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病的不轻
作品:《恒光》 白凝舟面露冷色的说:“对蒋清进行消除记忆手术。”一旁的医生提醒:“太太你确定要用消除记忆手术对他进行消除记忆吗?患者未曾有过精神损伤病史,按规定来说是不可以进行消除记忆治疗的,况且他才14岁。”
白凝舟抬眸不屑的一笑对刚来的医生说:“规定?你在和我说规定?”医生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慌张声音颤抖着说:“白太太我不是那意思,特殊情况下是可以进行的。”
手术开始进行,S市的雨夜将整座城浇灌黑暗逐渐蔓延至整片天空。疼痛让蒋清忘却一切,以及深爱他的那个人。
忘掉深爱自己的人痛苦吗?他也不知道,他已经什么都记不起来了
浑身的疼痛让蒋清挥不动支离破碎的身体疼痛蔓延至全身,迷迷糊糊睁开眼空荡荡的病房中弥漫着消毒水的刺鼻味。小护士推开门打破了寂静:“你还好吧?你已经昏迷了许久,你的身体过于虚弱可能会刺激大脑造成失忆的现象出现。”
蒋清的唇泛着白:“知道了可以给我一杯水吗?”护士面露同情的给了他一杯水,蒋清不明白这个眼神的意思只是接过水道了一声谢谢。
在医院住院的时间非常难熬,偌大的病房中只有蒋清与孤独作伴。蒋清记得无人探望的惆怅,直到某一天一个素不相识的而又似乎熟悉人提着蛋糕走向他对他说:“生日快乐。”那人没有说他叫什么名字,只是说了一句他是蒋清朋友的哥哥他替他来看望他。
漫长的半个月如长久岁月般一样难熬出院后那个同情他的护士将他带到角落递给蒋清一份资料:“这份资料请你离开医院后务必打开。”蒋欣似乎已然明白他为何那天对自己面露同情:“谢谢,我会看的。”
蒋青离开了医院,他实在不知道去哪,他好像忘记了一切连同他自己,似乎他已经被世界抛弃。他打开了资料只见几张密密麻麻的文字诉说着他的身世。他的双亲在一次执行任务时遭到谋杀,他现在唯一去的地方就只剩他的姑父家。他按照资料上填写的地址来到他姑父林阳的家。所幸的是他们并没有将他拒之门外。
手术之后蒋清慢慢的恢复了记忆,脑海中又重新浮现着那迷迷糊糊的回忆,在一片朦胧中他好像看见那个看望他的那个人的身影。他努力的想要看清,可却只能看见背影但他能隐隐约约的感觉到那个人或许很失落。
S市的雨夜总是如此寂静而又带着雨落时的嘈杂,多年前蒋瑞闻与他的妻子沈柯联手执行围剿毒贩的任务前方有万般险阻,有一丝任何的松懈都会露出破绽而威胁性命。空气中弥漫着紧张的气氛同时也充满着毒贩们纸醉金迷的奢华。
双亲牺牲后14岁的蒋清独自来到江城住在姑父家,转到小县城里还算不错的初中江城中学拼了命的学习稳居第一。但学校中总有不少人对他虎视眈眈,一是因为学校里的人从没有见过他的父母只知道他常年借住在姑父家,二是因为他高不可攀的光辉令人嫉妒。
渐渐的上了高中后的蒋清因此在学校里成为了那个常常被欺凌的同学。无人保护更无人拯救像是陷入了无尽而又无光的深渊。时常丢失的零花钱,桌子上印刻着不堪入目的脏话,袖子里的淤青,衣服上的脚印成为他最痛苦的烙印。
“你个没妈的东西,今天带钱了没有。”眼前的混混狠狠地踢向了蒋清修长的腿。蒋清仍旧低着头沉默不语眼里冷的就像蒙上了一层冰,带着灰渍的衣袖不小心露出了手腕上的刀疤。“说话啊,哑巴了?”混混伸出手打了蒋清一巴掌。白皙的脸颊上顿时落下了红印。
混混许是觉得不解气还想再扇一次,刚要落下的手被一股力量阻拦。“敲诈勒索霸凌同学是触犯法律的事情,同学请你自重”陈书哲冷淡的说道眼底有掩饰不住的怒意。“你算什么东西,你还管上我了?”吃了瘪了的混混显然咽不下这口气的骂到。
身材修长的少年不再说话只是举起了与110通话中的手机。混混见状赫然收敛用开玩笑的语气说道:“同学之间的小打小闹,不至于吧?”眼前身着校服的陈书哲开口“他身上被你打的满是淤青也是小打小闹?勒索钱财叫做玩笑的话,你们早发家致富了。”
昏黄的日光照印在街道,一缕光照在眼前的少年身上仿佛他就是光。蒋清不记得疼痛只记得此刻世界终于不再黑暗自此光照了进来。
陈书哲纤细白皙的手伸向蒋清的脸,蒋清下意识的颤抖的闭上了眼,等到脸颊上的不是巴掌而是一个快要融化了的雪糕。冰冷的感觉伴随着夏天的燥热攀上脸颊。
“同学,你的脸有些肿了。”少年的声音带着些许温柔与关怀。
“今天谢谢你,再见。”蒋清低着头不敢与光似的救赎对视。
早已将自己嵌入黑暗的蒋清怎么敢望一望站在璀璨的光下的太阳。好像已经许久没有被关心过,突如其来的关心既让他有些窃喜而又觉得不真实。他拖起被踢伤的腿,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
刚要离开且有被有力的手给拉住,“你现在很痛吗,我背你吧。”
“不需要。”常年孤独的蒋清很难对他人建立起信任更何况还是一个素不相识却救了他的人他不知道这是救赎还是更大的深渊,他也没有试错的机会。
翌日,教室里讨论着那位还未到的转校生。“你们知道那个转校生吗?听说是个帅哥,成绩也挺好的就是不知道有没有对象。”懒散地趴在桌子上犯困的蒋清听着他们的谈话,对这位即将到来的转校生提不起兴趣。
被称作“灭祖师太”的严娜拿着一沓试卷进入了教室:“说什么呢?考的这么差你们也笑得出来?”闹哄哄的教室顿时静寂无声。“你们大概也知道了吧,我们班转来了一位新同学,你们要多向人家学习,人家的成绩常居年级前十,你们呢个个连个上进心都没有,以后在社会上怎么生存?”
那位被严娜捧上天的转校生身着白色T恤顶着一个白皙而又冷清的脸走进教室。教室的女生开始窃窃私语的说着“好帅啊,好想要个联系方式。”严何一改从前的画风温和的说道:“蒋清那里刚好有个座位你就坐在那吧。”
台下的秦瑾看到严娜的两极反转直呼:“woc,灭祖师太什么时候转性了?真令我感到陌生,这还是灭祖师太吗?”下一秒,秦瑾的头被一截粉笔砸向:“秦瑾,这次英语你又考50分还笑的那么开心,在下面嘀咕什么呢,给我滚外面站着去。”
干净又带着些许栀子花香的少年径直走向趴在桌子上睡觉的蒋清。困倦的蒋清听见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同学,好久不见。”
“没看见我在睡觉?”他仍旧没抬头只是用冷漠的语气诉说着他的厌生。
话一说完,身旁的人恢复了安静不再说话。陈书哲望着他睡着时的样子。视线落在了衣袖里藏着被烟头烫伤的疤痕上,陈书哲的心一振眼眸里露出心疼。蒋清生的清秀,挺拔的鼻梁显出他的几分犀利,他看人时有一双明亮的眼而又带着几分审视。
身旁的人一直在记笔记,耳边不停的传来翻书与笔尖滑动的沙沙声。睡眠浅的蒋清逐渐没了睡意,准备拿出抽屉里的手机打游戏,转眼一看发现身旁的人一直注视着他。蒋清不解的问道:“看我干什么?”身旁的人低沉的笑了一下:“你的眼睛很好看,我很喜欢。”
耳朵急促的染上了红晕:“你...有病。”打开了游戏却没有专心的念头一股烦躁涌上心头,耳边一直回荡着身旁这个人刚刚说的“我很喜欢。”脸也不自觉的染上红晕,心里觉得很别扭。
蒋清的心里不由的烦躁起来,自己想他干什么?有病吗这人一上来就说喜欢什么的。感觉到肩被点了两下的蒋清将飞走的思绪抽了回来。身旁的人递给他了一本书上面记得密密麻麻的笔记:“你没听课,我帮你记了笔记。”蒋清被这人搞蒙:“我上课都睡觉了,你还觉得我会学习?哥们,别太异想天开。”
“我觉得你会学的吧,你不像坏学生。”陈书哲开口对面前这个自甘堕落的少年说着。
“我已经没救了,你最好别烦我。”身旁的人依旧没有说话只是在他离开之际拿出蒋清的英语书帮他抄了笔记。
蒋清刚从蛋糕店兼职回来,走进破旧的屋子打开了忽明忽暗的灯。书柜上摆放着一张倒扣的照片,那是他小时候在游乐园晚上母亲为他拍的。六岁那年双亲死于公职后他再没见过唯一爱自己的人。曾经的他很爱学习,因为拿出奖状母亲总会抚摸他的头说着:“我们家清清真厉害,妈妈带你出去玩好不好呀。”
蒋清拿出口袋里的烟点燃吸了一口,吐出白雾之后把烟放在胳膊上熄灭。有一丝的麻痛蔓延开来他却像是感觉不到一样。脑子里又开始回荡起陈书哲说的“我很喜欢。” “你不像坏学生。”会好好学吗,他自己也不知道。他自己都放弃自己了还有什么值得期待的呢?陈书哲这个人真的很奇怪,在他被霸凌时救下他,在他自甘堕落时又觉得他还有救,看向他的眼睛时又说很喜欢。心又泛起不知名的烦躁。“真是疯掉了,想他干什么,有病吗。”
翌日清晨,蒋清像往常一样没有吃饭,早上上课时开始胃痛。他爬在桌子上,眉头紧皱,嘴唇也肉眼可见的发白。身旁的人走向讲台和老师说“老师,我好像有点不舒服,我去医务室拿点药。”没有老师不偏爱成绩优异的学生,眼前的老师关切的说:“严重吗,快去吧。”
陈书哲先是去了医务室拿了胃药又在手机上点了一份蛋炒饭。他将外卖藏在从医务室多拿的黑色袋子里,又着急地跑向教室。风吹动少年蓬松的发丝,少年的爱意藏在风里,风吹过肆意而又张扬。
蒋清觉得胃里一阵翻江倒覆,痛感让他难以忍受。恍然间身旁的人点了点他的肩:“蒋清,起来吃药,我给你带了饭吃一点吧。”蒋清抬起头看向手里拿着胃药和还冒着热气的饭的陈书哲,突如其来的关心让他不知所措。他迷迷糊糊的就喝下了药,吃完药阵阵困意席卷而来,蛋炒饭也就被抛之脑后了。
蒋清在睡梦中醒来,抬眸一看教室已然空荡荡。身旁的人对他低语:“好好吃饭,阿清。”听到这个称呼时他的脑子宕机了一瞬:“陈书哲,你叫我什么?”陈书哲眼神闪躲摸了摸脖子:“没什么,我送你回家吧,顺路。”
“行吧。”蒋清微微点了点头。这是他第一次答应陈书哲,许是因为早上送药的事对他心生感激。俩人在黄昏照耀下走向前方,就好似一对吃完饭挽手散步的情侣。两手之间只有一丝缝隙,恍然一瞬的触碰让陈书哲红了脸。
蒋清不想让身旁这人看见自己的窘迫于是在快要到家的那个路口停下:“今天谢谢你给我送药,就送到这里吧,明天见。”光透过眼前少年的发丝,他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蒋清走到破旧屋子的门口之间眼前站了个男人。男人拿下嘴边的的烟对他调侃到:“哟,这不是侄子吗,听说你最近又赚大钱了,拿点给我呗?最近手头紧啊,体谅体谅。”蒋清眼里闪过一丝厌恶:“你给我滚,别来烦我。”
蒋清再次看见这个男人,脑海里又翻出曾经双亲逝世被姑妈沈禾收养的记忆,当年姑父因此与她不断争执,林阳觉得他是个累赘。从那以后林阳开始酗酒,晚上回来时总是要打沈禾一顿,蒋清小小的身躯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奶声奶气地安慰沈禾:“姑姑,等我长大,我一定带你走。”
“发什么愣,钱呢?”中年男人急躁的开口。
“我没钱,滚。”
“小b崽子,敢这么和老子说话,看我今天不打死你。”林阳抡起身后的酒瓶砸向蒋清,空气凝固到了极点。几秒后酒瓶却没有砸向他,而是砸向了身旁的陈书哲。蒋清愣了几秒看着鲜血从他头上流下,他心里涌动真一股莫名其妙的情感,眼底划过一丝心疼。
“陈书哲,你是不是有病,替我挡什么。”蒋清的声音带着几分鼻音的说道。
“是有病,病的不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