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不要变成我,那是因果
作品:《弑鸣不过春色眸》 三十四年,东皇而节,三十逢槐序,扶光缭云。
云中玉楼,琉璃瓦脊熠熠生辉,且最高处最靠日月之地,那座刻有“神楼”之名的独特楼台,形如“凸”,且有三层似龙非龙的斗拱巧妙非凡。
檐下四向山花绽放,唯有此楼,为粗壮木柱与精致立架交接,与玉楼桥畔相比,它更独一份的瑰丽!
而有片绿叶随清风徐来,落在屋檐之下孤身靠柱发愣的黑门玄霜手中。
他一指而握,绿叶散去在半空呈现出“洗礼日得到,需请您来立人规,刻书字。”
黑门玄霜垂下手,一脸不情不愿却更多的是冷漠,在每年每月里,他虽知道云界下的人和妖自行分居两地,仍然有暗处的歧视,他便立下了第一条:
“歧视者,死。”
自此之后,他便不再出现世人眼中,妖族之地也给了黑狐统帅暂职。
“我需要去一个地方。”
黑门玄霜淡漠的开口,回过头朝里头黑漆漆的楼内望去,直到一名十岁男孩衣着清雅,光照下,他那暗淡无光的桃花眼直勾勾的看着外头走出。
“我……想去。”
“拉手,走。”黑门玄霜伸出手,语气和神情都不自觉的温和了下来。
男孩却只握紧他宽袍一角,眼神空洞的就仿佛无魂之壳,黑门玄霜不语,只是默默的给他戴上帽帘,带着他缓步去往开满花花草草的小路而下。
一路上,二人不曾多言,只有男孩忽停下脚步,看见喜爱的花草而迟迟不走时,一向被世人看作“冷酷血腥”的神而言,他即会为了男孩摘下他所动容的花,制成花环戴在男孩脑袋上。
“谢谢——”男孩一如既往的淡漠,仿佛对一切不起兴趣,甚至看待他的目光,从始至终都是涣散的。
黑门玄霜习以为常但不禁攥紧拳头,冷冽的目光俯瞰云下圆楼青瓦,树荫下是白鸦鸦的人群朝中央圆湖围去,他看时辰将至,想一走了之,宽袖却一下子被拉住。
“带我,哥哥——”
“后头花未开。”黑门玄霜神色纠结却对于年纪尚小的他来说,后头的要发生的事情会给他带来一次打击,可他这么想,男孩盯着他深沉游移的眼神,二人僵持片刻,男孩始终不愿松手,甚至从衣角握到他的手腕不放,黑门玄霜无可奈何,只好带着他一瞬而去,花瓣落地间,来到了云端之下的“永望镇”。
永望镇的上空挂满金丝绸缎,中央的圆湖清澈如镜月,挨家挨户的门外挂有白色面具。
此时的人族男子束发戴金簪,女子头戴花圈琉璃,手持镜子,窄袖交领,束腰白长袍,内以棕绿相间,领间处纹有卡萨布兰花纹,汇聚在此。
而妖族赦免洗礼之事,并未在场。
每人将手中的镜子高举,镜面对湖水,闭眼念诵着:
“两面即我,不分一体。”
鼓声鸣,唢呐起,如心跳,如人言。云端最高处,如圆月的月台之上,身穿幽蓝绫缎的袍子,胸前绣有鬼面蝴蝶纹,红绫束腰间倒挂的铜铃,云锦披肩,头戴巾帽,面戴威严诡异的傩面,手持三清铃的白礼霄出现在所有人的镜面中庄严而撼心。
一声纯圣的”丁零“声响彻内心,瞬间镜面破碎,零碎的镜片汇聚成各种花草飞落在湖水当中,霎时间,十道十米宽的木藤破水冲上,编制如墙,藤上花开。
湖水盛开荷花,环环围绕花墙,一声清脆的“叮铃”声响彻耳畔,十六名面带傩面的人凭空出现落在荷花之上,手舞足蹈却透露着怪异的敲打手中的面鼓。
“花香?”
“哥哥,花会枯的。”
“无妨。”黑门玄霜一手挥袖,二人来到所有人的视野当中,黑衣决决光照金丝忽忽闪,眸若黑曜匿寒星的黑门玄霜一眼扫过所有人的看见他的到来,所臣服的单膝下跪。
“落阎神——!!”
“恳请您为我们开启一年新生,万物复生的大日——!!!”
人族的呐喊,身为黑狐,身为妖族的他眼里藐视的瞥眼,他转过身看向面带傩面的白礼霄,一眼之过,白礼霄颔首行之。
“去,他身边。”
“....”男孩眸光微颤,松开手缓缓去到白礼霄的身旁,目光一直盯着独自而立在千万之人的目光之上的他。
黑门玄霜一手划过眼前光灵,即出现一把与他威严孤冷的相反的古琴,琴为桃木,刻有银杏金丝,保养得如新般靓丽。
他骨骼分明的手抚摸琴弦,一指波动时,一切的窃窃私语,都截然安静下来,琴声照人心,携琴而弹,悠然清冷,曲中低沉而不悦,可琴声自扩,散落水珠滴落花芯,五彩缤纷间四季之花自盛,开满人的眸光中。
如雨般朵朵散落在罪恶之人的手中,无花者,一琴而震,四周匿藏的灵视瞬间变化成金丝抽取此人魂魄吊挂于空,这血腥哀苦的画面,却有截然相反的人拿到花像失了魂般垂头于原地,那般琴鼓声中,黑魂为平安,白魂被一一带入云端内。
可有一朵风信子掠过黑门玄霜的身旁,飘落在男孩脚前,他的目光随之落在风信子上,弯下腰想要拾起,一旁的白礼霄提醒道:
“不可阿煜,拾了花就会进入花墙之内,洗礼魂魄,你不需要,更不能拾起。”
“....”阿煜抿嘴沉默,有些失落地观察四周。
此时,黑门玄霜一手化却古琴,威风凛凛的背着手,俯瞰下界人族,用灵扩大声线,一字一句道:
“人有四规。其一不得擅自在暗处催生战争!”
“其二,每年五月初五,皆为洗礼日,孽魂白也,入云界除尽方可归家。”
“其三,教子无罪,行之当善罚斟茶。”
“其四,屠杀增恶,扬恶杀善者……有礼之四节五音。”
锦绣浮光,光亮下,是仿佛如黑夜骤降的黑门玄霜,眸中毫无情感地一根指灭掉所有花朵,所有人的魂魄皆归来,胆怯又含泪微笑地俯首称臣。
鼓声落寞之际,白礼霄下到水面之上,一手持青铃,一晃一舞,身轻如燕。
可傩面威严,所有人不敢久视,垂头握镜纷纷离去,可小部分人却被活生生在青铃一作一响间消失原地。
每个人不敢多言,更不能表现出不舍愤恨的表情,反而微笑再微笑。
阿煜瞧着白礼霄走远,再暗暗观察身边对自己并无过多注意的侍卫,眼疾手快的拾起地上的风信子,在黑门玄霜的气息掠过眼前,一把塞进袖内。
目光一瞬间有神在转瞬即逝的变为最初,他微微抬帘,看向黑门玄霜伸出的手,他平静的握住,消失在人们的视野中。
花有花语,风信为重逢的思念。
洗礼之日,街道平静安详,直到过去,迎来崭新的一天,街道陆陆续续的热闹了起来,在人妖共存的地带,都在讨论着一个人。
卖菜的大姨咬着一根牙签,一边吆喝人卖香囊一边问旁边的兔妖:“你知道吗?落阎神身旁那男孩是你们妖族吗?”
兔妖嚼着自家白菜,目光向上思忖着:“看着像人,但闻着是妖。”
“....你不是狗鼻子?你感觉不出来什么……气息吗?妖不是能感觉出来的吗?”
“大姐,我是兔妖,不是狗!我知道我还会这么说吗?”兔妖咬着白菜,一脸气愤的揪起头上的兔耳朵怼在大姨脸上,给她看清楚。
大姨无语的随他去,只是好奇心作祟,不死心的再问道:“真不知道?”
“.....”
兔妖傲娇的甩着自己软嫩的耳朵,坐回自己的小木凳上:“我只知道,他是最近才出现的,或者可以说是找回。”
“什么找回?”
“你的好奇心真的很重,好奇心害死人,你不懂吗?”兔妖挑眉佩服的对上那目光灼灼的人,所生出佩服之意,想着并不是秘密,便索性一次性说清:
“你可知为何三十年后才立下四规,才有今日你们人族的洗礼日?因为大部分都是那孩子。”
“那孩子叫阿煜,身世可以称为“谜”,谁也不知道他从何而来,为何会入了狐神的眼,只知那孩子一向嗜睡,很少有醒来的时候,即使醒来他也如木头人一样对任何事无动于衷。”
“甚至我们妖,都只见过不下十次。反正狐神喜爱,我们自然欢喜,毕竟那是狐神。”
说道“狐神”,兔妖的眼眸多了些哀叹,也并未察觉自己身旁越来越多人聚集。
“狐神,是不好也不坏的神,是公平的,也是孤单的。”
....
坐在银杏树下的阿煜正昏昏沉沉地睡着,金黄的叶子落在头顶,却有一双手小心翼翼的拾起,黑门玄霜掠过银杏叶发现阿煜手里紧握的风信子,一时间陷入了沉默。
面上的无动于衷,可心里却隐隐不安,他伸出另一只手想要将风信子拿走,一股清风突如其来,将风信子吹落在地,一时间,四周变得昏暗,银杏树褪成枯竭。
“神魂地....?”
黑门玄霜警觉的望着突然出现的神魂地,漆黑一片却带有细微的血腥味。
“谁!”
他瞳孔一竖,迅速手凝黑火扔向那道黑影,火焰擦过发丝,一瞬的火光下,那道黑影不是别人,不是要杀他的人,而是身着血衣,白发垂肩的少年。
可那双即使暗淡的蓝瞳倒影着黑门玄霜的身影,明显错愕的停下步伐。
二人在风信子的两端,相互对视,黑门玄霜能蒙骗那熟悉的清香自他而来,也能蒙骗不该念想的思维,可压制情绪,却唯独控制不住,那颗本不该动摇的心。
“你...”
“是谁?”
黑门玄霜回避视线,语气冷漠的侧过身。
少年眨了眨眼帘,苦笑道:“抱歉!此地是我神魂之地,本不该出现的。”
“你到底是谁?”
黑门玄霜一再逼问,少年仿佛听出他想要一个“答案”,面色平静地蹲下身拾起那朵风信子,拍了拍上面的尘埃,呢喃道:“我也忘记了。”
“或许你请我喝杯茶吧,是苦是甜,我就明了自己是谁了。”
他一手向他挥出风信子,黑门玄霜反手接住的那刻,四周却回到了银杏树下,正困惑那句话的意思,阿煜揉着酸涩的眼角醒来,只觉口渴地目光落在黑门腰间的酒葫芦。
.......
“喝下孟婆汤,前尘往事一并化清风,落世间。”
一颗如珍珠般的泪珠划过眼角,滴落掌心,阿煜凝眉困惑的站起身,心中绞痛的让他喘不过气来,他斜视观察黑门并未察觉,他偷偷的快速溜走,跑在林间,一直跑,一直跑。
捂着酸痛的胸口,急促着:“我怎么了?为什么要跑?他....”
“什么时候,变得可怕了?”
“我要去何处?才能平息这...这不明而来的病?”
突然瞳孔的泪水凝聚成眼光,那双蓝眸的右眼即染上了血红,脑海里回荡着:“离开他,那是恨。”
“不要变成我,那是因果。”
第三规的意思是教子无方者,子行罪孽,入云端惩戒
第四规示意,此地为恶存活,可如若有人大肆宣扬,暗处除善不入云端者,除四肢,散五感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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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不要变成我,那是因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