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阴云密布，天色昏沉得像积了整整一季的怨气。


    狭窄昏暗的出租屋内，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混杂了酒精、烟味和潮湿的霉味，让人几乎窒息。


    许沁回到家，一打开门，就见到满地的酒瓶，和四处乱扔的脏衣服，以及喝的烂醉如泥的宋焰。


    宋焰坐在凌乱不堪的沙发上，衣衫不整，领口歪斜，眼神空洞地盯着天花板，仰头又灌下一大口酒。


    她整个人愣了一瞬，见到好不容易收拾干净的家，此刻变得乱七八糟，脸色肉眼可见地沉了下去，心里积攒了一天的火气滋滋冒上来。


    “宋焰！”


    她快步走过去，一把夺过他手里的酒瓶，“你现在怎么就知道喝酒？你今天不上班吗？”


    宋焰酒气冲天，眼神迷离，手被猛地夺走，顿时被激怒，声音拔高了八度，暴戾地吼道：


    “上什么班？！都是因为你——都是你害得老子被停职了！！”


    “什么？”许沁怔住，声音都在颤，“你被停职了？为什么？”


    宋焰冷笑了一声，仿佛听到了什么荒唐的笑话，他的眼睛因为醉酒而通红，一字一顿地咬牙道：


    “还不是因为你！怀了个孩子碰都不让老子碰，你把老子当和尚？”


    “你胡说什么？”许沁失控地吼了一声，声音哽咽，“这是医生的嘱咐，和你停职有什么关系？”


    宋焰被问得烦了，一把将身上的外套扔到地上，怒声吼道：“你别他妈管这么多！还不赶紧去做饭！老子饿了！”


    许沁望着满地的狼藉，望着男人那个近乎疯魔的模样，压抑了一天的情绪如同脱缰的野兽，她深吸一口气，强行让自己冷静，却怎么都压不住颤抖的声音：


    “你被停职了，没有工资，我们怎么生活？我的工资根本就不够用！”


    许沁之前为宋焰买手表选择分期付款，每个月要扣两千多，因此她每个月只剩下三千多可以用来买菜。


    可她肚子里还有个孩子，以后怎么养孩子?


    “钱钱钱！”


    宋焰一听见“钱”就像被点燃了引信，他烦躁地将手边的空酒瓶“咣当”一声砸在地上，怒道：


    “没钱你就去卖你的包啊！孟家不是给你买了很多包吗？拿去换钱不就完了？”


    许沁眼神惊怒交加：“我只剩最后两个包了，那是我最后的体面！”


    “体面？”宋焰嘲笑地看她，“你以为你现在还有体面？连饭都吃不起了，还在乎那两个破包？怎么，孟宴臣给你买的？舍不得了？”


    “宋焰你别太过分了！”


    许沁眼眶通红，拉住他的胳膊，“你赶紧回消防站认错，争取早点恢复工作，不然我们怎么撑下去？”


    她语气哀恳，手指紧紧扣住他小臂，眼神中满是惶恐和祈求。


    可这恰恰戳中了宋焰心中最不能提的痛，让他瞬间想起领导在众人面前训斥他的情景。


    他将许沁的手甩开，抬手就狠狠给了许沁一巴掌，脆响的巴掌声在屋子里炸开。


    许沁整个人被打得踉跄着跌倒在地，捂着瞬间肿起的脸颊，缓缓抬头，不敢置信地望着他，嘴唇颤着：


    “宋焰，你竟然打我？你——啊——”


    许沁忽然一声惨叫，整个人蜷缩成一团，手死死按着肚子，脸色瞬间煞白如纸，冷汗如雨滴般滑落。


    宋焰听见许沁的痛呼，好似清醒了一点，看着她捂着肚子惨叫的样子，本能地后退了几步。


    她许沁忍不住颤声哀求：“宋焰……我肚子好疼……快送我去医院……”


    她手指微颤地向他伸过去，眼里满是惊慌和恐惧。


    宋焰神色慌张，随后他猛地转身，拉开门，逃也似的跑了出去。


    “宋焰......”许沁喊他，可声音越来越微弱，终究没能挽留他。


    门“砰”地一声关上，四壁沉寂，只余下女人的哭泣声和一屋子的狼藉与酒气。


    许沁只得自己撑起身体，摸到手机打电话叫救护车送她去最近的小诊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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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临近春节，到处都是年味。


    商扬里也换上迎新年的装饰，明亮的灯光下人来人往，皆面带喜气与浓郁的节庆氛围。


    虞柠正在为亲朋好友准备新年礼物，到孟宴臣这，她有些犯难，不知道该选什么礼物。


    她思索几秒，索性掏出手机打电话问他。


    电话只响了两声便接通，传来男人低沉温和的声音：“怎么了柠柠？”


    “你有没有什么特别想要的新年礼物？”


    虞柠声音清甜，语气软软。


    那头的孟宴臣靠在办公椅上，衬衫袖口挽到手肘，修长指节还搭在一份未批完的合同上。


    听到她问话，原本正经处理公文的他眼神一下子柔下来，薄唇轻抿，下意识地想说你就是我最好的礼物。


    忽然想到前些天许弋白发的那条微博——


    那条围巾......


    孟宴臣眼神顿了顿，话到嘴边瞬间转了个弯：“最近天气太冷了，总觉得脖子有点冷。”


    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撒娇。


    虞柠那边人声嘈杂，她没能立即察觉出男人话里的小心思，反倒是认真地皱眉关切起来：


    “你的围巾呢？觉得冷怎么不围？万一感冒了怎么办。”


    “……”孟宴臣沉默了几秒，随后轻轻咳了下，思索起合适的理由。


    “我的围巾都有些旧了，不太喜欢。”


    虞柠顿了一下，仍没察觉其中蹊跷，认真地回应：


    “围巾多大点事呀，一会儿我去给你买，你的新年礼物另选一个吧。”


    见目的已经达到，男人满心欢喜，哪还管的上什么新年礼物。


    男人尾音里带了点克制不住的愉悦：“柠柠选的，我都喜欢。”


    虞柠握着手机顿了一下，脸颊有些微微发烫：“……我自己决定咯？”


    “嗯。”孟宴臣顿了顿，又轻声道，“柠柠的新年礼物，我也准备好了。”


    虞柠笑意盈盈，语调俏皮：“那我期待一下~”


    那头男人声音更愉悦了几分：“一会儿我来接你？”


    “好。”虞柠点头应了，挂断电话。


    她刚收起手机，就走进了她常去的H家专卖店。


    这里是她最熟悉的店，装修风格一贯低调奢华。


    店员远远看见她，立刻热情地迎上来：“虞小姐，好久不见！今天想看看什么？”


    “男士围巾。”虞柠微笑着应道。


    她走进VIP包间，店员取来所有的男士围巾款式供她挑选。


    虞柠随手触摸那些细腻柔软的羊绒围巾，指尖扫过浅灰、米白、深蓝的面料。


    脑海里灵光一闪——


    围巾？


    突然想起了许弋白发的那条微博，她好像.....忽然明白了什么。


    ——原来如此。


    虞柠失笑，看着面前一排排围巾，轻轻摇了摇头，唇角扬起明显的弧度。


    心里暗道：


    ——这个男人，都多大了，还这么幼稚。


    ——明明是正宫地位，净使些勾栏手段。


    想到这儿，虞柠实在没忍住，轻轻笑出声，声音低得像风铃拂过玻璃窗。


    她转头看向店员，指着一条浅灰色的新款羊绒围巾：“这一条，帮我包起来。”


    “好的虞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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