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宴臣看着她，轻轻抬起她一缕发丝，别到耳后，动作极其温柔。


    “柠柠。”


    他声音低沉，像一场珍藏了太久的梦终于找到了出口。


    他的唇角动了动，像想笑，又像是自嘲：


    “我曾经一直以为，我这辈子就是要在黑暗里走下去的。”


    “从小到大，我都是按照别人安排的路往前走，按部就班，精确到分秒，连笑，都只是应酬的技巧。”


    “我机械地完成每一个要求，满足每一个期待，成为别人眼中的完美继承人。”


    “我忘了什么是开心，忘了什么是自由。我对快乐没有概念，对未来没有渴望。”


    “我以为，人生，不过就是把一张张日历翻完。”


    “对于许沁，我那时只是想着，有我一个人被束缚就够了，我想尽量对她好一些，起码能让她快乐。”


    “可是我渐渐地发现，无论我怎么做，她都不会开心，我感受到的只有挫败。”


    他垂下眼睫，嗓音愈发低沉。


    他停顿了一下，眼里有点湿，却没有落泪，只是望着她的目光特别专注。


    “以前，我每晚只能靠安眠药或酒精入睡。”


    “无数次被困在梦魇里，醒着的时候也没多好。对我来说，活着就是一种例行公事。”


    “直到你出现。”


    他的眼神里，温柔与脆弱交织：


    “起初，我只觉得你是个聪明的女孩，有手腕、有想法，做事也有分寸，是个难得的好伙伴。”


    “后来，你挡在身前，为我出头，那一刻我突然意识到，原来被人保护是这样的感觉。”


    “在黛山，你替我写祈福带，说希望我每天都开心……我都不知道，我那天是怎么忍住没有抱你的。”


    “你从法国飞回来给我过生日，我第一次……觉得自己是重要的。”


    他深吸了一口气，像是终于鼓起了全部的勇气：


    “你说，让我去有光的地方。”


    “对我来说，你就是那束光。”


    “在我看不到出口、看不到自己的时候，是你的出现，让我开始想象......未来的人生也许可以不一样。”


    “我想认真地追你，不是因为孤独，也不是因为身边正好只有你。"


    “而是因为，除了你，我不想让任何人，牵着我走出这场漫长的梦魇。”


    “你是我走向光的全部勇气。”


    他轻轻笑了一下，眼里却微微泛着红。


    他的声音逐渐坚定起来，像黑夜里燃起的灯:


    “如果你愿意，我想试着去成为一个能给你幸福，能让你依靠的男人。”


    “柠柠，你愿意做我的女朋友吗？”


    他看着她，眼神里褪去了过去的冷静与克制，只剩下浓浓的赤诚。


    空气安静得仿佛能听见风吹过花瓣落地的声音。


    孟宴臣手心微凉，指尖微紧地扣着，等着她的回应。


    虞柠看着他眼底的紧张，没有直接回答他，而是忽然歪了歪头，唇角悄悄翘起一丝狡黠的弧度。


    她似笑非笑地盯着他：


    “这颗蓝钻，是你很久以前就拍下的，怎么现在才送给我？我如果不答应，你就要拿回去吗？”


    孟宴臣一愣，没想到她突然会这样问，脸上的神情顿时一僵，急得耳根都红了：


    “不是！！不是的柠柠，不论你答不答应，这条项链都是属于你的。”


    他语速加快，眼里带了些无措：


    “我那天拍下它，就是想看到它戴在你的脖子上。可我一直找不到合适的理由送给你，我怕你会拒绝——”


    虞柠看着他焦急得几乎要咬到舌头的样子，终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她轻轻摇头，弯腰将那束被她捧了一路的玫瑰放到一旁，然后一步上前，抬手抱住了他。


    她的头轻轻靠在他心口，嗓音不轻不重，却像一颗糖砸进了他心口：


    “我怎么会拒绝呢？”


    “孟宴臣，不论是你，还是这条项链，我都不会拒绝。”


    她说得笃定，像是在陈述一件再自然不过的事实。


    孟宴臣怔住了，像是还没完全从紧张中回过神。


    然后，他猛地收紧手臂，将她紧紧地抱进怀里，力气大得仿佛要将她融进骨血。


    亲吻着她的发顶，呼吸里都是她的味道。


    “谢谢你，柠柠。”


    他声音哑哑的，克制的情绪仿佛在此刻全数崩塌。


    “不用谢，男朋友。”


    这一次，她没有再逗他，而是坦荡地给了回应。


    日光缓缓沉入山林，四周的灯光染上一层金色，风轻轻吹过，卷起花瓣与他们的衣角。


    两人相拥的身影被晚霞拖出一道温柔而修长的倒影，定格在这片为爱精心布置的花海之中。


    命运终于在这一天，翻过了那一页。


    ————


    花海中，虞柠和孟宴臣抱得难舍难分。


    不远处，一排密不透风的玫瑰花墙后，舒桐和肖亦骁吵得不可开交。


    舒桐正叉着腰怒视面前的男人，气得脸都红了：


    “肖亦骁，你到底在搞什么？你刚才突然冒出来差点就穿帮了你知不知道！要不是我反应快帮你兜住，你以为孟宴臣的计划现在还能成功吗？”


    肖亦骁一边躲避她的视线，一边嘴硬：


    “我还想问你呢！你不是说四点半准时把女主角带到现场？你知道这大冷天儿的，我吹了多久冷风吗？手机打爆了你也不接，我还以为你俩路上出什么事了，我才出来看看，谁知道你这么墨迹啊？”


    “你们臭男人懂什么？？”


    “这么重要的表白日子，女孩子一定要好好打扮的知不知道？不然会多遗憾！！！”


    舒桐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来。


    肖亦骁翻了个白眼，插着口袋靠在花墙后那根柱子上，斜睨她一眼：


    “虞妹妹天生丽质，化不化妆根本没差。倒是你——今天花了几个小时倒腾自己啊？”


    “你——！”舒桐瞪圆了眼，气到要爆炸，“肖——亦——骁！”


    她顺手抄起一旁的遥控器就朝他砸去。


    “喂！暴力倾向是病得治！”


    肖亦骁眼疾手快，一边躲一边还不忘回嘴：


    “我这不是担心出状况才出来查看嘛，谁知道你拖这么久！”


    “再废话看我不打死你！”舒桐咬牙，怒气冲冲地追上去。


    “别乱来啊，一会我还要控制花瓣雨呢！”


    肖亦骁边跑边喊，脸上却满是没正形的笑意。


    两人在花墙后绕着灌木转圈，声音低低哄哄，一会你一言我一语地斗嘴，直到彼此气喘吁吁。


    忽然，舒桐一脚踩空，身子一歪——


    “哎，小心！”肖亦骁眼疾手快，一把拉住她的手腕，把她整个人带进自己怀里。


    两人鼻尖几乎贴在一起，呼吸相闻，空气顿时凝固了一秒。


    舒桐怔住，愣愣地盯着他，半天才回过神来，一巴掌拍在他肩膀上，语气别扭地低声道：“……多管闲事。”


    “小没良心的。”肖亦骁懒懒一笑，目光落在她脸上。


    “你说什么？”舒桐眼角一抽。


    “没什么。”他笑得一脸坦然，“走吧，该花瓣雨出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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