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末也被秦婉欣吓到了，手忙脚乱给她收拾残局。还帮她擦了擦嘴边的咖啡渍。


    秦婉欣又是一通激动和小小羞涩。


    陈末倒是毫无所觉，因为在心里，他一直把秦婉欣当邻家的小妹妹。


    两人在咖啡厅坐了坐，秦婉欣才问起电影节活动的情况，得知明天就是陈末的电影展映，很是兴奋。


    陈末则拉着秦婉欣继续去参加一些电影活动。


    第一次参加这种活动的秦婉欣感觉很新鲜，情绪高涨。


    电影周前面三天的活动，都是观众多一些，电影节活动的“重量级”人物许多都还没来。


    包括电影的评委，都是今晚才到。


    因为他们要参加“新青年电影计划”环节的电影展映。


    前几天这些放映的电影，由于不评奖，他们也没有参与。


    不像一个人的时候，陈末带着秦婉欣一起，就变得扎眼起来。


    好几个之前见过的年轻导演，看到秦婉欣都眼睛发光。


    他们都以为秦婉欣是陈末的女朋友，还以为她是哪里的新演员。


    一边对陈末发出艳羡，一边邀请秦婉欣去演自己的戏。


    陈末很是意外，全都帮秦婉欣拒绝了，并说秦婉欣已经是他下一部戏的女主角。


    笑话，欣欣只能当自己的女主角。陈末突然涌出这个念头。


    其他人只有一边惋惜，一边又羡慕起陈末来。


    秦婉欣才不管其他人怎么想，她看着也没解释“她不是女朋友这件事”的陈末，暗自窃喜。


    后来，他们去吃晚餐的时候，还遇到一个艺人经纪过来搭讪。


    经纪人问秦婉欣愿不愿意进娱乐圈，他可以签下她，把她捧红。


    秦婉欣礼貌回绝了，但经纪人锲而不舍。


    陈末上洗手间回来，就看到这一幕。


    他顿时火起。


    怎么一个两个的都来打他家欣欣的主意。


    哎，他为什么会说“他家欣欣”？


    他上前推开一直纠缠的男人，挡在秦婉欣身前。


    “她说了没兴趣，你没听到吗？赶紧走，别打扰我们吃饭。”


    戴着一副黑框的经纪人一愣，说道，“关你什么事，你是这位美女什么人。”


    秦婉欣探出头，刚想说他是我哥哥，便听到前面的陈末说，“她是我女朋友，你赶紧走。”


    咻，秦婉欣的心里放起了烟花，心怦怦直跳。


    经纪人终于走了，一边走还一边指着桌上的名片说，“秦小姐，你改变主意了就打电话给我。”


    陈末回过头，有点尴尬，他把那张名片一把塞进衣兜里。


    “说你是女朋友，好像更方便点。欣欣，你别介意哈。”


    他可不是那种喜欢占人便宜的男人啊。


    秦婉欣弯唇一笑，像只偷鸡成功的小狐狸，脆生生地说，“陈末哥哥，我不介意的。”


    陈末这才松了一口气，坐下开始点菜。


    这踏马的是咋回事？怎么还紧张起来了？


    晚上，两人在活动场地附近找了一家五星酒店住下。


    陈末本来是随便住的一家商务酒店，但怕秦婉欣不习惯，就换了地方。


    秦婉欣和陈末道别之后，想着白天的事情，笑着睡过去了。


    第二天一早，凤飞也到了。


    陈末和秦婉欣去机场接他。


    秦婉欣对凤飞很是好奇，看见这个和自己一样大的小伙子，问题多到陈末都头大。


    但凤飞一直好脾气地回答。


    陈末看凤飞还穿着面试时的那一套运动服。


    “你怎么没穿我给你买的衣服？”


    考虑到凤飞可能没有合适的衣服，陈末给凤飞送了两套衣服过去。


    一套是电影展演活动上穿的休闲套装，一套是颁奖活动当天走红毯的西服。


    凤飞虽然不知道那两套衣服的价格是他片酬的好几倍，但也知道价值不菲。


    他说，“都在箱子里面，只是那个西装好像要皱了，不知道怎么办？”


    秦婉欣立马说，“我们住的酒店有烫衣服的服务，给你拿过去弄。”


    凤飞已经定了之前陈末住的酒店，不和他们住一起。


    他这次来回机票和酒店的钱是陈末这个剧组负责人出的，但他拒绝了陈末给他定五星酒店。


    他好像已经花了导演很多钱了！


    下午，就是陈末电影的展演。这也是本次活动最后一场电影展演。


    明天就是电影节颁奖晚会。


    他们三人早早来到活动影厅。


    本次活动的评委会成员都到了，还有其他几个同样电影入围的导演，演员等。


    只是他们，就坐满了前两排的位置。


    幸好影厅还算大。


    陈末带着凤飞和秦婉欣站在入口处，迎接一个个进场的人。


    不得不说，这三人站在一起，那是相当吸睛。


    其中好几个正儿八经的演员，都忍不住一直看。


    心想这是哪里冒出来的新人，资质也太好了，光凭长相就赢了一半。


    等他们坐齐之后，秦婉欣也过去找位置坐下，陈末带着凤飞去到大银幕前。


    陈末和九位评委打完招呼，就开始介绍自己这次电影的创作理念。


    也向大家介绍了凤飞。


    当下面的人听说凤飞是从群众演员里找到的非专业演员时，都一时哗然。


    其中几位演员更是直言，用这样的演员做男主角，是不是有点不尊重这次活动。


    评委会里也有个导演对此很不满。


    他早就看陈末不顺眼，觉得他年纪轻轻，只是看起来有模有样，必定只是个空壳子。


    也不知道组委会选片子的那些老家伙怎么选中他的电影的。


    要不是任务所在，他都不稀得看这一场。


    凤飞被说的面红耳赤，站在台上不知如何是好。


    台下秦婉欣很生气，怎么就喜欢看不起人呢。


    陈末毫不在意，他拍拍凤飞的肩，让他放松，一边拿起话筒说道，“各位不必先下结论，不管你们有什么想法，咱们都看过电影再说。”


    其他人也很认可，评委会的其中一位评委还表示，“业余演员”是一次很好的艺术尝试，值得期待。


    众人便不再发言，等观众到齐，电影开始播放。


    电影是倒叙的。


    一开始，就是选秀节目上身穿艳俗舞蹈服的小云和评委的对答。


    舞台很精致，小云站在舞台中央显得格格不入。


    随着他和评委一问一答，镜头慢慢拉远，回到了乡村。


    小云在田野里独舞。


    他忘情舞蹈，仿佛和天地融为一体。


    画面孤寂又绝美。


    这时，原本还有一些声音的观众席慢慢安静了下来。


    然后只见天野间的小云慢慢变小，变成那个初中学生。


    他的故事开始上演。


    电影只有30分钟，其实时间很短。


    但银幕前的观众们，却感觉似乎跟随小云度过了许多年。


    随着最后小云在舞台上舞蹈的画面定格，银幕慢慢变黑。


    一行字从银幕上浮现：心火不灭，梦想不死。


    电影放完了。大厅里的灯光亮起。


    台下一片寂静，没有人出声。


    陈末看看安静的众人，走到银幕前致谢。


    他本想把凤飞一起叫过来，却发现他已经呆住了。


    凤飞也是第一次看到成片。


    陈末拿起话筒说话，整个大厅都是他的声音。


    “这就是我本次的参赛作品，现在大家可用踊跃发言，讲讲自己的感受和想法。”


    还是没有人说话，所有人都好像凝固了。


    陈末错愕，不应该啊？


    这时，那个开场前就对陈末有所不满的导演站了起来。


    这人叫黄野望，一个在电影圈边缘混迹多年的人物。


    黄野望没什么才华，但运气很好，早些年碰上了一个好本子，并凭借这个本子在一些小圈子有了点名声。


    这么多年，他都吃着这份老本，竟然还混成了“资深电影人。”


    不过，他这次能来当电影节评委，却是沾了他岳父的光。


    前几年他靠自己的文青人设，傍上一个假模假样喜欢文艺的官二代女人。


    女人的父亲，正好是春城的某个领导。他这才攀上了这个评委。


    黄野望站起来，左右看了看，发现大家都还一脸在做梦的表情。


    心里的不屑哐哐猛涨，这种糟糕的电影，怪不得大家毫无反应。


    先前一直没什么存在感的主持人这时反应过来，她本来还愁没人说话这就尬住了呢，飞快把话筒递给黄野望。


    黄野望毫不客气，站起来就把电影贬得一文不值。他先说电影运镜太普通，很多时候镜头都是静止的，看不到导演有什么调度，又说故事不太真实。


    “电影太悬浮，一个农村孩子，怎么可能会对古典舞感兴趣，后面在A城打工的经历更是魔幻，一个人怎们可能穷到捡垃圾了，还有心思大半夜的在街上跳舞。这位演员，叫什么，哦凤飞是吧？我看他跳起舞也很勉强，演员所谓的声台行表他一个不沾边，台词也很糟糕，竟然还不说标准的普通话，太离谱了！”


    陈末蹙眉，心想这男的在说什么，他自己明白吗？


    他拿起话筒，刚想反驳，就听观众群里传来一声喝骂。


    “艹，闭嘴，你在说什么屁话。”


    黄野望一愣，不敢置信地回头看去，只见后面的观众席上一个彪形大汉站起来。


    大汉牛眼入炬，死死盯着黄野望，黄野望被那眼神吓得一抖。


    主持人赶紧圆场道，“这位观众要发言吗，赶紧把话筒递给他。”


    工作人员一路小跑，把话筒递到大汉的手上。


    大汉拿过话筒，却沉默了一瞬，他抹了一把脸，才开始说话。


    “我……”


    这我字还没说完，大汉却忽然哽咽起来，随后竟捂着眼睛呜呜呜地哭出了声。


    黄野望一阵茫然，谁来告诉他这踏马是怎么回事？


    陈末也怔住，这反应是不是又太大了？


    然而，大汉的哭声就像什么开关一样，随着他的痛哭出声，其他观众也好似刚从梦里醒过来。


    有人从座位上站起来，猛烈鼓掌。


    有人在座位上长舒一口气，也像大汉一样淌下眼泪来。


    还有人直接吹口哨。


    也有人开始大喊“心火不灭，梦想不死，啊啊啊啊啊……”


    ……


    一时之间，整个活动大厅都沸腾起来，仿佛在开演唱会。


    大汉在这样的氛围里平静下来，这才又拿起话筒说话。


    “谁说农村孩子就不能喜欢古典舞？谁说捡垃圾就不可以跳舞？这不是你来定义的，我就是农村孩子，我小时候也一直喜欢画画，只不过……我想说，这是我在这次电影周看过最好的电影，不，应该说是今年看过最好的电影。感谢导演，感谢凤飞，感谢这个电影。”


    他说完，鞠了一个躬，直接坐下了。


    这时，他旁边的一个女孩突然抢过话筒，她脸上还有泪痕，眼睛红红的。


    她站起来大声说道，“我觉得凤飞演得很好，应该说特别好，我感觉他就是小云，说方言就更真实了。我是粤州人，他说台词是粤普话，我们那边普通话不标准的人就是这么说的。”


    经过这两人开头，其他观众也纷纷站起来发表意见。


    无一不是对电影的赞美。


    有人喜欢电影里凤飞舞蹈的镜头，觉得浪漫而纯真。


    有人喜欢最后舞台上小云表演的片段，认为是全片最燃点。


    也有人感叹看完电影觉得热血澎湃。


    陈末和他们交流得很开心。


    黄野望傻眼。


    这这这，怎么就变成这样了？这一届观众是不是都脑袋有问题，他们看得懂电影吗？


    想到这里，他果断再次起身，打断了观众发言。


    这位观众听说凤飞本人真的会跳舞，正想让他现场表演。


    黄野望忽地抢过旁边主持人的话筒，大声道，“好了好了，观众已经说得够多了，也应该让评委和在场的业内人士发言了。”


    那个观众看了他一眼，不满地坐下。


    其他人也都嘘声一片。


    黄野望才不管，他越俎代庖，充当起主持人，积极引导现场的评委们发言。


    观众算个屁，他得让专家们出来骂骂，帮他找回场子，也好教训教训陈末这小白脸，让他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


    凤飞哽住，看着慢慢放下手中话筒的陈末，欲言又止。


    陈末看着上蹿下跳的黄野望，眯起了眼。


    心道，这老小子看来今天是杠上他了。那就放马过来吧。


    于是他好脾气地和那位观众道了个歉，也顺势邀请评委和同行们点评。


    黄野望见状，心想算你还有几分眼色。


    但他却不知道，前面两排的评委和各位导演演员什么的，此时内心是大受震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