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三年四班的初登场

作品:《丧女的幸运宝典

    傅老师拿了根儿粉笔,在黑板上写下了‘傅远洋’三个大字。


    一个染着黄毛儿的男生打趣道:“导员儿,一起相处都两年了,俺们过个暑假还能不认识你啊?”


    周围的学生隐忍着笑意。


    傅远洋操着一口纯正的本地方言:“不是给你黄家铭看的!


    还有,你那个头发我说过你几次啰?


    把你那个黄不叽叽的头发剪啰!


    每次都以为是那个…谁把扫帚,搁在那个桌上头!”


    顿时引的大家哄堂大笑。


    沈乔笑的肚子疼:“哎妈我真服了!


    傅导说话就是有意思!”


    田槡看了看身后笑的前仰后合的同学,再看向讲台上的傅老师,依旧是一脸严肃,甚至看起来有些心事重重。


    傅远洋:“好了好了!笑个没完了…


    都静一静,我讲几个事情。


    (咳嗽两声,推了下眼镜)


    这学期啊,我们迎来了一位新同学啊。”看向田槡,抬手示意她起立。


    田槡站起身,傅远洋打开保温杯,踱着步喝了两口,一副“你来表演”的松弛感。


    田槡意识到,该做自我介绍了。


    转过身面对着大家,顿了顿,开口道:“大家好,我叫田槡,木字旁一个桑葚的槡,来自B市,一个依附于长河的小城。


    嗯……


    我…没什么拿得出手的爱好…人也比较宅…


    之前的专业是文学,现在之所以选择‘戏剧影视文学’这个专业呢,也是想要以一种…故事的形式,把我所喜爱的、想表达的东西记录下来。


    就…


    不单单只是成为一张白纸,而是变成无限的可能性!


    一段对话,一个动作,甚至一个眼神,给人以一种,虚拟空间式的幻想,让读者成为故事的主人,去体会、去感受我们想表达的内容。


    让苍白的文字活起来,我觉得,这就是我所想呈现的。


    嗯…没了。”


    在场的同学,被这段简短有力的发言感染到了,教室内安静了几秒后,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田槡稍显拘谨,礼貌性的微笑点头,坐回了位子上。


    沈乔靠了过来,打趣道:“可以呀你!


    老天爷赏饭,一碗又一碗!”


    田槡被逗的掩嘴乐呵。


    傅远洋拧上保温杯的杯盖儿,放到了讲桌上,脸上略带笑意。


    傅远洋:“说的很好!


    这位同学,当初的那个…转学面试的视频,我看啰。


    讲的非常有深度,很有自己独到的见解!


    这点是比较难得的。”


    田槡被夸的有点不好意思。


    傅远洋低头看向草稿纸,表情又变得严肃起来:“还有一个事情,你们这次的暑假作业…


    完成的那叫一个…


    一!塌!糊!涂!


    什么妖魔鬼怪、牛鬼蛇神都有!


    (说着,手指划在字里行间找内容)


    说这个女主角幼时患有眼疾,在男主角换完油烟机后莫名奇妙康复了…”


    听到这里,台下的学生再次哄堂大笑起来。


    就连一向笑点很高的田槡,都没能忍住。


    傅远洋:“我不知道这位同学你是在玩儿梗,还是干什么的,一看就是没有去认真对待!”


    沈乔的笑声‘啊吼吼吼’的,令田槡笑得合不拢嘴。


    傅远洋看向笑到没型的沈乔,指了指:“别笑了,还有你!”


    沈乔立马停下了,一脸无辜的指着自己:“我怎么啦?”


    傅远洋捏起眼镜框,低头看向纸上的记录,冷笑一声:“还你怎么了,你看看你写的!


    癞蛤蟆爬楼梯,你无证开飞机!


    癞蛤蟆学跳舞,你扮猪吃老虎!”


    再次引发了第三次哄堂大笑。


    沈乔自信的反驳道:“我写的多好呀老师!朗朗上口!


    傅远洋:“让你写故事,不是让你讲笑话!


    从故事的角度看,逻辑混乱!


    从笑话的角度看,只会扯淡!”


    第四次哄堂大笑…大家的脸都快笑僵了。


    给田槡笑的都没力气了,趴在桌上缓口气儿。


    傅远洋:“值得欣慰的是,有几个同学写得还是不错的。


    特别是这个…黄家铭同学啊!


    逻辑非常清晰,人物的形象也塑造的比较立体,节奏呢,也把控得很好,一些情感上的细节,也处理的比较到位,是能把人代入进去的。


    值得表扬!”


    给后排的黄家铭钓成翘嘴了。


    傅远洋:“你们私下里啊,可以都去看一看,这个…黄家铭写的作品。


    互相的学一学,没事多交流交流,看看别人的故事里,有什么是你们缺少的,需要学习的,啊。


    少打游戏!还有那个…少看那奇了八怪的东西!


    下次,再有人用那种烂梗应付作业,写几页给我吃几页!


    明白没啰?”


    齐声:“明白了~”


    说的傅远洋有些口干舌燥,拎起保温杯:“班长!”说完愣了一神,随后意识到了什么。


    傅远洋的表情略显凝重:“那个谁…黄家铭。”


    黄家铭:“到!”


    傅远洋:“管下班,我去隔壁看看。”


    黄家铭:“好嘞!”


    傅远洋双手背后,提溜着保温杯,离开了教室。


    见傅远洋的身影消失在了窗外的走廊,同学们又纷纷开始小声嘀咕。


    田槡隐约觉得,傅老师的反应有点不对劲,看向一旁的沈乔,说道:“哎,傅老师口中的这个班长,是谁啊?”


    听到这里,沈乔的表情,像被凝固住了似的:“你说班长啊…她…”犹豫。


    看了她的反应,更加勾起了田槡的好奇心,一脸疑惑的问道:“是有什么事儿吗?”


    沈乔纠结了一下,小声说道:“害!告诉你就告诉吧!只是这事儿吧…


    怪叫人难受的!


    她叫孟涵,是个女生,从大一开始,就是我们班的班长。


    成绩很好,年级排名一直是前三,她写的作品也拿到过很多奖项。


    人很随和,讲话也温柔,对我们都挺好的,是傅导非常欣赏的学生。


    就是…在上学期期末…


    她突然退学了。


    …


    还记得,当时傅导的脸色很不好看。


    让我们一致对外宣称,班长是转学走的…”


    田槡对此感到不解:“为什么呢?”


    沈乔的目光不经意间移向窗外。


    天空不知何时,变得一片惨白。


    白的像一张纸,好像除了白,什么都看不见。


    沈乔顿了顿:“因为…


    她家里出事了。


    …


    她爸因为赌博,把家里的钱,还有她比赛赢来的钱都输光了。


    她妈妈知道后…抱着她那刚出生的妹妹…


    跳河了…


    …


    孟涵她…


    不得不放弃学业,回去打工。


    不仅要处理亲人的后事、偿还她父亲欠下的外债,还要独自赡养家里九十多岁的奶奶…”眼里透出一抹惋惜。


    田槡愣住了。


    …


    怎么…会是这样呢?


    这明明不是她的错啊!可为什么…


    一切的后果,都要由她一人独揽?


    她本该有一个自由、灿烂的人生,可如今…却只能背负着他人的命运,负重前行。


    此刻的悲愤,仿佛凶猛席卷而来的潮水,一瞬之间吞没掉了其他所有的情绪。


    随即而来的,还有狂风、骤雨、雷电…


    一种无力的失重感,从内心深处浮出水面。


    情绪的交织,令田槡不禁皱起了眉头。


    就像一个建筑,如果一开始就没有按照安全的规则去设计,那么坍塌…


    只是早晚的事。


    人啊,有一些劣根性,是不会被彻底改变的。


    就像生了霉点的果子,人们常以为,切去发霉的那块儿,剩下的就可以放心吃了。


    但事实是,霉菌的毒素,早已顺着果肉的脉络蔓延变质。


    从第一颗霉斑开始,就已经注定了腐烂的结局。


    现实之下,没有人能独善其身。


    ……


    报到结束后,田槡与沈乔告别。


    独自走在校园里,心情依旧被影响着,有些郁郁寡欢。


    此时,电话突然响了,拿起来一看…


    是妈妈。


    田槡接起电话的一瞬间,金洒洒就已经按耐不住激动的情绪了。


    金洒洒:“哎呀宝贝!报完到了吗?


    老师怎么样啊?有没有交到新朋友啊?”


    田槡:“哎呦妈!你一定要一次问这么多问题吗?


    都挺好的,你就别操心了!”


    金洒洒高兴的合不拢嘴:“挺好就行!挺好妈就放心了!


    那什么…驾照给你寄过去了,过两天儿就能到。


    我还顺带给你寄了点儿你爱吃的!”


    田槡:“好好,辛苦金女士了!”


    金洒洒:“不辛苦!为了我闺女,这算得了什么呀!


    你收到之后,记得及时放冰箱里!


    速冻的里面有冰袋儿,挺沉的!


    你拿的时候借个推车,不然你自己抬不回去!”


    田槡:“好,知道了!


    不用给我寄东西妈,我住的地方,小区门口就有超市。


    A市可比咱们那儿繁华多了,好多东西都是B市没有的,啥都不缺!”


    金洒洒:“不缺就好!


    房子住着怎么样啊?吵不吵?没有什么坏心眼儿的邻居吧?”


    田槡:“挺安静的,就一个邻居,还是我房东。”


    金洒洒:“噢!男的女的呀?”


    田槡顿了顿:“男的…”


    金洒洒:“噢,多大了?”


    田槡:“我跟他…不熟…


    哎呀我的妈!你别问这么多了!


    我刚从班里出来,现在准备回去做饭了。


    对了!你…


    最近没做什么出格的事儿吧?”


    金洒洒略显心虚:“我…我能做什么出格的事儿呀!看你这问的!”


    田槡半信半疑:“你当真这么安分?


    没换新男友?


    也没通宵喝酒?


    烟一天没超过一包?”


    金洒洒心虚的笑笑:“我有分寸…有分寸…


    那个什么!先不跟你说了!我这儿来一个电话!


    你自己照顾好自己啊!就这!”挂断。


    ……


    我就知道!


    不知不觉中,田槡走进了一条绿意盎然的小路。


    微风拂面,裹挟着清新甘涩的草腥味。


    这是专属于绿色的味道。


    树丛之间,盛开着零星几朵艳丽的野花,是叫不出名字的小蓝、小白和小紫…


    各自美丽,却又互相衬托。


    头顶上方,传来了啄木鸟节奏精准的敲击声,和某位不知名鸟中歌唱家的天籁之音。


    田槡被这里吸引住了,情不自禁的漫步欣赏起来。


    自然之镜,是带有魔力的。


    它蕴藏着万物生息的信仰,是心灵治愈的偏方。


    身临其境之后,总能扫去市井浮华中沾染的粉尘,令无处遁形的负面情绪消失的无声无息。


    但同时…


    也藏匿着一些“危险”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