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奇怪了，真的太奇怪了。


    她把疑问一直憋在心里。


    吃晚饭的时候，她不动筷子，他就帮她剥虾，她不夹菜，他就给她盛汤。


    饭后，两人窝在客厅沙发上看电视剧。


    虞柠随意放了一部自家流量小花搭配演技派男主的电视剧，讲的是甜宠题材，节奏轻快。


    孟宴臣对这些电视剧并不感兴趣，却依旧陪她看得专心。


    虞柠拿零食时，他会帮她拆包装。


    她的水喝完了，他顺手接过杯子帮她续上。


    这已经是他数不清第几次，不经意地低头看着两双同款的的毛绒拖鞋了。


    一粉一灰，就像是某种隐喻的符号。


    他们的生活，已经悄悄开始重叠了。


    想到这里，他的嘴角没忍住弯了一下。


    他完全没意识到，自己此刻低头盯着脚下傻乐的样子有多惊悚。


    虞柠看他也不专心看电视，反而表情一脸荡漾，实在忍无可忍。


    ——不会真的失心疯了吧。


    “你——真的不难受吗？”


    她终于开口，语气小心却又充满克制不住的困惑。


    孟宴臣一愣，侧头看她，眼里带着一点没反应过来的错愕：“我为什么要难受？”


    虞柠张了张嘴，喉咙像被什么东西卡住了，一时没敢把心里的疑问说出口。


    还是怕伤到他。


    孟宴臣看出她有话想问，声音柔下来：“柠柠，你想知道什么，我都会告诉你的。”


    她犹豫了一下，低头抠着毛毯的边缘，小声说：“那我说了你别不开心。”


    “不会。”


    她沉默了几秒，斟酌了一下措辞：“……那个，其实我知道你心里，一直喜欢的那个人，是许沁。”


    话说出口后，空气里一瞬安静。


    电视里正播到男女主解除误会后甜蜜相拥的桥段，背景音乐甜腻又缠绵。


    可在他们两人之间，却像静音了一般。


    孟宴臣没有第一时间回答。


    他的神情没有慌乱，只是无奈地扯了扯嘴唇，像是松了口气。


    柠柠那么聪明，总是能轻易地洞察人心。


    她能察觉到，他一点也不觉得奇怪。


    “你看出来了。”


    “嗯。”虞柠老实点头。


    “我之前也说过，那是过去的事了。”


    他神情逐渐变得紧绷，薄唇抿着，低头看着自己脚上的拖鞋。


    良久，又抬头望向她：“那……柠柠会不会觉得，我曾经喜欢过自己的妹妹，是个变态？”


    男人说完这句话，便安静的垂下眸子，周身的光芒迅速黯淡下去。


    如同一位等待死亡宣判的人。


    他不知道虞柠会怎么想他，他不会否认自己的过去。


    可他想要一个机会，一个拥有幸福的机会。


    墙上的时钟滴滴答答地走着。


    孟宴臣感觉自己浑身的血液越来越冷，几乎要凝固。


    突然，一片柔软扑进他的怀里，耳边响起他这辈子听过最动听的声音：


    “喜欢一个人没有错，你不要这样想，孟宴臣，你真的很好，你值得拥有最好的一切。”


    荒芜的冰原，在这一刻，照进了阳光，开满了铺天盖地的花，蝴蝶尽情地飞舞在阳光下。


    在这一刻，他终于真正迎来了他的春天。


    孟宴臣用尽所有的力气回抱住了怀里的女孩，恨不得将她融入骨血。


    “谢谢你，柠柠。”


    他何德何能，能让上天把柠柠带到他身边。


    曾经一度以为，这辈子他就只会与工作相伴，会按部就班地接受国坤，然后终老一生。


    他从未奢望过阳光会照耀到他的身上。


    现在看来，上天待他不薄。


    若是先苦后甜等来的是柠柠的话，他觉得之前的痛苦都是值得的。


    虞柠安安静静地被他抱在怀里。


    良久，她试图转移话题缓和氛围，轻声开口道：“我刚刚只是担心，怕你看到宋焰，会心情不好。”


    孟宴臣眨了眨眼，低笑了一声，像是从漫长的情绪沉浸里抽离出来：“以前确实会。”


    “现在呢？”


    他松开她，看向她的眼睛里迸发出近乎灼人的光，声音低沉：


    “现在……我只在乎柠柠会不会因此不高兴。”


    虞柠怔住。


    她心跳猛地快了一拍，手里的毛毯不自觉攥紧了一点。


    “我？我有什么好不高兴的——”她慌忙别开脸，“我们又……”


    “我们什么？”


    “……”她更说不下去了。


    宴臣没逼她，而是慢慢靠近一点，语气认真得几乎听不出情绪。


    “柠柠，我想告诉你，对于从前，我已经完全放下了，我很喜欢现在的状态。”


    “比如？”


    “比如我们穿着一样的拖鞋，比如和你一起吃饭，和你一起看电视，我会觉得，生活也许还能更好。”


    虞柠看着他的眼睛，觉得自己快要溺死在他的眼神里了，让她几乎不能思考。


    慌忙移开视线，惊觉此刻的姿势太过危险。


    她动了动，想从他的怀里离开。


    可下一秒，男人几乎是本能地将她整个人禁锢住。


    他微微调整了一下姿势，让她彻底坐进了他的怀里，跨坐在他的大腿上。


    “……孟宴臣？”


    虞柠的声音带着些许的慌乱：


    “你......你做什么？”


    这个姿势亲密得太过火，但他没有进一步动作，只是双臂环在她腰侧将她拥入怀中。


    在她看不见的背后，他的目光炙热。


    “柠柠，”他轻声唤她，“我想结束合约。”


    孟宴臣的声音并不大。


    却清晰得像丢进湖面的石子，层层荡开水波。


    虞柠怔住，一时没反应过来：“结束合约？”


    她眉头轻轻蹙起，眼里满是困惑。


    “为什么？”她下意识问，声音里还带着些迟疑，“我觉得……我们合作得挺愉快的。”


    孟宴臣没有立刻回应，而是将她抱得更紧，郑重地一字一句道：


    “因为我想认真地追求你，我想和你成为真正的情侣。”


    “与合约无关，也与任何人无关。”


    说完这句话，男人便松开了禁锢她的双臂。


    他的目光温柔而坚定，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


    “柠柠愿意给我一个追求你的机会吗？”


    屋内安静得仿佛连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灯光柔和，空气微暖。


    他眼里的认真与期待，却比任何言语都更叫人动容。


    虞柠看着他，心跳乱了节奏，但此刻大脑却无比的清醒。


    她缓缓坐直身体，抿了抿唇，眼神清澈而平静。


    没有回答愿不愿意，她只轻轻抛出了一个问题：


    “你喜欢我什么？”


    孟宴臣一愣，随即轻笑了一下，仿佛早就预料到她会问这个。


    他收敛起方才眼底的翻涌，认真地说：


    “起初，我喜欢你的性格。”


    “我当时心想，这个女孩性格真好。”


    “后来经历的事情越来越多，我发现我也越来越喜欢你。”


    他看着她，声音低得像黏腻的耳语，眼里却有微光在跳跃：


    “现在，我喜欢你的一切。”


    “你的存在，就会让我心动。”


    这一番话说完，屋里一时寂静。


    虞柠怔怔地望着他。


    他没有催她，只是安安静静地等待她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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