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凛之到底还是没睁开眼睛。


    只是剥开姜凤杳的被子，把她和自己一起卷在里面。


    他的怀抱微凉，将姜凤杳像是热宝宝一样抱在怀里。


    时不时还凑到她颈边闻一下，嘟嘟囔囔的。


    “好暖和。”


    “好软和。”


    “大小姐，我好困。”


    “你让我抱一会儿吧。”


    “就这么抱着就行，我不乱动。”


    姜凤杳动弹不得，又不敢用力碰他。轻轻挣扎了一下，发现根本挣扎不动。


    感觉他像是个易碎瓷器，好不容易拼回来，碰一下就得碎了。


    二人被一条被子裹在一起，顾凛之的手和腿紧紧贴着她，怎么也不松开。


    姜凤杳怀疑他在装睡，但是又没有证据。


    这几天因为担心他导致的火气又涌了出来。


    刚想开口训斥两句，忽地顾凛之声调虚弱的道：


    “大小姐……我死就死了，你怎么也在这里呢。”


    “我的尸体肯定已经被烧光了。”


    “不让你看见我的惨状就好，你只当我失踪了吧……”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这个姜凤杳又是一阵心脏抽痛。


    顾凛之被老狼王撕咬，身上血肉横飞的场景又一次映入脑海。


    “不要装睡了。”


    姜凤杳气的推着顾凛之。


    “又装可怜。顾凛之，我生气了。”


    顾凛之压在枕头内侧的眼睛微微睁开一条缝隙，悄悄看了眼姜凤杳的神情。


    被抓了个正着。


    顾凛之：“……”


    “大小姐，我错了。”


    说着，还要去蹭她脖子，被姜凤杳伸出手，推着脸，拉开距离。


    “为什么装睡？好好说话。”


    顾凛之摇头：“是真的头晕。”


    “……”


    感觉顾凛之就像是只癞皮狗，姜凤杳左说右说他都不撒开。


    刚想张口训他，他就带着哭腔虚弱的说了一句：“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头不住的靠过来往她怀里蹭：“求求你了，大小姐。”


    “就让我抱着吧。”


    姜凤杳：“……”


    顾凛之在自己面前就像是条滑不溜手的泥鳅，不是卖乖就是卖可怜。


    但是这次绝不能轻易饶了他。


    姜凤杳拒绝了他黏糊糊的请求，推着顾凛之的脸拉开距离后，用两只手捧着他下巴，声音也带了些怒意：“顾凛之，你睁开眼，我在和你认真说话。”


    顾凛之知道赖不过去了，只好可怜兮兮的睁开眼，绿色的眸子泪汪汪的。


    “……”


    姜凤杳还是硬起心，板着脸道：“你知道自己错了吗？”


    “我知错了。”


    “错哪了？”


    “大小姐说哪错了，我就哪错了。”


    姜凤杳深呼吸，火气蹭蹭往上冒，贴在他脸上的手从托着变成掐，气鼓鼓的把他脸颊往两边拉，顾凛之夸张的龇牙咧嘴，哎哎呦呦。


    看他根本不知道错的样子姜凤杳更气，被子里的脚蹬上他的腿，往上攀着要踹，却被顾凛之握住了脚踝。


    他倒吸一口凉气，嘶了一声：“别啊大小姐……轻点。”


    “我还没和您结侣呢，踹断了怎么办。”


    姜凤杳满脸涨红：“谁踹你那了。”


    “你为什么不跟我说你在南苍星过的不好？”


    “又为什么不让我帮你？”


    “要是我来了，能做的只是给你收尸，你觉得这就是对我好吗？”


    顾凛之摩挲着姜凤杳脚踝，下移，去握她脚掌。


    大小姐的脚丫沙沙软软的，他心思都旖旎起来：“……您，您先停脚，我现在有点虚，禁不住逗啊……”


    “顾凛之！”


    “哎哎，在呢。”


    “你再这样，我真走了。”


    顾凛之松开她的脚，又把人搂在怀里，叹了口气：“是上次我回来，被老狼王发现了。”


    “嗯？”


    “您那净化阵，是真的惹眼。老狼王派人去盯着你了，然后，就发现了我。”


    “他还想利用火属性晶核去联合上古巨人颅的一些势力，去劫您。”


    “我想了很多办法，都不能阻止，这才不得不和他撕破脸，然后就当场打起来了。”


    姜凤杳皱眉道：“那你为什么不寻求我的帮助？我们难道不是一家人吗？家里人这么多，你觉得哪个不能帮你？”


    顾凛之敛去面上胡闹的神色，声音也变得认真，带着一丝清冷：“阿杳，我自始至终都记得，我到底为何前往南苍星接这个烂摊子。”


    “在一开始，我就知道南苍星老狼王找我没什么好事。”


    “真的那么器重我，为什么十几年了都不来接我，现在跑过来假惺惺演什么父子情深。”


    “我掺和进这摊泥潭……就是不想让你的其他兽夫帮忙。”


    “阿杳，在你救了我那天，我就知道，有些事我躲不过去了。”


    “我想和你在一起，想和你并肩站在一起。”


    “可是你有霍将军、李老师，还有虎族最年轻的勇士、皇室二皇子甚至公爵继承人……我有什么呢？”


    “我想啊想，我就有一个凶残恶毒暴虐的血缘上的父亲。”


    “我只是一个贫困生，一个需要你资助才能活下去才能上学的穷学生。”


    “我想抓住这个机会，夺下南苍星，然后再光明正大站在你身边。”


    “一旦我借了他们的力……我就不是独立的我。在我们的家里，我就要一直退让，一直退。”


    “或许会有一天，我把你都得让出去。”


    “我不想这样。”


    “我想理直气壮的和他们竞争。”


    “我的一切，都是我自己夺来的，我就能用这些东西护着你。”


    “如果证明不了自己，我宁愿死在那里，也不想看着你的背影不敢上前，默默的离开。”


    “阿杳，我不想离开你，也不想失去机会，我只想抓紧一切尽快的成长，然后再和你站在一起。”


    顾凛之一口气说完心中堵了许久的话，声音也有些嘶哑。


    却感觉怀里的人一直都没给他回应。


    一低头，他看着姜凤杳双目漠然的望着他。


    她的表情变得冷冷的，眼睛眨也不眨，一颗豆大泪花就这样掉了出来。


    “顾凛之，你真的好自私。”


    “在你所有的设想里，都没有想过，我是真的爱你、珍惜你，不希望你死去。”


    “不关乎外在，也不在意你的身份。”


    “你自始至终并不相信我。”


    “我还没有拿走你的兽印，你还有机会追求别的雌性。”


    “以后，我们桥归桥路归路，不要在一起了。”


    “我们分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