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出柜

作品:《奈何弟弟是病娇

    林殊怡要带人走,章洄根本拦不住,场面一时间陷入混乱。


    快出门的时候,章洄冲了上去,把零食袋子塞进林濯月手里,握住他的手背,沉声道:“宝宝,先跟阿姨回去,我晚点去接你。”


    林濯月眼睛红红地点头,挣扎着伸出另一只手,覆在章洄手上,“哥,我没有告诉你,别生我气。”


    章洄猜测他想说徐铁的事情,抽出一只手,摸摸他的脸,“我不生气,你乖乖听阿姨话,我很快去接你。”


    林殊怡使劲掰两人手,指挥保镖把林濯月带走,愤怒吼道:“章洄!你给我滚开!滚回去处理你的家事。”


    章洄咬紧牙关点了点头,看着一行人浩浩荡荡离去。


    警察随之到场,问话之后将徐铁带走,蒋梅和徐嘉宝跟去了警局,王莹莹带着贝贝先回了家。


    徐嘉元不知所措,脚步黏在了地板上,连警察问话的时候都是浑浑噩噩的。


    章启文捂着心脏,只觉得心脏失衡跳动,亲家公把他女儿推下楼,女儿要离婚,还要跟他断绝父女关系,儿子是个同性恋,和他继子搞在了一起。


    章启文扶着桌子站起来,指着章洄想说什么:“你、你姐......阿月......”他脖子涨得通红,脚步虚软,哐当一声摔了下去。


    “——爸!”


    *


    章启文在梦中走马灯般回顾了一生,他以为自己死了,白日的喧嚣声如退潮般远去,周遭宁谧祥和,耳畔传来滴滴声,像命运的倒计时。


    有人打开了窗,冷风飘了进来,蓝色帘布如波浪翻涌,章启文眼皮像是被黏住,迷蒙的视线里有人影闪动。


    “爸,你醒了?我开窗透透气。”


    吧嗒一声,窗户又关上了,波浪停止了摇摆。


    章启文睁开眼,茫然地望着头顶的吊瓶。


    “医生说你急性高血压,现在没事了。”章洄帮他把床摇起来一点,水杯递给他,“下次不要这么激动了,未必有人送你进医院,起来吧,吃药。”


    听完这句话,章启文觉得自己血压又升高了一点。


    章洄把药塞进他嘴里,扶着他发抖的手,让他把水也喝了。


    吃过药,章启文仰躺下,虚弱地问道:“你姐怎么样?”


    “你放心,有堂姐陪着她。”章洄叹气,“明天把姐夫叫出来谈一谈再说。”他顿了顿又说,“顾好你自己吧。”


    章启文眼睛垂了下来,精神恢复后又开始琢磨。


    突然间,他听见章洄问:“那海盗船,你为什么总不给我做?”


    章启文没想到他能问这个,转过头去看章洄。


    章洄懒洋洋坐在一张折叠椅里,脚踩着踏环,夜已经深了,病房里只开了盏小夜灯,月光洒在他后背,空气中漂浮着尘埃,侧脸在光影下异常深沉。


    章启文却仿佛看见了儿时的章洄。


    他抿了一下嘴,又觉得嘴唇干涩想喝水,干涸的喉咙艰涩地发出声音,“那会儿不是忙嘛。”


    章洄无语笑了一声,见章启文望向水杯,又把杯子递过去。


    章启文喝了半杯水,身体补充了水分,眼角慢慢又有了泪,“我就是想息事宁人,嘉元不是罪不可赦,我是不是错了?”


    “姐姐已经长大了,不论是十五年前,还是现在。”章洄说。


    “她长大什么?你看她那犟脾气!什么都做的出来!”章启文说着又激动起来。


    “爸,你太爱管闲事了。”章洄不得不说,“不是,你怎么真觉得自己特别能耐吗?”


    章启文骂道:“我还没问你,你跟阿月怎么回事?”


    “不是你让我亲近他吗?”章洄飞快地说。


    章启文再次头顶冒烟,又要厥过去。


    章洄握住了他的手,恳切地说:“爸,咱们有什么话开诚布公地谈,错了就是错了,你应该跟姐姐道歉,还有林阿姨和阿月,就当是她聘请了你,就当是一份工作,你也没有尽心。”


    章启文懊悔自责,握紧章洄的手,在无人的夜里失声痛哭。


    *


    章洄在医院待了一夜,清晨护士来查房,听见声音,掀开罩着脸的被子,才发现天已经大亮。


    林濯月没回他消息,而徐嘉元打了他一夜电话,徐家其他人也打了几个,手机打没电直接关机了。


    章洄把手机连上充电器,然后进卫生间洗漱,叼着牙刷出来的时候,手机已经重启,跳出来几百条消息,几乎都是徐嘉元发来的。


    最后一条来自两个小时前:我在医院门口。


    章洄洗漱完,拿上外套和电量濒危的手机下楼。


    寒风里,徐嘉元满脸憔悴蹲靠在树边,一夜未眠,脸色比树皮还差,头发乱成一团,衣服也脏兮兮的。


    布满血丝的眼看见章洄过来,撑着膝盖站起来,嗓子干哑地问:“爸怎么样?”


    章洄搓了把脸,睨他一眼,旁边有个早饭店,他伸手指了指,“坐着说吧。”


    徐嘉元点点头,跟他过马路。


    两人坐进店里,点好了早餐,徐嘉元絮絮喋喋地说:“章洄,你帮我跟你姐说一声,我、我不知道怎么说......那时候我昏了头了,我妈让我去相亲,我就去了,我没想......”


    “别再说这些了。”章洄乏力地靠在椅子里,“你就说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我不知道,家里的事情一直是你姐说了算,她不教我,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办。”徐嘉元揉了一下红彤彤的鼻子。


    章洄无力至极,他并不清楚如何处理这种关系,易地而处,他不会原谅林濯月,连想也不能想。但人与人之间的关系终究是不同的,章启文自作主张过一次,章洄不想再成为第二个他。


    章洄喝了半杯豆浆,思考了很久,说道:“你跟我姐的事情,先放一边,我就问你,徐铁的事情,你打算怎么办?”


    徐嘉元张了一下嘴,却没接话,最终痛苦地捂住了眼睛。


    “你这人,就是没什么主见,以前听爸妈的话,后来听老婆的话,现在两边不着落。”


    徐嘉元捂着脸哽咽,肩膀轻轻发颤。


    章洄隔着桌子揉了一下他的肩膀,“你振作一点!”


    徐嘉元抹干净眼泪,深吸了几口气说:“我弟弟昨晚被开除了,我爹可能要坐牢,让我问蔚筝要谅解书。”


    “你答应了?”


    “我就想、我就想要是我爸不坐牢,就和我弟他们回老家,以后都别来了,大家还和和气气。”徐嘉元自惭形秽,声音断断续续,再也说不下去。


    “家和万事兴。”章洄吸了口豆浆,觉得这几个字有点讽刺,“哪有这么容易的事情,要是你拿到了谅解书,和你爸妈一起回老家,从今往后再也不见豆豆和果果,你能办到吗?”


    徐嘉元的眼泪一瞬间淌了下来,脸哭得扭曲,“豆豆和果果还那么小,他们以后不认我这个爸爸了。”


    “你爸偏心,谁都知道,想要你孝敬,也是为了徐嘉宝。我觉得你爸不是冲动,”章洄顿了顿,心情沉重,“要是那一下我姐摔死了,果果也就一起没了,豆豆跟着你,以后还有好日子过吗?”


    “可他是我爸啊......”


    “抱歉我帮不了你。”章洄一口气吸干了豆浆,“姐夫,别的我也不指望你,既然事情发展到这一步,我希望你管好自己的家人,别再去骚扰我姐姐。丑话说在前头,从现在开始,我姐姐、豆豆、果果,任何一个人磕着碰着,我都算在你们头上。”


    章洄提起一袋早餐,回到了病房里。


    章启文准备出院了,正在收拾东西,徐嘉元被开除,章启文也快了,但他职位属于管理层,离职手续办起来麻烦,可能还需要几天。


    原本打算四月份集团年报披露后再搬出别墅,昨晚助理来了短信,林殊怡已经把他的东西打包好,连夜扔了出去。


    助理帮他运去了熙华小区,他在那里有套小房子,原本就是准备退休后搬去那里。


    林殊怡一套下来行云流水,彻底与章家人切割。


    办好出院手续后,章洄开车送他回小区,章启文就坐在副驾驶上,闷闷不乐地吃一个凉透了的菜包子。


    等红灯的时候,章洄侧头看他,突然就笑了。


    “你笑什么。”章启文从杯座里拿起豆浆,喝了一口,也是冷的。


    章洄说:“爸,你这灰头土脸的样子,我看着顺眼多了。”


    章启文怒不可遏道:“医生说我不能动气!”


    “我可不会迁就你,你自己调理心情吧。”章洄打方向盘,转弯进了小区,“哪栋啊?”


    章启文气愤道:“靠边停,我自己走回去!”


    章洄真就靠边停了,去后座把几个袋子提下来,塞进他手里,“路上慢点儿,我走了啊。”


    “不是,你就这么忙?不能帮我把东西提上去?”


    章洄摸了一下后颈,像是在笑,又带着点无奈,“爸,我也到了没工夫做海盗船的年纪了,我还不少事儿呢。”


    章启文两只手各提了一个塑料袋,西装外面套了件章洄的外套,不伦不类地站在寒风里,像个被抛弃的空巢老人。


    “比我想的好一点。”章启文微微哽咽,“还以为咱爷俩又要干一场。”


    章洄敛起了笑,沉着地说:“您别惹阿月,我就还能当个孝顺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