应如此,然宴乔以往擅自离场的事做得可不少,不差这一次,其他宗主也就听听点头。


    最多小声说上一句。


    宴乔用易容符换好容貌,早早混入队伍中,她只需要掩藏好,在队伍混水摸鱼,跟着孟清辞行动,迟早能找到魔气。


    她注意到台上动静后,见无人察觉不对,身体松下来,心也稳稳落地。


    此时恰好秘境大门凭空出现,她刚抬脚,便注意到孟清辞不知何时看向她。


    穿过几人。


    和她对视。


    第三十五章 【小修】 挥散不去的粘腻视……


    宴乔心停一拍。


    她强撑冷静不露破绽, 不过孟清辞似乎只是扫到她,又收了回去。


    孟清辞并没有发现她。


    宴乔放心下来,也谨慎起来, 她混在队伍末尾,尽量低调行事。


    进入秘境时刚开始会有些许头晕,宴乔睁眼,她已来到繁荣的城镇。


    来来往往的路人、偶尔出现的马车、还有商铺的呦喝声。


    秘境故事一般由里面那些妖兽铺开, 有的是还原曾经收服的时间前后,也有的是单纯虚构。


    总之, 这儿发生的所有事情原点都来自秘境的妖。


    宴乔重点不在这儿, 她瞳孔瞪大, 环顾四周——这不是原剧情里面的秘境。


    一声清晰的唢呐声掩盖所有人声, 回响天空, 原本拥挤的街道往两边靠,空出一条道来。


    一行穿着白衣丧服的人推着棺材车缓缓而行,前面白纸飘飘,队伍后唢呐声刺响场上人的耳膜。


    “怎么才一天不见, 又死一个。”


    “这次是高公子, 也跟之前一样, 前几天好好的, 突然发疯要出去,来了巫婆驱鬼都没用, 还是被索了命。”


    宴乔缓了缓急跳的心脏, 安静听旁人的对话,大致了解事情先后:


    这地方最近出了怪事,隔三差五就会有人莫名得失心疯,没人能和他们交流, 最后离奇自杀去世。


    而现在,他们恰好遇到刚去世的高公子葬礼。


    开始的每条线索都非无效,大家相互看一眼,不约而同换了方向前去高府。


    高府大门敞开,白布挂满府内各处,高老爷正哭得眼泪花花,手边是一幅画。


    是意气风发少年郎,不出意外是高公子了。


    “听下人说,你们是远道而来的道士?”高老爷擦了眼泪,“道长们,定要为我儿主持公道,抓了那妖女,定是她所为。”


    高老爷说到这儿,心痛至极,也愤愤不已。


    “为何如此说?”孟清辞没说行不行,反问他。


    “我儿向来开朗得很,怎会突然发病,只有一种可能,是妖女作祟!”


    高老爷半百的年纪,他身形稍臃肿,每说一句,几近是碎齿的仇恨:“而且我听到了我儿说话,他说他看到了阿佳,我将商水镇上上下下都查了一遍,从未有我儿说的阿佳。”


    “一个突然出现的,定是那女妖勾着我儿。”


    高老爷身体本就不好,一下怒及冲心,咳血昏迷,周围下人手忙脚乱将高老爷抬进房内,请大夫看诊。


    忙活的间隙,高府管家朝他们走来,说他们若是愿意降妖,高老爷会给他们任何能用的线索,也能安排他们的吃住。


    他们没有拒绝的理由。


    孟清辞看向他们,他仅负责全程跟随,其余时候他不能动手。为了稳妥防止意外,孟清辞按例给他们传音符,若有不对劲,可以激活符咒传音。


    宴乔伪装成纪妍歌自然也需要领一份,她见识过孟清辞对细节的恐怖之处,下意识低头,看着他的身影出现在自己眼前。


    她等传音符纸递过来,然对方迟迟未有动静。


    宴乔疑惑仰头看。


    孟清辞长得好看,粉白薄唇,鼻梁高挺,眼眸中少有情绪,像是被千年雪压住的冰山,宴乔好似能从他眸中依稀看到自己陌生的倒影——她确实还是纪妍歌。


    在对方眼下,孟清辞仍光明正大打量她,他记得近来宴乔跟她走得近,以为宴乔有在琢磨什么主意,但很风平浪静。


    更是听到宴乔有事离开,没出现在场上。


    很蹊跷。


    时间无声流转,宴乔心下紧张起来,开口:“师……师兄?”


    孟清辞收回目光,回了思绪。


    闻言将手中的符纸递给面前人,他倾向于宴乔又要使些什么动作,就像上次原本定下去荒迢山,转而去了从未听过的亿戴村。


    他也仅是怀疑,觉得是自己多想时,瞥到了纪妍歌腰间的储物袋,随着她的行动在半空飘扬。


    孟清辞短暂顿住后眉尾微扬。


    宴乔和同行女生一起行动去了解情况,既然城镇不止这一例,她们需要搜寻出更多线索来,说不定总在一块就有了破局点。


    镇上死的人身份各不相同,有高贵少爷,也有乞丐,但他们都有共同点:去过最有名的青楼。


    宴乔虽是为了魔气而来,纪妍歌该做的事情,她一样没少做。


    她比别人更想找到妖怪所在,有一点原因是秘境内容和原剧情不同,她不知秘境的魔气因此消失,又或者去了其他秘境,被别人发现。


    若是这样,宴乔情况就不太妙。


    一个秘境只有一个门派在内。


    宴乔能补救的就是尽快找到宝物,开启秘境大门,只要有一方门派最先完成,其他秘境世界就算没有探索完也会停止。


    如果在她秘境内,那是最好,若是在别人那边,这种方法是宴乔想到更好阻止的一点了。


    于是,走访了这么多家,花半天时间,宴乔没有停下,拉着方黎赶忙去青楼。


    镇上青楼是最为热闹的地方,里面不管阶级,只要你有钱,便能享受到极好的服务。


    宴乔两人刚到青楼,门口的老鸨可激动了,一手握住一个,嘴巴伶俐说着诸如长着好如此好皮囊的好话。


    方黎被说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脸通红想要打断,但老鸨嘴更快,压根不给她开口的机会。


    最后说小姑娘也可以来里面逛逛,她们也有象姑可服侍。


    方黎哪见过这场面,摇头说不用,最后被当是害羞,强拉进去。


    青楼外的装潢精致,到里面更是一种繁杂的奢靡感。


    朱红色的墙面和栏杆围成一圈,从楼顶中心点披下半透明的红色幔纱,固定在每楼栏杆头上。


    一楼是散客淘情雅致的地方,中间是较低的舞台,舞女们舞服精致,手中鼓敲起,发出叮铃铃声音。


    宴乔她们被带至二楼包间,包间内能隔绝不少声音,里面有假山流水潺潺,老鸨笑眼盈盈说:“看俩姑娘初次到来,就先给两位免费体验。”


    随后拍拍手,从门外走进两位象姑,像姑身上同样穿着宽松微透明的衣袍,熟练坐在两人身旁。


    “客人先玩,我们的服务可是最周到的。”老鸨见拉到两位,压不住笑,一扭一扭又出去了。


    方黎面对身旁象姑的互动,看哪哪都拘谨,前几日还在斗剑场剑姿飞舞,现在只想找洞钻进去。


    她转头看到宴乔吃东西,语气带有几分恼:“你方才怎么不说上一句,都被误会了。”


    他们可不是来快活的。


    是为了来找妖的。


    “你说了反而不让你来了。”宴乔啧啧两声t,“这事闹得多大,就连高府少爷都中了招,要是知道这种事和她们有关,她们会承认吗?”


    都是做生意的,即便知道有黑料,就算是被质问,自然是不能承认。


    “她们还是要做生意的。”宴乔觉得这儿的绿豆糕不错,多吃了几口,“还不如顺着她的话装客人咯。”


    两象姑工作素质不错,宴乔她俩不需要时安安静静当个男侍,需要的时候,琴棋书画样样通。


    宴乔干等也是等,让他们表演才艺,自己边吃东西边欣赏。


    她才不信老鸨说的免费,一副看她们是韭菜的样子,宴乔又不是傻子。


    宴乔出入过不少地方,都一样的套路,先哄骗进来再说,到时候关门割一手。


    宴乔躺在靠椅上,闭着眼,另一象姑自觉为她揉捏肩膀。


    反正她不差钱,先享受一把再说-


    孟清辞同样搜寻到青楼,他悠悠走来,与他同行的白灼自觉前去说明由来。


    “我们是来调查高府少爷之死,生前高公子来你们这儿消费过,可否配合我们?”


    老鸨一听,脸上的笑淡的干干净净,找起了其他借口:“我们只是消遣之地,里面客人多,若是道长们没查到什么,我们青楼反而落下口舌怎办?”


    老鸨性感丰腴,暧昧地伸出指尖在白灼胸口打转:“还是说道长该如何赔我?”


    “你你你!”白灼猛地爆红,他从未遇到这么毫无羞耻心的人,还如此调戏他。


    在旁看的孟清辞没什么反应,手腕一动,手中的剑刃就这么出鞘,抵在老鸨脖间,语气冷淡:“如何?”


    老鸨脸色霎间散的干净,她往后退一步,让出位来。


    她跟在两人身后:“我们虽是风尘女子,倒需要道长们好好对待。”


    剩下的就是白灼进行了,孟清辞在旁边观察不语。


    对于那些死者,虽都来过青楼,但样貌不出众又钱财不多,并没有什么印象,倒是李公子印象深刻——


    “他来的可勤了,一过来就去找云汐。”


    白灼直接说带她去看云汐。


    老鸨还想解释几句:“云汐今天不接客……好吧,我带你们去找她。”


    白灼收回手中刚冒出头的剑刃。


    刚要走时,孟清辞突然望向某处,对白灼说:“你先去吧。”


    宴乔在包间内好不快活,左一个跳舞,右一个贴心剥水果,见时机差不多了,她随便找了理由将他俩支开了。


    “走。”


    宴乔带着方黎乘人不备,快速上三楼。


    三楼是众人接客的房间,哪怕有一楼的吵闹声在,宴乔还能听到房间里透出来的娇.喘。


    听的人脸热。


    刚才在包间里宴乔也并非全去享受了,随便说了几句话拉拢两位象姑,用小费奖撬开了他们的嘴。


    宴乔现在就是找云汐的房间。


    三楼房间太多,她们两人分头寻找,好在房间门口有词牌,在宴乔找到时,听到了老鸨的声音,她连忙冷静躲进旁边没有词牌的空房间内。


    一门之隔,老鸨颇为讨好开口:“这便是云汐的房间里,只是她今日有些不舒服,便没有接客。”


    宴乔松口气,外面是自己的同伴,心放下来,等待老鸨走了,和他们汇合。


    可能是注意力一直在门外,宴乔后知后觉感知到身上挥散不去的粘腻视线。


    她循着感觉往后看去,心几乎揪到了嗓子眼。


    在堆积的杂物前,孟清辞不知何时出现,他倚靠着墙面,手里把玩剑柄上的穗子,淡笑看向宴乔。


    对方眼神过于浓烈,宴乔下意识后退一步,后背的木门被她轻撞一下。


    若不是她确信自己易容符没有时间限制,都差点以为孟清辞发现了她。


    第三十六章 你在和谁说话


    空气沉默, 相望无言。


    宴乔想要不要说上几句来缓解一下尴尬氛围,她刚张口,外面就传来吵闹声。


    “官人, 今夜便让奴家陪你吧,云汐姐姐今日不迎客。”娇媚的女声稍急。


    话落,一男声回答:“云汐姑娘上次答应我了,怎么我来了, 她反告病不出来。”


    那人声音带着浓重醉意,磕磕巴巴, 说到最后不满起来。


    这突发情况引起了老鸨的注意。


    她的身影映照在纸窗上, 小步往那边方向去。


    老鸨招手, 熟稔接话:“云汐染上风寒, 为了老爷健康着想, 今日遗憾只能闭门谢客,待她病好,我带着云汐亲自上门道歉。”


    男人并不吃这套,大喇喇说:“我才不信, 我要去见云汐。”


    “她有什么病, 我马上唤大夫治好。”


    声音骚动起来。


    宴乔听到老鸨几句欸, 男人声音由远及近:“我看到云汐才安心。”


    “官人, 那是杂物间。”


    宴乔猛然警醒,杂物间不就是她这儿!


    她进来时门没锁的, 宴乔为不惹人怀疑, 也没有上锁,现在上锁更容易暴露房间内有人,被老鸨发现就不好了。


    宴乔已然有了做卧底的职业素养,左右观察后立马看上了立在一旁的空旷柜子。


    “官人走错了, 那不是云汐房间。”老鸨还上去拉人,喝醉酒的男人强得很:“别拉我,我今日偏要见着云汐。”


    宴乔忙拉开柜子,许久没用里面已经积不少灰,还有小玩意随意落在柜底——藏她一个人绰绰有余。


    等她准备躲藏时,徒然记起屋子还有一个孟清辞。


    即将被发现,孟清辞依旧风轻云淡,沉静看她所做这一切。


    宴乔哪管这些,直接上手拉着孟清辞进柜子。


    在对方诧异的眸子里,她连忙用手捂住他的嘴,特意嘘一声不让他说话,转而透过木柜缝隙看过去。


    他们刚进柜子,外面的门打开了。


    男人的声音也更为清晰,见眼前杂乱的房间,他嘟囔:“这不是云汐房间。”


    老鸨笑眼盈盈过去,连忙说:“是的,并不是云汐不见官人,实在身体抱恙。”


    男人似乎被说服,便扬扬手:“城西有大夫妙手回春,定能治云汐的病,到时候你以我的名义把他请来给云汐看病。”


    “那肯定记住。”老鸨引着他出去,“这儿灰尘多,脏了官人衣角不好。”


    木柜的空间不算大,一个人绰绰有余,两人就稍微拥挤了。


    孟清辞本有意往后靠,实在空间狭小,对方贴得紧,身体柔软无骨,好似对方在他怀里作祟。


    对方的手盖住他的下半脸,温凉的掌心若有若无触碰他的唇。


    宴乔全然不知,她认真警惕透过缝隙观察,相似的神态和孟清辞记忆中的一幕几乎重合。


    等这场闹剧结束,重新关上了杂物间的门,宴乔心放下来。


    孟清辞垂眸看她,衣柜内光线较差,只有缝隙透进来的一点光,几乎将孟清辞眸中的情绪掩盖住。


    他的目光过于强烈,宴乔仅对视一眼就躲开,她开了柜门,柜内灰尘有点大,出来后打了几个喷嚏。


    “刚才事态紧急,冒犯孟……师兄了。”


    宴乔还没习惯,中间微妙顿了一下。


    孟清辞嘴角带微弱的弧度,他闲适打量宴乔,说句:“无妨。”


    面前既是师尊,他勉为其难原谅这如此无礼的行为。


    他不知宴乔为何如此伪装,但原因他不在乎,现在他知道没有人能和他抢师尊了。


    宴乔略有尴尬,她目前还不想跟孟清辞接触上,至少不想像现在这样单独在一块。


    她对自己的演技有自知之明,之前孟清辞能猜出个七七八八来,这次作为纪妍歌,宴乔也没有信心不让他看出。


    出门后,宴乔拐弯往别处走。


    “跟着我。”


    孟清辞冷不丁开口。


    “我跟着方黎一起来的。”宴乔含蓄拒绝。


    “方黎经常来秘境,她的经验比你多多了。”孟清辞好似没听出那潜在意思,如此说道。


    宴乔心觉不对劲。


    什么时候孟清辞这么热心肠了?


    仔细想来,纪妍歌今年才入选,在作战方面确实有点逊色了。


    为不让孟清辞看出端倪,宴乔没再推辞,闷声说好。


    白灼已不在外面,不知人去了哪里。


    宴乔见云汐房间门还完好,上前推了推,门就像是焊死在门栏上动不了。


    既然见不到人,总能打探清她吧。


    宴乔回到一楼,佯装不经意打探消息,散客中话题聊得最多的便是这位云汐姑娘了。


    她只需稍微提一嘴,对方就开始聊起来了。


    云汐姑娘是青楼的头牌,无人不想见她,跟她接触过的人都说好。


    然宴乔听了几次察觉到不对劲。


    她竟然还是对这个云汐姑娘形象很模糊,也很矛盾。


    有人说她性格骄纵,也有人t说她懂事大家闺秀。


    每个人描述的云汐似乎总结不出大概。


    “你跟宗主近来关系不错。”


    孟清辞突然的问话打断宴乔的思绪,宴乔一听有自己名,下意识看向他。


    孟清辞口中说着跟着他,其实他也没干预什么,反倒是一直他一直在跟着自己。


    宴乔猜测过原因,大致可能是秘境规则,孟清辞只能旁观,根监考老师差不多,无聊就换另一个跟着。


    她听到孟清辞问这句话,思绪滞住,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对方无声看她看,等一个回答,宴乔不得已硬着头皮说:“我与宗主没有师兄这般熟悉?”


    “哦?”孟清辞说到这儿,起了点点兴趣,“我和宗主有多熟悉?”


    “能在宗主门下得到教化,自是我们内门弟子无法比拟的。”


    “可……”孟清辞眼中笑意浅浅,没放过她,“宗主不止我一个弟子,你觉得谁才是宗主最喜欢的一个呢?”


    宴乔都快问疯了,大脑发晕。


    在剧情里,孟清辞对外可没有这么爱说话,怎到她这儿就不一样了。


    宴乔抓狂。


    再问下去,你的人设都快崩塌了!


    “自然是孟师兄了。”


    反正是纪妍歌回答的,关她宴乔何事。


    面对上级,自然是说他爱听的话了。


    孟清辞反倒笑出声,像是真开心了,他眼眸深沉,一点点认真划过宴乔脸上的任何地方。


    “这可是你说的。”


    他的声音很轻,宴乔没有听清。


    “很简单。”孟清辞直起身,视线从未在宴乔身上离开,“想知道云汐是谁,打开门不就知道了。”


    他带着宴乔又上了三楼,再次来到云汐房间。


    还是一如既往的紧闭。


    宴乔对他的大胆对策略有震惊:“若是云汐真在里面呢?”


    “大不了就是正面遇上妖。”


    宴乔多看他一眼,明白过来——妖怪就在青楼,还疑似就是和云汐有关。


    她打起精神,发现门上还有符咒,单纯推门是不能打开的,宴乔施法破解,门上的符纸很简单,不需要多麻烦就打开。


    房间内干干净净,床褥折叠得整齐,房间内确实没有人。


    墙上挂着唯一装饰的壁画,是一个婀娜多姿的女人背面对她们,坐在石头上照镜子。


    孟清辞倚靠在门口,眼睛轻微涣散,眉头蹙起,像是看到了什么厌恶的东西,下意识的抗拒。


    宴乔注意到他的反应:“怎么了?”


    孟清辞眉头紧锁,听宴乔关切问他,舒展开来:“没事。”


    他们又去其他地方找,最后确信云汐今日不在房间,也不在青楼,去了哪里别人也不知,无奈只能第二天过来看看。


    黛蓝色的天空下轻轻飘过几缕乌云,圆月很亮,几乎掩盖住星辰的光,小院内还有不知名的虫鸣声。


    高府给的礼节确实不错,无人打扰路过。


    宴乔没有懈怠,她在草坪上继续练剑。


    纪妍歌的软剑她用着并不习惯,便从储物袋中拿出长剑。


    在系统的严格监督下,有点学习拖延症的宴乔硬生生学到了最后一式。


    系统按例手把手教上细节,紧握着宴乔的手腕,看着是灵体,出手仍有力度,宴乔随着他的动作微微带出些许内力。


    结束时二人几乎脸颊相贴,晚风微微吹过,宴乔鬓角长发被风带起,擦过系统的脸颊。


    时间霎时间过得格外慢。


    宴乔看系统迟迟不松手,看他,然对方下意识侧头。


    系统的身体没有五官和呼吸,宴乔感知到对方在躲避她。


    她逗起了系统:“你怎么还害羞起来了。”


    系统沉默一秒回答她:“没有。”


    “那你刚才是不是躲我了?”宴乔调侃。


    “把刚才的招式合起来练给我看。”系统下了命令。


    玩笑归玩笑,正事不会耽误。


    宴乔敛住笑,身姿如燕轻盈,每一出招都带起了破空声。


    系统看她,宴乔性格很欢悦,少有这么认真的时候,就好似有什么魔力在她身上,吸引着他无法从宴乔身上移开。


    直至——


    宴乔恶趣味最后在系统面前落脚,直至系统的脖颈,剑刃掠过他的下巴,扬起发丝,也轻震颤了他的胸腔。


    怦怦直跳。


    “你走神了。”宴乔恶作剧得逞,笑容明媚,她收回自己的剑刃,“我练得如何?”


    系统并未回答,她身后蓦然传来声音:“你在和谁说话?”


    第三十七章 无法自我消化的无措感……


    宴乔身子一僵, 看到来人后下意识挡在系统身前,想起系统只能她看到后,心稳了稳。


    孟清辞伫立在不远处, 他难得换上略深的衣袍,烟灰色的长袍将他衬得身形颀长,不笑时眉眼都染上略凉的雾,他注意到对方的小动作, 他微眯了眼,视线缓缓从她身上划过。


    他佯装不知:“怎练其他剑法了?”


    宴乔以为孟清辞见过纪妍歌剑法, 察觉不一样才问她:“我见这套剑法比较简单, 试试。”


    说完, 她微微侧头, 然系统仍在原地, 没打算消散,他静静得瞧宴乔如何应对。


    系统气质柔和,哪怕只能模糊看清轮廓,他给宴乔的感觉一如既往的亲切, 但现在宴乔头皮发麻, 像是前后都被人盯着, 哪怕是呼吸都不自在。


    “时辰有些晚了, 孟师兄怎突然过来了?”


    孟清辞没有回答,他大步一迈, 走向宴乔, 宴乔心一紧,心想是自己哪儿露了馅。


    她想要后退一步,然孟清辞不似白天温润,许是有衣裳加持, 隐隐有几分压迫感,压制她住她的心思,双腿如铅抬不起,只能无助眼睁睁得看他拉近距离。


    孟清辞身上有种淡淡的木香,随风吹直宴乔身边。


    宴乔不受控制抬眸看向他,孟清辞不说一词,抬手,将她鬓角杂发捻至耳后,他顺势瞥眼宴乔身后——空荡荡,没有任何东西存在。


    他指间留下宴乔掉落的一根柔顺的长发,顺着他的手无力在空中摇晃。


    孟清辞紧攥住,无声将它带回,后退一步,开口:“可有师傅教你?”


    “没有。”


    宴乔自不能暴露系统的存在,回答得很快。


    闻言,孟清辞眉目柔下来,语气依旧冷然,颇有大师兄训导小辈的气质:“练剑不是儿戏,稍有不慎,受伤事小,严重会影响修为。”


    宴乔忙点头,倏地自己的手腕似乎被什么凉气握住,她侧头看去,系统声音不是那么高兴:“我教的剑法,不是儿戏。”


    很郑重严肃的解释。


    呆板又强给她摆正每个错误。


    她好像看到那张脸上紧绷一板一眼的神态,忍不住弯了唇角。


    “若无人教你练,可以找我。”孟清辞拐弯抹角说出自己的目的,他没有看着宴乔,侧身仰头看天,说出口后也不管宴乔是否同意,转身离开。


    更像是不给她拒绝的时间。


    宴乔更觉得不对劲,之前若是碰巧就还好,以孟清辞生性冷淡之人,会主动教别人,她俩有这么熟?


    “孟清辞和纪妍歌很熟吗?”宴乔转身去问系统,系统已不在原地,重新回到她的意识海内。


    系统默了半晌,开口却是:“我是你的师傅。”


    “当然是。”宴乔知道他说的是什么,“可是这是个很好薅好感值的机会。”


    系统又默下来,他不知自己为何要在这些话上较劲,许是想纠正宿主被引导的错误观念,在他的世界里,对的是对的,错的是错的。


    也知道自己不该和孟清辞较劲,但宴乔隐藏他的出现时,系统有点不高兴,或许是迷茫。


    那种捉摸不透的情感似乌云总出现在他心口,心有少许的燥意。


    是无法自我消化的无措感。


    孟清辞停在不远处,他回想方才宴乔的招式,很是轻巧,看着简单,其实一招一式容易以柔化刚。


    能看出在挑选上下了几分功夫。


    但是……


    孟清辞暗下眸光,抿紧唇。


    是在防他吗?


    表面上同他演着师徒情深,其实从未对他放下戒心,会在他面前坦荡露出弱点,也会处处提防。


    若是如此,他的师尊实在胆大。


    赌他真不敢下手么?


    电光火石之间,孟清辞额头略有刺痛,眼前一闪,划过许久未见的同门面孔——痛苦不甘又死不瞑目的血脸。


    和白天看到的一样。


    呼吸间,现实同幻觉重叠。


    孟清辞蹙眉,若是一次,还觉得是自己身体原因,次数多了可不就是巧合了。


    他烦躁摸着剑柄。


    孟清辞很讨厌,讨厌有人不知边界偷窥记忆。


    高家厢房很是宽阔,一张床睡两人也更是绰绰有余,高老爷说过让他们单独设一间,空t房间很多,住得下这么多人。


    白灼婉拒了,晚上才是最为不可确定的时候,他们分时段休息也相互有照应。


    等宴乔躺在床上发现她的疏忽——自己的储物袋没有变,仍是原主的蓝紫色苏绣囊袋,她心稍提了提,又转念想腰间的储物袋隐秘不易察觉,纪妍歌本身就不是视线中心,或许没有人察觉。


    宴乔心里安慰自己。


    今日线索颇多,不出意外很快就能找到妖的真身,还有那秘境那不确定的魔气萦绕在脑中挥散不去,宴乔并没有睡着。


    方黎正打坐修行,结束后听到动静便对宴乔说:“你是不是紧张了?”


    不等宴乔回答,方黎已经安慰她起来:“没事,有孟师兄在,不会出问题。”


    纪妍歌眼型放松下来,凌厉中带有些许柔和,特别是这么看着别人,眼里毫无攻击性。


    方黎和这双眼睛撞上,也忽放松下来,其中带有白天两人一起出任务的几分熟悉,她小声八卦说:“以前孟师兄也参与过。”


    “不在灵卓宗。”修行很无聊,他们也爱说些八卦解乏,“我听说孟师兄曾经是天源宗的真传弟子,听说不出意外,孟师兄是预备的接任人,没想到这么大个门派就这么消失了,一夜灭门,只留下孟师兄一人,最后被宗主接回来了。”


    这些八卦和宴乔知道的差不多。


    方黎下一句让她有了兴趣:“我别的长老说,天源宗灭门并非天意,而是人为,听说那大火并没有烧干净,长老会到场时,还看到了其余尸骸,看起来更像是虐杀。”


    这些宴乔没有一点印象。


    “就不知道孟师兄有何感想。”方黎叹气,“却没想到他竟然只是待在宗主身边这么多年。”


    作为循规滔距的修仙,能来灵卓宗的必不是什么胆小之人,内心更多的也有反叛,对于孟清辞平静接受还是撇撇嘴,并不满意。


    聊天结束,宴乔更睡不着了,她有种预感:孟清辞的执念便是他的同门之死,而他对原主这般痛恨,难道这件事是原主所为?


    宴乔瑟缩一下。


    可她细想又不对劲。


    原主百年前可没有现在的修为,灵卓宗的实力规模也比不上大盛的天源宗,怎么做到一夜灭门,而宴乔无伤遇见孟清辞?


    另一边。


    孟清辞睡得并不安稳,他又梦到大火那天。


    烈火熊熊之中,他似乎听到师兄师姐们痛苦的哀嚎,声音尖锐,好似要刺破他的耳膜。


    孟清辞想要伸手拉出——


    “你真让我失望。”他身后,黑暗中走出了另一个自己,他眉眼更多的戾气和轻讽,“把你的仇人这般细心供着,那晚的大火怕是也把你的骨气烧没了,怎得,你是忘了这些鲜血了吗?”


    他紧紧盯着孟清辞的眸,眼底的笑都是凉薄:“你曾经不是很坚定吗,为了复仇,即便承受阵法破开的魔气,也要细嚼了宴乔。”


    最后,“孟清辞”说出的话让他眼眸震颤:“你不想报仇了,你……不行。”


    孟清辞惊醒,从床上坐起。


    屋内黑暗,微弱的月光落在纸窗上,房间内家具影影绰绰,像极了吃人的兽。


    天空翻肚白时,宴乔再次行动。


    她去了高公子的房间,里面收拾得干干净净,除了一些字画和瓶罐留着,管家解释是老爷想留个念想,高公子喜字画,这些字画都堆积在一块。


    宴乔安安静静听着,随后眼睛定住在某处。


    她走过去,从里面抽出深色纸张的画幅,里面内容正是昨日在云汐房间内看到的一模一样的仕女照镜图。


    宴乔和孟清辞对视一眼,很快反应过来。


    “请问高公子说的小佳,你们有见过吗?”宴乔连忙问一句。


    “没有。”管家叹息摇头,“但你们手中的那幅画,少爷同老奴说过一嘴,是小佳送他的。”


    就是云汐了。


    宴乔大脑一下就清醒了。


    今日城内又有人得了失心疯,方黎已经去那边探过消息了:“是昨天吵着要见云汐的醉酒男人。”


    宴乔连忙走去。


    如她所想,房间内也挂着同样一幅画。


    “这必和云汐有关,云汐有可能是妖。”宴乔对孟清辞说出自己的猜测,后者点点头。


    秘境中妖不难找,难的是跟她对决拿到法宝。


    宴乔自然是不敢一人去,准备带上方黎时,孟清辞似乎猜出她的意思:“有我就够了。”


    “可是,你不能出手。”宴乔当然想让孟清辞去,但是孟清辞并不是弟子,没到必要时候不能动手,那她不还是一个人去面对百分之八十妖身份的云汐。


    孟清辞听她的话,默了默回答她:“我只是谨慎出手,不是不能出手。”


    孟清辞执意跟她一起,还不让她带着其他人,宴乔也只能无奈答应了。


    一回生二回熟。


    宴乔又混进了三楼。


    早上客人不多,也有不少人正在屋内睡觉,宴乔谨慎推了推云汐的门。


    这次很容易就打开了,那幅画仍安安静静挂在墙上。


    在宴乔碰上画面时,她的通讯符亮了亮,是方黎在和她同步信息:“秘境妖是幻妖,之前那些人都是她用画来杀人。”


    “你和孟师兄在哪……等等,我们遇到她了。”


    通讯符的声音是公放的,孟清辞也听到了。


    宴乔明白是画上的问题,但她是怎么通过画来致人失心疯?


    她到处摸索,碰到了画中的镜子,那幅画剧烈震颤。


    与此同时,方黎又说话了,这次她的声音带有喘息,传来打斗声:“小心她的幻境,不要被拉进去了,不尽早出去,就会被幻妖吃了灵智。”


    然提示已晚,宴乔几乎要被巨大的吸力给吸入画中。


    孟清辞见机不对,连忙推开她,替她中了招,成被吸入对象。


    第三十八章 他要将师尊拉下神座


    宴乔怎可能孟清辞因自己受累, 她站稳后又毫不犹豫跟上去。


    看到这一切的孟清辞瞳孔微缩。


    好似时间变慢,背景失了颜色,只剩下穿着明黄色衣裳的宴乔咬紧牙关向他伸出手。


    他怔住了。


    孟清辞以为宴乔会放弃自己, 没想到竟会为他做到这地步。


    他心颤了颤。


    孟清辞缓缓伸手,然白光乍现,没有碰到她的手。


    宴乔被突如其来的光线刺了眼,闭眼又睁眼时, 孟清辞消失不见,自己站在熟悉又陌生的宗门前。


    是百年前还未灭门的天源宗。


    宴乔现在一看到这三字有点应激头疼, 特别是知道原主和天源宗灭门有关。


    若孟清辞是察觉这点, 所以对她态度改变, 不知见到孟清辞后, 会如何待她。


    面前门派建筑通体银白, 低调又不失威严,浓郁的灵力在半空中漂浮,好似云雾,如仙境般仙气飘飘。


    宴乔试图用通讯符, 在幻境中, 符咒失了效果, 连她体内的灵力也都压制住, 毫无察觉。


    “系统,你在吗?”


    “嗯。”系统回答她。


    宴乔轻呼口气, 稍微安了安心, 目前不知道该如何破局,但根据方黎的话来说,此地不宜久留,时间越久越有危险。


    目前她还毫无头绪, 虽说这画面地点有些危险,但还是和孟清辞会和更稳妥。


    恰巧一群人有说有笑走来,宴乔上前问他们:“请问孟清辞去哪了?”


    宴乔还是有点分析能力。


    既然是幻妖,通常是用他人的记忆做幻境,原主对于天源宗算是很模糊,那幻妖借鉴的只能是孟清辞的回忆。


    她不能确保孟清辞的行程他们知道,应该至少能够确认大致时期。


    “清辞都下山历练好几天了,目前不在宗门内。”其中一位戴着蓝色抹额的男生笑容阳光,热情回答她,“姑娘若是找他,需要等上几天。”


    之前在天源宗,上上下下都重视孟清辞一人,没少带他出去历练积累经验,这也看不出来是什么时间节点。


    宴乔不可能真会干等孟清辞,先下山去找。


    她想问那些人是否知道孟清辞踪迹,他们思索后大致说了个地名,宴乔情况紧急,并没有听得认真,只觉得耳熟,等她往下走一半的石阶。


    身后天空映出一片血红。


    宴乔回头看。


    天源宗火势汹汹,火舌舔舐周围的树叶,也舔舐天空的火烧云,那银白的建筑也变得焦黑坍塌在地。


    热浪一波又一波扑向她,宴乔猝然明白了。


    那人说的葛金山,是孟清辞独自前去历练的山。


    正是因为这次历练,他成了天源宗的遗孤。


    身边一阵风过去。


    是孟清辞。


    这时的孟清辞还算稚嫩,少年模样。他身体颤抖,大喊来人,又眼中含泪地聚天地之水浇灭,那身白银相见t的宗服也被火烤焦了袍角。


    脏了衣物。


    宴乔站他的不远处,看他倔强瘦弱的背影,她伸出手——


    画面颠倒。


    眨眼间,她再次回到原地。


    面前的天源宗完好。


    宴乔立刻明白自己算是被卡关了。


    必须解决了才能跳出圈来。


    她没有浪费时间直接去找孟清辞,她冷静思索,在山下不远处撞见了准备回来的孟清辞,不由分说拉着讶异的他往山上跑。


    然而还是晚了。


    天源宗仍被大火焚烧。


    再次回到原点。


    宴乔有点麻木了,在幻境内她没有灵力,压根无法将孟清辞在火烧之前带着他回到天源宗,还是说这条路本就行不通。


    她知道这是幻境,可就像是被某种东西阻挡的蚂蚁,找不到出口。


    她想了想,放弃去找孟清辞,抬腿往天源宗方向走去。这时的天源宗还是大盛巅峰时期,无数修行人埋头苦行,只为了能进天源宗。


    看到一个陌生女子,他们都很意外,有些人自发上前友好询问她找谁。


    宴乔不答,就坐在角落,等待时间流失。


    她倒要看看天源宗究竟如何在短时间内消失的。


    天源宗的弟子们倒有些奇怪,准备喊长老过来时,天空猛然出现一道裂缝,天色瞬间黯淡下来,犹如深夜,只有天空那裂缝后的东西蠢蠢欲动。


    风呼啸,树叶卷。


    宴乔顺着动静往天上看,裂缝好似一只眼睛,黑紫色的雾气就好像是眼眸,轻飘飘扫过地下所有人。


    弟子们立马拿剑起阵,齐心使诀开启阵法:“魔物,看招。”


    然那眼中飘出几支魔气,轻轻一划,金灿灿的阵气就这么溃散了,那群人来不及惊讶,被魔气掀翻暴戾挤压而亡。


    还有人法力高强的,能撑住一段时间,可还是被魔气出招击碎了金丹吐血,惨死在尸海中。


    宴乔好似是沉浸式看了一场恶战,可以说是一方的碾压局。


    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她,哪怕是魔气也毫无感知从她身边路过,宴乔裙边沾有鲜血,大风吹起她的发丝和发带,她意有所感转头看向天空。


    和那双紫眸无声对视——


    又回到原来的画面。


    宴乔知道该如何出去了。


    她在外面看着魔气扫荡天源宗,放火掩盖自己的暴行,转身离去。


    在烈火正旺时,孟清辞来了,同之前一样,试图浇灭这场烈火,然火势太大,他无力眼睁睁看着天源宗成了废墟。


    宴乔看孟清辞如被抛弃的孩子坐在石阶上,通红的双眼迷茫,她走上去,迎着他的眼:“想要报仇吗?”


    孟清辞略有迟缓动了眼。


    “我知道罪魁祸首是谁。”


    “是魔修。”


    话音一落,整个世界如打碎的玻璃四分五裂,泯灭在空气中,露出真面目。


    是无边无际的无尽空间,目之所及没有任何阻挡,空气弥漫着薄雾,往远处看黑乎乎。


    宴乔握住手中的剑,警惕看向四周,提防雾中会突然出现的玩意。


    等她走了几步,远远看见孟清辞的身影。


    宴乔心放下了些,她刚走几步预感到危险,心跳从未这般剧烈跳动过。


    孟清辞缓缓转身,眸中冰冷,身上有黑气冒出,看到宴乔的那刻,脑中闪过无数画面。


    是师兄们的求救声、废墟里被掏空内脏的尸体、以及魔尊对他说出的真相——“天源宗如何消失,你师尊比谁都清楚多了,她跟我们合作,将天源宗一夜消失,如此灵卓宗才会起来。”


    “这么多年,你师尊瞒得实在厉害。”


    孟清辞握紧手心,在宴乔转身要跑时,他动了。


    孟清辞的速度无人能及,抓住人也是眨眼间的事。


    宴乔还未走一步,她就被对方扼住了脖颈,窒息感扑面而来,她在半空的腿扑腾,抓着孟清辞的手试图挣脱开,除了将他手背划出几道浅浅的血痕,并无任何用处。


    孟清辞冷冷凝眸看她求生的反应。


    上世他就是被宴乔设计灭门,他决心要的报仇成了她利用自己的理由,不曾想,他日日夜夜手刃的仇人就是他信任的师尊。


    孟清辞手握紧。


    宴乔意识已经昏沉,她张口,吐不出任何字来,手指颤抖得拉出缠在腰间的软剑,剑刃割伤孟清辞的手臂,对方吃痛松手。


    宴乔跌落在地,已经头晕眼花,她还是凭着意志力站起来,拿起手中的剑,硬着头皮和孟清辞对战。


    其中,她试图唤醒他:“孟清辞,醒一醒,这些都是幻觉。”


    孟清辞才不信。


    他的师尊从来都是满嘴谎言的骗子,孟清辞再也不信她。


    幻境内无边无际,没有出口,宴乔对剑法仍不熟练,被孟清辞找到弱点,一掌震开她的软剑。


    啪嗒一声,金属物落地。


    宴乔摔在地上,她挣扎要起来,再次被孟清辞制住,坐了回去。


    那双手虽暖和,却像是一条冰冷的长蛇缠住她的脖子般可怕。


    她浑身颤抖:“孟清辞,我们是为幻妖而来,不要被它控了心智,曾经的事情有误会。”


    孟清辞并没有听她说些什么,就这么居高临下打量手下的宴乔。


    他指腹下,对方的脉搏跳得极快,身子也微微颤抖,看向他的那双眼睛聚了层水色。


    孟清辞视线往上。


    她那眉心的美人痣都勾人得很。


    师尊从来都是骗子,是说谎从不心慌的骗子。


    而如今他手下的师尊如此柔弱,好似任何任何惩罚都只能无力承受。


    不论任何惩罚……


    孟清辞默默看了许久,松了掐脖子的手,摩挲她的唇,挤压时泛白,软软糯糯的。


    他只看着宴乔那双湿漉漉的眼睛,心头一颤,俯下身咬住她的唇。


    师尊向来自傲,站在高处从未在乎过他们的死活,那他就将师尊拉下神座,永远带着污.点。


    宴乔双眸瞪大,对方的动作急切,很疼,疼得她不住得往后退。


    孟清辞箍住她的腰,让宴乔下意识紧攥衣袍——皱巴巴的。


    不过孟清辞缓了下来,比之前温柔许多。


    宴乔睫毛颤动,眼尾在一眨一眨中沾染上了水色。


    第三十九章 原书女主出场了


    宴乔轻呜声, 推了推他,然孟清辞依旧不动。


    事态有点不可控制。


    对方进攻势猛,压根没有想要停下的趋势, 甚至隐隐想要更进一步。


    一缕魔气悄无声音从储物袋内飘出,击中了孟清辞的肩膀,巨大的力道使孟清辞闷哼一声,下意识轻咬宴乔嘴唇, 留下浅浅的伤口。


    也是如此,孟清辞略微清醒了。


    宴乔连忙退开, 她看那抹魔气, 顺势低头望向开了小口的储物袋, 现在她想不了这么多了, 待的越久对他们都不好。


    她忙说:“孟清辞, 这是个误会,天源宗的事情,并不是你听到的那样。”


    孟清辞轻嗯一声,视线从未在宴乔水润的唇面上离开, 意识到自己在干什么, 他极轻蹙眉, 歪头错开宴乔的眼睛。


    他脑袋很混乱, 难以消化自己方才的行为。


    内心几分唾弃,更多的还有迷茫。


    在大事面前, 孟清辞反应很快, 他虽没了灵力,手中开了灵智的灵剑不一样。


    在周围绕了一圈,找到幻境的阵点,灵剑刺进其中, 幻境破碎。


    白茫茫中,宴乔看见了云汐。


    她温婉安静,坐在凳上,背脊挺直,纤细的手提笔,悠闲作画,见他们两人来到这儿,云汐没有慌乱,理了理自己的衣襟,从书桌面前站起,含笑看着他们。


    云汐是个长相标准的女子,柳叶眉、微笑唇,肌肤白皙,身着灰白色素袍,一袭墨发倾泻下来,像极了画中照镜的女人。


    只是打个照面,孟清辞没有想和她聊天的想法,直接冲上去想要了结她,却在半道上被无形透明的结界震开。


    “公子可不要心急。”云汐拿起桌上的画,举手投足全是违和的妩媚,“公子所想的,我早为公子画上了。”


    孟清辞见画卷内容,脸黑了。


    羊皮卷上,简单几笔就勾勒出画面来——孟清辞站在被束住手脚的宴乔面前,宴乔身上痕迹遍地,二人挨得极近,好似缠绵。


    宴乔还未来得及看,孟清辞出招,灵剑听从他的指令,一举突破结界,直直刺向云汐。


    那把尖锐的剑尖从云汐身体穿过,未受伤。


    云汐呵呵笑,周围白雾浓郁,隐住了她的身形,声音在空中回响:“公子的仇人在身边,为何不借此机会杀她,还是公子狠不了心下手?”


    “没关系,云汐帮公子完成愿望。”


    声音话落,在白雾内的魔气直冲向宴乔,冲散了所到之处的雾气。


    宴乔反应快,用软剑抵抗。


    魔气刚消散,另一处的魔气又冲了过来,所幸宴乔的剑法基础不错,还是能勉强应对得了。


    云汐哈哈大t笑:“什么修士大能,在我的地盘,你们什么也不是。”


    **


    阳光下,裴驰撸起袖子,在院内弯腰种花,他见姐姐的小院简单的很,看久了难免枯燥,裴驰觉得像姐姐这样的,屋子内应是要更多的色彩才能配她。


    他擦了擦脸上的汗水,身后是已经种好的各色花,开得正艳。


    裴驰想到姐姐看到自己为她准备的惊喜,眼中的笑怎么也止不住,倏地,身后察觉到浓重的杀气,裴驰眼中的笑意消散,转身。


    不知何时,贺轶和江予安早已站在门口,直直看向他,眼中意图没有掩住。


    江予安早看面前突然冒出的毛孩子不爽了,三番五次搅和他的行动,他怎看不出这小孩的想法。


    他在讨好师尊。


    讨好又有何用,江予安不想跟任何人分享师尊的爱。


    只要让他找到机会。


    这次趁着师尊不在解决他,一个小孩子而已,江予安从未正眼瞧过他,他动动手指就能把人骨头压碎。到时师尊回来问起,他只需找个借口搪塞,认个不是,师尊还是会喜欢自己。


    但他没想到贺轶竟然也跟过来了。


    江予安对贺轶也没有多好的印象,但对方既然也和自己是想通的想法,他自是暗中帮助一把。


    就算师尊责怪起来,他最多不过是没有出手保护人罢了。


    呼吸之间,江予安已经想好对策,他提醒贺轶一句:“师尊要快回来了,动手就尽快。”


    裴驰小小的身影,慢悠悠从花田里出来,要笑不笑望着进攻的贺轶。


    “叮铃——”


    剑刃和魔气直直对上,映射出宴乔的眉眼,随后挽了剑花再次抵挡住攻击。


    云汐未走,她话语带有几分嘲意:“乖乖被我吃掉吧,你们修士的味道闻着比其他人要浓郁许多,我还没吃过修士呢,说不定更好吃。”


    孟清辞护住宴乔,幻境中的魔气太多,绵绵不绝,他咬牙,这般耗下去完全无用。


    他分了心神探知云汐的方位,云汐话落时,他看到了浓雾后的灰色袍角。


    机会就在霎那间。


    孟清辞果断冲出魔气的包围圈,身形在白雾中成了道灰色残影,风吹雾散,灵剑直中云汐的丹田,用破晓游龙碎了云汐的灵识。


    幻境如柳絮飘散落幕。


    魔气察觉不对,准备逃窜。


    宴乔找准时机,使用了隔空取物,拿出束神盒困住了魔气,魔气在盒子内疯狂乱窜,让她差点抓不住。


    回到现实。


    短短时间内,青楼早已变样,荒芜破败,桌上的灰尘昭示已经有人没有来过了。


    宴乔着急去外和其他人会和,孟清辞话说出口:“出去之前,先用易容符。”


    宴乔脚步顿住,脑袋轰一声炸开。


    她后知后觉才想起:进了幻境,不光是通讯符失效,还有她身上的易容符。


    宴乔转头看向孟清辞,对方先一步离开了房间。


    他的反应平淡,就好像是早就知道了。


    至于什么时候露的馅,宴乔努力回想也不明白,最后还是放弃了。


    总之,事情结局还算顺利。


    魔气仍在她的秘境内。


    同样被她拿到手。


    幻妖在幻境内被孟清辞重伤,在外实力锐减,原本僵持的局面,在几人同心合力下擒住幻妖,并达成通关条件,得到了法宝迷幻镜。


    宴乔听他们说才知道,这青楼就是幻妖藏匿之地,里面所有人都是幻妖所制,利用别人记忆变成对方最喜欢的样子,勾搭人进入画中,并吃掉灵智。


    而老鸨就是云汐,也是幻妖真身。


    “还多亏了方黎找到的线索,若不是她心细,发现房间摆放的不对劲,我们都没想到这么大个青楼仅是幻境所出。”


    宴乔毫不吝啬夸一句,方黎不好意思红了脸颊,她注意到宴乔的变化,问道:“你嘴上怎么伤到了?”


    “是撞到了?”方黎看宴乔嘴唇还略有些肿。


    “可能是吃了辣,辣到了。”宴乔含含糊糊略过这个话题。


    出了幻境,宴乔暗暗吐槽起来:孟清辞跟饿了半天的狗一样,一点都不温柔,只会啃咬。


    不过,都有了亲密关系,好感值总会有变化。


    系统:“孟清辞好感值到37了。”


    涨了差不多十多分,还行,亲一次比之前日常薅要升得快多了。


    出去后,宴乔按照计划离开让纪妍歌回来,自己缓步走向观战台空位。


    她几乎迟来了半天,却无人敢说言一句,只能相互看一眼,最后轻轻摇头。


    这次宗门大比不出意外仍是灵卓宗获得魁首。


    宴乔在台上拍手,人群中的孟清辞仰头无声瞧她。


    虽离得远,他的目光还是一瞬间落在宴乔的唇上,平日粉白的唇色在他折腾下通红有血色,被咬破的小口还坦坦荡荡暴露在空气中。


    带着他留下的痕迹,坦然面向众人,内心充盈了破禁忌的刺激感。


    孟清辞喉咙滚了滚,移开眼。


    似乎是起了什么念头,想法跟开了闸门的水如何也止不住。


    他虽心智被控制,身体触感仍在,自己是如何对待宴乔,格外清晰,像是才发生过。


    孟清辞抿了抿唇,那股香甜味隐隐约约在鼻间。


    之后的流程繁杂又无聊,宴乔心里还在意自己储物袋内的魔气,这些魔气性子刚烈,束神盒都有些压制不住,虽现在没什么动静,她还是担心别人发现。


    “原主女主出场了。”系统提醒她。


    原本在神游的宴乔一下惊醒了,都不需要问系统在哪,随便一瞥就发现了。


    不因别的,是原书女主对她的恨意太明显,直勾勾看向她,表情愤懑,一副要干架的姿态。


    原书女主名叫沈枝意,在书中是稳重强大的大师姐,人人敬仰,从小到大顺风顺水,但在后续原主后,所有都变了。


    她自傲的法术被碾压得一文不值,被原主针对,一点点让同样是天才的孟清辞摧毁她的自信,打败孟清辞和原主成了她的执念,哪怕所有人都对她说放下。


    沈枝意放不下,正是因为这点,她后续修炼也逐渐弯了方向,大家对她越发失望,沈枝意决心用歪门邪道走捷径,这便落入了原主的圈套内。


    心绪不稳,走火入魔,以及误杀了宗门小师妹,她的丑闻曝光出来。


    宗门唾弃她,而她没有人血抚慰焦躁不安,最后被原主控制,结局的大战中自戕而亡。


    宴乔唏嘘。


    她记得这还没到主线,怎么这么早就见到人了。


    这么早碰上沈枝意可不是什么好事,宴乔在稳住局面后才能走书中剧情。


    见大比要结束,准备起身离开时——


    “宴宗主,请止步。”


    第四十章 清辞一切都听师尊的安排……


    来人穿着赤金白鹤暗纹锦衣, 盘坐在透明的飞鹤坐骑。


    他落在半空,白发飘飘,脸上皱眉密布, 眼眸眯起,他摸着白胡子,再次温声道:“请留步,宴宗主。”


    宴乔认识他。


    他是长老会的浮云仙人, 负责和愿坛任务收尾这块。


    宴乔心一紧,她记得原剧情中, 正也是宗门大比中, 浮云仙人亲自过来斥责她暗闯荒迢山之事, 但原主从来高傲视人, 怎可能真会解释一句。


    原主拂袖而去, 无声承认了这件事确实存在,这才引起公愤,让其他宗门产生危机继而对付灵卓宗。


    浮云仙人说话了:“听闻宴宗主在亿戴村得到了宝物?”


    宴乔转头看向身边的柳掌门,后者连忙摇头表示此事和他无关。


    一说到宝物, 场上所有人视线都落在他们身上。


    浮云仙人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 更是见宴乔反应更确信了。


    “听说这宝物是一个男孩。”浮云仙人说, “他身上有魔气的存在。”


    全场哗然。


    作为正派修士, 他们对于魔气字眼格外敏感,特别是如今灵气逐渐锐减, 不少魔气起了想法, 要逃出剑仙设下的结界。


    浮云仙人德高望重,话从不作假。


    他们也听闻宴乔确实带回了个小孩,若那人身上有魔气,不就摆明是魔修了。


    可宴乔非但不上报给长老会, 甚至想自己私藏,这里面的心思可不浅。


    众人都警觉起来。


    对于宴乔,他们心情着实复杂得很。


    她要争要抢,哪怕使阴招也是在正当理由内,他们最多是抱怨或是上门找理,警惕灵卓宗便可。


    若灵卓宗真试图跟魔修有交流——


    那不摆明灵卓宗想要叛变。


    灵卓宗占据了大半的资源,若是倒戈,大陆内必然会引起一片腥风血雨。


    “我清楚宴宗主并无这般想法清白,老夫也是道听途说,我相信这是场误会。”浮云仙人开口施压,“但前提是宴宗主可否将人交出。”


    周围人小声议论。


    “我当t时就觉得宴乔突然从小村带来个小孩奇怪,若是魔修也说得过去了,宴乔什么性子,会突发奇想带着普通的小孩?”


    “听他们那些弟子说,宴宗主可宝贝得很,亲自带在身边,这待遇是连孟清辞都比不上的。”


    “灵卓宗势大,除了长老会无人敢正面碰一碰,若宴乔真有别的心思,我们人人自危!”


    那些对话隐隐约约传入耳中,宴乔很警惕避免剧情走向,然无论她怎折腾,关键点依旧来到。


    宴乔没慌,一脸疑惑:“什么魔气!”


    转而对旁边装沉默的柳掌门说:“柳掌门,你可知亿戴村有魔气存在?”


    柳掌门颇有压力,他处事低调,更不愿架在烤架上,两边更是都不可轻易得罪。


    他额头冷汗直冒,恨不得拿出手帕擦擦,左右为难时他下定决心摇头。


    “不知。”


    对于亿戴村的事,柳瑞安已经同他说过,那儿确实有疑似魔气的存在。


    但御兽门从未正面遇到过魔气,也并没有明确看到魔气是从人身上传出。


    即便被长老会怪罪,他也有理由说上几句。


    宴乔对柳掌门的反应在意料之内:“说到亿戴村,小辈的确有问题想问浮云仙人,为何他们祈愿已有百年之久,傀妖仍没被长老会降服?”


    事情影响不算大,但也是长老会的严重失责,宴乔从来不信会漏掉,她一直怀疑长老会内必有蹊跷。


    宴乔没提到神像,没给对方抓住话柄的机会。


    浮云仙人没想到宴乔还会倒打一耙,他短暂停了停:“这是长老会的疏忽,不过宴宗主还是麻烦解释这小孩的来历。”


    “可小辈倒是奇怪了,哪有宝物是活物,从古至今都没有惯例,我倒想问问长老会为何如此认定他是呢?”


    宴乔不慌不忙,在歪理上,她的战斗力杠杠的。


    怕对方试图转移其他话题,宴乔事先就把路给堵死:“至于我带上他的原因,浮云仙人是第一次了解我吗?”


    宴乔歪头,笑容灿烂:“我留住他,自然是为了收徒。”


    声音带着恶趣味的狡黠,匆匆赶来的孟清辞脚步顿住。


    宴乔没有察觉,继续说:“都过了这么久,难免无聊,给自己找乐子。长老会这些都要管吗?”


    宴乔正愁着没什么理由可以正规把裴驰留在身边,恰好浮云仙人给了理由,她顺坡下驴。


    浮云仙人确实无可反驳。


    谁都知道宴乔性情多变,这也符合她行事风格,周围人也只能说几句这独特癖好,也不能插手做什么。


    说警惕不是没有的。


    宴乔目光毒辣,看似随意,其实她手底下哪个徒弟水平不高的。


    万一这次男孩也是呢?


    宴乔和她三位徒弟就实力不逊,也不可能眼睁睁看她势力壮大。


    浮云仙人是原剧情中对原主偏见较深的人物,后续不少决策都是他所想。


    宴乔必然要他断了心思。


    她笑眼盈盈,看起来毫无任何攻击性,却让周围人心慌一跳:“据亿戴村人透漏,他们百年前就在和愿坛祈愿,但没有人来过,有的还是走小道消息得知的修士路过。”


    “我没记错的话,和愿坛是长老会所负责的吧。”


    此话一出,话题也落在长老会身上。


    浮云仙人被堵得无话可说。


    不过这场谈话是输是赢不重要,只要其他人愿意信他的话,怀疑宴乔和魔修有勾结,目的也就达到了。


    如此想来,在大场面被驳面子的烦躁消散,浮云仙人话语敷衍给了回答。


    “长老会事务繁多,这事我们着实不知,定会回去好好探查一番。”


    宴乔眉头下意识一皱,浮云仙人抱着找麻烦针对她而来,怎突然有这么好脾气?


    对方不追究对她也好,毕竟长时间待在视野中心下可不是多好的事。


    宴乔坐上飞轿回宗门。


    孟清辞在她身旁,自从来到宴乔身边,他安静无声。


    不过平日孟清辞就是这个性子,宴乔并没在意她。


    魔气在储物袋里意外乖巧不敢作为,宴乔以为魔气放弃挣扎,等她拿出来后,魔气又暴躁到处乱撞试图出来。


    宴乔一不留神差点掉落在地。


    原主就是找到了这轻微的魔气,用它做引子找到了魔族的痕迹,虽未和魔族打过照面,她寻找方法试图打破那坚固的结界。


    也是如此,魔族察觉原主的态度,有恃无恐跟她做起了交易。


    宴乔头疼,这就像潘多拉的盒子,后患无穷。


    若她留在身边,长老会那群人不知又从哪里找到线索,来找她麻烦可不好。


    如果她想要追查下去,那就不得不被动开启主线,和沈枝意碰上。


    都不需要想,沈枝意怕是找到机会就会杀了她,和孟清辞不一样,沈枝意性情从留不得一点情面。


    原剧情里,作为大师姐的沈枝意公私分明。私底下亲和会护短,也会捧场,但面对自己师妹师弟犯错,即便是有人求情,该受的罚是不能落下的。


    沈枝意黑白分得清楚,是典型的正派思维,坚持底线,可她意志不坚定,因原主坠成不伦不类的血奴。


    为了身体的欲.望,她只能把身上所有的骄傲都压碎,跪地求原主让她解渴。


    沈枝意对原主早就恨之入骨,面对原主慷慨解囊,她咬原主手臂都格外深,恨不得食肉寝皮。


    孟清辞已经细瞧宴乔许久,他有意让宴乔察觉自己心情不好,可他的师尊注意力全在手中的束神盒上。


    魔气有什么好看的,还是说,藉着魔气看别人?


    孟清辞嘴唇轻压,之前宴乔说的话仍在耳边回响。


    她总对那魔修小子不一样,竟为了保护他,让他轻易成为自己的徒弟。


    分明之前对他说不会这么做的。


    孟清辞磨了磨后槽牙,百年前师尊带回江予安和贺轶,他都不觉得如何,无论他们做得如何,自己从来都是师尊的大徒弟。


    现在不一样了。


    孟清辞不仅要争名义的大徒弟,还有宴乔心里大徒弟的位置。


    他先来的,也是他最先发现宴乔秘密的人,他才是宴乔心里最重要的那个。


    “你真的想这么做吗?”


    孟清辞开口,他语气同平时一般,细听能听到几分紧绷。


    放在膝盖上的手紧攥住,撞见宴乔的视线,他扭头看向窗外。


    那暴露在外的耳尖红彤彤的,将他所想无声展现出来。


    “说出的话,自然不能收回。”宴乔难得见他这副模样,哪怕在幻境里也只是释放要溺毙她的控制欲,不像这时候羞涩,很是稀奇,“还是说清辞不想?”


    若换作以前,孟清辞早就顺着宴乔的话为她做决定,他着实讨厌裴驰,但他没到怕一个小孩子夺了宴乔的关注。


    再说,孟清辞无声抿抿唇,想要挽留唇面早就失了温度的温软。


    他心情愉悦,大方一次也无碍。


    “清辞一切都听师尊的安排。”


    落地后,她回到住所,路上有下人向她行礼后说起了悄悄话。


    “宗主回来了,江师兄和贺师兄进来一直往宗主住处去,宗主不会生气吧。”


    “嘘。”另一人阻止他说话,“宗主最不喜有人在她面前闲聊,师兄们去了也不关我们什么关系。”


    宴乔闻言不可置否。


    这段时间江予安和裴驰经常往她那儿来,是趁她不在对付裴驰?


    宴乔起了这个念头,也只是眉头蹙了一下,脚步不变。


    裴驰正在小院内练剑,听到动静忙得看去,是宴乔后飞奔向宴乔,在抱住宴乔的腿后,吃痛轻嘶一声。


    “怎么了?”


    宴乔俯身,将他的袖子拉上,手臂上密密麻麻都是青紫伤痕。【你现在阅读的是魔蝎小说 moxiex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