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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他第一次见林就。


    是直升二中的考试。


    他读的的一所很烂的初中，只有他一个人上了市重点高中。那一年二中才放出直升名单和机会。


    他第一次觉得自己很幸运。


    去二中考试那天，他没钱，不能坐公共汽车去，更不敢告诉妈妈，他知道母亲会把他关在家里，然后痛骂他一顿，有时候会拿衣架子打他，用笔尖扎他的手。


    他只能跪下来求他的初中老师。


    好在最终也算成功到了二中。


    考场里，只有几十名学生而已。


    考官是二中的老师，他们很公正，跟他想得完全不同。在他前面的是一位女孩子。笔试的时候拿了第一，英语数学都是满分，语文作文写得很好，字也很漂亮。她自我介绍时能够侃侃而谈，考官们的神色很欣慰。


    他猜这一定是二中初中部的学生。


    果然如此。


    她叫林就。


    如果有一见钟情，那么他早就动心了。


    可惜……第一眼见到林就，他想的只有一个，那就是这个女孩子会是他以后在二中最大的对手。


    他们会成为对手。


    回到自己初中的时候，他央求自己的老师别把这件事告诉母亲，老师答应他了。


    中考前一个月，他拿到了直升二中的名额。


    他母亲并不知情。


    他没有参加中考。


    他花了一个月的时间去赚钱，捡瓶子，卖废品，帮人写稿……也没有赚到多少。最后选择去一些辅导班应聘辅助老师，凭借自己直升二中的头衔零零碎碎赚了些外快。


    可惜，他的母亲还是知道了。


    她一开始很生气，但看他赚了不少钱的面子上，她没那么生气了，因为她把他的钱全部拿走了。


    一个月啊……自己的努力，全都没了。


    他想过反抗。


    “不行，宋谦谙，你叫谦谙，上天就是要你学会谦让、忍让的。你不能违背天。你不能违背妈妈。”


    这些钱会拿给弟弟补课。


    会拿给妈妈和弟弟去吃大餐。


    自己却不能花一分。


    他只想快点进入二中学习。


    当中考结束后，他去了二中，还是走路去的。他看到了录取榜单，直升榜单和中考榜单是分开的两个板块，但有一个人，成了大家的共同话题。


    林就。


    不为别的，她既在中考榜单是是分数第一名，又在直升榜单上是第一名。


    宋谦谙在想，不是已经直升了吗，还考中考做什么，他不明白。


    “好厉害的女孩子，林就。”


    “她跟我孩子同一个初中的，可厉害了，啥都会，成绩没掉出过年段前五，长得很水灵呢。”


    “哇，是吗？真想看看长什么样呢。”


    “……”


    所以真的是自己最大的对手了。


    那一年的暑假，他被逼去赚钱。赚的钱都进了自己妈妈口袋。他不求什么，只求换一个书包。


    可妈妈只是把弟弟用过的书包丢给他。


    他真的学会“谦”“谙”了。


    他没有再反抗。


    高一，老师发现他有生物天赋，他坦然说自己初中就参加过生物竞赛。


    老师问他是哪个初中的，是不是二中的？


    他很羞愧，摇了摇头。


    最终也没说出自己初中的名字。


    从此，他为了逃离母亲，去各地比赛，参加竞赛，只有统考才回学校考试。


    他没想过在二中会这么幸福。


    去比赛的钱是公费。


    还有格外的奖金，可以不用上交给母亲。


    因为她压根不知道。


    高一第一次统考，林就的名字又一次出现在他的视野。他以为她会选理科。因为她理科成绩很好。


    他没想到她选了文科。


    甚至文科成绩一骑绝尘。


    是个很不错的对手。


    此时他们仍未说过一句话。


    所以，他真的不相信一见钟情。


    ·


    二中的校园很大，宿舍楼有很多空房，他作为保送生可以自己挑宿舍，甚至可以住一人间。


    他果断选择了一人间。


    布置好房间，没有任何犹豫地打开手机，查找招聘信息。他只是想赚钱。他真的很需要钱。


    大学四年不用学费，因为保送。


    可是生活费母亲是绝对不会给的。


    他要自己赚。


    他又想哭了。


    觉得自己好像一个人走了很长很远的路，这条路没有尽头，甚至没有光亮，没有温度。


    可他不能停下来，一停下来，母亲就追上来了。自己就会前功尽弃的。


    终于找到一份在市中心的兼职，工资不菲。


    他洗澡的时候发现白衬衫已经湿透了，所以自己的伤应该也被林就看到了。


    他心中说不清楚的苦涩。


    他躺在床上，边哭边睡。


    ·


    林就跟袁久回了宿舍后还帮她辅导了数学。


    “你说你，好好的别墅不去住，跟我住宿舍，唉，苦了你吧大小姐。”袁久看她铺床的狼狈样不禁调侃。


    “不苦啊。我又不是弱不禁风的人，铺个床怎么了？”她抖了抖被子。


    “话说，你真的是和宋谦谙偶遇的吗？”


    “当然。”


    这种话还是不要对别人讲好。


    宋谦谙应该也不想让别人知道。


    “好吧好吧，我再背会单词就睡觉。”


    林就的妈妈给她发了条信息。


    母上大人：【图片】这个人不是你们二中的？来我们家公司找工作，我给招了。你看看不认识不？


    怎么会不认识。


    niGth：认识，你给他开的工资多少？


    母上大人：放心吧，我看是你们校友，开得挺高的呢。


    niGth：这样，他什么时候去工作？


    母上大人：明天早上九点。


    难道不上学了？只来学校住吗？


    被妈妈赶出来了。


    一定是。


    niGth：给我他的电话号码。


    母上大人：好。


    林就没多想发送了添加好友的消息。


    niGth：我是林就。


    宋谦谙睡眠很浅，看到手机亮屏了就醒了。


    7a：怎么了？


    niGth：都说要追你了，要个手机号不是很正常的事。


    7a:对不起，我不能答应你。我不想谈恋爱，你没必要浪费时间了。


    niGth：没有要谈恋爱，我只是要追你。


    ……


    什么意思？


    niGth：早点睡。


    宋谦谙没回。


    他不知道回什么了。


    或许是太累了，他真的睡着了。


    林就也没再守着手机，继续刷题。


    ·


    “姑奶奶，你不去教室上课啊？你把学校当酒店？”袁久匆忙收拾东西赶去食堂买早餐。


    “嗯。今天暂时不去。”


    “不管你了啊，我走了！”


    “好好学习。”


    林就看了看时间，七点还没到。


    先赶去市中心吧。


    她坐在最高层的办公室，“怎么了女儿？”


    林松顶着个黑眼圈就来了。


    没事的，为了宝贝女儿早起三个小时算什么！


    “我拿我的零花钱给他，你说这是你给他的一笔投资。后期再让他还。”林就甩了张银行卡过去。


    林松一听睡意全无。


    “谁？”


    “一会儿来应聘的，我的朋友，宋谦谙。”


    没过一会儿。


    陈好推门而进。


    “女儿，你发烧了吗？”


    林就摇了摇头，“爸妈，他是我的朋友，是我现在喜欢的人，我想帮帮他，他是我们这届另一个保送生，实力不用担心，很厉害的。”


    陈好和林松沉默了。


    对视一眼。


    陈好率先开口：“好，你这张卡里，有多少钱？”


    “不多，我所有的零花钱。”


    “……”


    “女儿，这是一笔暂时性亏本的买卖。”


    “但我想帮他。不为别的。”


    “他哪里好了？”陈好和林松同时问出这个问题。


    “爸妈！帮不帮了还！他这个人很靠谱很踏实的！来应聘真的是没别的路可走了！”


    “帮！必须帮！女儿从小到大没有看走眼的朋友，这个忙爸爸帮定了！”林松拍拍胸脯。


    “行，一言为定。”


    ·


    宋谦谙换了一件白衬衫。


    这是最后一件干净的衣裳了。


    他走到CL大厦门口时，内心很忐忑。


    CL是国内有名的企业，要是能进去实习，已经很不错了，况且工资还不低，不管怎样都要一博。


    “接下来的那位我亲自面试。”林松走到会议室。


    宋谦谙进门时把手中刚复印的资料递给林松，“您好。我是宋谦谙。”


    “大学毕业了吗？”


    “没有，准确来说，高中没毕业。”


    “还敢来应聘？”


    “我是保送生。”


    “好。”


    “我可以现场还原模型，让您体验一下。”


    “不用了。”


    “我的英文很不错，也可以当您的翻译。外语合同我可以签，跨国合作我可以去谈。”


    “我有很多这样的员工。”


    “我的工作效率绝对比您的百分之五十的员工高。”


    “你很缺钱？”


    “对。”


    “跟我做个交易，小伙子。”


    宋谦谙抬头。


    “我这张卡里，有足够你挥霍的钱，遇到的麻烦应该都可以解决。但是前提是，你必须要一五一十地还给我，我不要利息。你可以在CL工作，直到你上大学需要别的工作为止。我不介意。”


    “您……这么相信我？”不怕他卷钱跑路了。


    “不是我相信你。”我的女儿相信你。


    “这买卖，我无论如何不可能亏本，而且，您也料定了我一定会接受不是吗？”


    林松直接把卡放到他手里，经过他身边时还好心提醒了一句：“衬衫质量不太行，有褶子了，味道也挺重的，去置办几身像样的衣裳吧。”


    宋谦谙愣神。


    “谢谢林总。”


    其实上天还是有一点怜悯他的吧……


    前几周刚做好项目，苦于没有投资，所有都废了，今天就遇到这么个活菩萨……


    他很后来才知道，那不是上天怜悯他。


    只有林就怜悯他。


    ·


    【相亲相爱一家人】


    老爸：已完成任务。


    niGth：干得不错。


    母上大人：那小子长得怎么样？@Song Lin


    老爸：比我差了一点吧。


    niGth：……


    母上大人：人怎么样？@Song Lin


    老爸：初印象不错，有待考察。


    niGth：……


    林就畅快地呼出一口气。


    宋谦谙，你要过得好一点。


    ·


    晚自习。


    宋谦谙来二班教室找林就。


    “还你的伞。”


    “嗯。”


    “那天的事……”


    “我没有跟别人说，也不会和别人说”


    林就接过伞。


    她从身后掏出一块慕斯蛋糕。


    “吃点甜的，心情好。”


    宋谦谙拒绝：“不用了，谢谢。”


    她不会很嗲的求人。


    也明白那样有些越界了。


    她索性塞进宋谦谙帆布袋里了。


    这个帆布袋还是学校免费送的。


    看来他还没买新书包。


    “心情好，很重要。”林就郑重其事地说。


    很重要吗？也没那么重要吧。


    她是所有人捧在手心里的人，她的心情当然重要了。自己只是一根草芥罢了。不会有人在乎。