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淮生年长岑季三岁，在曾经那段恋爱关系中自然而然地充当着照顾者的身份。


    曾经的岑季直接叫他“哥”是大多数，只有被折腾狠了才会气急败坏地喊他全名。


    “别乱叫。”周淮生伸手隔开两人之间的距离，“进组与否也和你无关吧。”


    岑季看着横在两人中间的手，朝他暧昧地笑了笑，“怎么没关系了，”他抬手想去够周淮生的手，奈何被人提前一步避开了，只能摇了摇头，脸上挂着“真拿你没办法”的笑意，“走个后门呗？”


    周淮生看着他像看个陌生人，什么都没说转身走了。


    岑季是被门铃吵醒的，房间里暗的伸手不见五指，他打开手机看了眼时间，发现已经是中午了。


    抬手按了按太阳穴，昨天酒喝的多了，现在正头疼欲裂，岑季快速收拾好自己，而后在不依不饶的门铃声中打开了自家的门。


    “您好，我是楚哥派来的助理步渺渺，叫您岑哥可以嘛？”


    来人是个扎着低马尾戴着副黑色眼镜的小姑娘。


    看来楚珩是真起了培养自己的心思，虽然不知道对方是怎么想的，但这正合他意。


    岑季说不介意，而后请人进屋，脸上绽放出一个迷死人不偿命的笑，“烟云渺渺水茫茫，好名字啊。”


    他刚起床，发丝凌乱地搭在额头，脸上甚至还挂着水珠，穿的是一身长袖长裤的棉麻套装，模样显得很慵懒，笑起来时狭长的眼梢仿佛会说话。


    小姑娘年纪不大，骤然遭受美颜暴击差点楞在当场，晕呼呼地坐在沙发上，嘴里赧赧道：“岑哥您说笑了，说笑了。”而后上下打量了会，又说：“这是您常住的地方嘛？”


    岑季住的地方是市区内的大平层，小区地理位置优越，环境高档，与之同时的是房价也高的吓人，一般来说，新人演员没什么片酬，能住的起这种地方的人是少数，基本都是本身非富即贵的人。


    岑季应了声，他打开屋内的窗帘，霎时阳光落进屋内，刺的他闭了闭眼，缓过来后又给人倒了杯水搁在桌面上，“别您您您的了，我看起来像会吃人嘛。”


    吃人倒不会，迷死人你看起来就很有一套嘛，步渺渺这样感叹，伸手推了推自己的眼睛，摇了摇头，“岑哥你这小区离的有点远，试镜时间是下午两点，陈导喜欢守时的人，我们得尽快了。”


    岑季到地方的时候现场已经聚集了很多人了，步渺渺拿了号陪他一起在候场。


    陈义康的新剧是由大热IP小说改编的，名字叫《往生》，是一部权谋类型的宫廷剧，岑季此次要试镜的是男四号张羡之，一个表面上风流浪荡，实则喜怒无常的世家公子。


    “这谁啊，这么面生。”


    “不知道，长得倒挺好看的。”


    “像新人啊，什么18线都能来试镜男四号了嘛？”


    岑季仿若没看见周围对他打量的目光，对这些人说的话更是一点不放到心上。


    轮到他的时已经是半小时之后，岑季进门后惊讶地发现周淮生居然也在，而且就坐在陈义康旁边。


    真好啊，又能看见他了。


    两人昨天在洗手间不欢而散，周淮生说完话后就先行一步，岑季只能隔着门看他的背影。


    看来这是真答应陈义康客串新剧的一角了。


    周淮生的五官是属于老天爷赏饭吃的那一类，天生适合待在大荧幕，他入圈起就只拍电影，很少会拍电视剧。


    虽然都是演员，但电视剧和电影还是有很大不同。


    岑季低眉敛目站定在中间，朝众人打了声招呼。


    陈义康是个不走寻常路的导演，一般试镜前都会提前给报名的演员发试镜剧本，但他不是，演员具体要试哪段戏，都得进了这试镜间才能知晓，片段随机，靠抽取为主。


    工作人员把一叠剧组递给他，岑季随意抽了本，看到上面的内容时不由想笑。


    这段戏是纨绔二世祖在青楼和狐朋狗友鬼混时，被好友怂恿调戏人家清妓的片段。


    “准备好了吗？”陈义康问他。


    岑季眼神不受控制的落在周淮生身上，自从自己进来后，男人仿佛眼睛长剧本上了，头都没抬起来过，他点点头示意可以开始。


    场务一拍快板，“action。”


    岑季低头再抬头时眼里已经泛了些微水意，仿佛刚喝醉，他低头佯装打落自己肩膀上的手，“滚滚滚，小爷我有什么不敢的。”


    说罢玩性大发，伸手去够旁边不存在的酒壶就醉醺醺地朝主位的靠近，“美、美人，诶美人别躲呀。”他凭空伸手一抓，抓住了周淮生的衣袖。


    室内众人都没想到他会以周淮生作为清妓的对照，场务更是脸色微变，以周淮生在圈内的地位，怎么能给他当试镜的辅助工具人，正要向导演请示是否叫停时，陈义康却对他摇了摇头。


    周淮生只是不动声色地坐在那里，一抬眼就撞进了他状似深情的眼眸，他愣了愣，只见眼前人松开他的衣袖，抬起手凑在鼻尖嗅了嗅，“好香啊……”


    他意犹未尽地捻了捻手指，又微微低头去瞧坐着的周淮生，眼中满是风流的笑意，抬手想抚上周淮生的脸，但却被人偏了偏头避开了，岑季也不在意，只摸了摸他脸旁的空气，“如此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的好容貌，何苦在这屈居人下，不如随小爷回府罢。”那模样活脱脱一个风流成性的二世祖。


    围观众人大气都不敢出，只暗暗感叹这新人的大胆，敢拿影帝练手。


    眼前的周淮生没有要配合他说台词的意思，剧本中的清妓却是谨慎小心地拒绝了这位纨绔。


    “别嘛……”收到婉拒，岑季凑到周淮生耳边用气音说了句两人才能听到的话，再起身离开时脸上还是笑着，眼底却沉了下来，把手中的酒杯往地下一摔，“既然不愿意的话，就拖出去跪着吧。”


    清妓求饶，他眼神落在地上，犹如在看一个死物，沉声道：“拖出去。”


    场务喊了“卡”，由此试镜结束。


    “岑季是吧，”陈义康看了眼手中的信息表，“你胆子倒是挺大。”


    岑季朝周淮生微微低了低头，“冒犯了，淮生哥。”


    周淮生没理岑季的眼神，只是道：“人这么多，你挺会挑的。”


    “剧本上写清妓是个绝色美人，这房间中也就您最好看了。”岑季说罢朝陈义康眨了眨眼，“没有说陈导您不好看的意思。”


    陈义康摆了摆手没介意，问了他几个问题。


    无非是他以前拍过什么戏，最大的一个角色是什么之类的，然后就让他回去等消息了。


    “又一个你的粉丝啊。”陈义康朝旁边打趣。


    见周淮生没搭理又问他，“你觉得你这小粉丝怎么样？”


    周淮生突兀地伸手揉了揉耳朵，刚刚岑季附耳过来，说的却不是剧本中的台词，而是……


    “哥，今天穿挺帅的。”


    原来他一直纠缠自己的目的是想进陈导的剧组，“我就一客串的，主意不还是你来拿。”


    可惜了，他并不打算给岑季开后门。


    “这孩子，刚刚看你的眼神太过了，这个人设顶多是玩味，盯你盯的却很深情。”陈义康摇了摇头，心叹大概是偶像滤镜作祟，他示意场务叫下一个号。


    不知怎么的，周淮生突然想起昨天因岑季敬酒的小闹剧后，有人出面朝他介绍起岑季。


    名不见经传的18线，进圈一年仍是新人，经纪人不重视，平时只能跑跑龙套。


    周淮生收敛了眉目，突然开口道：“后续情绪转变还不错。”他迎着陈义康的目光，眼底的情绪和平时没什么不同，说完就站起身，好像刚才的话只是随口一提，“我先走了。”


    陈义康若有所思地低下头，还想开口叫住周淮生，但下一个试镜演员已经进场了。


    岑季不知道自己出去后发生的事，他接过步渺渺递过来的水拧开又重新递了回去，“我不渴，你喝吧。”说罢便盯着屋内，周淮生还在那，他有点不想离开了。


    三年，整整三年的分别让他无时无刻不在想念着这个人。


    步渺渺被他的贴心惊到了，见他出神不由安慰道：“没事岑哥，尽人事，听天命啦，楚哥知道也不会说什么的。”


    “没事。”岑季朝她笑了笑，其实他知道就算面不上男四号，楚珩肯定也会想办法把他塞进陈义康的剧组，尽管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小角色。


    毕竟周淮生会在这部戏中客串，就意味着这部剧的热度不会低，关注度会更大。


    楚珩是圈内有名的经纪人，营销艺人很有一套，这么好的蹭热度机会他当然不会放过。


    他对出演什么角色不是很在意，只要能见到周淮生就好。


    但是周淮生对他，好像避之不及


    岑季让步渺渺先回去了，自己坐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想在周淮生离场的时候再看看他。


    但可惜的是，坐到腰都僵了直到散场，他都没在等来周淮生。


    过了几日，步渺渺打电话通知他试镜通过了，言语之间的兴奋劲就犹如她家艺人是入选的秀女一样。


    岑季挂断电话时左手又在不受控制地抖，他用右手按住，不断摩挲着左手手腕上凹凸不平的痕迹。


    室内依旧是很暗，他在这种黑暗中伸了个懒腰，眼中满是势在必得的执着。


    又要见面了，周淮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