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宴臣大步走到付闻樱面前蹲下，看着眼前一向精致优雅的母亲，如今却满脸憔悴，他也忍不住心疼：


    “妈妈，你不要自责，你是个很好的母亲。”


    “虽然我也抱怨过你对我太过严厉，但是我现在只想感谢妈妈曾经对我的严厉。”


    “我虽然失去了一些童年的快乐和自由，但是我现在得到了很多，我现在拥有了去追求自己想要的东西的能力。”


    “有得必有失，世界上哪有完美的事。”


    孟宴臣顿了顿，看了眼虞柠，继续说道：


    “柠柠说的对，妈妈，你是第一次当妈妈，我也是第一次当孩子。”


    “其实我也一直都认为，我不是个合格的孩子，总是让你费心，还总是会抱怨。”


    付闻樱一听，立马反驳：“宴臣，你是最让妈妈骄傲的好孩子，你不能这么想！”


    孟宴臣脸上笑容更浓：


    “好，我以后不会这么想，那妈妈也不要再自责，好吗？你真的是很好的妈妈。”


    付闻樱看着孟宴臣脸上的笑容，不禁晃了神。


    她已经记不清有多久没看到儿子脸上这样发自真心的笑容了。


    母子对视良久。


    付闻樱脸上又有泪珠滚落，和之前不一样，这次是喜极而泣。


    虞柠将纸巾递到孟宴臣面前。


    这次，孟宴臣亲自为面前的母亲拭去泪珠，同时也拭去了过往的一切隔阂。


    “咳——”


    虞柠咳嗽了一声。


    孟宴臣瞬间回神，偏头看了一眼虞柠。


    虞柠悠悠地盯着他，一动不动。


    ——我怎么教你的？还不执行？嗯？


    孟宴臣尴尬住了，面上挂上几分无措，双手都不知道如何安置。


    于是，在虞柠的眼神压迫下……


    只见男人僵硬地微微张开手臂，声音轻得像蚊子叫：


    “妈妈，你......可以抱我一下吗？”


    虞柠：满意.jpg


    男人说完脸上便浮上两朵明显的红晕。


    这下轮到付闻樱傻了。


    ——什么？他说什么？


    ——抱谁？谁抱？


    向来冷静端肃的付闻樱女士，一脸懵懵地看了看虞柠。


    虞柠微笑着点头鼓励。


    她又转头看了看孟怀瑾。


    孟怀瑾真是几百年没见过这样懵逼可爱的老婆，觉得十分新奇。


    “闻樱啊，你再不抱宴臣，他手都要僵了哈哈哈，你抱不抱？你不抱我可抱了啊？”


    下一秒孟怀瑾就收获了付闻樱女士的白眼一枚。


    在孟怀瑾和虞柠鼓励的眼神下


    付闻樱略显紧张的伸出双手，微微俯身，拢住了面前的儿子。


    母子俩动作一个比一个僵硬。


    虞柠看着眼前人类早期驯服四肢的场景，笑得欣慰。


    虽然晚了些，但也总算有个好的开始了。


    **


    晚些时候，虞柠闲得无事，拎着茶杯哼着歌，第一次推开了孟宴臣房间的门。


    刚一踏进去，她脚步就顿住了。


    那是一整面蝴蝶标本墙。


    色彩斑斓，错落有致。


    蓝斑蝶、金凤蝶、紫霞纹、赤星蛱蝶……几乎像一座私人自然博物馆。


    虞柠盯着那墙，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神情逐渐变得危险，转头缓缓看向身后刚走上来的男人。


    孟宴臣跟在她身后，一进门就看到虞柠阴沉的脸色，心里顿时咯噔了一下。


    视线飞快扫过那面蝴蝶墙，整个人一激灵。


    坏了！！


    扔了办公室的标本，忘了这里还有一波大的。


    自从两人同居以来，他几乎就没怎么再回老宅住过。


    谁能想到……谁能想到他居然忘记了这面黑历史的蝴蝶墙！


    “孟总还真是个恋旧的人，看起来还对过去念念不忘啊~扔了办公室的一只蝴蝶算什么，原来房间里还有一面珍藏的蝴蝶墙啊——”


    虞柠声音冷淡，语气却阴阳怪气。


    孟宴臣顿觉头皮发紧，心虚地咳了几声，心中冷汗直冒。


    男人的求生欲直接拉满，硬着头皮走进去，以最快的速度找来了一个纸箱。


    一边手忙脚乱地拆蝴蝶，一边语速飞快地解释：


    “没有念念不忘！没有的事！”


    “那个……我，我是忘了还有这回事了。”


    “我根本不在意——”


    “就是因为不在意，才容易忘记，对吧……”


    虞柠一言不发，双手环胸，面无表情，站在一旁看着他动作。


    终于，在虞柠的死亡凝视下，最后一只蝴蝶被拆下来装进箱子。


    男人满头虚汗地回过身，像个交作业的小学生一样站得笔直，语气乖巧：


    “柠柠，我拆完啦！”


    虞柠垂眸看了看箱子，又看了他一眼，表情依旧没有变化。


    孟宴臣感觉自己的脊背从头到尾淌了一遍冷汗，正想开口再说点什么，就听楼下传来付闻樱温和的声音：


    “宴臣，柠柠，吃饭啦！”


    那一瞬间，他如同听到赦令，整个人都活了：“那我们先去吃饭吧！”


    虞柠这才放过他，轻轻“嗯”了一声，转身下楼。


    孟宴臣抱着那箱蝴蝶，如获新生地小跑跟上。


    刚走下楼梯，付闻樱眼尖地扫了一眼，居然是他以前最宝贝的蝴蝶标本：


    “宴臣，你这是？”


    孟宴臣感受到虞柠转头看他的眼神，立马逮住机会表忠心，语气斩钉截铁：


    “妈妈，这些都是准备扔掉的没用的垃圾，阿姨一会儿帮我处理一下吧，麻烦了。”


    虞柠转头迈步走向餐桌，神情淡定优雅。


    孟宴臣大大地松了一口气，把箱子摆到玄关，擦了擦额头的虚汗，也坐了过去。


    付闻樱却没放过他，笑着用公筷夹了块排骨放他碗里：


    “那种死气沉沉的东西，你早就该扔了。”


    孟宴臣立刻乖乖点头：“是，妈妈说得对，都怪我没有及时处理。”


    他面带微笑，眼神诚恳，简直就像刚被家访的中学生。


    虞柠一边喝着孟宴臣给她盛的汤，一边偏头看了他一眼，没吭声，但唇角悄悄翘起了一点点。


    ——求生欲倒是挺强的。


    **


    许沁回到舅舅家时，手里还紧紧攥着那本红色的户口本，指尖泛白，仿佛捧着她整个人生的归宿。


    她只想将这个好消息第一时间告诉宋焰。


    舅妈在厨房忙着做饭，锅铲翻炒间传来油香，舅舅窝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着老电视剧，偶尔哼两声怀旧老歌。


    许沁没打招呼，径直走向了卧室。


    一推门，她怔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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