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欢哀骤变,事事无常

作品:《终难逃

    “近日凡界可是出了什么事,为何怨气如此之重?”司命星君问道。


    “回星君,近日凡界凡是终成眷属者,皆在成亲之日怪象丛生,有的是新妇消失不见,喜房内血迹斑驳;有的拜堂之时,新婿用剑刺死了新妇……”


    “为何会如此,这些人的姻缘明明就是天定,为何会这样,定是有人从中捣鬼,到底是何人如此大胆!”星君气愤地将棋子摔在了地上。


    白璃洛正巧碰上:“星君发生了何事,为何如此气愤?”


    “公主,我正在查凡界近日为何怨气滔天之事。”


    “此事交给我吧星君,你不必忧心。”


    “此次必要去了凡界才能知晓,这……”


    “星君你也知道我素来喜欢凡界的烟火之气,父神定会答应的。”


    “星君如此不放心,倒不如让吾受业随公主一同,有些许照应。”此时澜玉神君走了进来说道。


    “神君所言甚是,那这件事便交给公主了,公主定要三思而后行啊!”


    “既如此星君还不快与吾切磋一番!”


    凡界:


    “公主为何不去找神君的徒弟便自己独自前往?”微雨跟着白璃洛缓慢地行走在街道上,青石长街,熙攘如沸。两侧酒旗招展,绸缎庄、食肆林立,吆喝声此起彼伏。挑夫担着新鲜果蔬匆匆穿行,绣楼姑娘探身笑语,孩童追逐着糖画小贩。茶馆说书声、杂耍喝彩声交织。


    “我自己可以的事,何需他人?”白璃洛看着熙来攘往的人群与琳琅满目的集市好奇之心油然而生,在每个铺子前辗转。


    “公主,您别忘了正事啊,不然没有启禀天帝便下凡界,这……”“唉呀微雨,你何时也开始婆婆妈妈的了,我心中有数的,你放心!”


    二人走着走着便到了一座宅邸门前,朱漆斑驳的门扉悬起层层素缟,银白幡旌如霜雪倾泻。风过时,檐角白绸翻涌若浪,暗纹在天光里浮沉,似将流云揉碎成万千泣涕。庭中残荷低垂,竹影映着素幔轻摇,连廊下悬着的青铜风铃,也被素布层层裹住,失了往日清越。


    此时一位老者与她们迎面而来。“唉,老人家等等,这宅院可是发生了什么。”


    “姑娘有所不知,前几日这家举行婚宴时啊,新婿当着众人的面刺死了新妇,哎哟那场面可真吓死人了,宾客们都被吓的不轻啊!”


    “那后来呢?”


    “这后来也很是奇怪,那位新婿刺完后扔了剑开始抱着那伤的很重的新妇抽泣起来,嘴里念叨着什么,频频摇头,唉只是可怜了那新妇竟当场丧命啊!”


    “那……那位新婿呢,怎么样了?”


    “这……听人说他当时想殉情却被家仆拦了去,现在不知如何了。”白璃洛听罢谢过了老者。“真是世事无常啊,好好的喜事却成了白事。”老者慢悠悠地远去。


    她唤住了一位小厮:“那个我是来吊唁的,可否让我进去。”


    “这……自是可以,只不过您是哪家的小姐?”


    “呃……这……”白璃洛尴尬一笑,背手挥了一下,只见小厮抖了一下。


    “原来是白家小姐,恕小的有眼无珠一时未认出!小姐里面请。”小厮忙弯腰曲背,侧过身,手向门里一伸。


    白璃洛看着他点了点头便向宅邸内走去。


    “公主,你这……”


    “微雨,在这不要叫我公主,就小姐就行了,不要穿帮了。”


    “知道了,小姐。”


    庭院中原本娇艳的花朵也失去了往日的光彩,在白幡的映衬下显得格外落寞。小径两旁的树木,枝叶低垂,仿佛也在为逝者默哀。正房的屋檐下,一排排白幡整齐地悬挂着,随着微风轻轻摇曳,发出沙沙的声响,宛如逝者的叹息。


    正厅灵堂前,白幡环成霜色帷幕,供桌上青烟缭绕,恍惚间与素绢融为一体。仆役们垂首往来,衣袂轻拂过阶前苔痕,唯余幡旗簌簌,似有未言尽的哀戚,在雕梁画栋间幽幽流转。


    白璃洛行至蒲团前敛衽而立,腰间玉珮轻撞发出泠泠清音,恍若幽泉碎玉。双膝缓缓沉入麻质蒲团,右手覆心,左手贴地,三叩首间,发丝鬓柳几乎触及青砖。


    吊唁完后,白璃洛走出正厅,望见了在不远处亭中有一位身着素缟的男子,他发丝凌乱,迎风摇曳着。


    “小姐,你说他是不是就是那个新……婿?”微雨小声问道。


    “应当是的。”白璃洛慢慢向那男子靠近,偶有柳叶飘落发出悉数声。


    “何人?”白璃洛见状忙挥了挥手。那名男子缓缓转身看向白璃洛。


    他倚柱而立,素缟皱若残云。蓬发垂在凹陷的脸颊,眼窝深陷,眸中蒙着灰翳,干裂的唇微微颤抖。嶙峋瘦骨在风中摇晃,恰似深秋枝头摇摇欲坠的枯叶。


    “原是白小姐。”


    “公子莫要过度难过,世事无常。”


    “世事无常?哼……”他轻笑了一下,“世人总道世事无常,这次也是,可是这次明明是我杀了她,是……我?”他满脸惊惧与绝望的举起双手,看着那棱骨分明修长的却毫无血色的双手,“居然是我亲手杀了她,杀了我最爱的人!”他用力地捶打着自己的心口,眼泪点点滴滴的涌出眼眶,腿无力地跪在了地上,碎发垂落,凌乱不堪,满脸沧桑。


    “公子莫要如此,她也不愿见你如此憔悴。”白璃洛叫住了小厮照顾男子,便离去了。


    “小姐为何不再问问他?”


    “唉,他这个样子能问出什么,何必要再让他回忆那段撕心裂肺的经历,不知是何人如此狠毒,让他手刃心爱之人。”


    “对了小姐,星君刚刚传来口信。”微雨四次张望后便挥手,字句缓缓显与眼前。


    “这几日竟还有婚宴,那么那人定然会再次出现!”


    几日后:


    晨曦初露,朱红仪仗如赤霞蜿蜒街巷。新婿骑乘披红挂彩的骏马,蟒纹吉服金线流转,腰间玉佩轻晃。唢呐嘹亮,锣鼓喧天,花轿至新妇门前,铜钱轻叩门环,红幔轻启,新妇绣着鸳鸯的裙裾如红云漫地,凤冠珍珠摇曳,缓缓步上花轿。


    白璃洛混入宾客之中细细观察着……


    渐入傍晚,红烛高烧,喜字映得满堂皆醉。新婿牵红绸引新妇跨过火盆,步步生金。二人立于铺就红毡的正厅,在赞礼声中缓缓转身。一拜天地,穹顶红绸翻涌似流云;二拜高堂,父母欣慰泪湿衣襟;夫妻对拜时,新妇凤冠流苏轻颤,新婿吉服绣纹流转,执手相望,烛火摇曳间,从此岁岁与共,白首不离。


    可就是此时,新婿眼睛渐红,血丝密布,落下了与新妇相牵的手,开始四次张望,新妇不解,唤着新婿,却得不到回应,他身体摇曳着,脚似乎站立不稳。


    他的手不受控制的慢慢抬起不知要如何,白璃洛眼眸微微转动,“不好!”她忙施法制止,新婿受了一击,沉重地倒下了,只见一缕黑气从新婿身上被击出,向远处飘去,众宾客见状慌作一团,叫嚷着,场面愈发不堪


    “微雨你在这里安抚下他们,我去追!”


    “小姐,保护好自己!”


    说罢她便飞身寻那黑气而去。“诸位莫慌,我家小姐已经去追那妖了,已经安全了!”微雨安抚着众人,他们才慢慢从惊慌中缓解过来。


    她循着那黑气到了一片密林深处,夜幕吞噬密林,不见星月。腐木渗出幽蓝磷火,如鬼瞳明灭。枯枝在风中发出指甲抓挠般的声响,藤蔓垂落似吊死鬼的长发。脚下腐叶软烂,每一步都似踩进泥潭。野兽低嚎与夜枭尖笑回荡,腥腐气息弥漫,暗处仿佛藏着无数窥伺的眼睛。


    她四次张望着却也被这阴森的氛围吓了一跳,突然黑气从背后袭来,她眉头微微一皱,马上向上跃起,飞身空中,凝出洛月剑,向那黑气挥去,黑气被打散,却化作一缕又一缕向她袭来,她忙设下结界,汇聚灵力,向那一缕缕黑气一起击去,正当此时,一股强大的力量也向她袭来,击中了她,她从半空坠落,只见一缕金光将那力量击退,一名男子接住了她。


    即使夜色深重,月光稀疏,他的眼眸却亮如星光。


    白璃洛看着他,脸庞渐渐红润,但好在夜深难以察觉。


    “公主怎的这般粗心?”


    “你……怎么知道?”她向他看去凭这点点月光才认出了他。“你是那个小蛟龙!”


    “是在下,好在那个黑气并未能伤及公主!”


    “唉……还是谢谢你吧。可是又让他跑了!”


    “那可不一定!”慕梓熙伸手变出一具白玉器皿,里面罩的便是那缕黑气。


    “这到底是什么?”


    “这是一只未化成人形的黑狐妖,听听她怎么说吧。”他挥手一指。


    “你们这些可恶的人类,我要杀了你们,放我出去!”


    “你为何要杀他们!”白璃洛十分气愤地质问道。


    “男人素来就是多情之人,烂情之人,当年我初化人形,一名男子见我美艳多姿便百般讨好让我渐渐爱上了他,但是他却在我不在之时与其它女子缠绵被我撞见,他不但不知悔过,居然拿剑刺伤了我,我本无意还手,因为我爱他,却正逢捉妖师路过看穿了我,将我的修为毁了大半,我只能逃跑,自那后再难化人,而那男子却依然到处寻欢,甚至还要成亲!我岂能让他如愿,我杀了他,也杀了他的新妇!”


    “那你为何还要杀那些无辜之人?”


    “我既不能得到,他们也休想,我要让他们亲眼看着自己心爱之人死在他的手上,然后再自己自刎,这是多么美好的事啊!哦~,你还不知道吧,你前日去的那个宅邸见的公子,他……已经死了,居然让他多苟活了几日,哼,真是可笑至极!口口声声说爱她,却现在才死!”


    “你……简直恶毒!”白璃洛气愤地想要施法杀了她却被慕梓熙拦住。


    “恶毒?哈哈哈,你……说我恶毒,那害我的那个男人呢,他……难道不恶毒吗?”


    慕梓熙施法禁了她说话。“别冲动,还要带回天界让天帝处置。”他安抚道。


    “我只是想教训她一下,谁说我要杀她了?”白璃洛很不服气。


    “我也没有说你要杀她啊。”


    “你……我,算了本公主不跟你计较!”白璃洛说罢便飞身离去。


    “唉……”


    此时,慕梓熙身后出现了一道黑影……


    “下次别再做出如此笨拙之事,如此冲动,何以成事!”


    “是,少君,下次不敢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