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章 臣想吃烤鸭

作品:《哈哈哈,大明

    过了除夕夜,余令熬到子时。


    新的一年到来了,余令开始给每人开始发钱,睡熟的放他床头,选择跟着一起跨年的发到他们手上。


    在初一这天天还没亮的时候余令就起来了。


    打着哈欠的昉昉和茹慈早都起来了。


    她们记得顾全临走时说的话,今日要去给皇帝拜年,皇帝见不见不一定。


    但这个礼仪不能缺。


    哥哥茹让也说了,给皇帝拜年是每个官员必须的礼仪。


    不管愿不愿意都得去,都要去奉天殿给皇帝拜年。


    这是大事,茹慈记在心里。


    所以,在余令还没醒来的时候她就起来了。


    准备好衣服,准备热水,连粥都煮好了,这些都得提前做。


    虽然茹慈还没过门,但眼下已经开始替这个家操心了。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一直都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情。


    茹慈和茹让相依为命的这些年,她早已明白这里面有多苦。


    所以,什么过门没过门这些礼教她根本就不在乎。


    她觉得她今后是跟余令过日子,又不是跟在乎这些把礼教挂在嘴边的人一起过日子。


    只要余令不说她。


    她愿意如此。


    其实不用起来这么早的,主要的原因是宅子离皇城有点远。


    不提前做好,迟到了就是一件很失礼的事情。


    “我何德何能!”


    茹慈笑了笑,把余令吐出的漱口水放一边,接过昉昉手里的活,开始给余令穿“旋子”。


    穿官服很复杂,她还懂一点,昉昉是一点都不懂。


    根据太祖爷发布的《衣冠复古诏》的要求。


    官员服饰需要“上承周汉,下取唐宋”,意义在于彻底根除元朝时期的胡服。


    属于驱除鞑虏的一部分。


    余令见这复杂的穿衣流程直叹气。


    抱腹,犊鼻裈,中衣,袴,旋子,贴里,搭护长衫。


    最后才是圆领袍。


    “我才何德何能,在没遇到你之前,我最好的命运就是嫁给渭南朱家,我一点都不喜欢!”


    “是朱存相么?”


    “嗯!”


    “我回去打断他的腿,然后让他去拉煤!”


    昉昉闻言笑出了声,转念一想觉得也不是不可以。


    以自己少东家如今的身份,朱存相还真没有反抗的余地。


    潦草地喝完一碗粥,被塞了三个肉丸子,余令和如意顶着寒风就出了门。


    其他人还在睡梦中。


    此刻的京城还没从跨年之夜的睡梦中醒来。


    走过漆黑的巷子,来到了主干道上,余令刮了刮脚,觉得没有啥异物,这才抬起了头。


    在远处已经有了点点的亮光。


    不用说,这些一定是跟余令一样是去跟皇帝拜年的。


    有马余令也不敢骑,因为实在太冷了,只能骑一会儿下来走一会儿。


    等到了宫门,就好像来到了菜市场。


    骑马的有,骑驴的有,但更多的却是坐轿子的。


    大明的律法规定三品以上文官可以乘坐四人抬轿。


    而勋戚公侯及武官严禁乘轿?,但显然有人不会遵守。


    敢来宫门前的这些不用查,都是合规的。


    不合规的都在远处,这些不合规的可以说都是勋戚公侯及武官。


    这么冷的天他们肯定会和余令一样不喜欢骑马。


    他们趁着夜色把轿子停在远处,等宫门开了,再骑马过来。


    在这宫门前余令没有熟人,找了个避风的地方,搓手、跺脚、哈气,然后摸耳朵。


    最可气的走了这么远的路,肚子也饿了。


    天渐渐放明,来的人越来越多。


    这些后来的个个手捧着暖炉,仰着头,倨傲的厉害。


    他们一下轿子,就会有一群人围上去说过年好。


    这些高官余令一个都不认识,也懒得去凑热闹。


    不过随着一句句叶阁老的呼唤声响起,余令抬起头了。


    这一抬头一下子遇到两个熟人,一个孙承宗,一个钱谦益。


    两人一左一右的扶着叶阁老。


    在去年年底那天和苏怀瑾等人聊天的时候说到了这个人。


    他就是礼部尚书兼东阁大学士叶向高,已经辞官了,过了年就会回去养老。


    他东林学派在朝廷最大的发言人,也是孙承宗的先生。


    他一来,所有人都涌了上去,齐齐的弯腰行礼,嘴里说着吉祥话。


    人都涌了上去,余令就成了特例。


    拜见了阁老,众人一扭头看到了余令,然后议论声响起。


    先前打架的那一帮子见仇人就在眼前,面色顿时难堪了起来,伸手指着余令叽叽咕咕开始说道。


    “是他,对,就是他。”


    “多么好的孩子啊,竟然是阉党,呸……”


    “怪不得万岁爷破例召见他,又是飞鱼锦服,又是封官的,原来是有阉人在给他铺路,在万岁爷那里吹耳旁风啊。”


    苏怀瑾也看到了余令,快步走了过来,笑道:


    “刚才还在想这么多人怎么寻你,没想到你竟然在这边,走,一会儿一起进宫!”


    余令笑了笑,低声道:


    “快走吧,咋这么没眼色呢?”


    苏怀瑾一愣,随着各种声音传来,他的脸色有点尴尬。


    深吸了一口气,他故作豪气道:


    “我知道不是的,谁骂我,我就查谁家的贪污受贿去!”


    还真别说,苏怀瑾的这句话一出口,他就成了隐身人了,还就真的没有一个人对他指指点点。


    一群官员里,只有吴墨阳死死地往前奔。


    可无论他怎么用劲,手腕的那双铁手总是能把他死死地定在原地。


    “爹!”


    “孩儿,咱们家根基浅,就如那边野小国,时时刻刻看人脸色,一步错那就是步步错,一个不注意就抄家灭族之祸。”


    “那苏家?”


    “你是真傻,苏家世代跟着沐王府,那是洪武爷最疼爱的义子,沐氏世镇边疆,咱家拿什么比!”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党派之争你我都是小人物,背后都是大人物执棋,我们看着就行,不能去!”


    吴墨阳望着疼爱自己的老爹忽然道:


    “爹,你有没有想过,也许正是因为你看的太清楚,所以这些年你才是一个百户。


    我们选择一个,出了事还有人帮,如果我们谁都不帮,那我们是不是就会有两个对手?”


    吴墨阳深吸一口气:“爹,别忘了咱家是锦衣卫啊!”


    吴百户闻言突然愣住了。


    吴墨阳趁机挣脱胳膊上的铁手,在锦衣卫官员的这个群体中消失不见。


    等吴百户抬起头,儿子已经和余令勾肩搭背了。


    官员在说自己,余令也没打算去辩解。


    笑着走上前,朝着叶阁老行了一揖礼,然后对着那群看自己不爽的御史道:


    “要不咱们再练练?”


    “粗鲁!”


    “粗鄙!”


    “野蛮!”


    听着他们的骂人声余令甚至觉得有点可爱。


    这种不带“父母”以及十八代的骂法余令可谓是百毒不侵。


    只要他们敢上升到父母这个层面。


    余令就敢让他们知道骂人竟然有那么多种法子,有这么多简单又直观的词。


    锦衣卫来了,东厂自然也有人来。


    东厂这帮子走到哪里都自带属性,好好的一个人,没卵子。


    那些文官非要睁着眼说瞎话,说东厂的人都没卵子。


    搞得所有人都认为东厂的人没卵子。


    “余同知,下官东厂苏堤!”


    “余同知,本官刘卯金!”


    .......


    一个宫门,在天亮的这一刻成了棋场。


    这一堆,那一坨。


    事不关己的武官,趾高气扬的文官,仿佛做错了事的锦衣卫和东厂。


    若不是官服在身,这场面就跟长安那边几个村子抢水一样。


    “宫门开了,诸位大人请~~~”


    宫门开了,官员开始进宫,本来想走右边的余令想了想跑到了左边。


    知道自己官职的余令开始插队。


    “你一个七品官谁给你的胆子走在我前面?”


    “有本事别瞪我,找个地方咱们比划一下,对了,我官职比你高,行礼!”


    好好的一个队伍被余令搞得乱七八糟。


    插队的余令眼睛一亮,他看到钱谦益,看到了走在钱谦益前面的孙承宗。


    “凉凉你好!”


    钱谦益涵养极好,闻言深吸了一口气:


    “余同知怕是认错人了,我字受之,号牧斋,不是什么凉凉!”


    “哦,凉凉你好!”


    见钱谦益不说话,余令笑道:


    “别生气啊,我是西北荒野之人,缺乏礼数,又没有先生教导,所以就养成了爱给人起外号的习惯!”


    钱谦益开始有些厌恶余令了。


    他索性闭口不言,他虽闭口不言了,可余令却没有打算放过他。


    盯着他一寸一寸的打量,把他看的心里发毛。


    “帅,真帅!”


    钱谦益闻言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怀疑余令没读过书。


    宫中的那群阉人怎么就选了这么一个玩意。


    这见人熟,给人起外号的能有多大出息?


    宫里的万历已经穿戴好了。


    在今年的初一,他依旧不想接受臣子的拜见,他依旧不打算出宫。


    他其实也是想去看看的。


    可一想到自己的腿,想到臣子若看到了自己成了一个跛子,他又觉得莫名的恐慌。


    他害怕臣子见到他,害怕臣子的那张嘴。


    瘸子皇帝,瘸子皇帝......


    “万岁爷,大臣来了!”


    “朕知道了,在宫外跪安就行!”


    见曹化淳躬腰退去,准备让传达旨意,让臣子跪安之后离去。


    一只脚才跨过门槛,身后的突然又传来话音。


    “看一下余令来了么?”


    万历顿了一下,继续道:


    “他若来了,问他吃过早饭么,若没有就让他进宫来,陪着朕一起吃饭!”


    “是!”


    要说喜欢,万历贵为皇帝,他可以不用喜欢任何人。


    所以他对余令也谈不上喜欢,说到底也只见了一面而已。


    真要找个说辞,万历觉得他喜欢看余令吃饭。


    喜欢看余令不跟其他人一样规规矩矩。


    说一句话都要审夺再三,再小心翼翼的说出来,然后一股子酸臭味。


    群臣,就跟那个人一样,令人讨厌。


    大殿外的余令踮着脚,在找小老虎在哪里。


    七八个值守的内侍都看了遍,余令也没有看到他人在哪里。


    “陛下旨意,大家的心意朕知道了,跪安离去就行!”


    话音落下,那就等于捅了马蜂窝。


    一大圈臣子突然跪倒在地,扯着嗓子开始讲大礼是什么样子,群臣该如何相见。


    一句句话有理有据。


    说什么新年的头一天,于情于理也该君臣见上一面。


    在余令看来这就是拿着大义在压人了。


    曹化淳望了一眼众人,突然扯着嗓子道:


    “余同知在不在?”


    余令一愣,群臣一静,余令赶紧道:“下官在!”


    “陛下问你吃了么?”


    “出门吃了一碗粥,三个肉丸子!”


    曹化淳绷着笑意,招招手道:


    “万岁爷让你进去再吃点!”


    “遵旨!”


    余令笑了,宫里的饭菜味道没得说,而且菜品的质量更没得说。


    上次在宫里吃了烤鸭……


    余令突然就觉得便宜坊的烤鸭不好吃了。


    在众人低声的咒骂声中余令进了大殿,余令走后,阉党之声不绝于耳,各种难听的话语经久不绝。


    余令知道,他们这是借着骂自己,来给皇帝听的。


    若余令是一个深受儒家文化教导的老头,听了这些话绝对要气死。


    可余令根本就不当回事。


    进了宫,余令规规矩矩行礼,拜年。


    万历看了一眼余令,笑道:“上一次你进宫出去后有没有人向你打听朕的身体情况!”


    “有!”


    曹化淳闻言心里咯噔一下。


    这位爷,就算有你也遮掩一下,含糊一下,见天颜是喜事,可莫要变成了皇帝厌恶的事。


    再一想,曹化淳心里再次咯噔一下。


    他明白了,明白为什么万岁爷要让自己问余令吃了没有。


    这怕是在看余令到底是谁的人。


    “谁!”


    “女真人!”


    万历深吸了一口气,望着余令道:


    “他们怎么问!”


    “他们问我万岁爷最喜欢吃什么菜,吃多少,饭量如何!”


    “你怎么说!”


    余令深吸一口气,低声道:“臣有罪!”


    见余令还没说就开始认罪,万历深吸一口气,眼睛看向了远处,淡淡的厌恶感浮现在面庞。


    “你怎么回答的!”


    余令咬着牙道:


    “臣说万岁爷最爱吃野猪皮!”


    万历一愣,突然就笑了,喃喃道:


    “好,极好,对,你说的对,朕爱吃野猪皮。”


    再抬起头,万历猛然觉得这小子竟然如此的合乎自己的心意。


    他望着余令笑道:“他们就不找你的麻烦?”


    “若不是杀人不好,年二十七那天,臣就准备杀人了!”


    万历笑了,忽然道:“今日想从朕这里带走什么菜?”


    “烤鸭!”


    “还是给你的哥哥吃?”


    余令闻言不好意思道:“给未过门的媳妇!”


    “传旨,让御膳立刻开始做烤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