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阵法……”他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一个人耳中。刚刚劫后余生、激动万分的众人，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目光齐刷刷聚焦在他身上。


    只见乔宣州右手在腰间那个同样古怪的、鼓鼓囊囊的小包（运动腰包）里随意一摸，竟掏出了一根细长的、通体纯白的东西——一根粉笔！


    在无数道呆滞目光的注视下，这位刚刚以神迹般手段拯救了太玄门的师叔祖，旁若无人地蹲下身，用那根粉笔，在演武场光洁的汉白玉地面上，“唰唰唰”地书写起来。


    笔走龙蛇，一个个前所未见的、扭曲怪异的符号（拉丁字母、希腊字母）流畅地出现。它们彼此组合、勾连，形成一行行奇异的“咒文”。在这些符号中间，还夹杂着一些他们隐约能辨认出的、代表灵力流转方向的符文，但被那些怪异符号以一种极其严谨的方式连接、定义。


    “∑(E·dl) = -dΦ_B/dt……”（积分形式的法拉第电磁感应定律）


    “∮_S D·dA = Q_f……”（高斯电场定律）


    “灵力场强 E，磁通量变化率 dB/dt，位移电流密度 J_d……”


    乔宣州一边写，一边用平静的、如同在课堂上讲解习题般的口吻说道，粉笔敲了敲地上某个复杂的符号组合：“护山大阵的灵力场分布，能量转化率太低，结构冗余且耦合度差。核心问题在于灵力涡旋的生成与湮灭效率不匹配，导致大量灵能在内部震荡损耗。”


    他抬起头，目光扫过一圈大脑彻底宕机的长老们，最后落在掌门玄诚子那张写满茫然和震撼的脸上。


    “建议用这组麦克斯韦方程组，重新优化一下灵力场的分布模型。”他点了点地上那几行散发着“异端”气息的粉笔字，“基础原理在这里，具体参数需要根据山门地脉灵枢重新测算。优化后，能量利用率保守估计能提升百分之四十七点三，防御强度翻倍，能耗降低至少三成。”


    死寂。


    比刚才护山大阵濒临破碎时更彻底的死寂。


    演武场上，落针可闻。只有山风吹过，卷起几片落叶，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太玄门的高层们，掌门玄诚子、执法长老秦啸、传功长老清虚子、丹鼎阁首座赤阳真人……这些平日里跺跺脚修真界都要抖三抖的人物，此刻集体石化。他们脸上的表情凝固在一种极致的错愕、茫然、以及世界观受到毁灭性冲击后的呆滞上。


    粉笔？


    地上那些鬼画符？


    麦克斯…韦？方程组？


    能量转化率？百分之四十七点三？


    每一个词他们都仿佛听过，但组合在一起，却如同来自另一个宇宙的天书！这和他们认知中的阵道、符文、五行生克、阴阳流转……完全是风马牛不相及！


    “乔…乔师叔…”执法长老秦啸，这位以性格刚烈、脾气火爆著称的老人，此刻声音干涩得像是砂纸在摩擦，他指着地上那些粉笔字，手指都在哆嗦，“此…此乃何物？这…这与阵法之道，有何关联？你…你莫不是被那异界邪魔…”他后面的话没敢说出口，但眼中的惊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已经说明了一切。


    “邪魔？”乔宣州挑了挑眉，似乎觉得有些好笑。他拍了拍手上的粉笔灰，站直身体，目光平静地扫过一张张写满困惑和怀疑的脸。


    “此乃法则。”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笃定，如同在陈述一个亘古不变的真理，“天地运转，万物生灭，能量流转，其理相通。异界也好，此界也罢，不过是表象不同，其内核，皆可由此解析、重构、优化。”


    他顿了顿，目光投向远处巍峨的山门，仿佛穿透了时空，看到了某些更宏大的图景。


    “至于关联？”乔宣州嘴角勾起一抹极淡、却意味深长的弧度，“很快，你们就会知道了。”


    他手腕一翻，那根粉笔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巴掌大小、表面光滑如镜、闪烁着金属冷光的黑色扁平方块（智能手机）。他手指在方块光滑的表面随意点了两下，方块立刻亮起，散发出柔和的白光，上面瞬间布满了更多、更细小、更密集的彩色怪异符号和图形。


    乔宣州的目光落在屏幕上某个不断闪烁跳动的复杂几何结构上，眉头再次微微蹙起，仿佛在思考一个亟待解决的难题。他完全无视了周围那些依旧处于石化状态、大脑CPU疯狂过载的修真界大佬们，沉浸在自己的“法则”世界里。


    “啧，”他低语一声，带着一丝科研人员遇到瓶颈时惯有的烦躁，“这异界带回来的空间谐振数据，和本界的灵力背景辐射谱，耦合度还是差了几个百分点……得重新建模。”


    他一边自言自语，手指一边在光滑的屏幕上快速滑动、点击、输入着更多无人能懂的符号。那专注而旁若无人的姿态，与周围凝固的、充斥着古老修真氛围的环境，形成了荒诞而又极具冲击力的对比。


    演武场上，太玄门的空气彻底凝滞了。风似乎都识趣地绕道而行，只剩下一种令人窒息的、认知被彻底颠覆后的茫然。


    玄诚子掌门张了张嘴，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最终却只发出一个无意义的单音：“呃……”


    秦啸长老脸上的肌肉抽搐着，指着地上那几行粉笔字和乔宣州手中那个发光的“魔镜”，手指抖得像得了鸡爪疯，憋了半天，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带着一种世界观崩塌后的悲愤：


    “胡…胡闹！这…这成何体统！你管这…这鬼画符叫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