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凤杳醒来的时候，头像是被无形的大锤锤了几遍，一直钝钝的疼。


    眼前是一片雪花，白茫茫一片，好一会儿视线才恢复清澈。


    耳畔传来嗡鸣的声音，丝丝缕缕的听着好像有人在喊她，却听不真切。


    “……阿杳，阿杳？”


    终于听清了，也看到了眼前晃着一只手。


    是柏慕尘。


    她看见柏慕尘眼底的关心和血丝，勉强的扯了扯嘴角，想问什么，还没问出口眼泪就涌了出来。


    “柏慕尘……顾凛之死了吗？”


    柏慕尘快要被她气笑了。


    明明都心疼的要命，还想装作无事，到底还是忍不住问这个问题。


    “没死。被傅亦抢救了八个小时，现在在治疗仓里。”


    “真的没死？没骗我吗？”


    “没有。”


    姜凤杳掀开被子要下地，被柏慕尘按住了。


    “我给你换上衣服再去。”


    一低头，原来昏迷之前，柏慕尘已经给她做过清洁了，浑身的血渍都被洗的干干净净，只是还没有穿外衣。


    面色微红，姜凤杳接过衣服穿上，小声：“谢谢你柏慕尘。我……我只是太担心他。”


    “没事。我相信，换做是我，雌主也会这么担心的。”


    姜凤杳皱起眉头，抓住柏慕尘的手，攥的紧紧的，忽地苍白的脸上不住的滚落泪花。


    “不要学顾凛之。他太倔了。明明可以不受这次伤的。”


    “明明可以只要跟我说，我们可以帮他的。”


    “他偏这样倔……我很生气。”


    “你有什么事，一定要说，我们是一家人，一起解决，好不好？不能像他那样。”


    姜凤杳说着说着又生气又是伤心，又忍不住哭。


    处于事件中间的时候，她没有宣泄自己的悲伤，只想着赶快找到解决问题的办法。


    而现在终于安全了，姜凤杳也敢哭了。


    哭的柏慕尘心都要碎了。


    柏慕尘连忙拉过自家小雌主搂在怀里，轻声安抚：“别哭，阿杳，不哭。”


    “我不学他，我有什么事都跟你说，好不好？”


    姜凤杳宣泄了一阵自己的悲伤、恐惧、担忧，这才点点头，擦了擦泪花。


    柏慕尘托着她的下巴轻啄了一下，仔细看了看，问：“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还好。只是，精神力还没恢复。”


    姜凤杳有些担忧，幸好，净化点还在一直增长。


    说明她之前设下的净化阵还能使用。


    “可能身体还没休息好。别担心。”


    “嗯。”


    二人刚出帐篷，就看见外面李惟和周筠在烤火，火上面串着肉串，香气已经弥漫开来。


    见她出来，二人站起身走过来。


    李惟弯下腰仔细看着姜凤杳的脸，轻轻摸了摸头：“走吧，我带你去。”


    因为是临时搭建的急诊处，傅亦和刘小爪没来得及搭帐篷，只扯了两张弹簧床在外面。


    傅亦和刘小爪已经累的昏睡过去，现在只有伏遥还有精力在旁边盯着治疗仓。


    他一人支撑柏慕尘在中心城的陨石集团，综合能力非常强悍，只是盯着治疗仓这种小事，并不作难。


    看姜凤杳和李惟过来，就点点头，站在了一旁。


    治疗仓里，顾凛之静静的躺在那里，身上的伤口密密麻麻，都被认真仔细的缝合过了。


    一道道针管插在他身上，各色药剂不住的流转，他就像是一件没了生命力的摆件，失血过多后的肤色，比周筠还白。


    “我来盯着吧。这些灯变成红色，就按一下，是不是？”


    姜凤杳直接坐在了治疗仓旁边的椅子上，就不动了。


    李惟看她的状态有点心疼：“阿杳，你还没恢复好，我们这么多人，你去休息吧。”


    “我盯着。”


    姜凤杳只说完这三个字，就闭口不言。


    李惟叹了口气。


    站了一会儿，就向伏遥招手，一起离开了治疗室。


    反正治疗室里也设了监控，他们也一直都在外面，阿杳的安全不会有问题。


    在治疗室只剩下姜凤杳和顾凛之后，她就趴在治疗仓上，隔着透明的玻璃盯着他看。


    顾凛之现在就像是一个被暴力撕碎的玩偶，又被人精心缝补上了。


    静静的躺着，看不出一丝活着的迹象。


    系统面板就在姜凤杳的面前悬着，每积累一千点，姜凤杳就加给精神力1点上限。


    新增加的精神力都是亮的，只有之前的2170点是灰色的。


    醒来到现在，已经又攒了10点。


    可没用的，只有10点精神力，治疗不了多少，没有治疗仓的效果好。


    姜凤杳就是在等着，等净化阵攒够100点精神力，就给顾凛之治疗一下。


    灰色的部分，顾不上了。


    她嘟嘟囔囔的小声念叨着：“顾凛之你一定要撑住啊。”


    “你看傅亦看你那么不顺眼都给你缝合的那么漂亮。”


    “等等我，我肯定能救活你的。”


    “等你活下来，我再揍死你，叫你不听话。”


    “但是你不能自己悄无声息的就死了哦。”


    “我会很生气很生气的。”


    ……


    第二天凌晨。


    天快亮了，傅亦也终于睡醒了。


    他手臂骨头都酸的要散架，任谁聚精会神缝了八个小时的血管筋膜都撑不住。


    刘小爪还在嘟囔着什么，翻个身踢了被子。


    傅亦走过去给他盖好，还掖了掖。


    来到治疗室，看着李惟双手插兜，背对外面，站在门外。


    “怎么样了？”


    傅亦揉了揉眼睛，缝血管时候戴显微镜戴的，干涩酸痛。


    “不知道。阿杳不让我进去。”


    李惟叹了口气，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身体。


    他也不想顾凛之死。


    现在想来，或许不全是怕阿杳忘不了他。


    站在门外这一夜，他满脑子都是这小子入校之初那意气风发，拼搏向上的样子。


    顾凛之是以全校第一的身份特招入校的。


    可没多久，他就见识到了这世道对孤儿的残酷。


    直到后来被生活搓磨，他很快就学会了利用自己这张脸讨之前恶雌的欢心，换来生活费学费……


    顾凛之那副讥诮卖笑的假面下，是一颗特别狠的心。


    对外人狠，对自己也狠。


    当年，他是顾凛之的师兄，曾劝过顾凛之离那恶雌远一点，也表示过愿意资助他。


    可他笑着说晚了。


    再后来，就避开他绕的远远的，李惟去了军部，也就没再关注他了。


    不想他死……可能打心眼里，还是心疼这家伙吧。


    听见傅亦的声音，姜凤杳从里面拉开了门。


    小雌性撑着哭肿了的黑眼圈，抓着傅亦的手往里拽：


    “傅亦，来，打开治疗仓，我给他治疗一下。”


    “我的精神力恢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