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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城三月初。


    “明年此日青云去，却笑人间举子忙。”


    秦校长站在学校礼堂的演讲台上激情四射地发表高考百日誓师致辞，“咱们二中可是市重点，多少高考状元出自我们二中？大家努努力，再坚持三个月！”


    底下的学生有的在背三千五百词，有的在复盘刚结束不久的摸底考试，也有少数在认真听着秦校长的讲座。


    唐洲一到这种场合就闲不住。


    作为文科重点班的学生，他不像其他人埋头苦学，而是一心想找乐子。尽管被秦校长亲自批评教育过几回，但是他不可一世的性格却愈演愈烈。


    “唐洲，你笑啥呢？又要捅什么篓子？”袁久看唐洲冲后排的几个熟人对了暗号，就知道他又有新的鬼点子了。“怎么我一笑就是要捅篓子啊？今天可有惊天大瓜，能让整个洛城抖一抖的那种。”唐洲凑过来卖着关子。


    “什么大瓜？”袁久一听就激动起来，唐洲其他事情挺不靠谱的，但八卦嘛……


    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就能那么早吃到瓜！


    “知道保送名单有谁不？”唐洲翘起二郎腿，眯起眼，“不知道，有谁啊？”袁久是真的好奇，按理说上周保送名单就下来了，但没看见洛城其他学校公布，就连二中也只字不提这件事。


    “今年咱二中，出息了。”


    “二中哪年不出息？废话！”


    “保送名单里有好几位熟人。”


    “……”


    “老大在里边。”


    “林就！玩儿得够大的啊！她保送了？”袁久眼睛瞪大，她还挺吃惊的，毕竟她可一直以为林就会是二中高考押的状元！不止她这么想，整个年级的人都是。


    秦校长讲得动情，甚至手舞足蹈，一脸陶醉。“咳咳，想必同学们都知道保送名单出来了的事，那么今天，我尤其有幸借着此次百日誓师的机会向大家宣布他们的名字！”


    同学们突然都停止了手上的动作，静静听着秦校长揭晓谜底的一刻。


    “文科的保送生是咱们文科重点班的学生，林就！”


    唐洲和几个同学早已安排好，现场瞬间响起轰轰烈烈的掌声，还拉起了专门给林就制作的横幅，场面十分壮观，加上林就本身路人缘就很好，大家既流出羡慕的神情，又开始讨论林就以前的丰功伟绩了。


    “十四岁，拿到直升二中高中部的名额。”


    有学生在底下崇拜地回忆林就的往事。


    “但她放弃直升，选择中考，她的分数是那年二中录取的最高分！”


    “高一市统考全市第三十，分科后的第一次市统考就拿了第一！”


    校长表面上欣慰地看着那位说得滔滔不绝的学生，心里其实在吐槽：这么会讲你来讲好了，我还背了很久的稿子呢。


    “咳咳！林就同学的优秀大家有目共睹！接下来是理科保送生，宋谦谙！”


    同学们鸦雀无声。


    仅过了一秒也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大家要向他们学习啊！周五我会安排保送生给大家开学习方法的讲座，这两位可是我们二中的榜样，大家要好好听！三年磨一剑，高考百日，二中学子，加油！”校长笑呵呵地退场了，接着学生们也陆陆续续地走出礼堂。


    ·


    其实今天的活动大多已经在户外举行完了，讲座是最后一项。天空正是动人的蓝调时刻，如打翻的鸡尾酒一般，黄昏显得格外浪漫纯粹，校园里播放着陈奕迅的《十年》，响彻每一个角落。


    林就早早坐在教室自习。同学们陆陆续续回到教室，“林就，瞒着不告诉我们是吧？”袁久向她狂奔过来，“不过我也该猜到，领导们上次就说那场统考很重要了，你还那么争气拿了个第一，这保送名额不是你的，也没别的人选了。”


    袁久细细端详林就的脸，一张清冷而又透彻、干净的没有半点烟火气的脸，那双眼睛里漾着攻击性的色彩媚而欲，气质更是说不出的勾人心魄，美得张扬，又让人有疏离感。


    “得了吧，唐洲没告诉你啊？”林就浅笑着。


    “今天才说，原来你们早都知道，还瞒着我。”袁久故作气恼，“不关我事啊，秦汉让我保密的，唐洲怎么知道的我也不懂，他忽然就来问我是不是被保送了。”


    班级里的女生则是聚在走廊上和其他班的朋友一起讨论另一位保送生——宋谦谙。


    “宋谦谙谁啊？”林就漫不经心问了一句，“另一位保送生，理科的，与我们无关。但我倒很少听说过他，排行榜也不见他名字，估计是竞赛的吧。”袁久思索着。


    “不一定哦，上次统考还没放榜呢。”林就靠在椅子上，转着黑色水性笔。


    “宋谦谙超级帅的好不好？我高一的时候在操场上一眼就看见了，绝世神颜。”陈浮晓对他赞不绝口。


    “对啊，他经常去比赛，不来学校，但我在食堂偶遇过他好几次，长得惊为天人，我还以为哪位idol来我们学校归隐了。重点是，成绩还那么好！”李绰影也一副犯花痴的表情。


    “不不不，要说起这些……林就才是那个集颜值、才华于一身的人，平常就老是霸榜第一，分数有时还比我们理科高，又是公认的校花，神人一个。”张渺摇了摇头，言语中满满的钦佩。


    “那必须啊，我们文科班必须挺林就，调侃一下这宋谦谙罢了。”陈浮晓甩了甩头发。


    “这两人，太给二中长脸了！”李绰影疯狂点头。


    唐洲手提两三袋饮料朝班级走过来，身后还跟着几个小弟提着零食，“大家赶紧回班了，我为了庆祝咱班出了个保送生，给大家都准备了吃的！”


    “少爷阔气啊，话说回来人家保送归人家保送，有你啥事？”张渺只恨自己是理科班的，蹭不到女神的零食。


    “这话就不对了，我们二班从来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啊同学。”唐洲拎着饮料就进了班，“大家，为了庆祝林就同学拿到了保送生名额，我唐洲特意买了一些好吃好喝的，今天大家都开开心心的啊！”


    “唐大少爷可破费了。”林就接过饮料和零食，“哪里的话，我也想沾沾保送生的考运啊。”唐洲肆意笑起来，随即去发其他同学的饮料了。


    林就的眼神一瞬间有些冷。


    宋谦谙？保送生？很帅？成绩好？


    高中以来鲜少听到这个人的名字，竟然能让那群女同学把自己和他的名字放在一起议论，不简单。既然这么有名，怎么自己从来没有见过这个人？


    不过仔细想想，高一市统考，好像是有在颁奖典礼上听过他的名字，不过已经是很久远的事了，她突然开有些好奇，这个宋谦谙到底是何方高人？


    ·


    “林就，陈老师让你去一趟办公室。”


    办公室。


    “林就，剩下三个月，还来学校吗？听你爸爸妈妈说打算带你去京城提前看看大学环境了。”陈老师一脸慈爱地望向林就，在她印象里，林就是个好孩子，她当了林就三年的班主任，从来没见过林就惹什么麻烦，人缘也好，是各科老师赞不绝口的学生。


    家里条件还好，爸爸妈妈都是洛城有头有脸的人物，打小就学习各种技能，大提琴演奏金奖，校园里的十大歌手第一名，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


    不少老师都羡慕自己班里有这样的学生。


    “可能还会来，我的座位……”林就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向陈老师。


    “给你留着！”陈老师爽快开口。


    “哦对了，周五的演讲记得做好准备，校长特意吩咐我照顾好你，保送固然是件好事啊，可惜了，今年洛城的文科状元，估计不在二中了。”陈老师又叹了一口气啊。


    多少校领导押的宝啊！自己好不容易要培养出一个文科状元，如今成了保送生了……


    如果林就参加高考，估计又是二中招生简章上的一大功笔……


    越想越失落……


    “哪里的话，二中的优秀学生不少，就算不争文理状元，一本率也不用愁。到时候市排名前百分之十肯定有很多二中的学生，老师您不必太担心了。”林就安抚着陈老师的情绪。


    “好，你先回去好好准备演讲稿吧，唐洲那小子，你也多提醒，再这样玩下去高考怎么办？”陈老师一提到这唐洲就满脸黑线。无疑，唐洲是老师眼里最能添乱的学生，家长也吊儿郎当的，陈老师拿他束手无策。


    “好，唐洲基础并不差，只要好好学，洛城的大学随便他挑了。那老师我先回班级了。”


    “好。”


    ·


    二班。


    今天的晚自习，大家都格外躁动，一件林就从后门走进来，大家才安静。林就走回座位，看着课桌上的地理题，没有多想还是认真做了起来。


    最后一节晚自习下课，林就收拾书包打算回家。


    唐洲扭捏地走过来，“林就，你回家了以后，还来上学吗？”


    “周五之后，大概就不会来了。你要加油啊，唐洲。高一的时候，你和我和袁久一起约定上同一所大学；高二的时候，你已经掉出前一百名，我们这届文科生也就两百多人；高三的时候，你又说你要去艺考，然后文化课一落千丈。”林就已经背好书包。


    唐洲低着头，不敢看她。


    “你对我很好，像今天，又因为我被保送请大家喝饮料、吃零食，你是我很好的朋友，我更希望你能过得快乐快，不要后悔高中时的每一个选择，不管是高考还是艺考，我希望我们还能在一个城市。”


    林就想起什么似的，把抽屉的一沓书搬出来，放在唐洲课桌上。


    “这都是我的武林秘籍啊，送给你了，希望能祝你一臂之力。”林就说完便转身走了。


    唐洲有种想要落泪的冲动。


    唉……他误打误撞来到文科重点班，第一次考试就考了倒数，家里人虽然不介意，说有钱可以随便挥霍，其实自己玩世不恭的形象只是为了不让大家发现他那颗自尊心罢了。


    不过现在不同了，既然林就发话了，他就要认真学。正如她所说，他不想后悔。


    “林就，等等我！”


    唐洲和林就都是走读生，家里住得也很近，一路上两人畅聊，唐洲一直专心致志地看着她，生怕这是最后一次见面了。


    分别时，唐洲信誓旦旦地对林就说：“放心吧，我们肯定还会在一个城市读书的。”


    林就点点头，上了车。


    唐洲落下眼泪，他不知道可不可以实现，但他还是说了。


    唐洲攥紧拳头，擦干眼泪，可眼眶还是一直涌出热泪，莫妍坐在副驾看着儿子流泪，“怎么了今天，大男人还掉眼泪啊？”随即递给唐洲纸巾。


    “儿子怎么了？”唐怀发问。


    “爸，妈，我真的好想去京城读大学啊！”一声哭嚎。


    “多大点事儿，儿子你好好学，实在去不了京城，出国念几年也没差。”莫妍心疼坏了。


    “不行，爸妈，这次我真的要凭借自己了！我要靠自己考上京城的大学！”唐洲一边哭一边说着。


    “有骨气啊儿子！我们为你加油！”唐怀笑呵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