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一早，陆清衍难得地比闹钟还早醒了。


    躺在床上翻了两圈，他掀开被子起身，站在洗漱台前，像有什么安排似的，开始认真捯饬起来。


    白色T恤，天蓝色衬衫外搭，卡其色的冲锋休闲裤利落地包裹着长腿，他对着镜子挽起衬衫袖口，又细细刮了胡子，低头用发蜡把略显凌乱的头发往后顺了顺，直到镜子里那张脸看起来既清爽又自然，才终于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侧头看了眼时间，随即转身走到另一张床前，一脚踢了踢那团被子：“林遇，起来看看我今天穿得怎么样？”


    床上的林遇翻了个身，头发乱糟糟地从被子里露出来，睁开一只眼看了他一眼，眼神带着浓浓的生无可恋：“你周六早上7点过叫我，就为了让我欣赏你穿搭？”


    “不是欣赏，是确认。”陆清衍正色说。


    林遇看着他一丝不苟的造型，语气很“清醒”地白了他一眼：“你再帅也不及我十分之一。滚开，别打扰我睡觉。”


    陆清衍笑了笑，没再多说，转身提起书包出了门。


    走进图书馆五楼自习室的时候，室内已经坐了不少人。


    他视线扫过靠窗的那一排，几乎一眼就看见了梁妧。


    她今天穿了一条淡黄色的法式碎花长裙，布料轻柔垂顺，衬得她整个人像是阳光里生出来的。黑色长发松松挽在脑后，一缕碎发垂在脸侧，低头写字的模样安静而专注。那双原本就白皙的手指，此刻握着笔在笔记本上飞快地记着什么，指节分明，动作流畅，阳光落在她的肩头，像层温柔的滤镜。


    陆清衍收敛神思，小心地拉开她对面的位置坐下，动作尽量轻，生怕惊扰她。


    梁妧感受到对面有人落座，抬头看了一眼，四目相对的那一瞬，两人都愣了一下。


    她笑了笑，轻轻点头打了个招呼，声音很轻：“来了。”


    “嗯。”他点头应了，嘴角带着不动声色的笑意，抽出书和笔记本，安安静静地开始学习。


    整个上午，两人像约定好了一样，彼此都没说一句话，却默契地保持着安静与专注。偶尔一抬头，目光碰上，也只是轻轻一笑，再低下头继续看书。


    直到手机屏幕亮起，梁妧看了一眼时间，正好是中午十二点。


    她没说话，只低头打开微信，点开对话框，发了一句：“中午要去吃饭吗？”


    陆清衍几乎是秒回的：“OK。”


    两人收好东西，一同从自习室走出去。走廊里已经陆陆续续有人离开，等到电梯门打开时，里头人不少，陆清衍下意识往梁妧那边看了一眼。


    等人群涌进电梯，他侧身先一步走了进去，然后转身挡在梁妧前方，帮她隔开拥挤的人流。


    他背对着她，视线看着电梯显示屏，但身体微微侧了侧，为她留出空间。梁妧站在他身后，抬头时刚好看见他衬衫后襟贴得笔直，肩背挺拔，隐约还能闻到一股淡淡的洗衣液味道，清淡舒服，像春天晒过的阳光味。


    电梯缓缓下行，到了一楼，两人一同走出，并肩往食堂方向走去。


    可能是怕太安静会有些尴尬，陆清衍主动开口了：“一直没有问你，你是什么专业的？”


    “法语专业。”


    “上次偶然听到你在走廊练习法语，不太确定你是不是本专业的。”他笑了一下，语气很自然，“平时主要学什么？就是文学那类，还是口译笔译比较多？”


    “我们课程挺杂的，文学、语言学、翻译、口语都有，偶尔还有法语国家文化。读书多，背书也多。”


    “听起来比我工程课复杂多了。”陆清衍半开玩笑道，“我是能源与动力工程专业的，整天不是算热力循环就是画系统图，脑子一热就能冒烟。”


    梁妧微微侧头，眼里充满了敬佩：“你们这个专业听着实操性就很强！”


    陆清衍笑了笑，随后继续接话：“那你平时喜欢看书，还是追剧？”


    “书看得多一点，偶尔也追。”她顿了顿，“你呢？”


    “我也看书。不过我更喜欢动一动，打球、爬山、骑车那种。平时一个人看书看久了也闷。”他想了想，“下次要是你学累了，可以找我一起去运动。”


    就这样，从专业到兴趣，从书籍到运动，两人一问一答，意外地顺畅。陆清衍总是耐心等梁妧答完，再补一句自己的，也不急着插话，语气温和，配合得恰到好处。


    到了食堂门口，两人已经不再那么拘谨。


    两人走进食堂，正值饭点，人不少。陆清衍排队时自然地站在梁妧身侧，手里拿着托盘，一边低头看菜单一边问她：“你吃什么？今天有糖醋里脊。”


    “那个好像挺多人点的。”梁妧看了看前面，“我随便吧，不挑食。”


    陆清衍“嗯”了一声，等轮到他时，熟练地点了两份糖醋里脊套餐，又加了两杯温豆浆。


    梁妧正准备掏手机扫码，他却已经抢先一步刷了校园卡。


    她一愣，侧头看他：“不是说好我请的吗？”


    陆清衍神情自然，语气里还带着点儿笑意：“上次三明治那顿真的买二送一，我没开玩笑。你要是非得记着，还得把我那一份也算进去。”


    “……”


    “而且我平时周末来图书馆，都是一个人吃饭。”他顿了顿，笑意微敛一些，“今天你陪我吃了顿饭，怎么算都是我赚了，怎么还好意思让你请？”


    梁妧怔了下，手指不自觉攥了攥手里的纸巾。


    他这番话说得太自然了，不急不躁，没有讨好，也不显得热络，听上去像是在陈述一件很简单的事实，却莫名让人心头泛起一点细小却温柔的波澜。


    她轻轻“嗯”了一声，没有再争。


    “那下次真的得我请了。”她小声说。


    “行啊，”陆清衍抬眼看她，语气淡淡却带了点认真，“我等着。”


    两人端着餐盘找了个角落靠窗的位置坐下，阳光从玻璃外斜斜地照进来，落在餐桌的边缘，把饭菜和他们之间的距离都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


    梁妧低头吃饭的间隙，不时听见他轻声说话，不是追问她专业里的冷门课名，就是感慨食堂这道菜的味道比平时好，话题跳跃又自然，像风吹过水面一样不留痕迹，却悄悄拉近了他们之间的距离。


    她忽然有些明白了，他不是热络，也不是刻意，只是懂得在合适的距离里给予恰到好处的温柔和体贴。


    这种分寸感，不喧哗、不炫目，却让人无法忽视。他从不会贸然靠近，也不曾刻意讨好，却总能在恰当的时机、恰当的方式里，让人感到自己被认真对待，被真诚照顾。


    梁妧低头戳了戳碗里的米饭，心跳像被不小心撩动了一下。


    原来真正让人动心的，从来不是那些轰轰烈烈的示好，而是像陆清衍这样的人，在人群中不声不响地向你靠近，不越界，却总在你需要的时候出现，稳稳地，温柔地，把你放在心上。


    午饭后，两人从食堂出来，顺着林荫路往图书馆方向慢慢走。阳光透过树叶洒在地面，斑驳摇曳，微风吹起梁妧裙摆一角，也带走了饭后的些许倦意。


    她忽然想起陆清衍中午那句“我平时周末都是一个人吃饭”，脚步微顿，偏过头看他一眼：“那……你今天晚上有安排吗？”


    陆清衍挑眉：“没有啊，怎么了？”


    “那你晚上也一起吃吧。”梁妧语气平静，但眼神里带着认真，“上次三明治算一顿，中午这一顿你又抢着付钱，欠的饭还没还清，再拖下去我可就真的不好意思了。”


    陆清衍轻笑了一下，语气仍旧轻松：“好啊，那就继续还债。”


    他语调轻快，神色平静，但心底却悄然漾开一点愉悦——像窗边飘进来的光，淡淡的，却温热。


    傍晚六点，两人再次一同走出图书馆，并肩往食堂走去。


    这次由梁妧做东，她带他去了自己最喜欢的一家窗口，“你试试这个大盘鸡，我觉得这家的味道最正。”


    陆清衍看着她认真推荐的模样，点了点头，“行，听你的。”


    用餐时，他随口问：“你周末也都来图书馆？那平时中午和谁一起吃饭？”


    “没谁，就自己随便吃点。”梁妧低头剥筷子的包装纸，语气平常。


    陆清衍嗯了一声，随即像是若无其事地道：“那以后我们在图书馆学习的时候就一起吃吧，刚好我也一个人。”


    说完这句话，他垂下眼睫，舀了一勺米饭送进嘴里，神情从容得像在谈天气。


    梁妧看着他一眼，笑着点头：“好啊，有个饭搭子也挺不错的。”


    他嘴角不动声色地勾了一下，心里却像被什么轻轻碰了一下，柔软又明亮。


    男主专业设定是能源与动力工程专业，但作者本人对这个专业不了解，所以私设有问题见谅！！！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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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章 图书馆饭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