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映会第二天，各大媒体就报道了这件事。


    无论是电视台还是报纸，都对《幽梦若月天亦老》诸多夸赞。


    不过，苹果日报和A城电视台还是阴阳怪气了一番。


    陈末也不在意。


    大家也不傻，到时候电影播出，许多事都会明晰。


    过了几天后，来观影的影评人也纷纷在杂志上刊出了对电影的评论。


    由于是内部试映，所以影评没有太多剧透，但几乎都是大夸特夸。


    这和之前《两个蠢贼》上映前的待遇完全不同。


    不过那时候，主要还是没有邀请到太多影评人。


    那会儿呈星和陈末都还没有这个面子。


    借着这样的好势头，发行那边又陆续安排了一系列宣传和公关活动。


    这一次，没有了王天云操纵诚达来干扰，院线方纷纷前来求购影片。


    诚达旗下的电影院也主动上门。


    面对此等景象，陈末对电影的票房放心了些。


    虽然他对片子的质量有自信，但在票房上也不能打包票。


    看现在片商的架势，至少不会太差。


    作为本片的导演兼男主角，陈末自然也要出席这些宣传活动，也跟着跑了几场。


    连续跑了好一阵的宣传，也着实把他累得够呛。


    等折腾得差不多，他打算好好休息几天。


    毕竟电影正式上映前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休息了差不多一个星期后，陈末才打算去章裴之的剧组看看。


    这也是之前计划好的。


    作为章裴之电影的实际出资人，兼片子的挂名监制，他非常需要了解章裴之这厮的状态。


    但想到前几天章裴之隐隐又有要钱的迹象，陈末觉得脑壳子生疼。


    这也让他更想赶紧去组里看看，他怎么就那么能作。


    陈末也没提前和章裴之说，当天就带着高传强他们几个人，悄咪咪地过去了。


    其实陈末本来还想邀请彭天宇和江明成一道过去看看的。


    但当他说这话的时候，彭天宇和江明成都是一脸幽怨。


    因为随着呈星打出名头，两人也越来越忙了。


    现在彭天宇除了带高星，又签了一些新人，这其中就有杨静雨。


    不过杨静雨也暂时没有辞掉跳舞的工作，只和呈星签了部分合约，不像高星是呈星的全约艺人。


    除此之外，公司还签了两三个之前参演陈末电影的腰部演员。


    与这些人相关的事务都要彭天宇来管，他已经把之前陈末的助理——江小鱼和彭小慧带动起来，加入经纪人行列了。


    而作为公司总经理，江明成也不轻松，大大小小的事都要他操心，他还带着公司的创作团队，在开发一些新项目。


    而且，这段时间他也因为章裴之超支的事焦头烂额。


    原本陈末这个甩手股东同意给钱，他还来据理力争了很久。


    不过最终还是无奈妥协了。


    因为陈末用一双大眼睛瞅着他，仿佛还带着些委屈。


    江明成见他都这样了，也就说不出反对的话来。


    折腾吧折腾吧，努力工作的江明成偶尔也摆烂地想，大不了他跳槽！


    现在，陈末忙完了，得空了，来约这两人“探班”。


    说好听些是视察工作，实际上不就是出去玩吗。


    他们哪里有这个空闲！


    得到这两人白眼后，陈末只好讪讪离开，只带着仨保镖去了剧组。


    章裴之的剧组不在A城，而是在A城东边一个靠海的小城市。


    从A城开车过去，大概要十个小时。


    高传强他们三个人换着开，倒也不累。


    来到章裴之所说的码头，远远地，果然看见有一处地方被围了起来。


    这一片区域几乎没人，只有那一处人来人往，似乎还有不少大型器械，比如起吊机之类的东西。


    也是，这本来就是废弃码头，平时也没什么人烟。


    那会儿码头主人听说有人要买，都没怎么还价就成交了。


    章裴之当时还邀功似地和陈末报告，仿佛让公司捡了个大便宜。


    陈末坐在车里，幽幽地看着这个破码头。


    呵呵，现在公司拥有了一个码头，他是不是应该感到高兴。


    但理智却告诉陈末，他高兴不起来。


    因为章裴之就是这么花掉那2000万的！


    就这样，陈末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向剧组所在地。


    走到外面的时候，就有保安把他拦了下来。


    陈末看了看保安制服，果然是秦大路的公司。


    高传强他们也看出来保安的身份，彼此打了个“你瞧”的眼色，但都没有多说什么。


    陈末也不为难保安，拿出手机给章裴之拨过去。


    但打了三次，章裴之也没有接，他只好打给李崇明。


    陈末心想，可怜的李崇明大哥，希望他这段时间心脏还好。


    李崇明接到陈末的电话，赶紧过来接他。


    李崇明不是一个人来的，而是和两个工作人员，坐在一辆类似观光车的小车上。


    也是，这里那么大，要是都靠人力行走，那效率忒慢了。


    陈末和李崇明寒暄过后，也坐着这小车去找章裴之。


    在车上，高传强他们几个还在好奇这新鲜玩意儿，陈末心里却想，这车绝对不止租了这么一辆。


    呵呵，又是好一笔开销呢。


    等找到章裴之，陈末远远就看见章裴之正在码头边上给演员讲戏。


    一堆人站在搭在水里的操作台上，眼睛都盯着手舞足蹈的章裴之。


    陈末也正想看看剧组的拍摄情况，就没让李崇明招呼章裴之过来，而是走近了些，和其他人一起站在一边观摩。


    走近一看，陈末才发现正在听戏的两个演员正是主演曹可贞和谢飞。


    但他俩看起来都不大好，头发还在滴水，身上披着厚毛巾。


    旁边有人过来，想要给他们吹干头发，但似乎被章裴之制止了。


    陈末隐约听见章裴之说，“别费这功夫了，马上又要下水，吹了也白吹。”


    曹可贞和谢飞对此没有太大反应，还是目光炯炯地看着章裴之。


    不一会儿之后，章裴之似乎讲完了。


    他坐回台下的监视器，眼看是要重新开拍。


    只见他一声令下，曹可贞和谢飞就双双跌进了水里。


    曹可贞在水中浮浮沉沉，不断呼救。


    而谢飞则在一片混乱中抓住了一块浮木。


    他推着浮木游向曹可贞，两人挣扎半天，才把曹可贞拉上浮木。


    而谢飞依然还在水里泡着。


    这个过程中，这两人一直在水中大力挣扎、大声呼救，台词几乎是喊出来的。


    光是瞧着就让人觉得累死。


    这段过后，章裴之喊了“cut”。


    陈末还以为，这场戏就要告一个段落，谁知章裴之又走上前和两人说了些话。


    然后……他们又重拍了。


    陈末想想刚才这两人的表现，也觉得还需要完善一些细节，对于章裴之要求重拍表示理解。


    但接下来事情的发展就超乎了陈末的意料。


    在众人的见证下，谢飞和曹可贞这场戏重拍了快十次！


    有好几次，陈末看着瑟瑟发抖的两个演员，都以为他们要暴走了。


    但每一次都没有！


    不但没有，他们还非常配合，主动和章裴之探讨，满足他的各种要求。


    陈末在一边麻了！


    倒不是觉得章裴之严苛，而是想到了上辈子这两人的奇葩。


    曹可贞上辈子可是说过，对拍电影其实没什么兴趣，后来陈末也了解到，她这话着实不假。


    因为她就是一个家有薄产的富二代，拍戏就是为了好玩，所以才找了一批人，专门拍那些把自己打扮得美美的爱情电影。


    至于谢飞，虽然不知道他上辈子为什么拒演院线电影，但就从这方面看，这人多少有些桀骜不驯。


    但现在，一个对拍电影不感兴趣的富家小姐，一个藐视院线的个性演员，竟然肯让章裴之这样一个小小的新人导演如此折腾！


    带入他们，陈末都觉得自己会给章裴之这厮一巴掌！


    可他们偏偏没有，在章裴之面前还表现得如同勤劳肯干的好员工。


    而刚刚两人看着章裴之的眼神，如果陈末没看错的话，竟然还带着隐隐的崇拜。


    陈末不禁默然。


    章裴之这倒霉蛋，到底给这两人下了什么蛊！


    陈末在一边思绪乱飞，李崇明也沉默不语。


    陈末忍不住问，“他一直这样吗？”


    李崇明完美get到老板的意思，一脸麻木地说，“这场戏已经拍了一个早上了。”


    言外之意，你看的这些还不是全部！


    陈末再次震惊，同时心里又有了不详的预感。


    他眼看这场戏又要重新开拍，木然道，“现在换导演还来得及吗？”


    李崇明看了陈末一眼，眼神里一片虚假的平静。


    陈末却读懂了他的眼神。


    那意思是：你说呢老板。


    等这场戏终于过了，已经是第十二遍。


    章裴之喊完“cut”，转头就瞧见了旁边站着的陈末。


    他立刻兴奋了，一个箭步就上前来打招呼。


    还叫上了曹可贞和谢飞等人。


    陈末看他俩身体已经开始打颤，赶紧让他们去换衣服休息。


    两人走后，陈末面无表情地盯着章裴之。


    “听说，你计划在9月份杀青？”


    章裴之厚颜无耻地笑着，“末哥，你听谁说的？这话我可没说。”


    李崇明看了眼章裴之，他权当没看见。


    陈末习惯了章裴之的厚脸皮，当下也不想多纠结，便让他带着自己在片场转转。


    章裴之也不含糊，把下一场戏的准备工作安排下去，几人就坐上了那辆小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