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展一招后，锦川拍拍杨九环的背，松开他：“没事了。”


    杨九环很是尴尬，身体僵硬了好几分，他从来没和人这么亲密地搂过。是以锦川刚松开他，他便瞬间和锦川拉开距离，眼神阴郁，毫不客气地打量面前的少年。


    比自己高了半个头，第一性别还未分化，实力比自己高一些，应该是四阶中期的魔法师。脖子上带着的项链刚刚近距离闻过，还有奇香，看起来价值不菲。服装应该是名牌，料子都不错，方才抱起来手感很好。


    他的视线上移，锦川微微垂下脑袋，朝他一笑：“离这么远看我干什么，我又不吃人。”


    长得也帅气，笑起来很友善。总结一句话：有钱的帅气少爷。


    杨九环挪开视线：“没什么。”


    “那再见了。”


    锦川刚准备离开现场，学校传达室的保安跑过来：“干什么呢？哪里来的小混混，敢在学校外面撒野。”


    保安的视线下移，看到昏迷不醒地男生，大吃一惊，声音拔尖：“还杀人了！不得了了。”


    杨九环显然有些不知所措，立刻否认：“没有！”


    锦川言简意赅，指了指两个人：“这男的划他的荣誉榜，被他发现了，我路过，出手将他迷晕了。你可别乱说话，我可是正义的好人。”


    保安恶狠狠地说：“都给我放下手里的武器来警卫室，我要调监控看！”


    查了监控，保安才发现事情果然如锦川所言，便放走了锦川这个无关人。转而打电话喊了医生，唤醒了男生，又找到二人共同的班主任，叫她提供两个学生的家长的联系方式，准备喊家长过来教训。


    杨九环显得很烦躁：“别打电话了，浪费时间。我是孤儿。”


    保安一愣：“那你住哪儿，联盟孤儿院吗，我打电话喊你院长过来。”


    杨九环很无所谓的样子，双手环胸，叹了口气：“也不必了，院长才懒得管我的闲事。”


    这里没有锦川的事情了，锦川推门走出去，路过被划烂的信息栏，想了想，用修复魔法出手修好了。到底是荣誉榜，没人愿意看见自己的荣誉被恶意划掉。


    修复完毕。


    锦川盯着这张脸微微出神。


    这是一张倔强、不屈服、清冷的脸。尖尖的下巴，面颊偏瘦，看起来长期营养不良。无父无母，应该是在联盟孤儿院长大，怪不得比自己矮这么多。


    【个人信息】


    姓名：杨九环


    性别：男（第二性别）


    身份：刺客


    灵力：4322（四阶）


    录取学校：赫莱学院


    “居然也是赫莱学院？”锦川自言自语地说，“以后都是校友了。啧啧，缘分不浅呢。”


    他继续顺着往下看去，走到第十个栏位，是庄瑕小儿的，弯腰仔细查看着。


    【个人信息】


    姓名：庄瑕


    性别：男（第二性别）


    身份：治疗师


    灵力：4834（四阶巅峰）


    录取学校：京师学院


    锦川的神情凝重了，不可思议地说：“京师？他怎么会去京师。”


    庄瑕明明和自己说过，京师和赫莱都向他抛出橄榄枝，他选的是赫莱，但是信息栏上填的是京师。到底怎么回事？


    信息栏不会有错，那就是庄瑕那小子骗了自己！


    锦川深深皱起眉头，感觉自己被狠狠欺骗了。


    京师学院师资雄厚，远在大陆的另一头，和赫莱学院相隔数千里，网传京师学院未来可能搬到另一个星球上。如果庄瑕入学，那和自己怕不是几百年都见不了一面了？


    臭庄瑕，大骗子，我要去质问他、打爆他的头！


    锦川气的牙痒痒。


    不行！庄瑕刚刚分化，这个时候还在昏睡，这几天估计都问不了他，还是过几天再说吧。


    真的好气好气。


    思索间，身后传来脚步声，锦川余光看见是杨九环。


    锦川头也没回，随口问道：“怎么了，事情解决了？”


    杨九环没说话，视线看到了自己的荣誉榜，被人修复好了。不用说，那个人就是眼前人。


    说不感恩那是假的，杨九环缓缓开口：“你修好了我的荣誉榜......”


    “嗯。”锦川说，“顺手的事情。”


    杨九环不知道怎么感谢，他向来不太习惯接受别人的好意，一时间手足无措，只能干巴巴说了一句：“谢了。”


    锦川觉得他可爱，扭头看他，有意逗他：“你在说什么呢，这位女同学，声音太小了没听清。”


    杨九环不喜欢别人说他像女孩子，因为长相和声音，他为此受了不少别人的冷眼和嘲笑。他面色冷了下来，像是想到了什么痛苦的事情，他说：


    “以后别说我像女孩了，我很不喜欢。”


    “好的，对不起。”锦川道歉地很利落，“我只是觉得你长得很漂亮，还没到变声期，声音有点尖锐，像是个女孩。没有嘲弄你的意思，我是在赞美你。”


    杨九环顶了顶腮帮，他说不过锦川，锦川的嘴皮子太利落了。


    一阵风吹来，长长的头发粘在唇上，杨九环拨开头发，有点不耐烦：“那我先走了。”


    “等一下。”锦川拽住他的头发，“我没让你走呢。”


    这句话很像霸凌他的人嘴里说出来的话，一瞬间，勾起了杨九环不好的回忆，眼见着杨九环脸越来越黑，锦川从礼品袋里抽出蓝色的带子：“我给你扎个头发吧，不打不相识，就当交个朋友了。你头发太长了，又不打理，容易扎着眼睛，还打结干枯。你是刺客，要好好打扮一下自己，要干净利落。”


    杨九环的表情甚是好玩，从深戾转为惊愕，很不可思议：“什么？”


    给我扎头发？？？


    锦川嘴里碎碎念，手里却利落地挽起他的头发：“你可别小瞧我，我在家都帮奶奶扎头发的，技术很不错的，还会编麻花辫。所以，亲爱的杨九环，你想要麻花辫吗？”


    杨九环当然知道这是锦川的恶趣味，不禁一个白眼反问过去：“你也给你奶奶编马尾辫？”


    锦川的笑容十分悦耳，一点也没有因为杨九环的白眼而生气：“怎么不能？她可喜欢的嘞。”


    从来没有人对自己这样，杨九环很是尴尬，想躲在地洞里溜走，又想夺回自己头发的支配权。但是锦川不依，一手箍住他的脑袋，怕乱动的头发扯着他的头皮，轻声安抚他：“乖，别动别动。”


    杨九环果真不动了。


    指尖略过发缝，有种发烫的麻。


    杨九环的手指绞着衣服，身体和表情很不自然，十分僵硬。他都开始怀疑锦川是不是对他施展了什么定身术的魔法，为什么他动都动不了呢。


    锦川给杨九环扎了个简单的低马尾，看起来更像是个青春期的女孩子了。不过，总归是清爽利落的许多。


    锦川用手指弹了一下他的耳垂，询问他的意见：“扎好了，喜欢不？”


    杨九环摸了摸耳垂，又摸了摸发带：“别乱动我。话说，你怎么会随身携带发带，这么小就有对象了？”


    锦川无语，解释道：“我还没性别分化呢，哪里来的对象？这是我刚买的颈带，先借你用了，反正以后都是一个学校的，到时候再还我也不是不行。”


    杨九环神情略微凝滞，谁不知道颈带只有亲密的人才可以相送，锦川就这么送给了他？


    “别想多，只是借你的。”锦川拍拍他的肩，“哥走了。”


    “等等。”杨九环立即问，“你叫什么？”


    不知道他姓名，自己怎么还？难道要在学校里挨个去认面孔吗。


    阳光下，锦川回头微微一笑，两手插兜，眉毛弯弯：


    “自己去荣誉榜找小爷的脸。”


    说完，哼着歌离开了，心情很美。


    杨九环又忍不住脸黑，他觉得自己一直被锦川挑逗，好想发脾气，但还是耐着性子沿着一排排信息栏找了起来。


    这个不是，这个也不是......他慢慢向前走，终于在一处停了下来。


    找到了，油腔舌调但心肠很好的魔法师——锦川。


    杨九环回了孤儿院，和老师汇报完行程，去了借阅室上网。


    他点开了赫莱学院的官网，开始准备申请贫困生奖学金，总共三万金币。


    借阅室里十分安静，也没人来看书，大部分孩子这个时候还在吃午饭。


    一缕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杨九环觉得有点热，推开窗户，看见护工在打扫草坪。


    其实自己很早就想逃离这个地方了，不过自己缺钱，缺很多很多钱。听说如果能在骑龙挑战杯大赛获得一等奖，就可以获得一百万金币，还有数十种名贵的魔珠，御赐军职。


    不过骑龙大赛挑战杯的选手都要在六阶，才可以报名。自己现在才四阶初期，还差得远呢。希望在赫莱学院的三年念完之后能有机会突破六阶，参加骑龙挑战杯大赛，进入雅娜都升天大教堂念书。


    我所向往的理想——


    杨九环轻轻吐出一口气，阳光照在他的侧脸，风也偏爱他，吻住他毛躁的头发。


    我所向往的理想，是进入军队报效联盟，成为在战场的有用之才、成为小队最突出的刺客。击杀魔王金乌，消灭魔族，永远封锁睡美人火山。


    愿望世界和平。


    “蹬蹬。”


    有人走过来了，是一位老妇人，借阅室的管理员。


    那妇人上下打量他一眼：“哪里来的怪丫头，要死不死来借阅室，都半个多月没来人了，你一来，我就要打扫喽。”


    杨九环看了她一眼，但是没有说话。


    那妇人看着书架上厚厚的灰，更是狠狠瞪了杨九环一眼，嘴里不停念叨着：“烦了个要死，还要给你们这群野孩子打扫，都是没娘教养的野孩子，还要的找我照顾。真是倒霉死了，来这里工作，要不是儿子要结婚买房子......”


    杨九环听得心烦。他关上窗户，动用刺客的瞬移，在窗外的树梢上跳跃起来。


    地面上的护工正在用魔法打扫卫生，用的都是一二阶的低级魔法。


    刺客守则，最重要的是身轻如燕、屏气凝神，切勿泄露了踪迹。作为一位优秀的刺客，杨九环无时无刻不谨记着课上老师说的话。


    此刻，就是杨九环最开心的时候，他站在阳光下，似乎所有人都是他脚下的仆从。


    白色的T恤在风中翻动，露出精壮的小腹。


    他的心情无比的好，尚沉浸在考入赫莱学院的欣喜之中。


    他会考上赫莱学院，也会在雅娜都升天大教堂上高中，也会顺利突破六阶，参骑龙挑战杯大赛，赢得一百万金币，谋得军职，成为有用之人，被人敬仰，为联盟效忠！


    他也会有自己的家庭，爱自己的伴侣，自己爱的孩子。


    他开心地笑着。


    脚下越过一棵比一棵高的树梢，速度越来越快。蓝色的颈带束缚着头发，飘在身后。


    此刻，他谁也不是，他是风的孩子。


    锦川告别了杨九环，没地方可以逛，想去网吧打打游戏，但是没有那么多闲钱，要是庄瑕在，肯定会把银行卡借给他打游戏。


    还是回家吧。


    回到家才下午五点，锦奶奶还在织毛衣，锦爷爷出门买菜去了。家仆给锦川拿了拖鞋，主动收下礼物放到锦川的卧室里。


    锦奶奶：“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去哪里玩了。”


    锦川心情不算好：“没去成。”


    “怎么了啊，我的宝贝孙儿。”


    “庄瑕他分化了，是个alpha，你说性子那么软的一个人怎么就是alpha呢？”


    锦奶奶拍了拍沙发一旁的空位，示意他来坐：“这都是基因安排的，一切自有天意。倒是你，应该也快分化了吧，还有一个月你就十二岁生日了。”


    锦川点点头：“还是奶奶日子记得清楚，庄瑕都记混了，半年前就给我送生日礼物了。”


    随后，他想到了另外一件生气的事情，“奶奶我和你说，庄瑕那小子背叛我！明明当初约好了一起去赫莱学院读初中，他却被京师学院录取了，害的我在赫莱都没朋友一起玩了。”


    锦奶奶感到疑惑：“好好的怎么去了京师了呢？那地方可远了，坐水车得四五天。你没问他吗？”


    锦川翘着二郎腿，被锦奶奶敲了一下，他只好放下腿：“他不是分化了吗，我都没好意思搭理他，刚刚还去给他买了礼物，明天下午我去看看他，当面问清楚。”


    锦奶奶点点头：“晚上去给你买光脑。”


    锦川高兴地差点跳起来：“真的要给我买光脑了吗？可别是小天才光脑，只能通信不能打游戏上网的那种。我不要那个，太垃圾了。”


    锦奶奶：“自然不是。赫莱学院是寄宿式教学，吃饭喝水、交朋友、外出演习都需要金币，没有光脑不方便。”


    锦川欢呼，双手举起来，用力抱住奶奶：


    “好耶，奶奶万岁！那爷爷同意吗？”


    “管那老头子什么事情，是我要出钱给你买的。”


    锦川抱着奶奶的脸亲了一口：“奶奶真好！果然我就是奶奶亲生的，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