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娴说罢，闻潇才赶忙扯了一旁挂着的浴巾裹在人身上，“抱歉……我刚刚太紧张了……”


    “嗯，新婚之夜确实会紧张点。”


    闻潇被说得脸红，赶紧将人抱回屋里，放下人就出去倒了杯凉水压一压面上的热气。


    只不过这热气始终压不下，一直到他夜里躺在床上来回翻身。


    闻潇再次背过身的时候，那熟悉的柔软触感又贴上他的背脊。


    “你是不是睡不着？”


    寂静的夜里，除了外面的虫鸣，就是他猛吞咽口水而发出的声响。


    “没、没有，我马上就睡了。”闻潇也不知道自己在紧张什么，其实他们现在是合法夫妻，做什么都是正常的。


    女人的手撩开他那老头衫的下摆，手掌才在他腹部摸了摸，他那块肌肉就立马绷紧了。


    云娴觉得他还是太瘦了，抱着都有点硌得慌，不过还好也只是身上瘦，本钱还是很足的，就是刚穿来的时候被强制接收剧情，她没能好好体验。


    “你不睡吗，明天还要早起上工呢。”闻潇也不敢动弹，任由那手在身上煽风点火，甚至在不该停留的地方流连忘返。


    “时间还早。”这会儿还不到十点呢，对云娴一个后世生活过的人来说，睡觉是十二点以后的事情。


    带着香气的头发随着女人的动作铺在他臂膀，有些痒。


    闻潇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他这会儿也想不明白，脑子被扔进缠人的蛛丝网里，身体的热气和来自身后女人的香气蒸得他快要熟了。


    之后就是酣畅淋漓的晚间健身活动，折腾完又不得不烧水清洗了下。


    闻潇身体里的热气终于得以消解，也不在床上当孤勇者了，反而从背后抱着香香软软的女人快速进入梦乡。


    两人第二天醒的都很早，云娴看了眼枕边的手表，才五点。


    夏天上工早，俩人也不在床上赖着了，洗漱完就去厨房忙活早饭。


    闻潇做饭也是跟爷奶学的，会的不算多，后来自己一个人吃饭也是瞎糊弄，饿不死就行的程度。


    现在有人一起吃饭，闻潇胃口都比之前好了。


    他吃饭仪态好，像是从小养成的习惯，也不会像以前同队的男同事吃的狼吞虎咽，云娴忍不住盯着他瞧，像是观赏什么世界名画。


    闻潇也察觉到对方的视线了，鼓起一边的腮帮子嚼嚼嚼，吞咽下去才问：“你老看着我做什么？”


    “看你好看啊，我老公我不能看吗？”


    闻潇立马脸上爆红，昨夜情动之时，她也这么喊自己的……


    “你、你快吃饭，别乱说些有的没的。”


    云娴现在为数不多的乐子就是调戏她这个纯情男人，不过也是见好就收，乖乖低头吃饭了。


    …………


    “大队长，以后闻潇的活儿都分给我吧，反正他干活也不行，让他在家里吧。”


    趁着还没开始分配今日的任务，云娴拿着一兜子糖块找上了齐卫国。


    这会儿已经有不少人聚集在空地这儿等着安排活计了，一听到云娴的话，顿时都精神了！


    “你这不胡闹吗！”不是齐卫国瞧不起女人家，主要是因为成分不好，分给闻潇的活儿都是挺累的那种，再加上这会儿又是抢收抢种的时候，忙得很。


    “没关系，我做得来，大队长你放心好了。”云娴对自己的体能还是很有自信的，只不过她现在这个身体确实需要锻炼，才能达到自己前世的水准。


    “行吧，你要是干不来可早点说，别到时候为了心疼男人把自己身体累坏了。”齐卫国到底还是戴着有色眼镜，觉得云娴还是之前那个恋爱脑，总是心疼男人替男人干活。


    那些围观的男人们虽然没说话，心里大都是羡慕的。


    女人们则是连连摇头，只觉得云娴是脑子坏了。


    云娴懒得管那些议论，在她看来现在只要努力干活就能安稳度日，没什么不好的，在末世可比现在难过多了。


    “云知青，你和小闻时候办酒席啊？”问话的是个看起来比较和蔼的婆婆。


    “不办了吧，闻潇这边亲人都不在，我家人也都在北城。”她言外之意就是没人操持，双亲也都不能到场，办了也没啥意思。


    “真是天意弄人，小闻他爷奶还在就好了……”


    现在的人还是更在乎办酒席，甚至不去领证的，跟云娴这个后世来的正好相反。


    她更在乎的是那个具有法律效益的证，至于婚礼都是办给别人看的，不仅烧钱还累得要死。


    不过这只是她自己的想法，如果闻潇想办也不是不行，就是他俩这社交圈太小了。


    云娴感觉自己就像是刚进入网游的萌新，一切都要自己慢慢摸索，和NPC做任务，刷好感。


    大队长安排好了大家的任务，各自拿着农具干活去。


    云娴刚迈开腿，就听见身后有人喊她。


    “云知青，我们顺路，我有些话想跟你说。”是褚雁。


    “好，你说。”


    褚雁略微挑了挑她秀气的眉，她还以为要多费一番口舌才能和云娴心平气和的交流上。


    原身是个泼辣任性的，被家里人宠得无法无天，自从看出苏哲喜欢褚雁后，就没给她好脸色。


    这么平静且有些柔和的语气可是从未有过的。


    “其实自从那晚之后，我内心都很煎熬……虽然是你害我在先，但苏知青的做法和你没什么区别，并且我也成了加害你的帮凶。”


    褚雁的声音不大，两人又和其他村民拉开了距离，不会有别的人听到，她深吸了一口气又继续说道，“我不会和苏知青在一起，所以你以后也不必再针对我。”


    “你跟那个渣男会不会在一起跟我没什么关系……至于那晚的事情，的确是我有错在先，对不起，虽然道歉没用，你如果觉得不解气可以打我出出气。”云娴站定了，等着她来打。


    褚雁听得嘴角一抽，连忙摆手，“不用不用，反而是你和闻潇的事情，我不知道该如何补偿你……”


    这女主的人设标签里是不是有圣母啊……说到底是恶毒女配害她不成反被害，这有什么好愧疚的？


    云娴哭笑不得，“你不用补偿我什么，这件事就算我们扯平，以后不要再提起了。”


    毕竟是原身留下的黑历史，现在只能她背着，如果可以她真的希望能搞一瓶失忆魔法药水，给男女主一人灌一瓶。


    “好，我保证这件事绝对不会从我口中说出去。”压在褚雁心里的那块大石头终于消失了，她只觉得整个人松快许多，“不过云知青，你变了很多……也是因为这件事吗？”


    云娴后背一凉，她这是被人发现OOC了？


    “是吗？之前可能激素上头吧。”


    “激素是什么？”


    云娴被问得一哽，随后用比较通俗的说法解释，“就是恋爱时大脑会分泌一些东西，让你变得失去理智，陷入疯狂。”


    “所以你现在是理智回来了？那真是太好了。”


    云娴只得苦笑着点点头。


    好在褚雁没再继续跟她聊天，云娴抓紧拿着农具开始干活了。


    另一边的闻潇则是早早坐上了去县城的牛车。


    他每个月都会拿点钱寄给父亲，也不多，聊胜于无。但今天还没到给父亲寄钱的日子，只是因着他已经私自把终身大事给定了，还是要跟父亲通知一下的。


    去的路上，他不免想到自己和云娴的未来，会不会也像父母那般劳燕分飞，如果到时有了孩子，岂不是成为下一个自己……


    但在信中他不敢多说，怕父亲担心。


    …………


    第二天醒来时发现外面在下雨，可以不用上工，云娴又躺回去抱住身边的男人，脸颊蹭蹭胸口。


    闻潇小声说：“我去给你做早饭吧？”


    “晚点吧，你饿吗？”


    “我怕你饿着……”


    云娴手不老实地钻进男人轻薄的衣衫里，嘴里还哼唧着，“你对我真好。”


    闻潇哪受得了这样的撩拨，红着脸把那双手捉住锁在胸前，“大早晨的，你别闹……”


    女人见好就收，乖乖闭上眼睛。


    两人也就赖床了十多分钟，闻潇就去做早饭了，依旧是有菜有肉，香死邻居。


    而在知青点的众人吃过没什么滋味的早饭，都窝在自己床上休息。


    易斐和苏哲的床位挨着，偶尔会聊几句。


    “其实我也不太明白你，如果我有云知青这样的追求者，不用她开口，我就求着她嫁给我，或者我倒插门也行。”易斐是市里的，但是家里孩子太多，他又不是老大，工作自然是轮不上他。


    “那你是不知道她从小被家里惯坏了，脾气可差得很。”


    易斐回想了一下云娴之前的表现，点点头道，“她脾气是不小，不过哪有十全十美的事？既然享受人家条件好，也得接受一些缺点不是。”


    苏哲刚想反驳，但仔细一想也的确是这样的。


    云娴虽说是大小姐脾气，但为了他没少出钱出力，原本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帮他洗碗，还主动出钱去买肉请大家一块吃，虽然分一分没多少，好歹是能见点荤腥。


    现在没了云娴，他想顿顿吃肉就得自己买，这年头大家也都不富裕，都想省着点花，几个月一起凑次钱买肉已经顶天了。


    云娴的家庭条件比自家还要好，家里愿意宠着。


    褚雁虽说性格好又跟他聊得来，但到底是农村姑娘，家里一穷二白的，这样的差距，自己父母也未必同意，本来他们就巴不得能攀上云家这门亲事。


    可他就是不满意云娴，哪怕当时云娴说只要他俩结婚，她就把她的工作转给自己。


    苏哲当时没同意，甚至脑子里有道声音在催促他快点下乡，摆脱云娴。


    这会儿被易斐一说，他也有些不解，当时为什么不和云娴结婚呢？非要来这吃不饱饭的乡下受苦。


    “不过现在说这些也没用了，她都和地主孙子结婚了……但也真是奇怪，她就算不找你，也不至于找个成分不好的人结婚吧？是不是有什么隐情？”易斐说到这里也是图穷匕见了，他其实就是想八卦一下。


    但苏哲自然不会把那天的事儿说出去，因为是他锁的门，褚雁也因为他的所作所为和他保持距离了。


    “我也不知道，你不如直接问她本人？”


    易斐干笑了两声，就说要去放水，尿遁了。


    苏哲则是在床上躺了一会儿，像是下定决心似的，拿着伞出门了。


    他跑出去给家里打了通电话，先是哭诉自己钱不够用，再就是顺带提一嘴，云娴在乡下结婚了。


    …………


    远在齐家村的云娴打了一个惊天巨响的喷嚏。


    “是不是受凉了？要不还是回去吧……”闻潇这会儿正站在云娴身后给她撑着伞。


    “应该是有人在骂我，不要紧。”云娴吸了吸鼻子，继续盯着河面上的浮漂。


    今天的雨不大，她突发奇想从家里翻出鱼竿去大河里钓鱼，主要也是想趁机试试她那好运属性有没有用。


    从家里掰了些碎玉米和切好的地瓜块，意思意思打了个窝，就开钓了。


    其实她还想撒渔网的，但这个家里没有，她打算让闻潇等不下雨的时候再去供销社问问看，顺道把结婚照也取回来。


    两人又耐心等了片刻，浮漂终于动了。


    云娴也有些慌张，其实她钓鱼技术真的一般，以前也跟同事去野钓过，完全没钓出过东西。


    这会儿她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了，直接起身收杆。


    “……有鱼！”闻潇也十分激动，看着鱼竿最末端被拽得直弯腰，这鱼的分量可能还不小！


    直到云娴将那条鱼钓出水面，两个人都惊呆了！


    好大一条鱼！这起码得六斤吧！


    云娴倒是不怎么爱吃鱼，但这年头要啥啥没有，能吃上鱼已经很不错了。


    就算她自己不吃，给闻潇补补也是好的。


    “这是胖头鱼吧？”云娴颠了颠这鱼的重量，感觉不止六斤，看来她的异能也跟着穿来了。


    对动物有天然亲和力和吸引力是她的异能，在末世算不上什么高级异能，但在这个年代还是挺吃香的。


    两人来的时候也拿了桶的，闻潇直接用桶盛了点河水，先将就给这鱼放在里面。


    “再试试，看看还能钓上来吗。”云娴又挂上鱼饵，甩杆坐下了。


    没过几分钟，第二条鱼也上钩了，而且个头比刚才那条还要大上一些。


    好上瘾啊……


    云娴拍拍自己的脑门，让自己冷静下来，可别被人发现自己的怪异……


    “要不咱们就先钓这两条吧？这一条就够咱们吃了，等明天不下雨，我就去供销社买渔网。”闻潇虽然也高兴，但今天到底是下着雨，他还惦记着云娴方才打喷嚏的事，总担心她会感冒。


    “行，回去吧。”云娴收了鱼竿让男人拿着，自己去提那巨沉的桶。


    雨天也没什么人出来，云娴也担心自己钓大鱼的事儿被人瞧见，到时候都去河里钓大鱼，她还捞什么！


    但云娴不知道的是，其实早就有村民钓过，但要不然就是钓不上来，要不就是钓的都是小鱼，根本没人愿意在河里浪费时间。


    两人脚下生风的回到家，关上门后就要开始收拾鱼准备做午饭。


    “怎么吃？红烧行吗？我只会这种做法。”云娴问。


    “都可以，你做的味道不会差。”


    “这么信任我。”云娴难得有点不好意思，她会做的菜真不多，基本上都是网上看教程学来的，“不过鱼我不会处理，你会吗？”


    “会，我去弄。”


    闻潇去处理鱼，云娴就先去调料汁，主要用到的就是盐，白糖，酱油，胡椒粉，调好放一边备用。


    接下来就是准备一碗葱姜水，给处理好的鱼去腥。


    “你能吃辣吗？”云娴又切出来葱姜蒜，正想找点干辣椒，但厨房里竟然没有。


    “不怎么吃。”


    云娴心道难怪没有，不过没有也能做就是了。


    “要不然我去大勇哥家里借点？”


    “没事，你平时不吃就别弄了。”云娴也不是嘴叼的，不是非要吃辣才行，于是又道，“你帮我把米饭蒸上吧。”


    两人一块在厨房忙活的热火朝天。


    整条鱼下油锅两面各煎五分钟后，又放葱姜蒜炒香，再倒入之前调好的料汁，和能没过鱼半身的开水，接着就是盖上锅盖等二十分钟。


    炖鱼的香味飘向邻居齐大勇家，经常闻着饭香味，夫妻俩都馋得很。


    “不行，我得去看看闻家到底怎么做的饭，这么香！”王玉芬本来也做好饭了，结果一闻见闻家飘来的饭香味，顿时觉得自己做的饭没滋味。


    既然是请教人，自然不能空着手去，齐大勇是早早和家里分家了，夫妻俩一块过，日子没那么紧巴。


    王玉芬现摘了点自家地里的新鲜青菜，就跟着齐大勇一起敲响闻家大门。


    “大勇哥，嫂子，你们怎么这会儿过来了？”开门的是闻潇。


    “这不是闻着你们家做饭香吗！我就让我媳妇儿来跟你们学学……我们不白学，你看要是这菜不够我们再去拿点鸡蛋！”


    “不用不用，你们太客气了……”


    闻潇话音刚落，云娴也从厨房探出头来，“嫂子直接进来看吧。”


    “好嘞！”


    王玉芬进去一瞧那锅里的整条大鱼，眼睛都直了！


    “弟妹，你们这是从哪买的鱼啊？”


    “不是买的，运气好钓上来的，不过嫂子您别出去宣扬，我怕到时候别人也去钓，钓不上来再说我们……”


    “那不会的，你放心。”


    云娴把做鱼的方法告诉她，还问她要不要鱼，家里还有一条。


    齐大勇两口子对他们来说是近邻，在书里也不是什么反派角色，云娴还是想和他们打好关系的。


    “我们也不好白拿你们的，不然按市价算我们买的吧。”王玉芬身上刚好揣着钱呢，当场就给鱼上秤。


    这条鱼有八斤，按照一块钱一斤鱼肉的市场价，也就是八块钱，虽说一下子掏这么多钱有点心疼，但小两口也不跟他们要票，这要是在黑市买都得数倍价格，人家拿去自己卖赚得更多。


    这年头想吃顿好的都得等过年过节，不然就是谁家办酒席，想到他们俩也许久没吃顿好的了，王玉芬一咬牙把钱付掉，夫妻俩提着鱼赶紧回去了。


    云娴：“我瞧着这对夫妻人还行，只看面相的话。”


    闻潇：“你还会看面相呢？”


    云娴：“咳……我瞎说的，所以他们俩人怎么样？”


    闻潇想了想回答她：“大勇哥和他媳妇感情很好，当时娶了媳妇没多久就跟家里分家了，好像是因为他娘喜欢磋磨儿媳妇，大勇哥的两个嫂子就是例子。大勇哥和刘嫂子都是老实本分的人，过年过节的时候也会来给我送点东西。”


    云娴想到方才那对夫妻俩自己都瘦的像竹竿，还能给闻潇送东西，说明人确实还可以的。


    “我有个想法，不过也得等渔网买回来试试看具体能抓多少鱼，要是抓得多，我们可以问问大勇哥愿不愿意跟咱们一起去黑市卖鱼。”云娴起初也想过自己去，但是她一个人也拿不了太多。


    “毕竟是投机倒把，大勇哥不见得会同意……而且这会儿天还热，咱们要带就得带活鱼进城。”


    “你说得对，我把这茬儿给忘了。”云娴有点惋惜道，“那我们还是先抓了自己吃吧，等冬天再说卖鱼的事。


    闻潇之前没考虑过赚钱的事，他这样的成分，安分守己最重要，可现在看着云娴这么着急生计的事，他有些愧疚。


    “要不然我还是去上工吧。”


    云娴先是一愣，随后安慰他，“不用勉强，还没到揭不开锅的地步呢。”


    “没有勉强，我也想让你过得好一些。”闻潇凝眸望着她，微微低着头靠近，像是能看进人心里。


    云娴被这目光看得慌乱，心也怦怦跳着。


    她突然想到前世经常刷到的一句话：你惨了，你坠入爱河了！


    美色误人啊！


    …………


    有了渔网后，两人又去了趟河边，布置好网等第二天再来看，能捞上来十多条。


    短时间里可以在水缸里养着，现吃现杀，也可以一部分做成鱼干好保存。


    云娴提了两条稍微小点的鱼去知青点分给许兰舟，其实也是让她和知青们一起吃，毕竟他们都是一起吃饭。


    她没说是自己捞的，众人就默认她是去黑市买的。


    “你自己留着吃吧。”许兰舟也以为她是自己花钱买的，怎么说都不肯要。


    “我那儿还有，你拿着就是，跟大家一起吃吧，之前我结婚也没能请大家喝喜酒，就送点肉给大家打打牙祭。”


    这年头还没有大规模养殖淡水鱼的，再加上最近大家也没肉吃，云娴愿意白送，没人会不领情，最年长的知青大姐道，“那就谢谢小娴了，要不然你和你爱人今晚也过来我们这里吃饭吧？”


    许兰舟也附和道，“对啊，就当是我们帮你办场酒席！”


    “不用不用……”


    “跟我们客气什么啊，怎么说我们也算是娘家人吧！”


    “就是！我这就去买酒！”


    众人忽然热情高涨起来，她拦都拦不住，只好回去找闻潇说今晚去知青点吃饭的事。


    “那我去找大勇哥换点鸡蛋吧。”闻潇说着就去捞了条鱼，敲响了齐大勇家的大门。


    “大勇哥，我想换一斤鸡蛋。”


    “哎呦，一斤鸡蛋就十个，你拿这鱼跟我换可亏啊！”


    “没事，之前你们不也给我送过吃的。”


    听他这么说，齐大勇也不再推拒，他们本来也会攒鸡蛋去换盐或者火柴，现在不过是拿来换肉，说来还是他们赚了。


    闻潇换到鸡蛋就提着篮子和云娴一起去了知青点，还主动给做饭的知青们打起下手来。


    女知青们则是一起收拾屋子腾地方，两张长桌拼在一起，板凳围了一圈。


    今晚大概是知青点最热闹的一天，所有人都喝了一杯，脸上都洋溢着快乐的笑容，送走云娴小两口的时候，众人还有些恋恋不舍。


    唯独一人戴了张假笑的面具。


    苏哲自那天起还没收到母亲的回信，不知云家那边对云娴私定终身有什么看法，且云家也一直没有派人来这边看过云娴，不知是默许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但不管怎么说，云娴依旧过得顺风顺水，他自己却过得越来越差。


    看着同他越来越陌生的云娴，心里越发后悔，如果当初他同意和云娴结婚，也不用下乡吃这些苦。


    又或者他那晚没把事情做那么绝，就那么吊着人，他依旧能顿顿吃肉，活儿有人干，衣服有人洗……


    苏哲这么想着追了出去，拦住前面那两人，又使了大劲把闻潇推开。


    “小娴，你真打算就跟他这么过下去了？不提他家那个成分，你跟他结婚，以后还怎么回城？”


    闻潇被推了个趔趄，倒是把她吓得不行，赶忙挽住人的胳膊，又瞪着苏哲说，“这就不劳你费心了。”


    到时候争取他们两口子都考上大学，户口不是问题，她从来没担心过这个。


    “再说了，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问我？当初可是你一直吊着不想跟我结婚的，不然也不会来这儿了。”


    “我后悔了，小娴，都是我的错，你原谅我好不好？反正你和他也没办酒席，这婚不作数的！”苏哲说着还扇了自己两巴掌，“都是褚雁勾引我的，都是她的错！”


    云娴听着这话都有点替女主冤枉了，“把我和闻潇锁在屋里也是褚雁的错吗？”


    苏哲被问得不敢直视她的眼睛，哑火了。


    “其实褚雁挺不错的，不比我差，知青回城还不知道等什么时候呢，我要是你就抓紧求着对方结婚，起码在乡下日子好过点。”恢复高考的事情乡下传得没有那么快，所以云娴也不算说谎，只不过苏哲没上帝视角，以为是在讽刺他。


    但有句话苏哲倒是听进去了，就是结婚了起码日子会好过点，他不用白天出去干活，晚上回来还得自己洗衣服做饭。知青点做饭和打扫卫生是轮流的，他们男的又都是睡大通铺，没什么**，夜里鼾声震天，睡也睡不好。


    云娴这边是无望了，但褚雁或许还有可能，大不了他跟家里多要点钱呢。


    …………


    闻潇实在不擅长隐藏情绪，从知青点回来后就一直绷着脸，等两人洗漱完了，他自己闷声坐在床上不知在想什么。


    “怎么，因为苏哲那些话不高兴了？但是你知道的，我之前的确是因为他才下乡。”


    云娴的话仿佛是火上浇油，他握住女人纤细的手臂将人拉到自己身边，而后环住对方腰身，头埋在她胸前，好像只有这样才能确定自己是实实在在的抓住她了。


    人有时候真是无法共情之前的自己，明明刚开始他还说过随时可以离婚的话，但现在他反悔了，又不想打自己的脸，只能在那儿生闷气，怨自己当时怎么会这么大方。


    “我跟他已经没关系了，再说没有他，我也遇不见你。”


    “可是你喜欢过他，喜欢到愿意追着他来到这么远的乡下……”这样浓烈的喜欢，又做足了姿态求和好，若是今晚自己没跟着去，她是不是就答应了，“今晚我才突然发现，我好像不再能接受没有你这件事了……”


    这样肉麻的话，若是换个人只会让人起鸡皮疙瘩，但是闻潇那般“柔弱”姿态，生得又俊俏，她真是有点心疼了。


    “咳……你别想那么多了，咱们还是得往眼前看啊啊啊……”云娴猝不及防的被男人放倒在床上，炙热鼻息打在颈间，和之前无数次亲密时的动作一样，紧紧贴着她磨蹭。


    经过这段时间的洗礼，闻潇在这方面也逐渐不再是任她调戏的纯情少夫，只不过现在情绪上来了，红着眼尾疯狂亲她。


    闻潇面上有多委屈多破碎，另一头就有多凶狠多热烈，云娴反倒是被浪潮打得无力反抗，浑身上下都汗津津的。但凡她有一点想要逃离的动作，就会被那双大手箍着腰肢用力贴近，还会惩罚似的用力下压，好像他们是最契合的锁和钥匙。


    原来兔子急了真的会咬人……


    …………


    北方的秋风掠过金黄的玉米地，生产队的打谷场上飘着新粮的清香。


    今日一大早，各家各户就拉着板车来交公粮了，粮站的质检员正在检查粮食晾晒的合不合格，好在没听到几个说不合格拉回去继续晒的。


    交完公粮之后剩余的部分才是农民的口粮，基本口粮能领360斤，工分口粮就不好说了，多劳多得。一个壮劳力每天十个工分，闻潇大多时候只能拿六到八，再加上有时候身体吃不消请假，他们结婚以后家里只有云娴自己干活，她对工分粮是没什么期待了。


    于是分完粮食的第二天，云娴就打算去后山碰碰运气。


    这一去还真让她发现了一点商机。


    山上野兔不少，她毫不费力地抓了几只野兔下来，留了一公一母试试看能不能下崽。


    也好在闻潇家里的自留地空着，不如用来搭个简陋的小屋偷偷培育兔子，若是能成，明年年底就能大大方方的养殖了。


    云娴说干就干，用砖垒起一块区域，里面填了土，让野兔自己在里面打洞造窝，周围再种上兔子爱吃的草种。


    兔子能生，长得也快，不到俩月就能生一窝，不到半年就能成年。


    不过她也知道兔子没那么好养，先给自己打了预防针，失败也不会太难受。


    闻潇也跟着她一起研究养殖兔子，有关养兔的笔记都写了好几页。


    …………


    十月下旬，高考恢复的消息传遍了大江南北。


    只不过这消息一出，几家欢喜几家愁。


    在知青点苦熬多年的年轻男女们欢呼雀跃，已经和知青结亲的农民们却有些难受。


    有了离开农村希望的知青自然是要去报名的，如果考上了就会离开这里，所以有些自信一定会考上已经在谈离婚的事情了。


    闻潇多多少少也被这气氛影响了，但看云娴压根不提高考的事情，还一心扑在那些兔子身上，又有些摸不准她的心思。


    她到底是不想参加高考，还是不知道这件事？


    闻潇不觉得她一点消息没听到，可又担心她会离自己而去。


    如果云娴想参加高考，他也可以陪着她考，但如果云娴考上了，他没考上呢？


    他纠结许久，还是在夜深人静的欢愉时分，趁着女人情动，问：“你是不是不打算参加高考了？”


    云娴略一思忖就知道他为何会问，于是存了逗逗他的心思回道：“你怎么知道我不参加？我都报完名了。”


    闻潇愣住了，声音颤抖着问她：“你怎么不告诉我？”


    “现在不是告诉你了？”


    “你也和那些人一样，要抛夫弃子是不是？”闻潇红着眼睛，泪水已经开始在眼眶打转。


    “哪有子？不是你之前说不想要……唔……”云娴话还没说完，剩下的音节已经被男人吞入腹中，紧接着便是狂风暴雨，抽打着她这朵娇花。


    她肚子这几个月都没动静，月经准时，都是因为闻潇暂时不想要孩子，没想到今天这么一激，倒是让这人改变想法了。


    这是闻潇最放肆的一次，他想要云娴留下。


    …………


    这一个月来，云娴感觉闻潇比她养的兔子还卖力。


    最后是她实在受不了了，才坦白自己根本没有报名，都是骗他的，结果当晚还是被请吃了顿炒肉。


    好消息则是在过年的时候传来，两人高兴得差点没睡着觉。


    有了身孕后，闻潇说什么也不让她下地干活了，于是家里又变成男主外并男主内，云娴闲着。


    等到她卸货之后，改革开放也开始了，云娴知道他们的机会来了。


    一出月子，她就开始着手做冷吃兔，拉着邻居齐大勇两口子一起上县城在路边卖。


    再后来扩大了养殖兔的规模，带动全村一起养，同时兔粪当肥料，又能用于种植。


    而最早加入他们的齐大勇和王玉芬主要负责销售冷吃兔的业务，两口子一人管一家店。


    短短几年时间，齐家村已经是当地最富庶的一个村子，甚至其他村也眼馋，想要一起养殖。


    云娴琢磨着之前囤了不少兔毛，不如再把兔毛加工做起来，又能带动几个村的劳动力。


    于是她直接贴了招聘告示，要召集一些手工活好的妇女们来做兔毛织品。


    等到作出一批可以拿出售卖的样品后，云娴和闻潇就准备南下找厂商去谈兔毛生意。


    “要不然顺道去清市？爸之前不说还想见见孩子们。”闻潇的父亲在后来官复原职，在清市高中当校长。


    “你那边呢，要不也一起去看看，这么多年过去，气也该消了吧……”闻潇觉得云娴父母不会真的是要跟她断绝关系，只是气话。


    云娴前世就是父母早亡，已经习惯了没有父母的存在，原身的父母和两个兄长一次都没来，反倒是闻潇的父亲在重获自由后立马回了老家和他们团聚。


    “那就去看一眼，要是他们过得好，就不上去打招呼了。”


    …………


    一家四口到达云家所在的大院时，发现正在办丧事。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办丧事了，自从南方边境发生战火冲突后，云家接连失去三个男人，只剩下秋亦带着两个孙子苦苦支撑。


    夫妻俩这才明白为何这么多年没有联络。


    “你回来了……”母亲秋亦气若游丝，能看出来若不是现在还需要操持后事，不然可能她也要坚持不下去了。


    “您去歇着吧，我和闻潇来收拾。”云娴又转向自己两个女儿，“妙言、诗蕾，快扶着姥姥先进屋。”


    苏哲和褚雁正是这时候下班回来，在大门口搭起来的棚子里看到云娴和两个女孩儿说话，紧接着和闻潇收拾碗筷，而两个孩子跟着一夜之间苍老许多的秋亦回家。


    自从他们俩一同考去北城大学，就再也没见过云娴了。


    苏哲想去打个招呼，被褚雁拽住了。


    苏哲不解，“怎么了？”


    “你过去干什么？”


    “总要说句节哀吧？”


    许多年未见，又赶在这种时候，苏哲心中有些唏嘘，可看到岁月在云娴脸上没有留下什么痕迹，穿着也不比城里人差，心里揣摩着对方是不是挣了大钱。


    同样住在家属大院的苏家这些年虽说没有大富大贵，但起码亲人都健在，苏家二老当初还有些庆幸自家儿子没和云家结亲。


    而苏哲也在大学期间不懈追求下和褚雁重归于好，毕业后顺利走入婚姻。


    唯一不尽人意的地方是褚雁迟迟没能怀孕，时常被公婆刁难，被丈夫催促，整日愁眉苦脸。


    生活将褚雁磋磨成了另外一个人，她看着故人容颜依旧，还有两个生得和洋娃娃似的女儿，这次却轮到她自己体会妒火中烧。


    到了苏家吃晚饭时，老两口不免又旧事重提。


    苏母不着痕迹地觑了儿媳一眼，“看来云家这双胎基因是让小娴摊上了，那两个姑娘生得可真好看。”


    苏父也说：“要是两个男孩儿就更好了。”


    “唉，咱们家能有一个就好了，是男是女都行啊！”苏母长叹一声，“雁儿，要不然你最近去跟小娴走动走动，也沾沾人家的好运气。”


    褚雁不吭声，只顾着低头吃饭，苏哲见冷场就赶忙接话茬，“沾什么好运气？这不是封建迷信吗，还不如多喝两碗药。”


    他说着又看向褚雁，“明天咱们去找老中医抓几副药。”


    “要喝你喝，我不喝。”


    “我又没病，我喝什么？”


    “我喝了一年不也没怀上，你为什么不去查查呢？”


    苏哲不会质疑自己有问题，所以从来没有看过医生，但被人当众影射不行，他下不来台，更不会承认，“我不可能有问题，一定是你还没治好，如果是小娴，我们家早就有双胞胎了。”


    这句话像是各段皮筋的锋利刀刃，长时间压抑着的情绪彻底挣开枷锁——


    在苏家二老和苏哲的震惊目光下，褚雁把桌子掀了。


    “那你就去找云娴生，我不伺候了！”


    苏哲看着满地狼藉，脾气也上来了，一巴掌直接甩到褚雁脸上，把人打得一个趔趄，而对方也红着眼睛回扑上来厮打，苏父苏母拉都拉不住。


    …………


    云娴和闻潇晚饭后在家门口消食，看到褚雁像被丢垃圾一样丢出来。


    “苏哲！我要跟你离婚！”


    “离就离，一个不下蛋的母鸡，我还不稀罕了！”苏哲吼完就关上了大门，留褚雁一个人坐在外面。


    照理说这种家务事不该插手，但她可以帮忙报公安。


    云娴问：“同志，需要我们帮忙找公安过来吗？”


    褚雁见是她，心里更加屈辱，“我不需要你来假好心！”


    “……虽然我是叫云娴，但也没真闲到来看你笑话，你要是需要我们就去找公安过来，不需要你就继续坐在地上等姓苏的给你开门捞你回去。”


    云娴和闻潇就站在一旁等，等到褚雁情绪稳定不再上头，自己从地上爬起来，“报公安就算了，我们俩是互殴……你们能不能借我点钱，我想先去趟医院，我肚子从刚刚就一直很疼。”


    两人听罢就回去拿了点钱，一起送褚雁去了附近医院。


    去的路上，云娴其实有点担心会不会是流产之类的，不过到了医院检查发现并不是，应该是方才动手过程中打到了腹部导致黄体破裂，但不严重，先吃药保守治疗。


    从医院开了药出来，云娴问她今晚打算住哪儿。


    “我去招待所住一晚吧，就是还要再借一点……”


    两人也是送佛送到西，看着她办完入住又跟前台交待了一声，这才离开。


    之后云娴和闻潇就没再管这位原书女主的事情，而是在北城转悠置办房产。


    云家现在的情况在家属大院也不会住太久，早晚还是要搬出去的，那不如趁现在房价还没那么恐怖的时候先买好。


    云娴的大嫂二嫂都已经改嫁，现在是秋亦带着两个孩子，再加上后面她也想让两个女儿在北城上学，那就需要置办个大点的房子。


    “妈，不然您跟我们一起去看吧，万一我们俩不懂行情被宰了怎么办？”云娴看房说什么也要拉上秋亦同志，因为这种时候就要给人找点事情做才好，情绪才不会一直陷在过去。


    “你是要累死我吗？”


    “呸呸呸，这话不兴说啊，您快赶紧的吧，挑个好地段，几个孩子也好上学，以后我们家妙言和诗蕾也得靠您照应呢。”


    “……”


    云家搬出家属大院那天，褚雁家里也来人帮她搬家，不过是打砸式搬家。


    能带走的就带走，带不走的就砸了。


    临别前褚雁把那晚借的钱加倍还了，还真心实意地跟她说了句谢谢。


    后来云娴一行人谈完兔毛生意回到东北后，才知道褚雁跟着娘家人回来了，因为她有大学文凭，在县城应聘上了小学老师，又过了一年和同校的老师结婚了，没多久就怀孕了。


    云娴和闻潇说这事儿的时候还用十分遗憾的语气，“咱们还是搬早了，不然还能八卦一下苏哲是不是还没生呢。”


    “别关心他了，你有功夫不如多关心关心我。”男人年纪越大反倒越霸道了，以前还会像淋湿小狗祈求垂怜，现在直接化身恶犬，只是提起别的男的名字都要发疯咬她。


    云娴开始怀疑，她穿的真是正经年代文吗……


    -完-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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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章 新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