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同安对于别人的家事倒是没什么兴趣，自己家都一堆破事，还管别人？


    他只是有点意外白家也会想要吃电竞饭。


    不过他在商业方面没什么头脑，大概是白家二公子觉得有赚头吧。


    反正人家比他厉害。


    何同安之后跟灵魂他们又聊了两句，灵魂对何同安是很满意的。


    之前听小熊说这个战队是为他组建的，他还略微有点犹豫和不适应，哪怕薪资再高，灵魂也总会担心成绩问题。但后来看了何同安和一些主播、职业选手撞车时的发挥表现，灵魂还是决定先来看看。


    尤其WG老板最吸引他的一点，就是除了何同安的地位不会动摇外，其余的一切都不会插手。


    小熊推荐灵魂，他就给钱让买灵魂。


    灵魂推荐dusk，他就给钱让买dusk。


    dusk现在说如果他来他推荐把RTX青训营的一个上单也买过来，老板也给钱让买。


    唯一的点只有得何同安也喜欢。


    灵魂真的很久没见到这样的老板了，有一种当年煤老板的恍惚感……


    小熊非常高兴灵魂和何同安互相都很满意彼此，也很高兴何同安对于灵魂想拉进来的dusk和青训上单没有意见：“那我们就这样说定啦！我拟了个意向合同，为了确保安全，得麻烦你先签一下，等正式合同出来你再签一份。”


    何同安嗯了声，又问了句：“薪资是？”


    小熊：“因为我们现在还没有成绩嘛，就非赛时两万，吃住基地都包。如果你现在不太方便回家的话，住酒店我们也包，然后赛时五万。都是税后，不算商业，另外还有一些奖金机制，正式合同会详谈。以及我们也有一些奖惩，比如说抽烟罚款啊什么的。”


    这在职业选手里不算薪资高的，何同安听着虽然有点遗憾自己没法立马给papillon买礼物，但反而安心了些。


    难怪WG愿意早早签下他，原来是因为开出的薪资并不高。


    他稍顿，补充了一句：“对了，我得说一句，WG这边是要求选手谈恋爱之前、之前啊！一定要先跟我们说。”


    何同安微停，瞬间就想到了papillon。


    他…要现在报备papillon的事情吗？


    但是……papillon也不知道，他就说，是不是不太好？


    何同安抿了下唇。


    灵魂注意到，开了句玩笑：“你不会早恋吧？”


    何同安低着眼帘，在小熊拿意向协议的时候，很轻地说了声：“有…喜欢的人。”


    灵魂松了半口气，之所以是半口，是因为另外半口还是怕何同安会谈，他有点忧心，又不好说什么：“……”


    何同安见他欲言又止，就说：“你们介意的话，就算了。”


    小熊瞪大眼睛：“不能算了！这有什么啊！谁年轻的时候没有喜欢过人！你只要不影响比赛训练就好…你不会因为这个影响比赛训练吧？”


    其实到这一步，何同安都觉得自己像是被谁推赶着坐在了这儿，他有点虚幻和不着地的漂浮感，所以他安静了几秒。


    灵魂刚想说什么，小熊就不动声色地怼了他一把，示意他别说话。


    白山玉和他说过，何同安的性格可能会有点别扭，但他是很好的一个小孩。


    他希望他们能对他多一点耐心，有时候何同安安静，那他们就给他安静，去等待一下。


    白山玉说：“别看他年纪小，他其实也有很多想法和思考，只是一直没被重视过，所以不太会表达……”


    小熊还记得，白山玉跟他说这话时，神色有几分不明，还轻笑着说：“跟你说这些我还真是有点…但是我不能亲手带他，我相信你，你的性格成为他的经纪人会更好。”


    白山玉很清楚，如果是他，他会不受控制地想要让何同安的每一步都按照他所想去走。


    不是会伤害何同安，只是他的安安并不是没有主见、没有自我的人，就算何同安愿意听，可随着时间，何同安的自我会被他抹除。


    他当然希望何同安什么事、什么选择都问他，甚至让他来做主。


    可是白山玉经过长期治疗，又很清楚这是不对的。


    他不能这样做，这样会伤害到何同安的精神。哪怕他有最温和的手段去将他打造成他的娃娃，属于何同安的棱角，还是会被他磨灭。


    再温和也是伤害。


    灵魂和小熊对了一眼，憋着没说话。


    他承认小熊的本事，他当然承认。


    这位经理的履历，漂亮得让人怀疑到底为什么来一个还没成型的战队拉扯。


    小熊等了差不多十分钟，见何同安还是没说话，就缓了缓语气：“你是有什么别的想法吗？可以跟我们说的。”


    何同安眼睫微动，低着头，声音有点小：“我，我不清楚我能不能够做好。”


    他说：“我以前没想过自己会走这条路。”


    这是真的。


    不仅是没想过自己会走这条路，何同安从读书开始，就对“我的梦想”这样的作文一片空白，只能在网上搜索作文胡乱拼凑。


    他没有目标。


    何同安想去问papillon了。


    但是papillon还没有回他的消息。


    何同安抿起唇：“……我怕耽误你们。”


    这倒是让灵魂和小熊都没有想到的。


    灵魂觉得看何同安操作时，他是个很自信的人，他甚至有点怕何同安太狂，会和队友难以磨合，会在正式登场后因为太狂被黑粉喷、骂，然后因此折戟。


    他见过不少这样的选手。


    但是灵魂没想到何同安在想这个。


    十七岁的男孩子……会这样想的，灵魂还真没见过。


    游戏能打这么好，还是那种打架风格，一般来说都很狂傲啊。


    而小熊在顿了下后，想到白山玉跟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还有，他其实很没有自信。”


    白山玉知道自己一个人的鼓励是不够的，何同安缺失的东西太多，所以他笑着跟自己特意挑选送到何同安身边的助理说：“得麻烦你们多夸夸、多肯定他。”


    原来是这样。


    小熊想。


    但是他更加好奇，白总为什么会喜欢何同安呢？


    小熊斟酌了一下措辞，把错误揽在了自己身上：“没有没有，也是我们太着急了，有很多事情都没有跟你讲清楚就在这里跟你说签约。”


    他坐下来，看着何同安，认真道：“我们先从头聊，把话说清楚吧！”


    何同安没有意见。


    于是小熊就道：“WG背后的公司你已经知道了，不需要我过多介绍，我们就聊聊战队吧。”


    “目前人员构造能够确认的就是我和灵魂，还有赛训组的几个，是灵魂挑选的人。”


    小熊简单说了一下：“然后选址当然是在沪城，选手待遇问题我们会尽量满足你们的要求。另外就是关于薪资问题，我刚才跟你说的待遇是两年合同的待遇。”


    “因为你也是新人上场，所以我们开出的薪资比较保守，合同上是会说明，薪资会按照成绩去调整以此保证能够符合你的身价的，你也不用担心。我现在详细说一下，就是如果你打到了一定的成绩，薪资就会进行提升。比如说夏季赛进入八强，那么你的薪资会翻一倍，四强再翻一倍，决赛、拿下冠军还会再翻。”


    “而且我们不是说你达到那个成绩后的下一个月或者那一个月才开始涨薪，是你达到那个成绩，那一年包括后面的每一年我们都会按你最高成绩给你算薪资。也就是说如果你夏季赛拿了冠军，那么我们会在那一个月发放奖金的时候，把你之前的钱一起补齐。”


    这就代表着，赛时五万的薪资，在进入八强后会变成赛时十万，四强是二十万，总决赛是四十万，拿下冠军是八十万。


    何同安虽然不清楚业内的具体情况，但他也听朋友们说过哪个职业选手多赚钱，大体意思就是游戏打得好，比小康家庭过得还要幸福。


    而且不论别的选手如何，何同安听下来，自己是觉得这个待遇没问题的。


    也能够理解为什么WG会很想要签他。因为没打出成绩来作为首发队员开的薪资，大概是比其他那些职业选手要低不少的。


    而且……


    小熊还说：“我们其实还有另外一份合同，本来是想等正式签再跟你说的，现在一起说了吧。”


    他道：“不用我多说，你应该知道，职业选手都是按年签。因为你是新人，如果你确定要签我们的话，就算是从WG出道，再加上你的实力也摆在这儿，所以我们WG很愿意投资你、培养你，把你打造成WG的明星选手。”


    小熊：“但是，我们帮你提高商业价值，当然是有条件的。”


    小熊举起了自己一根手指：“一份十年的合同。”


    他说：“只要你愿意签，我们从今年就可以给你十万税后的月薪，不分赛时不赛时，然后再按成绩翻倍算。商业分成也依旧另算。”


    何同安虽然还差一点满十八，但到底也是见过世面的，不会因为十万块钱就昏头，他眉眼稍动：“违约金…很高吧。”


    小熊点点头，玩笑道：“你甚至可以理解为卖身契…违约金会高达十个亿。”


    白家二少就是这样。


    小熊想。


    他当时问白山玉他要往哪个合同去引导何同安签的时候，白山玉非常大方地说：“我当然希望他签十年。”


    他笑：“最好是一辈子。可惜一辈子的合约不合法。”


    十年…已经是白山玉的律师团队能打赢合同的极限。


    毕竟有些合同不是签了就占理，法院会根据内容进行评判的。


    小熊说完的时候，难免会因为何同安是他必须签下的人而有几分紧张，但何同安在这种事上，反而意外淡定。


    他点了下头：“难怪。”


    刚才因为最简单的一个问题而像个懵懂的小孩一样踌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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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安的人，在谈及这些时反而冷静且十分有条理：“那我可以看一下两份合同吗？”


    小熊看着何同安，这才慢半拍地想起，何同安虽然爹不疼妈不爱的，但确确实实是有钱人家出生的孩子，在这种事上，不可能会怯场：“……当然。”


    他说：“反正我们会先签保密协议。”


    何同安颔首：“好，那我想想…你们不急的话，我过几天再给你们答复？”


    他轻声：“我不会联系别的战队。”


    小熊倒是不怕他联系别的战队，毕竟白山玉盯着呢。


    “那你先在这儿住下吧。”


    小熊的重点是得先把人留在沪城，何同安在沪没有什么走得近的朋友，白山玉很希望他能够留在这儿，而且白山玉今天晚上就会到沪了：“也帮帮我们？我们还要面几个玩家、青训营的。”


    何同安挺感谢WG，再加上有papillon这层关系在，所以他没有犹豫：“好，可以。”


    本来还想说不白让你帮忙的小熊顿了下，还是维持了自己资本家的人设，没再说什么。


    何同安之后再跟他们聊了几句别的，他自己也没有什么要问，于是就这样拿了房卡先回了房间。


    进入房间后，何同安靠上门，呼出了口气。


    他不喜欢面对这些事，但好像想要长大就不得不面对。


    何同安拿出手机，papillon还没有回他的消息，他微抿着唇，一股脑地把小熊说的能说的部分全部跟papillon说了，合同细节没提，只说签十年待遇会更好，也会以队伍核心去打造，就算之后成绩不好也不会降薪。


    ——这确实是小熊原话。


    何同安在落地窗坐了会儿，看着沪城车水马龙的繁华，又等了二十来分钟，才终于等到papillon的回信。


    【papillon：刚才去开会了。】


    【papillon：我现在看你消息，等我一下。】


    papillon总是会这样，何同安很喜欢。


    他回了个好后，又等了一下，就等到papillon问他：【那你自己是怎么想的呀？】


    何同安抿起唇。


    【C：我不知道】


    【C：但我好像除了走这条路，也没有别的更好的选择】


    何同安的人生中学过那么多东西，只有游戏是没有学就会，且十分擅长、领先同龄人太多的。


    【papillon：你只是不确定，因为你年纪还小，不是不想去，是吗？】


    何同安不太喜欢她说他年纪小。


    可他在papillon面前，确实是个小孩子，还没成年。


    何同安真恨不得现在就已经到四月，这样他就成年了。


    【papillon：安安，我是觉得如果你只是不确定自己会不会喜欢这份职业，你可以跟他们打商量说先试一下？我查了，本身就有试训这一说的，然后合同我觉得你要好好考虑。哪怕待遇好，可十年有点太长，电竞本就是青春饭，虽然WG背后公司我有合作过，我觉得在资本里还算不错，出手也大方，但是这毕竟是你的十年，十年后你就二十七了。你要谨慎。】


    何同安逐字阅读着papillon发给他的话，心暖得不行。


    从来没有人这么关心他，没有人这样苦口婆心、耐着性子跟他分析利害。


    【C：嗯】


    【C：我会的】


    何同安发完，又顿了顿，低着眼，难免有几分迟疑。


    他…想问papillon，她会陪他吗？


    不是说这条路如何，也不是说papillon要在他面前出现，他只是…只是希望自己以后的每一天都能像今天这样，有papillon。


    但何同安还没想好措辞，又觉得自己矫情，打了退堂鼓不太想问了，papillon就先发了一句——


    【papillon：然后就是，如果你觉得可以，还是想签十年让利益最大化，那你就签。不管怎么样，我都陪着你，你有任何问题都可以找我、跟我说，好不好？】


    没什么不好的。


    何同安翘起嘴角。


    他愿意买papillon一辈子。


    【C：好】


    白山玉低眼看着何同安发来的消息，轻轻地叹了口气。


    开会没看到消息是真的，因为他和助理整理了一下何盛勋那边的产业后，开了个简短的会议制定大概的方针。


    但他故意没有提前说，因为他到现在还在等何同安会主动跟他说一句：你下次去干什么之前能不能跟我说一声？


    然而至今都没有等到。


    掌控欲强的人，希望何同安在自己的控制中。


    而同样的，他也希望何同安会对他有同样的情感，因为在他的潜意识理解里，这才是喜欢。


    ——当然，白山玉是接受过治疗的人，所以他很清楚不一定要这样才是喜欢。


    他得控制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