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下马威

作品:《像我这样从花瓶做到女官

    隔日晴空万里,晏塘提前结束了今日内所有的公务,早早地就骑马往司徒府去。


    他独身一人,倒也没忘了带上一点“薄礼”,


    登府叩门,“咚咚”,无人应答,“咚咚”,连续敲打两次,站在原地停留了等待了好一会儿,也不见丝毫动静。


    他在前几日便早早地向崔大人投递了拜帖,表明了此次来意正为商讨多年前定下的婚约,还带上了当时交换的庚帖八字,正预备退还。


    来信回复,商讨日期定在今日没错,如今敲门都不应,不知为何故。


    站在未来“岳家”门前,向来心如冰石的他,心里竟有些异样的感觉。


    他很快遏止住了自己的胡思乱想,大手一伸,继续扣动着大门上的金属质门环。


    这个身量高大,眉目冷峻的男人独自站在司徒府门前敲打,金属和木头碰撞,发出沉闷的“咚咚”声,而没有一个人应他,引得道路上的行人频频侧目。


    忽而听到右上方房檐边的围墙处有些响动,侧目望去,正与露了半个脑袋的门童对上了,被抓包的心虚,他吓得眼睛都瞪大了,险些没站稳掉下来。


    “在下大理寺晏塘,烦劳通传一声,多谢。”晏塘手掌搭在一起作了个揖。


    那人也没回应,匆匆地就下去了。


    然而过了一炷香的功夫,仍旧是无人开门。日头下太阳光愈发毒辣,站在门檐下也能感受到这下马威。


    一直敲打不像样子,唯恐后辈失了礼数,坏了长辈们的交情。虽然他明明是和崔大人约好了,崔大人失约在先,但先行离去也是不对,只有这高大威严的府大门陪着他等待。


    我早已讲明来意,并不为求娶,她女儿可以匹配更好的郎君。


    那究竟为何看到他仍旧闭门不迎,难道是因为先由他提出,司徒府颜面有损?


    暑热烦扰,晏塘站在门前沉思,那面色黑的,像“讨债的”!


    不一会儿就围上几个百姓,边磕着瓜子边闲聊,估计是邻里结伴出来买菜的。


    “喀喀喀”便随着红布衣服大娘嗑瓜子的声音,身边的青布衣服大娘开口道,“”司徒府怎么又闭门谢客?距离上次才过了多久,难道眼前这位又是哪家痴心求娶“崔小姐”的世家公子?真是热闹,每个月都有乐子看哈哈。”


    平头百姓看达官显贵的笑话,那可真是太开心了!


    不过区区日光,能耐吃瓜百姓何?


    "看这身形似鹤,英气逼人的,倒是比上一个闹事的姚学士好多了。"红布大娘打量着独自站在门前的晏塘,也没停下嗑瓜子的动作。


    “那倒真是,这小模样俊的,感觉比隔壁王侍郎家的还帅啊!感觉有戏。”


    “有什么戏!这王公子和崔小姐青梅竹马的,从小玩到大的情谊,哪是眼前这个脸臭的跟‘谁欠他钱似的’小子能比的?”大娘越说越激动,声音也愈发洪亮,手舞足蹈地比划,周围人也凑上来听。


    “就是就是!上门就带这么点东西,可见诚心不足,还不如之前那几个呢!”


    “嗯嗯嗯。”周围百姓纷纷附和,“长得帅也没用。”


    晏塘早也察觉了背后的不同,原以为不过行人的好奇罢了,无事。


    但道路上聚集的愈来愈多百姓,甚至有附近人家搬着凳子来坐,好吃好喝着,正在对他评头论足,女的男的都在看他。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场子愈发热闹,就算是钢铁做的也禁不住人心的炼化,他不习惯被这么多人看着,最无辜的百姓,又不能拿刀勒令让百姓们闭眼闭嘴。


    于是晏塘决定先行离开,在附近茶楼饮几盏茶后再来,先避一避风头。


    他大步流星、快捷地走到自己的马匹前,马周围不少百姓还在叽叽喳喳,指指点点的,看一眼马匹又看一眼他,晏塘隐约听到什么“配不上”“小气”之类的词。


    不明所以,他摸了摸马头,将缰绳从一旁的柱子上解下攥在手里,冷冷地斜睨那个百姓一眼,示意他闭上嘴。


    晏塘长年行走在刀剑血腥之中,身上杀伐之气难以隐藏,这一下故意针对,压迫感扑面而来袭下。果然好用,那人立马打了个寒颤,转头不敢再看他。


    旁边的百姓早已沉浸在自己的天地中,忘乎所以地继续闲话着。


    “这位公子,你是要求娶咱们崔小姐的吧?堂堂司徒千金来带这点礼可是不够的哦哈哈”人群也哈哈大笑了起来。


    ……


    晏塘看了看自己准备的礼品,是些补品,人参、虫草之类的名贵药品,用四个不大不小的红木箱子装着,用一根长绳捆着系在马背上。


    大理寺寺正俸禄微薄 ,晏家不过一个小小的播州刺史,其实说起来,他这样的家世还真匹配不上京城如此贵族。


    眼下的情况也出不去,身边少说也有二十来个人,被团团包围住,他先好言劝告麻烦让一条路出来,没一个人理他。


    “看公子这气度也不想小气的人,只这几个小箱子,莫要被别人比过去了呀!”人群中又笑了起来。


    “上次哪家将军家的仅仅是拜访,那见面礼可是铺了好长一条路,真夸张,把路都挡的走不了了!”


    “去去去!咱崔小姐菩萨一般,哪是会看重这些的人?!”


    “崔小姐可能不看重,但也能看出一个人是不是诚心的不是?”


    “不对啊,今天这人怎么不闹啊?”嗑瓜子嗑嗑嗑地响,那人有些失望的模样,“一看就是没经验!”


    “切——”人群发出唏嘘声。


    “要不来个人教教他,让他懂事些?”


    “懂什么事!就知道看热闹,等会儿王公子来了你还看热闹不?”


    “那谁不看,你回家去,”坐在板凳上的人丢一颗蜜饯到嘴里,说话不清不楚地,“欸不过这些就是意外,王公子才是正宫!不然怎么王公子一来开门?现下这个少说站在这儿两盏茶时间了吧?有谁出来理过他吗?啧啧啧”


    人群中又发出一阵唏嘘声。


    法不责众,罔论如此小事。


    虽不知全貌,不明白她们猜测他是某家贵族公子,却还敢如此兴奋又大胆地取乐,晏塘也能从百姓的只言片语中明白了四五分。


    崔家独女名扬天下,诗书出众,娴雅端方,加上如此显赫的家族背景,上门求亲肯定是络绎不绝。


    但司徒府哪是想来就来,崔小姐又岂是倾心就能娶到的?思及此,晏塘更是觉得退亲之事不可再拖延了。


    自崔玉韫及笄后,原本就蠢蠢欲动的人更是按捺不住,当时的崔家还没坐上如今的司徒之位,但也已地位颇高,有着这样强劲的岳家,谁不眼热?


    不时就有些王孙贵族上门,或亲或疏,旁敲侧击着这崔家独女的婚嫁大事,开始崔大人和夫人也都和和气气地委婉回绝了。


    关于崔府小姐的婚事最终如何,京中热闹了好一阵,有传越将军次子的,还有说崔玉韫要当太子妃的,当然,百姓支持最多的还是青梅竹马的王侍郎幼子。


    事态平和了一段日子,又冒出让人发笑的事来。


    无才学无功名,出门前不照照自己什么猪头样的人也敢来求娶?没请京兆尹来抓山猪就算给面子了。


    偏偏这样的人不少,隔一段时间就上门来闹,搞得司徒府颜面尽失,又偏得崔司徒在朝堂上是个唱惯了红脸的,最要名声面子,私下里把人绑了打一顿。治标不治本下一个人又来了。


    这些人叽叽喳喳、你一句我一句的都是些无聊之言,但……似乎确实带少了,即使是上门请长辈退亲也不该如此失了礼数,待会儿去再添点。


    有何好理的?外人的评价在这么多年的刑犯的指摘辱骂中早已变得不痛不痒,这点闲话毫无威力。


    不过,王公子是谁?这名字为何不断出现在百姓口中,好似与崔家十分熟稔。


    关他何事。


    他立刻翻身上马就要走,“驾!”马儿跟随着他的指令踏步行了起来,果然人群散开,让出了一条路。


    却被有个胆大的百姓截了下来,这个人竟丝毫不惧晏塘,如此不知死活地开口,“往日求亲者被司徒府拒之门外,不得相见,但只需一哭二闹,念着各家的交情和自家的颜面,很快就会有人来开门了。”


    这人左掌摩擦着右掌,嬉笑着要看晏塘的笑话,“得见崔小姐一面,颜面算什么哈哈——”


    笑声还未落地。


    只见前方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跑马声,拉动缰绳在府门口停下,马儿发出高吭的长鸣。上头坐着一人,头上绑着的发带颜色鲜艳,随风肆意飞扬,好一个活泼恣意的少年。


    大家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去,其中发出几声尖叫。


    “是王公子——”


    “他又来找崔小姐了!”


    “我就说王公子才是正牌吧,一听到闹事儿的马上就来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新来的王公子依旧端坐马上,下巴高高抬起,气焰嚣张,眼神恨恨地睨着正预备离去的晏塘。


    晏塘也装作不经意地打量着这个毛头小子,缓缓地驱动着马前行,方向正好朝着对方去。


    二人好似阵前对峙,只看眼下谁先“挥刀”出手。


    电光火石之间,府门开了,一小队人微微弓着腰朝着王公子的方向走去,替他牵好马,拿起随身小厮手中的礼品。


    人群突然剧烈地燥动起来,然后很迅速地晏塘地她们带着或同情、或怜悯的眼神将目光投向了晏塘。


    雄竞摩多摩多!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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