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风笙蓦然抬头,看到一张暴怒至极的脸。


    “你为什么总是喜欢偷我的东西!”他揪住她的后颈拉扯着,恨不得捏碎她的颈骨。


    “我没有偷……”


    “用我的密码登陆电脑和手机,删光我的数据……偷偷潜进我的书房,烧我的照片!”南川世爵此刻恍若一个恶魔,“就如同当年你登陆我的账户,给宫烨窃取机密文件一样……你永远是个偷偷摸摸的贼!”


    宁风笙撞上冰冷的大理石柱,男人粗粝的手指摩挲着她的颈侧动脉。


    他系着墨绿暗纹领带,是去年圣诞节那夜他蒙着她的眼当眼罩的那条。


    “我……痛……你放开我……”


    宁风笙没想到他会这么震怒,头发被揪扯着往前走去。


    那男人就抓住她的头发,像拖死狗一样,将她拽到壁炉前。


    头皮被拉扯的痛让她脸色发白,他最宝贝的她那一头发,残忍地拽在他手中。


    此时因为过分用力,还被拽出来一缕……


    “看着这些灰,告诉我这是什么?”火焰在他漆黑瞳孔里狂妄跳跃,他捡起几张飘在角落的残片,“是我们第一次滑雪摔进雪堆,是你发着烧我给你煮粥烫伤手背,是台风天你抱着流浪猫缩在我怀里——”


    他的声音突然卡在喉咙里。


    燃烧的相纸蜷缩成飞灰,有张没烧尽的照片露出半张笑脸,那是他把十九岁的宁风笙按在怀里,往她的领口塞雪球。


    “南川少爷记性真好……”宁风笙眼睫轻轻颤栗着,沾着炉灰的手指抚上他剧烈起伏的胸口,“可这些都是你的人生污点……”


    “啪!”


    相框擦着风砸进壁炉,火星轰然窜起。


    南川世爵扯开领带冷笑:“污点?你生理期疼得咬破我肩膀是污点?车祸时我扑过去护着你的头是污点?”他掐着她下巴逼她仰头,“那这双眼睛里映着我的样子……”


    拇指重重按上她湿润的眼睫:“也是污点?”


    壁炉燃烧着相框爆出噼啪声,宁风笙看着近在咫尺的俊美面容——


    他眼尾泛着不正常的潮红,像雪地里晕开的胭脂,昂贵的西装前襟沾满灰烬,仿佛一只身负重伤的野兽最后狂吼。


    “南川世爵。”她伸手触碰他滚烫的侧脸,“是你说的……你忘了么?”


    “……”


    “我以为你不想记起那过去的时光……你说那是你的人生污点,你后悔遇见我,爱上我了……你要娶林蕾西小姐,还留着那些东西做什么……”


    “……”


    “我以为我是在帮你……把那些碍眼的垃圾,都从你的世界里清除……”


    “你是个什么东西?”他突然发狠咬住她锁骨,血腥味在唇齿间漫开,“就凭你……也可以在我的人生里指手画脚?”


    “……”


    “毁掉了照片,你就能抹掉我们在一起的三年?”


    手掌扣住她后腰往怀里按,恨不得把她按进他胸腔里,“你当我是死人?”


    宁风笙疼得吸气,却被他掐着腰按坐在壁炉台上。


    燃烧的余烬在身后明灭,他冰凉的手指探进她衣摆:“不是要烧吗?不如把我也烧成灰……”他疯狂地冷笑,愤怒的呼吸喷在她颤抖的睫毛上,“装在你那个珐琅首饰盒里,嗯?”


    “你疯了……”宁风笙偏头躲开他的唇,却被捏着下巴转回来。  “这么恨这些照片?你删掉我手机里六万多张,清空了我三个云盘……”南川世爵的手指爬上她的咽喉,“每帧光影都该用你的血来陪!”


    宁风笙抓住他手腕的咳嗽,胸腔一点点被挤走氧气的窒息感:“留着…做什么…你都不爱我,要结婚了……”


    空气骤然凝固。


    南川世爵瞳孔紧缩,忽然抓起她左手按在滚烫的大理石壁炉架上:“吃醋?”


    皮肤烫得剧痛,发出细微焦味!


    他笑着舔掉她疼出来的泪珠:“你没有资格吃醋,你只配把这些灰烬吃下去!”


    抓起一捧纸灰往她嘴里塞,“这些笑脸,这些拥抱——”


    宁风笙眼睛睁大着,看着他彻底陷入疯狂。


    “吞干净!”


    宁风笙拼命挣扎,纸灰扑簌簌落满雪白睡裙。


    南川世爵疯魔了,想把那些刻骨铭心的记忆都嵌进她的血液里,和她融在一起。


    这样,她就别妄想能清除掉他们的过去!


    她突然僵住,看见他胸口那条狰狞盘旋的伤疤——


    她不再挣扎,任由那一把的烟灰呛进喉咙。


    南川世爵看到她凝视的目光,索性将领口扯得更开,抓着她的手按在自己心口,抚摸着那条她用刀捅过去的凹凸疤痕……


    “烧啊。”他抓着她手指抠那道疤,“把这里也烧成灰——”鲜血沾在她苍白的指尖,“反正你连回忆都不要了……”


    炉火逐渐熄灭,月光透过彩色玻璃窗投下斑驳的黑影。


    “宁风笙……”暴怒骤然化作痛苦的喘息,他额头抵着她的肩窝发抖,“你明明说过……说过要陪我下地狱……”


    宁风笙眼泪喷然涌出,双手捧着他的头:“我不知道你那么在乎……”


    南川世爵黯笑,她明知道他有多在乎,曾经一张都舍不得删掉。


    “我赔你好不好……我们还可以照很多照片……”


    “过去的宁风笙,在我心里已经死了。”


    宁风笙脑子里炸开一片白光,血液逆流。


    所以他怀念的是那段情感,不是她?


    “你滚吧。”他像喝醉酒的老人,动作迟缓地推开她,“现在就滚出玫园……”


    宁风笙的嘴唇颤抖了一下:“你认真的……?”


    “既然都清理干净了,也省得我亲自动手……现在就差你,完全清除。”


    ……


    大厅里灯光骤白。


    南川世爵转动着尾戒,看宁风笙拖着行李箱从旋转楼梯摔下来。


    大理石地面被金属箱角划出磕碰声,她跪坐在第三级台阶喘息,后颈碎发被汗水黏成深色。


    “这就累了?”他抿一口威士忌,冰块撞击杯壁像牙齿打颤的声音,“当初在床上伺候我的时候,宁小姐可是精力充沛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